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在耳畔不停的鸣响着。季维扬唇角牵起些微的苦笑,他本就不该有所期翼,就他做的那些混蛋事儿,展颜凭什么原谅他。在沉默之中,游轮渐渐靠岸,季维扬与展颜一前一后的走下船板,船身轻动,展颜的高跟鞋突然踩空,险些摔倒,好在季维扬及时转身扶住了她。他结实的手臂环在她柔软的腰肢,惊慌失措中,展颜的双手像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他颈项上,小脸埋在他胸膛中,海风是冷的,而他的胸膛却极暖,莫名的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颜颜,你听到了吗”季维扬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扯入怀抱。“什么”她不解。“我的心,在为你跳动。”他将她的头按在心口,让她感觉到自己凌乱而强烈的心跳声。展颜茫然的被他紧拥在怀,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而正是此时,身后传来几声重咳,展颜如同惊弓之鸟,瞬间恢复了理智。她慌张的脱离季维扬怀抱,踩着高跟鞋,逃一般的向岸上跑去。怀中的温香软玉消失,季维扬抬眸,狠狠的瞪了眼身后的始作俑者唐枫,而唐枫耸肩,痞痞的对他笑,一派无辜的模样。季维扬跟随着下船,并亲自开车送展颜回家,一路上,两人依旧沉默,透过后视镜,他英俊的侧脸上犹挂着触目惊心的伤痕。车子经过隧道时,光线突然昏暗,只有淡淡的昏黄的光投进车窗,气息压抑的几近窒息。展颜侧头看向窗外,灰暗的砖墙快速的不断倒退。冰凉的小手突然被温暖的手掌覆盖,展颜并未躲闪,而是迟疑的抬眸,后视镜中,依旧是那张英俊的侧脸,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正在专注的开车。她低敛了眸子,似有挣扎,最终,还是将手由他掌心间抽离。而季维扬缓慢的收回手臂,依旧在认真开车,只是深邃的墨眸闪过一丝微痛的流光。墨绿色路虎车在展颜居住的小区楼下缓缓停住。因为是夜晚,小区内一片沉寂,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昏黄的幽光。“我送你上去吧。”季维扬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不,不用了。再见。”展颜淡声拒绝,快速的推门下车。而季维扬的脚步随后而至,温厚的手掌紧抓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放。“还有事”展颜蹙眉看向他。“颜颜,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的声音低沉好听,隐隐的带着压抑的痛。展颜薄唇轻抿着,沉默以对。她不是不给他机会,她只是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人生的路,她在交叉路口走错了太多次,所以,今后的每一步路,她都要慎重。其实,展颜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庸庸碌碌的人生,如果有那样一个人,可以静静的陪伴最好,如果没有,她并不介意一个人老去。可是,季维扬,他真的是那个对的人吗他的出身,他的地位,注定了他的不平凡。如果,她向前迈出这一步,走向他,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又将是什么。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再也经不起风雪般的摧残。她长久的沉默,让季维扬越发的心慌,他一向是极有耐性的人,但他的耐性与隐忍,在展颜面前,统统都化为乌有。很多事,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颜颜,真的不可以吗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我们才能回到当初”季维扬在对着她笑,可是笑靥中却是无限的苦楚,低沉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展颜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叹息。如果,她知道怎么做,也不用这般的痛苦挣扎。长睫微微的湿润,而她却故作轻松的笑,“季维扬,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季维扬压低了头,淤青的唇角无奈的扬起。他知道,展颜又在选择逃避。“现在,我们各自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一百步,然后回头,如果我们还能看到对方,就在一起。如果不能,那么就是天意,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季维扬有些艰难的点头,然后,看着展颜转身,一步一步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然而,他并不知道,展颜的每一步都迈得十分沉重,泪模糊了双眼,她却要拼命的维持着微笑。