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呢你怎么敢,怎么敢”他说不出话,他十几年的心血才造就的这么一个集阴地,之前又是十几年才找到的这么个灵山作遮掩,不过顷刻间,就毁了,居然就这么毁了就因为这个男人,卓东来他心里咬牙切齿的念着,全身血液涌上头顶,面目狰狞可怖,哪里有半点一开始见面时候的慈眉善目。卓东来只觉得血液和氧气慢慢抽离,黑暗在眼前漫开,他身上早没了反抗的力气。恍惚间眼前闪过很多画面,朦胧着却也鲜明着少时落在身上的每一条鞭子,身边人冰冷的的嘲笑,第一次杀人时候身上溅上的猩红,初遇司马超群时他温暖关怀的笑容,成名以后身边人畏惧的眼神,甚至包括司马,他难道以为他看不出来吗眼里慢慢露出一丝讽刺随即脖子一松,他跌入一团柔软的绒毛里,空气大口大口涌入胸腔,他艰难地呛咳出来。黑暗散去,他眼前映入杀生丸冷怒的脸,以及恒越抱着手腕哀呼的脸。“你站住你不要他的命了吗你忘了他刚刚还吃下我的毒药”他面色死灰,这就是妖怪和人类的差距吗。“咳咳哼,你是说这个吗”卓东来喘了两声,冷哼道,他右手按在上腹部内劲一吐,一团血雾夹着一颗药丸被吐出。他此举一出,当场两人面色巨变,一个是怒的,一个是吓的。“卓东来,好,你好,你够狠”恒越咬牙切齿道。卓东来当然够狠,不止对敌人,对自己他更狠。他牵起一抹冷笑,对杀生丸漆黑的脸色视而不见,只是讽刺的看着恒越。羞耻,恼恨,惊惧,悔恨一一从他脸上闪过,当时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该杀了他的恒越几近疯魔,却见杀生丸抽剑上前,身上带着几乎将他切碎的杀气,他眼神一散,不住道:“你站在对对了,他身上还有毒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吗呵呵”他忽的痴笑起来。这里动静太大,没一会儿另一头的和尚都聚到这了,看着满目的疮痍,一种老和尚都呆住了,愣愣的看着面目尤带狰狞的恒越,又看着满脸杀气的杀生丸还有只剩小半条命的卓东来,方丈呆愣的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杀生丸沉着脸看着一众和尚,妖气裹着杀气直朝他们碾压过去,在场的和尚无不面色惨白,脚下发软。“师父,师师父”小和尚像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哭着对他师父道:“恒越师伯他杀了很多人”他断断续续讲着刚刚看到的东西。方丈面色惊疑不定,对恒越喝了一声:“恒越师兄,你怎么说”恒越此时心绪全乱,他多年的苦心,全成了泡沫,全成了镜花水月,哪还有心思管方丈说了什么。他抓破脑袋也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地步他不信的看着躺在杀生丸怀里的卓东来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他是天纵奇才,他苦心孤诣实际在布下的阵法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就被这个男人看破,他一定是侥幸,一定是的但老天怎么能给他这样的运气他抓着头,状若疯狂,怎么也不肯相信事实。他这番模样无疑是佐证了小和尚的话,方丈眼里流露出惊骇。卓东来虚弱的嗤笑一声,“孤阳不长孤阴不生,太东山已是极阳,阵眼若不是在极阴之向,阵法难成再者咳咳”“够了,闭嘴,你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嘛”杀生丸恼怒的打断道,看见卓东来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心头不禁涌起一股股凉意。卓东来果然销了声,他难得有这么听话的时候,但杀生丸惊觉自己更宁愿听他不以为然的反驳,他不是向来有道理吗,为什么现在这样听话他看见杀生丸眼里的波澜,像极了春日里他在河面拨碎的一池阳光,河水的冰冷与阳光的温暖混在一起,实在醉人他嘴角勾起来,呼吸却越发清浅了,仰头看着已经清亮起来的月芒,道:“我不会死的,杀生丸”这次不是假的他的声音低不可闻。