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药,而且没有解药。叶七原本的百宝囊也就两个拳头大小,但是要带着小康出门,他就不得不多准备了另一只大一号的小康洗眼睛的药水三四瓶,擦嘴巴的手帕四五条,预防突然变天的小斗篷一顶,小儿常用药物清热的镇痛的润喉的消食的虽然都是小瓶子,加起来十来个,够一捧了。他的举动引得旁人关注,发现小孩儿双目是义眼之后,又好一番怜惜,看向对面的目光更加不善。这边生生将对面那七人排除在外,那七人也并不着急,为首那名中年男子见叶七动作无比娴熟流畅,心中暗暗宽慰几分。他起初见叶七衣着朴素,抱着个小孩儿穿得却是精致,再加上叶七脚步轻盈,挑拣僻静之处,避开人匆匆行走,令他生疑,才怀疑是拐子。后来林虎峰出现,言语之间颇为理直气壮,小孩儿哭起来叶七一哄,看出两个人关系确实熟稔,满腹疑虑消了三四成。如今叶七随身带着药水,哄着小孩儿,准备的那么齐全,看得出这孩子是被放在掌心呵护关爱的,敌意便又消去一二分。只是,不能放过。他跟另外一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便往外要走,林虎峰一只眼睛没忘记关注他几人动向,立刻叫道:“不公平你们偷摸溜走,是要去搬救兵嘛”那人脚步一顿,中年男子连忙摆手:“我另有事情,在此处耽搁许久,遣人去通知一声。你要是怕我使诈,那便等巡护队过来再说。”口气竟不复之前的强硬。林虎峰和叶七对视一眼,彼此心道这不好应付,对方要是惊慌失措,那必然理亏,要是气定神闲,必然有诈,而看着对方此刻不卑不亢的模样,其中必有缘故。两个人都知道小康不是王谢亲生,而关于莫公子的身份,林虎峰只是猜测,叶七非常肯定。对方抓着小康不放,甚至有恃无恐,不由令二人都有些担心。里正来得很快,听双方各执一词,也难下结论。不多时人群外围一阵喧哗,巡护队也赶到,为首之人看见场中的阵势,一眼望向对方那几个人,不禁吃了一惊,小跑两步过去:“计大”半句称呼被几道眼神截了过去。叶七心里一沉,林虎峰同样。分明便是冲着小康来的。只希望他们到客栈的时候,王谢也回去了。王谢倘真的能掐会算,自然是回去了。可惜他再有能耐,也不过是个凡人。还是个非常正常的、有七情六欲的、刚刚和爱人小别重逢,并且终于满足地度过了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春宵”的男人。尽管早上和越陌分开过,他还是留在了景秀楼没走。不仅是为了多陪对方一阵。一是裴回过来跟他商量了些事情,二是越陌昨晚跟他发了个小小的邀请,帮他约了客人,稍后一起过去。就算越陌提出无理要求,王谢都会满口应允,更何况越陌的邀请非但不过分,反而在为他扬名呢。越陌安排完手边的事,听风依涵述职,罚了半年月钱。风依涵暗道少主这次到是好说话,哪里会想到若不是当初秦筝薇来个“临别信物”,王谢那传家宝便不会完璧归赵,他其实误打误撞建了功,不过这事儿私密,佛曰不可说,他也无从得知,只好计划下半年找阿魏要接济了。此间事了,越陌便吩咐准备车马,自己去寻王谢。进屋一看,王谢闲着也是闲着,坐在桌后,拿几支香蜡拆解,研究里面添加的药物。见他进来,便丢了香蜡起身:“完事了”“嗯,待我换件衣服便出发。”越陌取了套藏蓝织锦箭袖袍,竹青玉带,板起脸,看着老成许多。王谢给他理好衣襟,后退一步,啧啧赞道:“愈发有气势了。”越陌闻言,故意启唇微笑,妙目流转,眉眼含春。“这么笑起来,方才的气势可就全没了”王谢嘟囔着,迅速拉过他,嘴了一个。两人相视一笑。正要启程,忽然菲菲求进,托着一枚腰牌禀报,外头有人自称衡城巡护辛字队队副,有要事求见莫公子。“衡城巡护”越陌翻看那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黒木腰牌,正面是大大的“巡护”二字,背面有个“辛”字,镌着小字姓名、职务和官印,验了真伪,便道,“传。”