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马狂奔,你们已失了先机,倒不如互相呼喊,暂时安心,接下来如何,我便帮不了了。”中年男人听得云里雾里,直觉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大约情况不妙,赶紧招呼人手各自往前走。说时迟那时快,破风声突起“咻”归衍从容地侧身下车,一支翎箭擦着他的肩头“砰”地钉进车辕中年男人“啊”地惊叫,手扒门框坐倒在车内。“咻咻”翎箭接二连三自雪雾中疾射而来,不消片刻就将地面扎得好似钉板,不过除却第一支险些射中归衍外,其余皆没有挨着马车。归衍微微向后依靠着车厢,低下头仿佛在等待什么。中年男人连滚带爬地下了马车,接着雾气开始慢慢散去,车队显现,射箭之人亦现身。竟是一帮骑着马的高大莽汉为首的是个痞子样的黑衣人,背着一把乌木大弓,翘着脚,单手转着一支翎箭玩。他旁边的人大声吆喝:“所有人放下兵器,不许乱跑不许嚷嚷跟着我们往前,到了地方自然放你们走”中年男人叫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做什么”那人哈哈大笑,“打劫打劫你见过没个没见识的”为首的黑衣人拿黑巾蒙着半张脸,身上是貂绒大氅,像个狗熊,他眯起眼睛道:“把他们都绑了领头儿的那个,你旁边是你儿子么”那商人六神无主,根本没听他说话,鬼使神差地抓住归衍的衣角,恐慌道:“这可怎么办,我们遇上马匪了”归衍淡淡道:“只从放箭却不伤人来看,照他们说的做,可保性命无虞,至于货物,与那匪首好生哀求,或许他愿让你一些。”商人哀嚎道:“那都是上好的茶纺香料,倒卖一番至少有万两白银如何能这么弃了”归衍不再言语,却忽然感觉到有道视线盯在他身上,他稍稍侧脸,转向那人的方向。马匪们上前用麻绳将人一个个捆了,稍有挣扎的便抬脚踹去,那力气甚大,且动作间透着股狠戾,众人都不敢再反抗。归衍站了一会儿,随手拢拢袖子,独自朝前方走,全然无视身旁状况。黑衣人不乐意了,问话不答,还自顾自要走,忒不给面子,他轻驱坐骑,追去挡住归衍的路。“喂,瞎子,你上哪去我有让你走么”归衍道:“我身无长物,又与车队无关,阁下为何不放我走呢”黑衣人玩味地打量他半晌,“可我看你不像个穷人啊,咱们做这行当自有一番规矩,没有空手放人的道理,识相点就老实跟着走。”归衍施施然绕过他,拂袖,“恕不奉陪。”黑衣人有点懵,这这这这人看得见他不信邪,又挡住去路,甚是不客气道:“喂,干嘛来的,爷我偏不让你走一千两,没得商量”归衍不吭声,也不动。黑衣人等了会儿,松口道:“五百两老实点交出来,这条道儿上爷见的人多了去了,身上没个千两银票的都不好意思往这走,你别跟我装蒜。”归衍低着头,还是不吭声。“好吧好吧,一百两买路钱,不能再低了”还能讲价归衍莞尔,“确实身无分文。”黑衣人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瞎子,憋屈得很,看他孤身上路手杖也不用,穿得虽齐整,但尚显单薄,又有点可怜他,遂道:“一百两都凑不出来,看你那寒酸样,打劫的都比你有钱今儿爷我赚了一笔,算你走运,打个白条,我送你去临照。”归衍道:“打白条也可,多少钱的”“唔我也不为难你,一万两吧。”“”归衍指责道:“刚你还说一百两。”黑衣人“嘶”了声,咂咂嘴,“那是买路钱,要现银,打白条都得万数起,这是爷的规矩,啰里啰嗦,写不写”归衍摊开手,“万两白银太多,你分明不想让我走。”黑衣人嘿嘿笑道:“是你没钱,还跟爷较劲。”归衍想了想,忽然脚尖在雪地上一点,黑衣人还没看清,便惊觉身后一沉,未等他反应,冰凉的气息挨上来,他身上背着大弓不便转身,立时僵住。