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状况。往往几堂课下来,赖品柔有被榨干的错觉。不过,体力被榨干,总比脑力被榨干,来得简单。她现在的脑力,呈现干涸状况。「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们两人,可以试试。」罪魁祸首,就是夏繁木这句话。「试什么」那晚,她还呆呆问。「试着交往看看呀。」他笑得好魅惑人。「交、交交你个皮蛋瘦肉粥啦」她当场拒绝,连考虑一秒都没有。丢出一颗肉圆的钱,头也不回,跑。「死色狼、臭淫虫,只要是母的都好看到女人就想交往没节操、下流、无耻,靠」边key活动课程的她,手上敲的,与嘴里念的,天差地远。「上班时间不要骂脏话,被家长听到,不送小孩来上课怎么办」隔壁桌的「蓝莓老师」蓝美燕,快速制止她。「」赖品柔抿嘴,反省两秒,也安静了两秒。「听纳豆他们说你深夜和男朋友去吃肉圆呀」靠封口费,封不住那两张大嘴巴蓝美燕坐着办公椅,滑了过来。「听纳豆他们说,是个红鼻子帅哥」赖品柔保持沉默,继续打表格。「在哪里认识的同学吗有没有照片看姐姐我帮你监定一下呀。」「」好,存档,列印。印表机启动,发出细微声响。「赖皮,说嘛,说嘛,姐姐很好奇,你喜欢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蓝美燕还在「卢」她。赖品柔检查列印稿,糟糕,把「平衡木」课程打成「夏繁木」,果然一心不能两用,骂人时不能专心工作。她坐回电脑前,修正错误,把「夏繁木」三个字消去。字,是不见了,他那晚的笑脸,却清晰地浮了上来。耳边,蓝美燕的叽叽喳喳,逐渐没了声响,她还以为是蓝美燕自讨无趣,摸摸鼻子,去准备课程用具了结果并不是。蓝美燕口中的种种疑问,「正确解答」出现在体能馆里,迎面走来。西装衬托颀长身材,正取下太阳眼镜的动作,媲美广告播放片段。比蓝美燕所能想像的「帅哥」等级,还要更高出十倍的男人,英姿翩翩,踏进「好健康儿童体能馆」。红肿的鼻子,经过治疗及休养,已经恢复原貌,还他一张俊美脸庞。「哇也太帅了吧」蓝美燕发出赞叹,引来赖品柔抬头注目。幸好,她没喝茶,不然绝对一口喷出去。他怎么跑来了不,他怎么知道她在哪里工作她直接装作不认识他,埋首于文件,修改完,她就能去吃午餐了。但他笔直朝她走来,更软中带笑的喊她:「赖小皮同学。」太亲昵的称呼,由他独特嗓音逸出,变得暧昧。她没吭声,倒是蓝美燕动作迅速,迎上前。「你就是纳豆口中的红鼻子男友」夏繁木只是笑,不正面回答。沉默,向来是最清楚的坦白。蓝美燕上下打量他,满脸赞赏,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小朋友的眼光,果然不能全信,他们没说你这么英俊。」穿着品味极好,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让人眼睛为之一亮。「谢谢。」他一副很习惯的态度,落落大方。「难怪,赖皮把你藏着不说,神秘兮兮的,怕有人抢走你吧。」「我们也是刚开始交往而已。」夏繁木回道。赖品柔不得不出声,反驳:「我们没有交往。」她堵他。这男人,妄想症发作吗还是夜里做梦,梦见两人在一起「那天,不是达成共识了」他黑眉微挑,保持浅笑。「我记得我拒绝你了。」她很确定。「跟我记得的,有些出入。」他摩挲着下颚。她不介意提醒他,毕竟有人年纪大了,记忆力衰退。「我丢下肉圆钱,坚决走人,意思很明白了。」瞎子都看得懂吧。