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里更是感慨万千。方妩娘轻轻捏了捏杜恒霜的小脸,笑道:“这叫有备无患,你信得过士及,我却信不过龙香叶。我给你预备好了,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你看着吧,你婆母肯定给你准备好通房要给你添堵了。咱们自己的通房,就是用来跟你婆母准备的通房打擂台的。你是主母,犯不着跟通房置气。要淘气,就让通房们自己淘去吧。你坐山观虎斗就是了。”说得杜恒霜噗哧一声笑了,将脑袋在方妩娘肩上蹭了蹭,笑道:“娘嫁到许家,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方妩娘自嘲地一笑,“没办法,形势比人强,不学着点儿不行啊。”说完又宽杜恒霜的心,“其实我也想通了,通房妾室就是个玩意儿,没有几个男人真把她们当人看的。若是碰上那等宠妾灭妻的男人,咱们直接合离走人算了,娘也不是养不起你。不过我看士及倒不是这种男人,你大可放心。”杜恒霜“嗯”了一声,她也对萧士及有信心,不然也不会一力要嫁给他了。母女俩说到夜深人静,方妩娘才道:“好了,快睡吧。明儿一大早就要起来上头绞面,事儿多着呢。咱们快睡吧。”说着便吹熄了纱灯,没过多久,母女俩就沉沉睡去。几滴冰凉的水滴在杜恒霜面上。杜恒霜悚然而惊,睁眼一看,却见是安子常似笑非笑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你怎么在这里”杜恒霜心头大急,却觉得手脚酸软,动弹不得。安子常笑道:“你莫惊慌,我没有恶意,知道你明天就要出嫁了,我星夜从外地赶回来。专门跟你说说话。”杜恒霜冷笑道:“有这样说话的吗你这样,若是让别人看见,我明儿还嫁不嫁人了”安子常拊掌而笑,“嫁不了正好,你若是没人要,正好嫁给我。”杜恒霜啐了安子常一口,低声呵斥道:“你别乱来,不然我咬舌自尽”安子常觉得大没意思,坐到一旁的檀木交椅上。“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那萧士及有什么好,你偏要嫁他如果你嫁给我,一进门就是国公夫人,正一品的诰命,我家里又没有难缠的婆母。打秋风的亲戚,这样好的人家,你到哪里找去”说话间,杜恒霜已经就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色四周溜了一眼,看见自己还是在自己的闺房里,松了一口气,只是身上还是有些酸麻。不知道是怎么啦,横了安子常一眼,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娘就在屋里,钱伯在外头。我大声一叫,他们都会赶过来。”安子常懒洋洋地斜靠在交椅上,一双胳膊枕在脑后,细长的凤眼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你叫啊,我唯恐你不叫呢。”杜恒霜气结。但是对着那等惫懒人物又无可奈何,只好换了口气,哀求他道:“你位高权重,又没有家累,找什么样的小娘子找不到,何必一定要来戏弄我呢我有自知之明,齐大非偶,我是高攀不上你的。”杜恒霜很少放软身段求人。这一次,实在是惶恐得很了,连眼圈都红了起来。安子常一愣,待要继续取笑她,可是那些轻薄的话语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下去了,竟然说不出口。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对杜恒霜总有股说不出的情绪,他很清楚自己喜欢的女人,并不是她这样的,可是只要她一出现,他就忍不住想逗她,逼她,直到将她逼到墙角,亮出她的爪子和尖刺,将彼此刺得遍体鳞伤,他才觉得神清气爽。杜恒霜又动了动,发现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僵硬了,慢慢从竹榻上坐了起来,缩起双膝,蜷在竹榻一角,目光警醒地盯着安子常,就如一只快要炸毛的小猫一样,看得安子常又心情舒畅起来。“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今儿就放你一马。明儿你要出嫁了,我不能亲来,这是我的贺礼,你拿着做私房吧。”安子常站起身,将一个香榧木精雕的匣子放到杜恒霜面前的竹榻之上。杜恒霜瞪大眼睛,恨恨地道:“你不捣乱我就谢天谢地了,还送贺礼,我实在是当不起。”