归衍道:“那我便随你走吧,你想将我带到哪里去想让我做什么”黑衣人离得近了,才听清风雪中这人的声音,雌雄莫辩异常清冷,偏偏说话的语气却轻柔且撩人,竟令他打个寒颤,汗毛一竖,浑身不自在起来,又不能轰人下去,显得他怂了。归衍轻笑:“你怕我”“”黑衣人嚷道:“我是打劫的打劫的你懂不懂还问个毛,特么的给爷闭嘴”明显底气不足。他策马回到众人身边,小弟们已然收拾利落,把事情办妥,见到老大马背上的人,纷纷嗷嗷叫着哄笑他。“还笑笑什么笑开路”这叫什么事儿啊。他调转马头,率先沿着官道前行,刻意维持镇定,其实心里打鼓,这背后究竟是何方妖孽,不按常理行事,倒弄得他落在下风。归衍微微笑道:“敢问阁下姓名”黑衣人暗自磕巴了一会儿,淡然道:“石策,石头的石,策马的策。”“哦”归衍又挨近他,小声唤道,“石头哥哥。”卧槽石策险些从马上栽下去。作者有话要说:、归衍二“不许乱叫,”石策始终僵硬着,“谁跟你是兄弟。”归衍不语,一掌拍在马屁股上“嘶”骏马如离弦之箭般狂奔出去“喂喂喂”石策刚一张嘴就灌进满口冷气,寒风刀子似的刮在他脸上,转眼失去知觉。视野中的狼头山脚渐渐清晰,苍茫白雪覆盖峰顶,只在山坳处窥见几抹乌黑,墨绿的松柏根根直刺向天,衰败的杂草从雪地上冒头。车队惊动山林里的飞禽走兽,雪鸮与秃鹫盘旋飞起,白鼬从洞口探看,狍子飞快跑开,马蹄踏出一个个深深的雪窝。“吁”石策堪堪将马停在山道前,喝道:“你给我下去”归衍不动。石策抹了把脸,蒙面的黑巾上全是冰碴子,他放下兜帽,自己先下了马,转脸去训人。“没钱你特么装什么大爷,还赖上我了是不是”归衍好整以暇地侧脸面向他。两人无声对峙。石策越来越怀疑眼前这人其实并未眼盲,可是就算不瞎,把眼睛蒙住不也等于瞎了吗,为何他一举一动都仿佛还能看见归衍开口道:“石头哥哥,你将我拐回去,我就是你的人了。”“”石策茫然地反应一会儿,“啊”归衍莞尔,虽然看不出来。石策穿着一身黑,前面半个被风雪糊得几近全白,后面半个还是黑的,几个脚程快的小弟随后赶上,一见他这狼狈相就哈哈笑起来。“老大,你这是脸朝下栽雪里了吗”“胡说,分明是迎客松”石策抓狂喊道:“闭嘴”而后他指着马上的归衍嚷嚷:“你现在,就滚去跟那帮人待一块儿该去哪去哪不要跟着我”小弟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归衍淡定道:“始乱终弃,非君子所为,你堂堂一方匪首,怎能背信于我,弃之不顾。”雪地上一阵静默,大风呼呼地刮过,众人的理智也被吹得凌乱了。一人捅了捅另一人小声道:“哥们儿,我怎的听不太懂”“啧,别问,我也不懂”石策木着脸,“你若不走,我就动手揍你。”归衍什么都没说,一脚斜跨过马鞍,轻轻抬手勾了勾食指。“”小弟们:“噢噢,老大他不怕你”石策眼神扫过去,“他不怕我你们很开心”小弟们动作一致地摇头,“不开心不开心老大,揍他”“要揍谁”正说着,后面慢慢晃来一骑,马上的人蓝靛长袍,貂绒宽帽,没有蒙面,看样貌不出三十,眼角眉梢甚为锐利,带着审视的目光投向归衍。石策扶了扶帽子,咳咳两声,“这个堂川啊,他交不出钱,我决定把他带回去。”堂川不屑道:“一个瞎子,你带回去做什么养猪还能宰肉,养他难不成会下崽儿”小弟们歪歪斜斜地站着,俱是嗤笑。石策早习惯于他的刻薄,但是莫名觉得不应该这样说归衍,看起来那么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和他们这些粗俗的马匪是完全不同的。只是当着自家兄弟的面,他不好开口。归衍好似不在意堂川的奚落,只说道:“在下不才,可教人弓马与拳脚。”堂川明显不相信,伸手掏掏耳朵,“哦,我没听错吧,瞎子也会打架那是不是母猪也能上树”小弟们极给面子地哄笑,石策瞪他们,都噤声了。