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耳鬓厮磨,夏繁木突然记起要事。「对了,有个东西需要你交代一下。」「胶带」她重新躺回枕面。他探手去捞地板上的衬衫,由口袋拿出夹链袋,袋中,闪耀着她好熟悉的东西「我的苏联钻」她惊呼,伸手要去接,脸上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眼里的光彩比钻石更亮。他手一抬,举高,不肯轻易还她。他懒得修正她的误解,苏联钻就苏联钻吧。「这么舍不得,当初干嘛寄回给我」她抿了嘴,神情是倔强的。「既然要分,当然要分得干干净净,我不想欠你什么。」所以,就算再喜欢这条钻石项链,她也会忍痛割爱,物归原主。「有原则。」他点头赞许,夸奖是发自真心,但是想到她的决绝,他笑不出来。「所以,寄回来的意思是,要丢要留,随便我」「呃,嗯」迟疑了一下,她才重重点头。「哦」他又是语音绵长的声调。「你不要「哦」了啦,你那种「哦」法,让人很毛耶」她假装板起脸:「苏联钻给我」「你还我了,现在是我的。想讨,得付出代价。」「夏繁木,给我。」这丫头太贼了,完全学坏了,他以为她下一句会更恶霸,用强迫的口吻,要他交出项链。结果,她没有。她放软了声音,用着刚刚在滚床时,那种酥软的、甜蜜的,求他带领她攀登至极天堂时,妖媚又可爱的嗓,说着:给我他拒绝不了她,这根嫩辣椒,已经摸透他的弱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吃辣更吃甜夏繁木用力把她拉过来,拿起项链帮她戴上,嘴上不忘低吐威吓因为觉得自己太孬、太快屈服,所以才要补上的狠话:「你要是再拿下来,我直接把它丢进马桶冲掉」他的手指在她颈后扣钩子,指节不经意拨弄她的发,发丝挠在脖子间,害她又痒又笑。「绝对不会了,以后就算分手,我也不要还你」她呵呵发笑,直缩着肩。「什么叫「以后就算分手」」他怒目横眉。「凡事都有万一嘛不可以用项链勒死我」赖品柔抢先说,因为这男人看起来一脸很想这么做。「你也知道自己说的那番话,丧尽天良、泯灭人性,让人多想勒死你」算她有自知之明。不过,他不会这么做,他只会打扁她的小屁屁「你行不行呀好痒」厚一个项链钩子都搞不定,在她颈后忙那么久,是好了没呀夏繁木解决完钻石项链,终于把它扣好,现在,要解决她了。「先是对我没信心,又质疑我「行不行」,赖小皮,你死定了。」「我哪有」她一脸无辜。看在她神情太可爱,戴着他的项链,裸肩白皙,锁骨线条漂亮,钻石在上头散发炫光,却远远不及她瞅着他瞧时,双眼里的活力好吧,不跟她计较。「没有「万一」,我很确定自己的心意,我要跟你在一起,结婚,生子,一直一直走下去。」他大掌托着她的后颈,把她往怀里塞。唇,贴在她耳边,轻轻说。「这阵日子里,我好想你,听幼容说你哭了我没办法想像你掉眼泪的样子,我印象中,全是你咧嘴大笑,或是气嘟嘟的模样,我一方面很气自己,一时贪玩,让你伤心,另一方面我终于必须承认,我不要失去你。」赖品柔没有挣扎,不拒绝这样的拥抱,更不拒绝听他说话。「我承认了,我爱你,本来只想戏弄你,自己却伦为你的手下败将,反遭你迷惑,这场游戏,是我输了,我心甘情愿。」他轻蹭她的脸颊。她听着,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发,她唇边微笑飞扬。「这些话你罕说嘛,我就不用误会你这么久。」说到底,她还怪他哩。「那时,你耳朵塞满辣椒籽,听不下我的解释。」说了等于白说。「也对,当时我只想揍你」「结果你没揍呀。听说你第一任男友,被你揍个半死同样是计谋遭揭穿,我的下场好像没他那么惨」「我又打不赢你,谁猜得出来你最大嗜好是拳击」完全被他外表骗了。