在她耳边轻轻嗅了一下,低笑道:“其实,你不用吃醋。我对你,也是很有兴趣的。”安子常的样貌很是有意思,他俊美阴柔,但是又绝对是一种阳刚的阴柔。对,就是这种阳刚和阴柔糅合在一起的气质,让他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被一个大帅哥这样近距离的,诸素素不争气地红了脸。安子常移开身子。颇有得色地看着诸素素红粉菲菲的面颊,偏着头笑道:“以前都没有仔细看过你。今日一见,你也是难得的大美人啊”诸素素啐了他一口,“你眼里的人多了,我才不信你是真心待霜儿。我跟你说,霜儿跟我不一样。你跟我胡说八道没关系,可是若是让霜儿听见,她可不会像我一样好说话。”安子常叹一口气,望着一脸微笑。眼神看着别处的杜恒霜道:“唉,我宁愿她能跳起来打我骂我,也好过这样每天自说自话。你说,她还能醒过来吗”一年前,杜恒霜和诸素素被安子常救到他的田庄。本来专心等着萧士及回长安的消息。等他回来,他们就可以回家了。结果等了两个月,等到的是萧士及战死沙场的消息。杜恒霜那时候本来还在病中。一场大火和追击,让她刚有起色的身子又垮了下去。然后又得知心心念念的良人已经战死沙场。这一连串的打击太大,杜恒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诸素素是学医的,她知道,人在最痛苦的时候。会晕过去。这是一种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同样,人的精神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心门关闭起来,自动断绝和外界的联系。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是一种自我保护。这样做,可以避免人忍不住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举动。杜恒霜能走,能动。能说话,能吃饭。但是她的意识已经不在这里。现在的她,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就是个活死人。诸素素小心翼翼地扶着杜恒霜上台阶,进到屋里,领她坐到锦杌之上。杜恒霜端端正正坐着,嘴角含笑,目光不知看向何处。诸素素给杜恒霜围上一个围脖,然后去厨房端了刚做的新鲜饭菜过来。安子常伸出手,从诸素素手里接过碗筷,“让我来。”诸素素不肯,道:“我来喂吧。这一向都是我喂的。你从来没有给人喂过饭,不要越帮越忙。”安子常横了她一眼,也不说话,接过小碗,拿起调羹,往奶白的鲫鱼汤里舀了一勺,拌到饭里,然后夹了两颗菜蔬放到碗里,和着拌了鱼汤的饭一起喂到杜恒霜嘴边。调羹触到她的唇,她才微微张开嘴,无意识地含了一勺饭咽下去。诸素素在旁边瞪眼看着,笑道:“你还行啊说吧,都喂过多少个女人才练出来这一手绝活儿”安子常好笑,“你看我是给女人喂饭的人吗要喂,也是她们喂我,好不好”“切,你就吹吧。”诸素素嗤之以鼻,也坐下吃饭,然后含着一口饭粒问安子常,“为何想到要给霜儿喂饭说,老实交待不要敷衍我。”在安子常的田庄住了一年,诸素素逐渐了解安子常这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什么都在乎。他做事,少有不计得失的时候。安子常一边给杜恒霜喂饭,一边懒洋洋地笑道:“因为我想喂,就喂了。现在不喂,以后恐怕就喂不着了。”诸素素翻了个白眼,“你正正经经说话会死啊总是说一半藏一半。我偏不问你是为什么,我憋死你”安子常大笑着放下调羹,换了一双包银的竹筷,道:“我就是不说,看你能熬到什么时候”两个人说笑一阵,再看杜恒霜,她还是温柔地笑着,眼光迷迷蒙蒙,思绪不知道沉浸在什么地方。吃完饭,诸素素叫一个粗使丫鬟过来收拾桌子,然后扶着杜恒霜去院子里遛弯。安子常静静地跟在她们后面,过了良久,才道:“他活着回来了。”诸素素正给杜恒霜指着墙角的一株小野花,跟她说那叫“矢车菊”,要是采一大把回来,插在五彩的陶罐里,有种别样趣致的美。听见安子常的话,诸素素也没有多加思考,随口道:“回来了谁回来了”安子常顿了顿,“萧士及。萧士及活着从北方回来了。今天刚得到的消息,我还在兵部见了他一面。不过没有说话。”诸素素猛地回头。她的动作太猛,居然将杜恒霜推了一把。杜恒霜往墙边扑过去。安子常一个箭步抢在前头。贴在墙根儿站着,让杜恒霜一头扎在他怀里。