王谢自觉起身:“我去外面转转。”对于越陌的公事,他不想落人口实,还是尽量回避的。跟随菲菲走出房间,见门外笔直站立一名戎装佩刀之人,三十上下的年纪,皮肤黝黑,面色严肃,目不斜视,额头微汗。菲菲将腰牌递给他:“长官久等了,还请长官解刀而入。”那人后退一步,低头抱拳行礼:“在下只是一名小小队副,并非长官。巡护训诫刀如其命,不可离身。纵使公子身份高贵,在下也难以从命,请姑娘见谅。”果然武人说话直接无比,不讲情面。屋内越陌扬声笑道:“菲菲,请他进来。”、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种心思宁芝夏正在客栈,叫了一碗加了双份肉的臊子面,又要了两个小菜下饭。景秀楼一行人中起得最早的,要数宁芝夏。他没带姑娘或少年进屋,半夜也没人闯空门找他,房间安静舒适,他安稳睡了一宿,次日神清气爽地起床出门,去外头转了一圈。褪去夜晚热闹喧嚣,没了灯光的烘托和阴影的遮掩,景秀楼内楼台亭阁,看起来便没有多少出彩之处,冷冷清清没几个人经过。而实际上,早晨乃至午时之前的类似场所,大家一夜欢愉,此刻都在酣眠。起得早才是异类。溜达过后跟王谢打声招呼,他第一个回到客栈。衡城他也有两个朋友,昨天他托人给送信了,晚上正可一聚,而上午没有其他安排的时候,他的消遣便是打坐修习内功。吃面吃到半截,听到外面喧哗一片。宁芝夏并不关心,继续认真地挑一筷子面筷子撂下了。他坐在临街窗口的位置,大中午的,客栈门口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两边走着身着戎装,步伐整齐的四个巡护,一看便知训练有素。走在中间的,狼狈的灰衣人抱着小康,面无表情宁芝夏凤目微微眯了起来。他见到叶七的次数,算起来比林虎峰还要多些。毕竟一路上林虎峰跟裴回骑马在外头跑,要么就是闲下来找阿魏比划两圈,没空注意马车里面的人。柳五叶七都安安静静在车顶或者车底呆着,一丝气息都不露,自然找不着。但是如果发现小康不见而王谢丝毫不着急的情况,那就是他俩之一,悄悄带着出去玩了。宁芝夏第一面没动手的原因就在于,他听小康很及时的叫“叶七叔叔还要玩”,从而判断是自己人。现在叶七和小康明显遇到麻烦了。王谢没回来,风依涵和阿魏也没在。裴回虽然回来了,完全算不上战力。拖延时间为上。宁芝夏打定主意,缓步走出客栈,站在显眼的地方,目光直接锁定了为首之人。是的,十几人中,俨然众星拱月一般,龙行虎步走来的中年男子,虽然面目普通,那气度不是一两天形成的。叶七能看见宁芝夏,对方自然更不会忽略。尤其宁芝夏隐隐有股杀戮血腥的气势,高手不会错过。对方见到宁芝夏的时候,神色也是一肃。叶七保持速度不变,径直向宁芝夏走去。他面无表情,实则心里同样一片淡定,已做好最糟糕的准备。所谓死士存在的目的,非常简单明确,就是想尽一切办法,拼尽全力完成主人的要求,直至替主人一命,真有纷争他便奋力保护小康逃走,直到逃无可逃的绝境,血尽而死罢了。刚刚在大街上,他眼睁睁看着巡护队的人直接走过去跟对面那几位压低声音嘀咕了几句,背过身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连连点头,还遣了一个人离队,心知定然出了问题。双方相距有段距离,街上又人声嘈杂,叶七听不清楚,还好读得懂唇语,紧盯着对方双唇捕捉到蛛丝马迹:“大人微服”“有事耽搁”“改日”对方一个转身他就束手无策。能得巡护队恭敬并甘心跑腿,此人来头不小。强龙尚且不敢压地头蛇,王谢势单力薄,必定吃亏。叶七想着,便给林虎峰打手势,比划越陌的举止动作,费了些力气才让林虎峰明白“莫公子”三个字。“你是说莫”叶七迅速捂上他嘴巴,林虎峰这么嘴快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慢半拍惊呼:“嘿,你功夫真俊”现在是讨教功夫的时候么。