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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宠爱,被太多人吹捧,所有的原因,都只因他是富甲天下的贵族石崇的儿子。绮阁金门、锦衣玉食,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也就让他从来没有看得入眼值得珍惜的东西那些接近他的人,要么是图谋他的财富,要么是垂涎他的容色。阿谀奉承的话语,虚与委蛇的举止,贪慕无礼的目光,种种这些让他只想远远逃开,躲进无尘无垢的琴音世界。这一刻,以琴音的方式,他却第一次离一个人这般贴近。近得能听到他的悲喜,近得能感受道他的怨愤,近得让自己恍然若失云集雾涌,天地变色一阵大风适时吹过,平台四周悬挂的风灯突然被吹灭了大半,残存的几盏在风中剧烈晃动,带动光影摇曳,幽影重重。“啊”“怎么突然变黑了”四周竹楼中响起了惊慌之语。听见这些惊呼,石拓错愕回头,才发现这不是琴音中的世界,而是岛上起风了。大风掀动疏桐的衣襟,那一身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冷冽决绝的气息,伴随她指尖的琴音铿锵而出。已至琴曲的最高潮。凌厉的杀伐之声,从琴腔中激荡而出,犹如离弦的长箭,势不可挡的扑向仇人丫鬟们用竹竿将新点燃的风灯顶上挂钩,平台之上再次恢复光明。莹白皓洁的光照之下,疏桐已然收手回膝,默然静坐。若非瞥见自己被大风掀翻的衣袂,石拓几乎要怀疑先前那阵风只是自己在琴音世界中的意像体悟。风云流散,天地回响。嵇康当年的演奏,也不过如此吧第六十三章 谁输谁赢更新时间2014311 18:55:07字数:2183愣怔之后,石拓突然想起琴面上的泪珠,慌忙将琴架转向自己,卷了纯白的衣袖去擦拭那些已然渗入琴板的水迹。瞥一眼石拓,王墨倒了杯茶水,起身递给目光有些呆滞的疏桐。疏桐木然接过茶水,却依然默然静坐,神游天外。看着那双陷入沉寂神采尽失的眼眸,王墨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在熏炉中放入了诱梦致幻的香料。当一个人只为仇恨而活着,有朝一日复仇成功,便会像此刻耽于幻境的她一般,陷入彻底的空茫虚无之中。该如何转移她的仇恨“今日真是不虚此行,能听到这般精彩绝伦的演奏”“两曲相较,桓兄以为高下如何”“幽兰技艺精纯,已臻至境,广陵止息情感渗透,感人肺腑。焦尾清悦,绝响沉郁,这两曲可谓将两张旷世名琴的长处都发到了淋漓尽致若一定要分高下,我个人略倾向于后者。”“呵呵,说来此曲已颇具嵇先生当年的风采”沉寂许久,竹楼雅间内响起了阮瞻和桓秀的赞叹。围观的宾客们听闻两人的谈论,仿佛才发现已是曲终之时,四周顿时响起了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片刻后,楼前遮掩的竹帘徐徐卷动,一张张兴奋激动的脸庞出现在竹帘之后。在看清以袖拭琴的石拓后,四面的竹楼内便是一片莺莺燕语,惊呼连连。“快看,真是石公子耶”“石公子石公子石公子”石拓听见这些呼喊,拭琴的手顿了顿,随即皱眉起身,抱了琴准备离开。王墨当即上前道:“展延兄,你还未点拨我师弟的琴技”石拓瞥一眼王墨,以嘲讽的口吻道:“子夜这是说笑么两曲高下,一目了然,石某怎担得上点拨二字”说罢,石拓将绝响装入乌木琴匣,携琴大步朝台下走去。“齐爷,我赢了,我赌的是石公子”“我也赢了啊,我赌的也是石公子。那曲幽兰固然清新无垢,可比起石公子弹奏的广陵止息,终归是输了气势”听到这里,石拓停下了脚步。王墨不由松了口气:幸好早先让朱逢秋安排了两个话托儿。石拓缓缓转回头,看着王墨冷冷道:“这才是你邀我来芳兰渚的目的”王墨闻言摇头道:“约人与展延兄赌琴,这不明摆着是自找无趣么若非我师弟他一直仰慕展延兄的琴技,子夜又何来今日之耳福”看着仍然愣怔独坐一旁的疏桐,石拓冰冷的眉峰微微皱起。