维扬,请原谅我的胆小与懦弱,我真的不想再受到伤害,所以,只能选择逃避。在我的生命中,没有你就等于失去了全部的色彩,可是,我至少还能勇敢的活下去,可是,走向你,也许将面临着更多的伤痛,那些曾经的伤害,还有你对陆安琪的责任与牵挂,都是我们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们就像两只彼此相爱的刺猬,深深的渴望着拥抱对方,却只能将彼此伤的鲜血淋漓。所以,我宁愿将你埋在心里,葬在记忆深处,永远永远一步,两步,三步展颜每走出一步,心就会狠狠的抽痛一次,她用手掌捂住心口,疼痛在胸膛中逐渐蔓延,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冰凉的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一滴滴划落,像是一种告别,又像是一种缅怀。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当展颜走完这一百步的时候,似乎已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她并没有回头,因为,她根本就没打算回头过。这就好像人生的路,无论艰难险阻,都只能勇敢的向前走,时间绝不可能倒退。他问她究竟要怎样才能回到当初可是,维扬,你知道吗,已经太晚了,那是我们都无法回去的从前。泪潸然而落,展颜却迟迟无法迈出第一百零一步,她舍不得啊,有时候,选择放弃同样需要勇气。展颜紧紧的闭上双眼,又睁开,她紧咬牙关,逼着自己迈出脚步,然而,未等她走完这一步,季维扬的手臂已经从身后缠了上来,猛烈的力道将她整个扯入胸膛。他的脸埋在她肩窝,滑嫩的肌肤上染了一层冰凉的湿意,展颜一惊,他,居然哭了,为她而哭。“维扬,你犯规了。”展颜哽咽着开口,一颗剔透的泪珠如流星般划落,滴落在他手臂之上。“你也是。”季维扬苦笑着回答,他虽然故作轻松,但微颤的声音却出卖了他。从游戏的开始,他们就都没有遵循规则,展颜从不曾打算停留,而季维扬根本就没有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他一直跟随着她的脚步,直到她迈出第一百零一步,他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他知道,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他就再也抓不住她了,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再次走出自己的生命。“颜颜,别丢下我好不好颜颜我爱你。”季维扬薄凉的唇贴在她耳侧,痛苦的呢喃。展颜的身体一震,惊愕的抬头,直视着他幽深却湿润的墨眸。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他的声音依旧如大提琴一样低沉唯美,带着一丝压抑的痛。展颜从不知道,原来我爱你这三个字可以被说得这样好听,这样的入骨而缠绵。展颜失控的扑入他怀中,侧脸深深的埋入他胸膛,放肆的恸哭。她等他说这三个字,几乎等了一辈子那么久,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他才懂得挽留。“为什么,为什么要说出来”如果他永远都没有说出口,她就有勇气强迫自己离开。可是,现在,她该何去何从粉拳零星的落在季维扬胸膛,触碰到他身上的伤口,撕扯的疼着,而季维扬却微笑包容,宠溺的拥她在怀。“为什么要逼我季维扬,你告诉我,我究竟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我怕了,我真的怕了啊”她无助的哭泣,苍白的小脸上爬满了纵横交错的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季维扬心疼的托起她的小脸,低头吻上她微凉的薄唇。“颜颜,别哭,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哭了。”展颜抬眸看着他,双眸剪水,含着盈盈的月光,要多美就有多美。“维扬,我需要时间忘记。”“好,我等着。”季维扬温笑点头。“可是,我不知道忘记伤痛需要多少时间,或许会很久很久,或许是一辈子”季维扬的指尖搭上她柔软的唇片,阻止了她接下来的话语。“颜颜,无论多久,我都等。”他的回答决绝而坚定,好像等待她,对与他来说是一种坚定的信仰。展颜在他怀中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我,我该上去了。”“嗯。”季维扬淡淡的应着,牵着她的手,却没有丝毫要放开的意思,“太晚了,我送你上楼。”他牵着她的小手,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楼梯口中,陈旧的筒子楼,廊道中四处漏风,只有头顶的感应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线。“颜颜,换个地方住吧,这里条件太差了,治安也不好。”季维扬边走边说,却是商量的语气,早已不见了原来的霸道与蛮横。而展颜一直沉默以对,在她没有决定好是否要接受他之前,她不需要他的任何施舍。