安子常嘿嘿一笑,走到杜恒霜身边,伸出细长的手指,托起杜恒霜的下颌瞧了瞧,“生得也就一般,如何让许言辉念念不忘你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哦。我先记下,以后你可要还给我。”杜恒霜一愣,下意识反问道:“我欠你什么人情你把话说清楚再说。”安子常身材高大,面对缩在竹榻一角的杜恒霜,他不由自主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儿要不是我,有人可是要来拔头筹了。明儿你洞房花烛不落红,这一辈子可要如何抬起头做人呢”“什么我不信”杜恒霜一时忘了害怕,怒视着安子常,“你不要胡说八道”安子常也恼了,“我血口喷人你自己看”安子常一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细细的竹管,“这是迷香。”另一只手推开了竹榻上方的窗棂,然后将杜恒霜托起来,逼她看向窗台外面。藉着窗外的月光,杜恒霜赫然看见窗台下面有个十分丑陋的高大男人,一身黑衣,人事不醒地横躺在地上。杜恒霜面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喃喃地道:“钱伯呢钱伯明明守着院子”可是她也知道,钱伯在外院,内院这边,只有上夜的婆子。谁都没有想过,京兆尹府上办喜事,还有人有这样大的胆子“他是谁我要送他见官”杜恒霜恨恨地道。“见官就不必了,我等会儿送他去见阎王就可以了。你回去睡觉吧,再过两个时辰就天亮了,你还要折腾一天,不要累着。”说完,安子常从窗户里一跃而出,来到那人身边,伸出手,托住那人的脖子,左右一拧,只听喀嚓一声,那人便被拧断了脖子,见阎王去了。杜恒霜并不害怕,反而嗔怪安子常,“你不问问他是谁派来的就这样把他弄死了,他后面的人岂不是逍遥法外”安子常将那人的尸身附在背上,回头淡淡地道:“我早问过了。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就好。”说完飞身跃上屋顶的时候,安子常又回头看了杜恒霜一眼,目光晦涩不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屋脊上跳了下去,消失了踪影。被安子常这样一闹,杜恒霜也睡不着了,打开安子常留下的那个金黄色香榧木的匣子,里面璀璨的珠光竟然在夜色里发出虹晕,竟是上好的一套珠宝,可以用来打做头面。杜恒霜将匣子放入箱笼,阖眼在竹榻上睡了一会儿。再睁眼的时候,方妩娘已经焦急地摇醒她道:“快醒醒,喜娘已经到了,快去房里洗漱换衣。”几个丫鬟也被方妩娘叫了进来,一堆人簇拥着杜恒霜又洗又画,花了快两个时辰才将她妆扮妥当,而杜家的前院里,萧士及已经带着鼓乐、仪仗和彩车过来迎亲了,正在二门外被人逼着做催妆诗。一阵阵哄堂大笑不时传进来,喧闹的气氛将这八月天装点得更加火热。方妩娘带着杜恒雪,还有她的小儿子一起走进来,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盛装的杜恒霜。头上一顶沉重的赤金镶羊脂白玉九凤挂珠冠,长长从珠链将整个面部都盖了起来。青色钗钿礼衣,用真正的金丝织成的夹缬襕边,脖子上戴着一只同样沉甸甸的赤金缨络项圈,腰挂琉璃玉佩,映着杜恒霜雪白粉嫩的肤色,真如一尊绿玉里包裹着白玉人儿,看得方妩娘眼睛都湿润起来。“娘,妹妹。”杜恒霜含笑招呼。杜恒雪笑得合不拢嘴,“姐姐真漂亮,姐夫要看直了眼睛了。”方妩娘拿起盖头,给杜恒霜轻轻盖上,“霜儿,娘和你弟弟、妹妹一起送你出阁。”第92章洞房heenc和氏璧两个喜娘一左一右走上前,从方妩娘手里接过杜恒霜,扶着她走出房门。闺房门口,放着一个大大的马鞍。按照大齐的风俗,新娘子出嫁的时候,要跨马鞍,这是娘家人对她出嫁的一路祝福,希望她一路平安达到夫家。跨了马鞍,一个男子在她面前躬身蹲下。喜娘笑着道:“新娘子的大哥过来背新娘子上彩车了。”大齐婚俗,结婚迎亲用的是彩车,不是轿子。杜恒霜就知道是许言辉过来了,有些尴尬,可是这个时候,她执意不肯让他背,又让人觉得奇怪,反而惹人侧目,只好捏着拳头轻轻伏在许言辉背上,被他背了起来。这是许言辉和杜恒霜最近的距离。许言辉心神激荡,一言不发地背着杜恒霜出了二门,再走过外院的甬道,来到杜家大门外头。杜恒霜想起昨夜的经历,这时才后怕起来。是她自己执意要求回杜家待嫁,才被那贼人钻了空子。杜家本就是商户的府邸,后来卖给别人多年,这是刚刚买回来的,确实不如京兆尹府邸安全,是她大意了。