沉吟片刻,石拓突然抬头望向四周围观的客人,朗声道:“诸位误会了,演奏广陵止息一曲的并非石某,而是这位舒公子。”在这声清如叩玉的宣告中,四周陷入一片沉寂。“若你们将银票押在了石某身上,石某只能道一声抱歉了。”石拓抱琴鞠了一躬。宾客们顿时沸腾起来。“是舒公子”“怎么是舒公子”“他不会是和朱老板联起手来骗我们钱的吧”“陆兄你傻了么,以他优渥公子的身份,钱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石拓不再言语,抱着琴匣便往台下走去。王墨再次追上道:“展延兄,子夜虽然不懂琴,却以为琴遇知音当胜琴逢对手。子夜替师弟备了薄酒,想请展延兄略略小坐。”石拓闻言,再次回头看了眼静默愣坐的疏桐,似犹豫再三,终究点头应下。王墨当即朝台下示意,朱逢秋便急急上台迎上石拓道:“请石公子随我来。”石拓将琴匣递给候在台下的小厮守则后,主仆两人便跟着朱逢秋往竹楼外走去。目送石拓出场,王墨回到疏桐身旁道:“桐儿,我们走了。”疏桐却只是转首茫然看着他,眼神如同梦游一般空泛无知。王墨只得躬身扶起她,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往台下。“这位舒公子是个盲人”“琴界果然是藏龙卧虎啊,这样一位年轻的盲人高手,居然将石公子都比下去了”四周隐约传来疑惑猜测的议论声。牵着恍若梦游的疏桐行走,竟会被人误会至此,这让王墨有些哭笑不得。走出联体竹楼,沿着楠竹小径走了一阵,被清幽潮润的河风一吹,疏桐顿时清醒了许多。待发现自己的手正被王墨牵着,她当即如同被蛇咬着了一般,猛的一把甩开。王墨停步看着疏桐,慢慢抿紧了嘴唇。看着这一刻表情冰冷目光沉寂的王墨,疏桐急急辩道:“公子,奴婢今日身着男装,你这般牵着,会被人误会的。”王墨一怔,随即却是勾唇一笑:“桐儿忘了,你今日扮演的是哑巴。”疏桐猛然醒悟过来,当即抬手捂唇,回头四望。“走吧,我约了石拓在前面的竹轩小聚,一会儿你多敬他几杯酒。”说罢,王墨抬步往前面灯火通明的一幢竹屋走去。回顾来时路,看着夜风中微微晃动的一串风灯,望着远处听琴阁被风灯勾勒出的崔巍轮廓,疏桐有些微的茫然:比琴已经结束了跟在王墨身后走近竹屋,疏桐发现屋外立着几位小厮,除了替自己抱琴的两个保镖外,还有一个便是王蕙婚礼当日,曾经出言羞辱过自己的石拓的小厮石守则。显然,石守则没认出一身男装她。在王墨和她经过时,他摆出了奴仆应有的礼仪,躬身垂首,十分谦卑。王墨略略驻步,对几人道:“我让朱老板在隔壁竹轩内准备了酒食,你们不妨也去喝几杯。”“谢谢公子。”几人忙忙躬身致谢。王墨微微颌首,抬步走进竹轩内。轩内灯火煌煌,屏几陈列,锦绣芳华。一桌精致丰盛的夜宴旁,石拓、阮瞻、桓秀三人早已入席,席间几位面貌清秀的翠衣少女正躬身殷勤侍奉。和那日在谦词楼所见一般,石拓选择了临窗的席位,正手执茶盏望着窗外的黑夜,独自沉思。而阮瞻和桓秀或许是顾忌着他的感受,彼此间只是低声轻语,整个屋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王墨带着疏桐一走进室内,三人的目光便都齐聚过来。“抱歉,我师弟刚才身体略感不适,来晚了一点儿。”王墨拱手向几人致歉。听说疏桐身体不适,石拓便侧首看向疏桐。两人目光骤然相遇,和抚琴时不经意的眼神交汇不同,这一刻,想着王墨对“绝响”的志在必得,疏桐竟是心虚的垂首避开。第六十四章 拾步之醉更新时间2014312 20:33:15字数:2064这低眉垂首的姿势,看在石拓眼里,竟是异样的不悦。一个在琴音中拥有那般气势的男子,怎会这般小儿女情态一点没有男子的磊落气质。石拓起身道:“既然舒公子身体不适,不如早些歇息,改日再聚。”“师弟过两日便会启程回乡,只怕再没有时间与诸位相聚,故而今日特意备下薄酒,向诸位表达谢意。”王墨一脸诚恳道。