「那不是「娇羞」的反应吗」他笑着:「一边嚷嚷「人家不来了」,一边暗爽在心」娇个头,爽个鬼啦赖品柔眼角余光瞄见,蓝美燕一脸兴味,观赏他们两人「对峙」。她朝他使个眼色,要他跟她走。她,不想被当耍猴戏的看待。「咦你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呀,到底有没有要交往就这样走罗赖皮,帅哥」蓝美燕的惋惜声,飘荡在两人身后。赖品柔哪里管她,一心顾着逃离现场,扯住夏繁木,直奔体能馆外,最四下无人的地方。一把将他逼到墙边,镶着大眼的脸蛋,瞬间逼近。近到他能看见她眼里的火光。「我没把你的玩笑话当真,什么交往看看、两人可以试试省省吧」「我不是开玩笑。」或许,存在着一点坏心眼,还有他自己也惊讶的冲动。不过,从话脱口至今,他还没有后悔。「我管你说真说假,反正我、不,要你可以滚了,我们两人的恩怨,当你吃完肉圆后,就一笔勾销,只要你别再去骚扰我姐,这辈子我们也没机会再见面。」「是你说「交一碗皮蛋瘦肉粥」,意思应该是给你一碗皮蛋瘦肉粥,你就点头答应呀。」他笑容好痞,右手真的提着一碗粥。她愣了一下,才消化他的话。「我是说「交你个皮蛋瘦肉粥」意思是你想得美」啐,代沟又来了「赖小皮同学,跟我交往试试,有什么不好呢我没你想像中糟糕。」夏繁木俯下身,阴影笼罩她。虽然被逼到墙边的人是他,压迫感却瞬间转移对象。赖品柔撇撇唇,没有逃避的动作。现在只要一逃,就像认输一样。她站得更直、更挺了。「你是我姐的前男友,我已经知道你花心、滥情、下流、无耻,我有这么蠢,明知你烂,还紧紧贴过去吗」她嗤之以鼻。说话时,双眼眨也不眨,睨着他,挑衅。「那些认知有百分之八十是误解,你应该给我机会为自己澄清。」「免了,就算有百分之二十好的,同样还是烂,只是烂多烂少的问题。」「这么快就怕了」他口吻很轻,问了一句。「谁怕了」「你刚那番话,不就是「我很害怕,所以我想逃避」的意思」「我那番话的意思,只是想强调,你是个烂男人。」她赏他白眼。被控诉着,夏繁木却不生气,维持一贯微笑不,他的笑更深浓了。「好吧,这种事勉强不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落花也只能摸摸鼻子,黯然离开。」他叹气,幽幽地说。她好像看见,他的眼中闪动着光。哇靠不会是传说中的「男儿泪」吧为了这种小事哭有没有这么娘她靠近,想看更仔细些。这男人,连被我扁,也没痛到飙泪过,现在泪光闪闪个啥鬼「要走就快走。」她才不会同情咧赖品柔让出一条路,恭送他快滚。「胆小鬼。」他用着近乎耳语,隐含嘲弄、带有嗤笑,与她擦身而过时,三个字含糊在嘴里。「你说谁」她伫立原地,轰然抬头。他没吭声,脚步没停下,继续从容地走。这种不清不楚的耳语,赖品柔最难以忍受。她喜欢干净俐落,有话当面直说。嘀嘀嘟嘟的,说谁坏话他仍旧没止步、没回头、没讲清楚。这忽视人的举止,让她生气了。「你说谁是胆小鬼」别以为她没听到哦夏繁木终于停顿,微微回头越是「微微」,越显得这头回得有多勉强。「被连揍两次的我,没在怕,你呢,却连尝试都不敢,「胆小鬼」是谁,还要我明说」「我是不屑,才不是不敢」赖品柔被点燃了引信,火花唰唰唰直冲脑,再吠:「你以为我怕你吗你这种软绵绵的弱鸡,我光用一根指头就能推倒你我还担心你太柔弱,跟我交往,会常常被我扁伤,天天跑医院咧」她和他,标准的女强男弱「我不怕呀。」他转身幅度大了些,让她看见他的微笑。「我也没在怕啦」赌气魄,她比他大声。「那,交往看看呀。」夏繁木双臂环胸,略带挑衅,眼神在说:我猜你不敢啦,不要逞强呀,真的。