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听了,点点头,伸手招呼风涧澈:“乖孙儿,你过来,坐下说。”说完,又递了个眼色给西林锦月,可此时,西林锦月早已端了一碗茶出来,笑吟吟地递了上来,叫董文鸢心里甚得安慰。风涧澈伸手接过茶碗,浅笑着道谢。挨着董文鸢坐下来之后,风涧澈搁下茶碗,转而向在座的众人解释道:“诸位大人身居吴珠国皇城之中,只怕有些事,不甚了解,这件事,本来我也不晓得,不过景宁公主的病牵动皇兄和父皇的心,我本意为父皇和皇兄分忧,可没想到,到了苗疆却得了这样的消息:景宜公主早已是锦夏国的皇后,不过碍于众臣的非议,这件事没有公开,但是,景宜公主已经怀有身孕,依她的说法,这孩子是她从前在丹香国里的近身侍卫郝式微的。可在我看来,实在不然,据我了解,景宜公主在丹香国被灭后不久,就被丹香旧臣郭淑怀进献给了锦夏国的太子姑苏云峥,这孩子十有,是姑苏云峥的孩子”“这此话当真”一语震惊四座,问及这话,连董文鸢都显得有些过分的激动,风涧澈带回来的这话,当真是一场及时雨,可解了吴珠国的燃眉之急。看到下面议论纷纷的众臣,风涧澈浅浅一笑,眉宇间显露出来的自信,仿似一幕春风,一下子就带来了春的消息,细语拂过,立刻春回大地。“国事紧急,风涧澈不敢胡言乱语,这话已然被证实了。”风涧澈唇齿开合间,字字珠玑,可给了在座的诸位吃了一颗定心丸。锦夏国的使者被困在吴珠国的宫中,吴珠出了这样大的事,事情没有查清之前,谁都有嫌疑,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放人的事。锦夏国那厢,对于吴珠国的做法很是不满,自以为泱泱大国,犯不着用这样的手段对吴珠国动手,若真有此心,两军对阵,吴珠国未必是锦夏国的对手。吴珠国因为君王横死,便把锦夏国的使者困在宫中,这简直是裸的羞辱,实在是欺人太甚。有了风涧澈的话,一切瞬间就都不一样了,有聪明人,听了风涧澈的话,立刻明白其中关窍:“恐怕,锦夏国时时催逼吴珠国归还使者,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景宜公主也。”一席话说得大家都乐了,没有了国难当头的危机感,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可以放松一下,谁也不肯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七嘴八舌地就调侃了起来。“锦夏国的皇帝当真是个情种,这样冲冠一怒为红颜,倒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哈哈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样好的时机,咱们不好生利用一下,岂不辜负了老天厚待吴珠国的一番美意”“是啊,是啊老天美意,我吴珠国怎能辜负如此,我们倒不如将计就计,以景宜公主为三皇子未婚妻,却被锦夏国皇帝霸占为由,好好地出一出这口恶气”说到这里,风涧澈的心里也是一动,一年多以前,锦夏国要挟吴珠国对自己的盟友下手,生生灭了丹香国,造成了今天所有的悲剧,当然,还有景宁的蛊毒,这是风涧澈不会轻易放过的,这仇,一定要报“啪啪啪”手掌连击三声,风涧澈站起身来,朗笑着道:“林将军好提议不知林将军,可有具体的策略”听到风涧澈的掌声,当下里一片安静,所有的目光都集聚在了林啸的身上。西林锦月听到风涧澈提到林将军,一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今天,林将军病了,是他的儿子林啸代他来的。林啸也很是诧异,没想到,自己不过图一时痛快,随口一说,竟然就被三皇子顶上了,这样大庭广众地被叫起来,谈一谈自己的想法,林啸还是第一次,他难免有些胆怯。西林锦月却是一阵激动,为了这一刻,她等了太久,林啸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所以,当林啸求助的眼神投向西林锦月的时候,她几乎毫不犹豫地就给了林啸鼓励的眼神。手足无措的林啸,遇上西林锦月肯定的眼神的那一刻,仿佛也很受用,当下稳定了情绪,扬眉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自己的想法,语言流畅,表达精当,甚是出乎众人的意料。就连风涧澈,听了他的陈词,也很有一种要将他收在麾下的想法。“林将军果然虎父无犬子,从前明珠耀目,却是叫人忽视了你的才华,如今,你既有这样的本事,又有这样的心智,不为我吴珠效力,又更待何时”风涧澈甚是欣赏林啸的才华,当下便打算重用他,只是,大权风泽祎还未交付,一切都还只能是太后说了算,风涧澈也只能建议。太后一听这话,自然也很是支持,当下就说:“林啸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家国危难,正是报效国家之时,奈何林将军病重在床,恐难当重任,如此,哀家特准你代父从军,赐你父亲一样的礼遇,你可愿意”林啸求之不得,满心欢喜地就跪下来,领旨谢恩:“林啸不才,幸得太后、三皇子殿下的赏识,如今能代父从军,为家国尽一份绵薄之力,林啸定然万死不辞”“嗯,果真是我吴珠的好儿郎”太后董文鸢听了这话,登时乐的哈哈大笑。风涧澈见此,也趁热打铁,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以求周全:“既是如此,那皇祖母不如加派士兵驻守在吴珠国与锦夏国的边境,一来,我们可以防备锦夏国的突然袭击;二来,如若有必要,我们也好借事发起对锦夏国的进攻。