阮瞻和桓秀都知道疏桐的身份,来之前受过王墨嘱托,此刻便十分配合。阮瞻道:“还专门备酒致谢,子夜和疏桐真是太客气了。”桓秀又道:“既是告别在即,这也算是践行酒了。”石拓回头瞥一眼阮瞻和桓秀,神色间虽有些疑惑,却还是坐了下来。几人重新落座后,王墨、阮瞻、桓秀三人便唱和着对此次芳兰琴会一番感慨。内容也不外是“绝响”和“焦尾”同台演奏,乃是世所罕见,两人的演奏又是如何的精彩绝伦云云。疏桐只是偶尔配合着微笑颔首,谨守哑巴的身份。石拓听得索然无味,径自拎了桌面的茶壶自斟自饮,一言不搭。看着这般心不在焉的石拓,疏桐有些好奇:他既是不喜欢酒宴聚会,却又为何要答应王墨留下闲聊一阵后,王墨便带着疏桐开始敬酒。“今日的芳兰之会,师弟能与展延兄同台切磋,首先要感谢千里兄为他指点琴技。”王墨说罢,疏桐便按照他的授意,拎壶起身替阮瞻斟满酒液,揖礼致谢。阮瞻看着疏桐,摇头笑笑,随即满饮此杯。见此情景,石拓侧首诧异看向阮瞻:“你给他指点过琴技”阮瞻落座后笑道:“疏桐乃是家父的关门弟子,家父去世后,不才代为督促了一段时间。”他竟是阮咸的关门弟子石拓瞥一眼疏桐,在惊诧之余,又多了几分释然。阮咸与嵇康乃至交好友,他将嵇康的广陵止息演奏到这般水准,也不无渊源。王墨又对桓秀道:“今日能亲耳聆听焦尾的绝世美韵,还得感谢桓兄割爱。”疏桐又替桓秀斟满酒液,揖礼相谢。桓秀接过酒杯,尴尬笑道:“焦尾一向闲置家中,今日能遇石公子妙手泛音,也是焦尾之幸,听者之幸。”敬罢桓秀,疏桐走到石拓面前,躬身将他面前的玉杯斟满,随即双手举杯,齐眉奉上。石拓看着疏桐,随即站起身来,反而朝她拱手一礼道:“石某当不起这杯酒。”他居然不吃敬酒疏桐无奈抬起头来,却见石拓从桌面又取了只玉杯,自斟一杯后,平举至额道:“世人都言广陵止息绝于嵇康,今日重闻此曲神采,乃是石某之幸”言罢,石拓仰首便饮尽杯中酒液,悬杯以敬。自己敬酒反被他敬,这让疏桐有些愣怔。按照她对王墨的了解,他要么是在酒中要么是在杯中动了手脚,自己喝下石拓的这杯酒,会不会当场把自己给喝倒了“听闻展延席中从不敬酒,今日可是破了例了。师弟,你能得展延兄这般欣赏,自当满饮此杯。”王墨笑道。疏桐闻言,犹豫着将杯中酒液喝下。“师弟今日能与展延兄同台演奏,也算是夙愿得偿,还是应当敬酒一杯。”疏桐正欲返回座位,听得王墨这般提示,只得再次拎起酒壶将石拓面前的杯子斟满。这一次,石拓却并未推辞,仰头便一口饮尽。之后,阮瞻、桓秀又分别上前敬酒,不是赞石拓琴技高深,便是夸“绝响”音色大美。石拓只是冷颜以对,但凡酒杯斟满,便仰头饮下。几个回合之后,石拓仍是面不改色,阮瞻和桓秀反倒被喝趴下了,相继被人扶出了竹轩。石拓瞥一眼窗外,站起身来:“时辰不早了,石某先告辞回城了。”“夜深水急,逆水行舟多有艰险,展延兄不如就住在岛上,明日天亮再回去”王墨亦起身道。“我不习惯在外留宿。”石拓躬身抱起放在身后木几上的琴匣,便准备告辞。王墨忧心道:“展延兄,我们今夜所饮的,可是从刘伶前辈家里采买回来的桑落酒,前味淳,后劲足,俗称拾步醉”石拓冷冷看一眼王墨,抱了琴匣便往门口走。却刚走出两步,身子一软,人便往地上栽去。王墨迅疾移步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琴匣,石拓便倒在了地上。看着眼前早有预感的一幕,疏桐惊讶不已:石拓究竟是醉倒的,还是被王墨毒倒的“石公子醉了,你们扶他去前面竹屋休息,好生侍候。”王墨抱着琴匣,转身吩咐身后的几个翠衣女子。那几名女子的眼睛一整夜都几乎粘在石拓身上,此刻听了王墨的吩咐,当即激动的扑上前去。王墨侧首对疏桐道:“桐儿,我们也休息去吧。”瞥一眼被几个女子团团围住的石拓,疏桐满含歉意的跟着王墨离开竹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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