引信火花已经抵达终点,直接在她脑中炸开。炸糊了她的思考力。现在,全凭一副不服输的干劲。「来呀交就交,谁怕谁」夏繁木真想给自己按个赞对于赖品柔的脾气,他已经掌握了八成。她太好操弄,怎么做会惹她生气,怎么说会教她直跳脚,挖个坑,不用费力推她下去,少少两三句话,这根小鞭炮自己就跳进去了。他完全不给她反悔机会,折返回来,到她的面前。贴近的表情,像只偷腥成功的猫,泄漏了得意。「那么,赖小皮同学,请多指教。」「赖品柔,你是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白痴」赖品柔克制不住,用额头去敲桌子,每敲一次,痛骂一次。当理智回笼,她才知道铸下大错。「别人随便激你几句,你就跟他拼了你也要先弄清楚,到底是拼啥鬼呀呀呀呀」砰砰砰砰砰她还持续在敲头。然后,贴在桌面上的脑袋瓜,停下所有动作。「今天跟他提分手,对,干嘛认真呀,结婚都能离了,交往也可以今天呀。」情侣分手,稀松平常的小事一件。虽然时间很短暂,仅仅一天,但不合适的两个人早分早好,省得浪费彼此时间。她刚做好打算,「新任男朋友」的电话,恰巧拨来。她深吸口气,打完强心针,伸手接听。夏繁木的声音,轻快传来连他自己也意外,拨这通电话,心情真好。「赖小皮同学,明晚一起吃顿饭,赏光吗」「夏繁木,我要和你分手。」他的问题和她的答案,牛头不对马嘴。他先是一愣,想再问清楚,电话已经被挂断。「这根小鞭炮,又在乱炸什么呀,理智恢复罗」他对着手机喃喃道。另一端,赖品柔吁口气,脸上表情松懈,像处理掉巨大难题。「呼,解决了」这样一来,她不用烦恼该怎么跟姐姐开口,自己竟然搅和进去她和夏繁木之间,更不用困扰着、猜测着,为什么夏繁木会提出交往要求。一切随着「分手」,迎刃而解,万岁三十分钟前的她,确实好开心;三十分钟后,她刚甩掉的「前任男朋友」,出现在她面前。她要去帮同事、小朋友买下午茶,脚才跨出体能馆,他人就挡在门口。下午两点整,怎样副总都不用上班哦「我刚说得很清楚,我们分手了,谢谢不连络。」赖品柔先发制人,说完就想闪人。「理由呢」被甩的经验太少,近乎于零,这让夏繁木难以接受他说服自己,取消一场会议,匆匆杀到这里,只有单一原因。「左思右想,不合适,早早切了好。」这理由多理直气壮。但她故意不看他,掩藏心虚。「才一天不到。」「光用一分钟就知道,我们有多不对盘。」「我们甚至没约会半次,你的结论不会太早吗」「你喜欢去的地方,我待不惯,我爱出没的地方,你八成觉得有失身分所以约会嘛,不必了。」「赖皮天师,你未卜先知你喜欢在哪出没带我去一次呀,看会不会吓跑我。」一点点挑衅,有人就会回以大大反应。「好呀我带你去,让你认清楚,我们真的不合适」赖品柔手叉腰,人矮志气高。结果,星期假日她排休,带他去了创意市集摆摊。她不是手作达人,还被友人戏称「手残」,身旁倒是有不少爱diy的朋友,众人吆喝下,合租了摊位,贩售自己的作品。她提供不出成品,但她什么没有,义气和体力最旺盛。她自愿帮忙顾摊,无偿替朋友出力,朋友免费供应便当一个。「会很无聊哦。」她丑话说在前,希望他马上掉头走人。「我自己找乐子。」夏繁木完全没想退缩。「哼,随便你。」是他自己要跟,又不是她强迫,爱待就待,想半途落跑,她也不会笑他。赖品柔不管他了,排列桌面上的商品,种类琳琅满目拼布包、串珠饰品、羊毛酕,还有她帮傅冠雅寄卖的蚕丝蜡线手环。夏繁木淡淡一眼,瞄向标价。这一桌子东西卖完,也不够付他的日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