堂川看了看石策,后者躲闪,于是他有心看归衍出丑,道:“那你就跟我们之中弓马最差的人比比吧,让爷看看你的本事,不求你中靶,擦个边儿就行,往后也好和旺财作伴看门。”没人敢笑了。石策自己听着都觉刺耳,也许只是过路人的一个玩笑,何必句句为难呢倒不如遣走算了,不必在这挨骂。他主动道:“我来与他比,堂川,别再说了。”他拍掉自己身上的雪,取下身后的乌木大弓,朝归衍走过去,解下马鞍侧边的箭筒塞给归衍,然后取出三支翎箭,四下里看看,瞅准一个方向瞬间松弦。“咻”三支翎箭以贯穿的力道“砰”地钉进树干。一里之外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正中。小弟们鼓掌叫好。归衍下马,石策扶着他的手教他弯弓搭箭,悄悄校准了方向,悄声问:“喂,你不是要走么,为何不走了”归衍挣开他,伸手从箭筒里又取出两支箭,略加停顿,蓦地松手。“啪”每一支箭都将石策射出的贯穿,竟然丝毫不差“砰”小树不堪蛮力,从中裂为两半,各自倒下。“哇”小弟们看呆了。石策和堂川显得尤为震惊。归衍轻巧地将长弓抛回,“如何”两人回过神来,堂川冷冷道:“那也不成,还不知道是不是官府的探子,真瞎假瞎啊”这个石策自己也纳闷儿,故而他无从反驳。归衍是何表情,别人也看不出,直觉似乎是笑了,“若是母猪能上树,想必各位都是能人,难道怕我一个瞎子我这罩纱不摘,眼盲与否并无分别。”堂川的脸色很不好看。归衍转向身旁的石策,“石头哥哥,问世间情为何物,总教人花钱买路”石策抱头跳开,堂川吼道:“我收我收现在就走”狼头山有险峰三座,离得官道尚有六七里,这段山路最是难走,乱石铺地,雪深道滑,没有草木能顶着寒风猎猎存活,是以整段路两旁都光秃秃的,人和马都走得很慢。归衍却始终悠然自得,坐在石策背后,面朝着险峰。狼蒿、妙女、圣剑。山峰如剑,笔直冲天,凛厉的气势犹如寒光逼喉,惊魂动魄,鬼斧神工。石策正说到“我们住在狼蒿山半山腰处”,堂川策马赶上来,讽刺道:“哟哟,这就开始自揭家底儿了,我说瞎子弟弟,你看什么呢好看吗”归衍闻言未转头,淡淡地回答:“好看,你住在这样好看的地方,为何不多看看呢可见你的眼睛,也不常用的。”堂川被噎住,瞪他,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无奈。晌午时众人行到匪寨,归衍抬头,大门铁皮包木,沉沉地拉开,门牌上书三个大字“石家庄,”石策道,“以后你就老实在这里待着吧。”归衍顺从地点点头。打劫来的马车与货物自然有堂川整理,石策自顾自牵着马,晃晃悠悠走到自己住着的院子里,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喏,你就这间。”想起来他看不见,补充道,“我隔壁这间。”归衍下了马,被领着先去认了个门,然后道:“我可以四处转转吗”石策要去拉他,归衍退了半步,“不必,我平日无须任何人帮扶,你自走你的就是。”“那你知道怎么走”石策有一点点失落地缩回手来,“这里的路你又不熟。”归衍沉默一会儿,摘下兜帽,除去蒙巾。他的长相确是詹国人无疑,石策放下心。归衍道:“很多时候,我只需听声,便可知身处何处,但我头次来,未免脸生,你不如带我逐一见过庄中兄弟,认识一番。”石策嘿嘿笑了笑:“先吃饭,吃饭时你就见到了,爷我快饿死了。”归衍扬起唇角,“石头哥哥说什么,我照做就是。”“”石家庄的大当家是石策,二当家是堂川,三当家是那敞羽。“哪场雨”归衍怔了怔。小弟们哄笑,堂川叼着馒头瞥三当家,后者嘴角抽了抽。石策掰着馒头,漫不经心地夹肉吃,“随便哪场,四当家是他弟弟,那振锋。”“果真是风雨交加,”归衍浅浅笑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