杀生丸登时骇然,浑身僵住,卓东来居然已经闭上双眼。作者有话要说:、人说妖怪天生炉火渐息,厢房内长年累月的檀香烛火的味道刺激着杀生丸敏感的鼻子,他向来不喜欢太浓烈的气味,但此时他却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眼前僧人来来回回,端进端出一碗碗味道呛鼻的墨黑汤汁,他脸色黑沉,将视线移回床榻上,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的男人。男人的紫金冠已被卸下,柔软的紫貂裘也被放在一边,他整个人卧在在寺院朴素的褥被里,被子已经被他的冷汗浸湿,眉头皱得死紧,牙关死死的咬住,自始至终没发出一丝声音。见他这幅模样,杀生丸攥紧拳心,眉眼冷厉,瞪着床边面色沉重的老和尚,却没有出言打扰。老和尚将卓东来的手腕放回被里,又伸手欲解开他的衣领,杀生丸目光一凛,喝道:“你要干什么”老和尚手一抖,有些纳闷的道:“看看看他的伤口。”杀生丸不知是想起什么,眼神闪了闪,道:“他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的身体。”老和尚哭笑不得:“可可,可是要不你来,把这药先给他敷上。”杀生丸看了看老和尚递过来的药钵,接了过来,又问:“他怎么样”老和尚沉沉叹了口气:“唉,老衲只能尽力而为,但愿恒越师恒越他能交出解药,否则”他面露苦涩。“如果没有解药呢”闻言,老和尚抬眼看了看面容冰封的杀生丸,又是一口沉重的叹息:“老衲再去看看这位你先照顾着卓檀越吧。”说着他缓缓站起身。“你还没有回答我。”他的声音冷如钢刀。老和尚浑身一僵,少顷,深深一口叹息,缓缓合了掌,朝杀生丸欠了欠身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节哀”杀生丸绷直了身体,看着老和尚些微佝偻的身子出了房门,耳边传来门合上的吱呀声,他恍若觉神,回过神来坐到卓东来身边。放下手里的药钵,他解开他的衣服,掰过他的身子让他整个人靠进他怀里。自从失去手臂后他第一次觉得这样不方便。眉心轻轻皱起,手上却还是动作轻柔。卓东来伤在后肩,身上的肌肤不怎么见日光,有种乳白色的质感和诱人的光泽,现在因为失血,竟有种苍白脆弱的感觉,一道发黑的血痕刻在那,实在扎眼得很,起码杀生丸是这么觉得的。他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透,杀生丸干脆全将他扒了干净,用生平第一次的耐心且温柔的用热帕子给人擦身。只是在脱到他的裤子时,明明已经毫无意识的人双腿竟神经质般的痉挛了一下,口中发出呢喃不清的颤语:“别”杀生丸手一顿,转眼看向他的脸,他没有醒,眉头却隆起不安的皱折,眼睑不停颤抖似是挣扎着想醒来,又似乎陷入什么梦魇,嘴唇死死抿住看着倔强又凄凉。一股从未有过的酸软感觉涌到杀生丸心口,搅得他有些心神不宁,下意识伸手按住他隆起的眉心,道:“别怕”说完他自己都愣住,有些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眼里一时复杂万分。听到杀生丸的声音,卓东来竟然缓缓松开眉心,呼吸也平稳下来,杀生丸看在眼里,怔愣着目光意味不明于是等他给卓东来上了药换下湿透的里衣,他也没有离开。卓东来脸上已经附上一股淡淡的死气,面色惨白到有些透明,见状,杀生丸不禁抚上天生牙的刀柄,咬牙一挥斩百鬼,这是救人的刀,只能斩异世之人天生牙,他最后的退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轻易到那一步。何况异世之人他打断这种想法,他不知道死亡是何种滋味,但他肯定他并不想让卓东来亲身体会。他放开刀柄,转握住卓东来的手,低声道:“你说过你不会死的,卓东来”这次不会又是骗我的吧他眼里闪过一丝茫然。他推开房门,屋外清冽的空气涌进,屋里烧着火盆,他很快又把门掩上,站了一会儿,朝寺院的北面走去,恒越被关在那。寺里的僧人大部分都被遣去处理后山那堆活尸,看守恒越的也就三五个和尚,这三五个和尚本事都不小,但看到杀生丸,浑身汗毛下意识竖起,不由开始警戒,但随即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看神志不清的恒越,有些讪讪的放下手里的棍杖。