以为他好欺负,没想到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硬底子她是熊,他是兔是啦,她是无尾熊,他却是「海贼王」里的肉食兔拉邦,不知道拉邦是啥的,自己去googe一下。赖品柔没说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对第一任男友可以痛下杀手,怎么爽快怎么扁,但对于夏繁木或许,真的是有一点点舍不得。「我觉得,我应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才会年纪轻轻,什么不迷,去迷上拳击。」「唔什么意思」「因为,我会娶个「辣小姐」,当然要先学拳击,好自保。」话说完,他肚子上立刻领到一拳。痛,但也没那么痛,夏繁木止不住笑,与她嬉闹起来,两人满床翻滚,床面上,亲昵的凌乱、暧昧的皱漪,只增不减。笑闹、斗嘴,慢慢变小,亲吻的濡泽声,取而代之玩,再玩嘛,玩完了,总是要踏进家门,面对震撼教育、父母的质问赖妈妈手叉腰,挡住一半门框。「酱油呢」呃,这种时候,还是先关心酱油吗幸好,赖品柔有记得买回来,恭恭敬敬双手奉上。「外买已经送到了,等你买酱油回来,午餐都变晚餐了。」赖妈妈唠叨着她,面向夏繁木,又换上另一款笑脸,边说边转身走向厨房:「夏先生,我们叫了披萨。「咦没打算深入拷问」赖品柔有些意外,跟在后头进到客厅。听见她嘀咕,苏幼容浅笑,替她解答困惑。「我把你和繁木的事,大约告诉了他们。」「大约是有多大约」「大概就是你们在恋爱,最近闹闹小别扭,出去那么久,是努力谈和诸如此类。你们,和好了吗」苏幼容回答,同时也关心地问。光看两人表情,大抵能猜中九成。剩下的那一成,夏繁木嘴角的笑意,加上赖品柔两腮的鲜红,给足了完整答案。和好了,而且,和得过头的好。这趟来,收获真不少。无论夏繁木和赖品柔的前嫌尽释,或是她与生母的关系跨出一大步,苏幼容感到相当开心。「我懒得跟他计较,哼。」赖品柔嘴上还要逞强,占个赢面。坐回苏幼容身边,赖品柔偷偷问:「我爸妈听到你说的那些「大约」有什么反应」「你爸好像很难接受。」「做父亲的人,面对女儿要被另一个男人抢走,几乎都会有这种症状。」夏繁木深表同情,心里暗自想:以后不要生女儿,无关重男轻女,而是我不想经历这种失落呀「不是,他质疑你的眼光,呃,有问题。」苏幼容光回想起赖爸爸一脸的迷惑、不信,她就忍不住发噱。「厚什么老爸呀竟然看扁自己女儿」赖品柔气呼呼,要找老爸理论,这才注意到,老爸不在家,连该回家吃晚饭的弟弟,同样不见踪影。「咦我爸和弟呢」「有邻居打电话来,拜托他们帮忙搬东西。」「对,程伯伯的儿子要搬回老家住,前几天好像就先知会过」赖品柔隐约记起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她日子过得太浑噩,没有放在心上,压根忘了。「那家里只留你和妈,不是有点尴尬吗」赖品柔好抱歉。她太不应该了,见色忘姐苏幼容笑着摇头。「不会,她比我想像中可爱。我们聊了很多,关于我父亲我所不认识、年少轻狂的父亲。」她对「母亲」的了解,全来自于爷爷,爷爷用他的认知,塑造了一个偏颇的母亲形象,让她几乎要相信自己的母亲,丝毫不值得她见上一面。真正接触之后,却发现事实不全然如此。当赖家人外出,屋子里剩下她与母亲,许多的话,似乎在这种时候才离得了口。包括了母亲的愧疚、哭泣、思念、自责。包括了尘封几十年,青涩的初恋,以及失去的爱人幸好,有来一趟。苏幼容发自真心这么想着。「姐,你愿意原谅妈妈了吗你肯喊她一声」「赖小皮,别这样问,你太急了。」夏繁木出声,轻言阻止了她。赖品柔也知道自己确实操之过急,投给苏幼容愧然眼神。「赖皮,多给我一点时间吧,目前我能确定的回覆我并不排斥任何可能。」