叶七面无表情,收回手,比划了求助的动作,林虎峰连连点头,悄声问:“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一时也不会动手,你带着小康可以”叶七点头。林虎峰便扬声叫道:“对面的,不公平啊,你们人多还去搬救兵,小爷可也走了”大摇大摆就往人群之外走。巡护队上前要拦,为首那人见他空身一人离开,摇了摇头,也大声道:“你便找百十人来,有理说理,我也不怕。”目光依然落在小康身上。叶七也抱着小康站起来,比了一个“走”的动作。对面知他不会说话,并不在意,点点头:“走罢。”这半天玩下来,小康也累了,刚刚又折腾了一通,喝过水,小肚子有点瘪。小孩子饿不得。于是连巡护队带疑似巡护队一共十二三条好汉,就眼睁睁看着叶七一直往路边走去,走到果子摊前,扔下三枚铜板,挑了个水灵灵的大桃子,跟摊主比划着,要了一瓢清水,细细冲干净自己和小康的手,再把桃子削皮,切成指头大的小块,撕张干净荷叶托在手上,一块块喂给小康。桃儿甜美多汁,小康含着桃块儿,腮帮子鼓囊囊的,努力嚼咬。好吃伸手,摸到荷叶,再往里一点抓到粘糊糊的桃子块,捏捏,放一块到嘴边尝尝吮吮,这是跟刚才一样好吃的味道。小康就把手举得高高的,去摸叶七的嘴巴。还不忘含含糊糊地叫:“叶七叔叔吃。”叶七就着他的手吞了一块,再拈起一块喂他。一大一小其乐融融。只有叶七自己明白,这一番动作带着试探之意,如此磨磨蹭蹭,对方竟然颇为耐心一点也不急,要么没事儿,要有就是大事儿。吃了约莫半个桃儿之后,小康的精力又回来了,也不管小手小嘴巴粘糊糊,继续扒着叶七,勾脖子拽肩膀,在他胸前背后乱爬。叶七原本穿着件不起眼的灰衣,现在领子也歪了、衣襟也沾上污渍了,看着极为狼狈。小康看不见,并不知道自己在大街上这举动多引人注目。叶七则是满不在乎,拿着方才一并被打湿了的布巾给小康擦干净手脸,提高几分警惕护着小康不会摔下来。那为首的中年男人见状,扬起了一边眉毛,心下敌意又减去一二分,可就只剩一半了。而这剩下的一半敌意,无论面前两个人关系如何亲密,也无法消去。而此刻叶七忽然立定,扭头。淡淡打量了他一眼。中年男子暗中一惊:难道对方已经察觉叶七目光不带半点波动,从他胸口下移到腰,一眼扫过,立刻又转回了脸。走向道旁一家书画铺。“大人,他会不会趁机”“再等等。”果然不到片刻叶七就出来了。小康手里多了一把折扇,素白缎面。有了折扇可以玩的小康,便乖乖任叶七抱着,不再爬来爬去了。中年男子才明白,原来叶七看向自己腰间,是在观察有没有可以给小康的玩具。而叶七这次小小的试探,反应出对方有恃无恐,这不是带着小康一走了之能解决的。那便只有战了。行走在旁,作为见证的里正,见叶七和小康的玩耍场面,又疑惑起来,这明显是一家人,怎么会是拐子到底哪边是骗子宁芝夏守在客栈门口,让过叶七和小康,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口唇微动,叶七听他小声而清晰的六个字:“拖时间,莫公子。”瞬间就判断出来对方不可力敌,叶七点头,宁芝夏的决断非常迅速正确。宁芝夏正色拱手:“这位大人有礼,小人宁芝夏。”中年男子拱手:“宁侠士,我乃衡城巡护。”说着将令牌取出一晃。没说姓名是不屑,还是不能看气度,并非飞扬跋扈,那么便是名声显赫,不能宣之于口。宁芝夏一眼扫尽全场,戎装的巡护队,便衣的好手,恭敬而稍微紧张的神色衡城巡护他令牌是看也不看,简短说了两个字:“假的。”中年男子一愣。身后一有人出口斥责:“你休要狡辩,我等这么多人,怎是假的”宁芝夏不急不躁:“令牌是真的,人也是真的,但放在一起,就是假的。”中年男子两道眉毛不由高高挑起:“你”宁芝夏复又拱手,微微躬身:“阁下若想完全让人辨识不出,还是将双眉剃去的好,计大人。”巡护队的顶头上司,当然可以拿出一块真正的巡护令牌。这是宁芝夏前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