如果昨天晚上不是安子常,她现在大概正在以泪洗面,不敢大大方方的出嫁吧杜恒霜的手上很快就汗浸浸的,全身微微颤抖了两下。许言辉以为杜恒霜是害怕了,扭过头对着背后的杜恒霜轻声道:“没事,没事,很快就上彩车了,那萧士及我警告过他,他不敢为难你的。莫怕,莫怕。”杜恒霜从来没有听许言辉对她这样和颜悦色过,又想起昨日晚上安子常说许言辉对她念念不忘,杜恒霜更是大囧,一时倒是忘了昨夜的险境,没有那样紧张了。萧士及穿着大红的新郎官礼服,骑着一匹神骏的枣红马,带着一辆大红彩车,等在杜家大门门口。看见许言辉背着杜恒霜过来。萧士及笑着下马,对许言辉拱手道:“霜儿没有大哥,多谢许大哥仗义,送她出门子。”许言辉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但是很快逝去。面上堆起笑容,对萧士及颔首道:“我是霜儿的大哥,应该的。”说着,亲手将杜恒霜送入彩车。后面跟着的两个喜娘忙跟在彩车两侧,做好了出门的准备。萧士及大喜的日子,心情极好,也不计较许言辉的态度。又拱了拱手,然后对着杜家的大门长揖在地,才回身上马,对着自己的鼓乐、仪仗。还有彩车道:“回萧家。”立时鼓乐声起,仪仗喧哗,一路鲜花开路,热热闹闹往萧府去了。杜恒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重。满心的喜悦似要溢了出来。很快来到萧家,萧士及亲自下马。将杜恒霜从彩车里抱了出来。新娘子下车,本来应该是喜娘扶着下来的,可是这一次,却是新郎官越俎代庖了,两个喜娘倒也不以为忤,捂着嘴嘻嘻笑了一番,才上前扶着杜恒霜,一径往萧家去了。整个萧家披了大红,宾客喧嚣,人来人往,竟是热闹得不得了。龙香叶今日也妆扮一新,脸上笑容不减。到底是要娶媳妇了,她从此就是婆母了。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总算是能扬眉吐气了。看见杜恒霜被一根彩绸牵着,跟在萧士及身后娉娉婷婷而来,龙香叶脸上的笑意更深。新郎和新娘子进来了,喜堂上更加热闹。杜恒霜被喜娘搀扶着,拜了灶台,再拜天地,然后是萧家的列祖列宗,父母高堂,最后是夫妻交拜。两人对拜之后,锣鼓声又起,吹吹打打地将她送入了洞房。在一旁观礼的人群中,盛妆的穆夜来居然看见了陈月娇。两人都微微有些诧异,实在惊讶对方怎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萧家。不过很快就别过头,看向别处了。关芸莲站在萧泰及身边,羡慕地看着这一幕热闹的婚礼场景,悄声道:“比我们成亲的时候,热闹多了。”萧泰及笑容不改,轻声道:“这不能比。你是冲喜,而且家世比不上大嫂,我也比不上大哥,自然婚礼的喜庆不如他们。再说他们是长,我们是幼,我们怎么能绕过他们这些话,以后不要让我听见。”关芸莲赶紧闭了嘴,堆上笑容,出来帮着招待宾客。虽然大齐有“戏妇”的闹洞房习俗,但是萧士及护得紧,刚和杜恒霜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就赶着闹洞房的人都出去了。新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杜恒霜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站起来要将头上沉甸甸的九凤挂珠冠取下来,萧士及居然又回来了。杜恒霜不好意思地缩回手,有些害羞地问道:“你怎么回来了外面的客都散了吗”新郎官这样急吼吼地回来,外面的人会想歪到什么地方,杜恒霜和萧士及心知肚明。欧养娘和四个陪嫁丫鬟早过来了,此时正在新房伺候。一见萧士及又进来了,那两个买来专门做通房的丫鬟立时火辣辣地看着他,心里都在暗自欣喜。萧士及眼里只有杜恒霜,看着她道:“我回来嘱咐一声,天太热了,你快把这一套喜服都宽了吧,旁边的屋子是专门给你修的浴房,你去用用看,有不喜欢的地方,咱们过几天再改。还有,我吩咐厨房给你送些精致的小菜过来,你吃了就歇着吧,今儿一天累着你了。”说完转身就走了。急吼吼地回来,只为了白嘱咐几句话,欧养娘和陪嫁丫鬟都笑了起来。姑娘和姑爷的情分好,她们以后的日子就更好过了。杜恒霜红了脸,坐到妆台前面卸了妆,又去吃了点东西,然后去浴房沐浴。大大的浴房靠墙的地方。一个青玉浴缸非常醒目。浴缸上面一根切了半边的毛竹管,从旁边的屋子穿过来,里面流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