苏幼容未将话说死。「来了,热披萨。」赖妈妈端来两盘披萨,大盘的给夏繁木,小盘的,摆在赖品柔面前。「妈,你太偏心了吧我这一盘只有两片耶」那么薄、那么没料反观夏繁木的,根本是一个完整、全新、各式口味都有的披萨赖妈妈瞄她一眼,眼眶微微泛红方才听见苏幼容的谈话。「你最近食量不都这样饭扒个两口就直喊饱,妈本来只打算留一片给你。从台北回来后,大胃王变成了小鸟肚,吃饭像啄米」「可是我现在好饿,姆姆姆」她四五口就嗑掉一片了。「夏先生,你多吃一点。」赖妈妈热络招呼。「好。」夏繁木当然不客气,他也饿,体力消耗太多,要补。「章鱼烧留给我」赖品柔赶快点名,那是她最爱的口味若只有两人独处,一片章鱼烧口味的披萨,可以带来多少情趣例如,叼在嘴里,要她自己凑过来咬,一口、一口,直到披萨吃完,两人再彼此「互吃」可惜,周遭有旁观者,旖旎的幻想只能默默舍弃,唉。夏繁木递给她热呼呼披萨,不光章鱼烧口味,海鲜总汇、夏威夷他大方分给她。他要把她的小鸟肚,重新喂养成大胃王,最少要帮她补回五公斤赖妈妈看着两人举止,确实感受到情愫,尤其是交集的眼神,绝对骗不了人。先前苏幼容一提,她还抱持怀疑,这么极品的男人,会看上品柔呃她不是故意要贬损女儿,只是太清楚女儿的底细嘛。偏偏苏幼容说:我不曾见过,繁木对哪个女孩这么认真,为了品柔,他做了许多许多的事。更不曾听见,他那么低声下气,拜托着我,要我多照顾品柔,一定要每天找她到家里吃饭,盯着她,要她多吃点我认识的夏繁木,终于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夏先生」赖妈妈替他倒来茶水时,欲言又止。「喊我繁木吧,叫夏先生太生疏了。」毕竟他这位「夏先生」,差点把她女儿拖去登记结婚。「好,繁木,你眼力好吗」「不错呀,我没有近视。」在普遍眼镜族当道的现代,算是奇葩。「那怎么会挑上我家品柔」赖妈妈说得很小声了。「妈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哦」赖品柔不顾嘴里塞满披萨,强烈表达抗议。「妈不是嫌弃你,你也算可爱啦,但是繁木条件太好了嘛」还「但是」咧天理何在呀夏繁木介入母女两人对话:「赖妈妈,我是真心喜欢品柔,不瞒您说,刚我已经直接拖她去登记结婚,不想让她再有机会胡思乱想。」「呀」赖妈妈没料到会听见这种答案。她轰然转头,瞪向赖品柔,问得像是听见女儿刚去杀人放火一般,高昂激动:「你跑去登记结婚」「呃没有成功啦我们没带户口名簿」「你想被你爸打断腿结婚这种大事,不用跟我们商量」「就说没有成功嘛」赖品柔肩一缩。遇上老妈,辣椒也变青椒。「你还一副惋惜的口气」赖妈妈差点巴她的头。「我哪有惋惜」好啦,是有一点点「我倒真的觉得惋惜。」胆敢大剌剌叹气的,非夏繁木莫属。他满脸诚恳,朝赖妈妈低头:「如果你们认为她还年轻,不急着嫁人,那么,先订婚也可以。我只希望能把她订下来我很怕她抛弃我、不要我。」被一个条件优于自己的男人说,「我很怕她抛弃我、不要我」,赖品柔想哈哈大笑,可是她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因为,她曾经是那么坚决不要这段感情,而且没有半点转园余地,不罗唆、不纠缠。他真的怕。「她才要怕你抛弃她、不要她吧我这个女儿,我自己清楚,脾气又冲、做事不顾后果、嘴又没多甜,不懂得撒娇」赖妈妈更担心女儿惨遭退货呀。夏繁木微微一笑,脸上神情是莞尔的,更是温柔的。「这些我都知道,我和她的认识,本来就不是唯美邂逅,见面的状况,也没有太浪漫。」初次的相见,清晰在目,他已经没有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