诸素素气得忙将杜恒霜拉过来,对安子常道:“你别太过份霜儿她丈夫既然还活着,你这样做,让她以后如何面对她的夫君”安子常的眼神黯了黯,慢慢离开墙根儿边上,在前面带路,慢条斯理地道:“是,萧士及还活着。但是,你觉得霜儿还回得去吗”诸素素一愣,狐疑地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自从杜恒霜将自己自闭之后,诸素素使尽浑身解数,用了许多种办法。想让她醒过来,但是都不得其门而入。她真的不知道,杜恒霜将她自己的意识藏到哪里去了。因为她沉浸在医术的世界里,安子常就没有告诉她,萧士及死后,萧泰及“借袭”了爵位,而萧家还给萧士及娶了阴婚。给萧士及带孩子。现在萧士及回来了,这些事情,也该让诸素素知道了。不过,安子常坚持。如果杜恒霜不能清醒过来,她们就不能出这个田庄一步。待诸素素听见萧士及结阴婚,陈月娇抱着萧士及的牌位成亲,就像听天方夜谭一样。啧啧有声道:“这得脑子里面进多少水,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不成非要嫁给一个牌位。你说我是该夸她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夸她走狗屎运呢就这样也能轻轻松松吊到一只高帅富”想当年,自己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诸素素笑了一回,转头看见依然沉默微笑的杜恒霜,又收起笑容,怜惜地看着杜恒霜,“以前,我以为我的运气是最差的,没有之一。现在我发现,我不是最差的,只能算最差之一。真正运气最差的人,大概是霜儿这样的。”本来有一手好牌,却不知怎么搞的,一张张被人掀了牌底,输的精光,就跟自己失手亮了牌一样。到底是天作孽,还是自作孽输都不知道是怎么输的。安子常跟着笑,“一般人听见这样的事,大概有两种想法,一个是萧家仗势欺人,给死人娶小姑娘。还有一个是,这小姑娘大概跟萧士及有私情,不然怎么会在萧士及死后,还要执意嫁给他的牌位,给他带孩子”诸素素撇了撇嘴,“都是娘生爹养,吃五谷杂粮,我可不信有人这样大公无私,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再说了,若是真的只为两个孩子着想,直接给孩子做养娘就行了,何必一定要抱着牌位成亲这其中要没有别的盘算,你把我诊脉的手跺下来”安子常点点头,惋惜地道:“真是可惜。这一次我不得不附和你,你诊脉的手算是保住了。”然后微笑着道:“其实天下间女子无非两种,一种是有价的,一种是无价的。有价的那种,有价格高低之分,算不得谁比谁高贵。无价的那种,却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诸素素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得好。这话可以原封不动放到男人身上。男人也分两种,有价的和无价的。男人出来卖,比女人还可怕。特别是有些男人又不肯真的卖,只好通过寻老婆的形式批发地卖。妻子一定要家世好,聪明漂亮,还要有很多嫁妆。如果不聪明也不漂亮,也无所谓,有家世,有嫁妆,就能弥补前两个缺陷。总之娶个老婆,就要给他锦衣玉食的生活,最好还要岳家提携他能够做官。这哪里是老婆这是再生父母好不好”安子常已经习惯诸素素说话的方式,听了只是微微地笑。两人虽然在闲聊一般,但是两个人的视线都是集中在杜恒霜身上。他们在密切注意杜恒霜的一举一动,看看萧士及还活着这个消息,对她有没有更深的触动,能不能一下子将她从她封闭的世界里拉出来。杜恒霜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就是睫毛闪了两下,便又恢复了那幅古井无波的状态。诸素素撑着头,看着杜恒霜,想起陈月娇的样子,纳闷道:“那个女子可不容小觑呢。霜儿就算醒了,她能面对这个现实吗”本来夫君只有自己一人,可就像一觉醒来,却发现自己的男人多了个老婆出来。安子常不以为意地道:“所以我不希望你强迫霜儿醒过来。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比萧士及战死还要更大的打击。”诸素素却想得更多。本来她不知道陈月娇嫁给了萧士及的牌位,现在知道了,她马上想到杜恒霜的孩子。“安国公,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萧大哥若是真的战死,我们就不用为平哥儿和安姐儿担心。横竖陈月娇跟一个冷冰冰的牌位生不出孩子,她就算占了正室的名头,其实一点危害都没有。”