房门口,展颜摸索出钥匙,刚插入锁孔,季维扬的手掌突然按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继续开锁的。他高大的身躯从身后缠上来,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这样的吻完全出乎展颜意料,她错愕的瞪大明眸,僵硬在原地,而季维扬的舌趁虚而入,唇舌纠缠,他发泄一般的侵略、占有,好像要将这多日的思念统统宣泄出来。“维,维扬,别这样”展颜嘤嘤的低喃,喘息变得不安而急促。隔着一道房门,父亲就在屋内,若是被父亲看到,她不羞死才怪。季维扬却像一头不知餍足的兽,缠着她不放,许久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她的唇,而一双手臂依旧缠在她腰肢,“颜颜,我想你。”还未分开,却已经开始想念。“哦。”展颜淡淡的应了声。“记得要想我,嗯”他又说道。“哦。”展颜又应了,只想着快点脱离他的纠缠。季维扬压低头,又不舍的在她唇上啄了下,才放开她。“我看着你进去。”展颜终于得到了自由,快速的转动钥匙,走进屋内。砰地一声,房门紧闭。她的身体无力的靠在门板上,胸膛中小鹿乱撞,心脏狂跳的厉害。等她平定了心绪,才打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脱掉外套,蹑手蹑脚的向沙发走去。而在经过卧室的时候,发现卧室的门居然是敞开的,而魏景年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爸”展颜惊叫一声,冲入卧室中。此时,魏景年已经昏迷不醒,无论她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展颜将两指放在他鼻端,发现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只是一时还无法分辨出昏倒的原因。她采用了急求措施,可是,并没有让魏景年苏醒过来。展颜吓得不停落泪,惊慌失措中,她想到了季维扬,然后,快速的冲出去,推开房门,发现季维扬仍不舍的站在门口,还好,他并未离开。“怎么了”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季维扬担忧的询问。“维扬,怎么办我爸晕倒了。”展颜无助的扯着他手臂。季维扬立即走进屋内,二话不说,将魏景年背起来就往楼下走。他一面开车,一面联系好医院,直接将魏景年送去了市中心医院。经检查,发现魏景年是突发性脑血栓,好在发现及时,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的建议是保守治疗。这种病是老年人的常见病,病情可大可小,治疗的好,完全可以将后遗症降到最低。季维扬帮着办理的住院手续,魏景年很快被转移到病房,并由专人照顾。病房中,魏景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手背上点着输着进口药物。而展颜一直守在并床边,季维扬自然也陪着看护。“累了就去睡会儿,我在这儿守着。”季维扬心疼的将展颜半拥入怀。展颜摇了摇头,淡淡道了声,“维扬,谢谢你。”“说什么傻话,你爸不就是我爸。”季维扬宠溺的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或许是真的被吓坏了,展颜乖顺的靠在他怀中,并未反驳他的话。“自从出狱后,他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我这个女儿,真的很无能。维扬,我真的好怕”展颜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后半句话被卡在喉中。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她真的怕父亲再也无法醒过来,连一个奉养的机会都不在给她。季维扬轻叹,“颜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担心,医生说爸的病情不算太严重,只要好好配合治疗,会好起来的。”“嗯。”展颜点头,但眸中依旧含着泪。魏景年突然病倒,展颜也无法工作。季维扬帮她请了一周的假,专心在医院陪护。他公司的事儿多,不能无时无刻的陪伴,但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报到,向医生询问魏景年的状况,标准的二十四孝姑爷,季维扬对待他亲老子,也不过如此了。因为请了专业的护工,展颜几乎没什么事可做,基本就是陪魏景年说说话,或者推着轮椅陪他到户外晒太阳。午后阳光正好,展颜推着父亲在楼下花园中晒太阳,她穿着米白的羊绒大衣,长发垂肩,柔软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曳。“爸,冷吗”展颜蹲身在魏景年身前,细心的为他拉拢了下膝上的被子。魏景年笑着摇了摇头,手掌轻轻的拍了下她肩头。“听说我这次住院季维扬帮了不少忙”“嗯。”展颜淡应了声,眸光低敛,目光似有躲闪之意。“展颜,你打算和他复合了吗”魏景年又问。展颜沉默,摇头又点头,最后,连她自己都迷茫了。魏景年语重心长的叹息,“明天帮我办理出院手续吧,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