杀生丸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径直走到恒越面前,问一旁刚刚给卓东来诊治的老和尚道:“他说了”“老衲惭愧,恒越他已经神志不清,半疯魔了,问了半天都没说什么。”杀生丸眼神一冷,瞪着看上去有些痴痴傻傻的恒越,嫌恶的皱起眉头,这帮和尚不会这关头还心慈手软一个闪身过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冷冷问:“解药。”众和尚大惊失色,却没人赶得上杀生丸的动作,其中一个老和尚喝道:“妖怪,你要”杀生丸一个冷眼瞪过去,老和尚咽下了接下去的话。杀生丸回过头,恒越面上没有半点恐惧,只是痴痴地重复着:“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这么败了我会长生,会重返青春差一点了,怎么可能”杀生丸收紧五指,恒越面色渐渐充血,嘴里的话一直没变,杀生丸眼神冰寒,杀气翻涌。“等等这位公子,”给卓东来诊断的和尚叫恒山,他见杀生丸即将下死手,吓得忙喝道:“眼下他是神志不清,担保不住下一秒他就清醒过来,如果现在杀了他,那卓檀越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如果卓檀越真的不幸,公子再怎么对他老衲也没有二话。”说到最后老和尚不免面露哀色,他从未想过这样温和慈善的恒越居然会这样。闻言,杀生丸收了力,狠狠将手里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甩开,眼神狠厉:“一千个个他,一万个他也比不上卓东来一条命,你最好真的找出办法,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按你们说的去为祸天下。”他表情冰冷,眼神酷寒,转过身时眼角瞥见跌跌撞撞爬起来的恒越,似是尤不解恨,一道幽绿的光鞭抽过去,好不容易爬起来的恒越又被他抽倒,众和尚面色铁青,却无话可说,干瞪着眼,看杀生丸离去。出来后才渐觉天空又飘起了雪花,风声越发冷肃。一瓣六角软花化在杀生丸颊上,他不觉得冷,只有人类才会软弱的对四季变化敏锐如斯,就像卓东来,他想起刚刚换衣时他不自觉些微蜷缩起的姿势,失血过多他一定冷极了只有人类才会怕冷,只有人类才会脆弱,尽管这是卓东来清醒时绝不会露出的脆弱。他从未见过卓东来的脆弱,就算上次他不小心撞破他藏得最深的伤,他也仅是狼狈疯狂,强悍如斯霸道如斯,他有时几乎会忘记他原来只是一个人类所以,他也会死,伤口也会淌血,绵绵的怎么也止不住,他身上混着紫檀香的优雅和血腥气的腥甜,炉火烧得正旺,他的手却还是很凉杀生丸盯着火焰跳动的轨迹,似是怔忪似是出神,右手却握着榻上人的手,他似毫无所觉,只是觉得手心的温度寒凉,比刚刚化在面上的雪花还要凉几分冰冷平静的目光一颤,屋外来了人,他移目过去。只见恒山老和尚头顶冒汗急匆匆地跑来,见杀生丸果然在这,他舒了一口气道:“这位公子,你刚刚那条鞭子上有毒”杀生丸放开卓东来的手,掖进被子里,瞄了一眼似乎有些为难的恒山,淡淡道:“那点毒性还毒不死他。”“不,不是这个原因,公子手下留情了我们当然知道”恒山苦笑一声,又道:“恒越他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再加上公子刚刚那一鞭”恒山瞄他,杀生丸眼神一冷,他赶紧道:“他那情况等得,但卓檀越就等不得了”他说到这,顿时感到周身一冷,火盆里的炭火都有些明灭,他咬了咬牙,道:“为今之计,老衲只有厚颜请公子出力,或许还有生路。”他有些黯然,卓东来在他们这受的伤,若是在他们这丢了性命,估计不日里大镖局的铁蹄就会把这踏平,而且伤他的又是寺里最得高望重的恒越,他们心下羞愧,却又不得以来求一开始他们要消灭的妖怪,世事变化,到底都有定数听到还有法,杀生丸面色稍霁,问道:“该如何做”恒山面色一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