诸素素分析道,“可是现在萧大哥回来了,若是她再跟萧大哥生出自己的孩子,那平哥儿和安姐儿岂不是就靠后了”杜恒霜似乎听见了这话,眼神又连闪几下。在她自己的意识里,杜恒霜知道自己一直是坐在一个座椅模样的大石头上。在她面前,有一个清澈的大湖,湖边种着一株高大的木樨树。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等着这株木樨树开花。但是总也不开,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隐隐有个感觉,如果这株木樨树开花了,她就能出去了。至于出到哪里,她一无所知。渐渐的,太阳从西边沉下去,月亮爬上天空,洒下一片银白的月辉。杜恒霜轻轻叹口气,她知道,自己又白等了一天,那株木樨树今天似乎是不会开花了。她正要闭上眼睛,耳边就听见了咯吱的一阵欷簌声。她睁开眼睛,看着一只毛茸茸胖乎乎的小白狐从木樨树上掉了下来。“小心”杜恒霜大惊,跑上去不顾一切地接住了那只小白狐。那小白狐个头不大,像只初生的小狗一样可爱。“小白,你又调皮了。”一个悦耳的女声传过来。杜恒霜将小白狐抱在怀里,抬起头。她看见一个中年女子言笑盈盈地从木樨树后头转了出来,在她面前站定,看着她笑。“杜大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二更,粉红30、60加送到。早上忘了求粉红票了。今天也更了一万二。滚去碎觉了s:十月粉红30、60加更送到。顺便再求两张粉红票。俺会严格贯彻加更条件。ogtto第184章开花5k,含粉红90杜恒霜眨了眨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那个中年女子,一边抚摸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小白狐道:“请问我见过你吗”那中年女子微笑着转了个身。她身上的衣衫很快变了个样子,成了一名仆妇的打扮,手里还托着一个八段锦的礼盒,嘴里说道:“大小姐,我们大少爷有些话,想让奴婢单独说给大小姐听,不知道方不方便”似曾相识的衣着打扮,听起来十分耳熟的话语。杜恒霜一下子瞪大眼睛,“你是那个提醒我要小心重影的人”那中年女子笑着点点头,身形晃了晃,身上的衣衫又变回刚才的样子。“真是多谢你了。”杜恒霜对那中年女子深深行礼。那中年女子站着受了她的礼,收了笑容,叹息道:“你怎么一直在这里你不想回家吗你家中还有一双幼儿,你可想他们”杜恒霜微微蹙起眉头,抬头看向湖边的木樨树,“孩子平哥儿、安姐儿”她胸中升起一股思念之意,可是不知为何,一想到要离开这里出去,她的心就痛不可仰。杜恒霜用手捂住胸口,淡淡摇头,“他们在家,有嫡亲祖母,还有外祖母照看,我还留下几个得力的下人,应该过得还好。再说,我不在家,他们可能还更安全一些。”她的记忆里,就到她来到安子常的田庄为止。她记得诸素素对她分析过,说她不在家,两个孩子就是安全的。那想要她命的人,没有想要孩子的命。再之后萧士及战死的消息,已经被她强迫遗忘了。所以有时候,她也很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她身边的那些人去哪里了诸素素,安子常,还有那些做粗活的村妇,都到哪里去了那中年女子面露责怪之色,摇头道:“杜大小姐,你已经为人妇,为人母,遇事不能一味逃避。”杜恒霜疑惑。“我逃避什么我没有逃避啊我出不去而已。你也看见的,这里无边无际,我根本就走不出去。”“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无边无际,却只有你一个人。你不用吃饭、喝水、睡觉,却能一直待在这里。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你还不明白吗”那中年女子缓缓走到她身前,定晴看了看她的额头。她的泥丸宫雾气蒙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掩盖了她的神智。难怪她会一直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里。她把自己放逐、囚禁在这个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相由心生,魔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