不知皇祖母,意下如何”董文鸢略一思忖,觉得风涧澈说得很是,当下点点头,准了:“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是难得,只可惜如今朝堂之上没有一个当家作主的人,皇祖母老了,虽有那个心,却也早已无能为力,今日,不如澈儿就将这皇权掌了去”此话一出,有看出风涧澈才能的人,立刻随声附和:“太后英明,臣等也希望三皇子暂居主位,请三皇子殿下答应臣等”话还没说完,风涧澈立刻跪身推辞道:“父皇离世不久,尸骨未寒,澈儿不敢图谋权位。况且,就算父皇不在了,还有皇兄,父皇既已经将皇太子的位分给了皇兄,这皇权,澈儿定然是不能取代的。何况,澈儿就算不居王位,也一定会尽心尽力,不敢有稍许隐藏,还请皇祖母放心”这话说出来,明眼人都听出了风涧澈的想法,董文鸢听了这话,心中也是一阵叹息:“澈儿,不瞒你说,你父皇还未离开之前,你皇兄所做的几件事,早已撼动了他在你父皇心中的位置,本来,皇太子之位是早晚要给你的,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皇祖母一是不想寒了你那失踪了的皇兄的心,二是不想你从未参与政事,就这样把重担交给你。可如今,皇祖母见你大事当前,很有一番想法,若担当此任,定然不会辜负你父皇的期望,所以,皇祖母才敢开这个口,请你务必答应。”“请三皇子殿下接此重任,救我吴珠国于水火之中”声音震天,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风涧澈一下子有些明白了。第三十五章 拥立为王时光斗转,不觉间,风衍灏和景宁从景珍苑下的隧道里出來,在这一处不知名字的宅子里已经住了大半个月了。依身在回廊的雕花栏杆上,屋檐上垂下來的藤蔓缠缠绕绕,星星点点开出了繁茂的花朵,又被清风吹去,散落了一地。栏杆前的秋海棠,花比人高,那淡淡的香味儿,沁人心脾,不看花儿,却也早已被它灌醉。手里的诗书翻动着书页,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打在其上,那一股浓浓的书香顿时散发出光芒,恍然间,早已沒有了心思再看那梅花小楷的字迹,可是,那如雪一般的光芒却叫人见了,仿佛就早已明白了它的心意。“宁儿”远远有声音传來,景宁转身的时候,恰看见风衍灏从隔花拱门进來。手里的书卷不觉跌落在雕花护栏外的秋海棠树下,景宁回头再看时,晓得绕过去把书捡起來,定然要与风衍灏打照面,如此,景宁便索性不要了,转身回了房间。风衍灏走到景宁的门前,轻声叩了叩:“宁儿,我知道你在,要买的药我放在门外了”原本,风衍灏还有很多话要跟景宁说,可偏偏说完了这一句却又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如此,便沉寂在了这里。景宁听见了,在屋里淡淡地应口:“我知道了,你放下吧,劳烦你了”景宁这一开口,风衍灏原本就不知道要如何启齿的话越发沒有勇气吐口了,就那样呆呆地在门口站了许久,景宁也不做声,风衍灏实在觉得沒意思,也只好讪讪地走了。因为有鸣凤制的药丸的帮助,景宁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有些虚弱,余毒也未清,可到底不似从前那样不时昏迷,只能躺在床上过日子了。从前学來的那些医药的学问,而今借了这宅子里上书房里的书籍,景宁轻易地就又拾了起來。关于蛊毒,这些医药典籍里也有提到,景宁想到金蕨和鸣凤曾给过她的药丸,都曾起到过抑制蛊毒的作用,想來,这蛊毒并不是无药可医,只不过是医病的人对这蛊毒不甚了解。如此,景宁便越发地想要自己试试,说不定,用学过的医药理论就可以解了自己身上的蛊毒也不一定。说干就干,沒几天,景宁已经制出了好几种药丸,可是,眼看着自己手里大大小小的药丸,景宁又犯了难:自己是个半吊子学生,这书的主人也不晓得是什么背景,就这样冒冒失失地服用了,若是非但沒有医好自己的病,反而害死了自己,那岂不冤枉这么一想,景宁就有些泄气,这几日,索性连医药的书也不看了,换了些诗词闲赋來打发时光,却反而觉得时光走得更加慢了。今日吃饭的时候,风衍灏在厨房煎药的药屉子里发现了一张景宁从前列的单子,上头写满了要买的药材,想着景宁又要制药了,他便兴冲冲地跑去买了來。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景宁打园子里回來,景宁扫眼看见了风衍灏手里的单子,便问了一句:“皇太子什么时候也开始对医药感兴趣了”风衍灏接口道:“并不是我。方才在厨房的药屉子发现了这张纸,上头写的都是药材和药量,我想着是你要用,恰好我出门办事,便顺路带回來好了,也省得你麻烦”景宁原想着不用了,可看到风衍灏那样一副认真的样子,便改口说:“你再买些陈山楂回來吧。”“好。”风衍灏点点头,满口答应,可就在他等着景宁再开口的时候,景宁却转身拐到了回廊那头。望着景宁的背影,风衍灏一阵惆怅,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能栽在药上,不过一剂挑动人神思的药剂,竟然就让自己分寸大乱,做下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风泽祎已经离世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起初景宁为风衍灏医病的时候,他的暴怒还在,每每提起风泽祎,都让风衍灏一阵癫狂,要平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等后來,风衍灏的病情稳定了,再提起风泽祎,风衍灏的心里就只剩下悔恨。这是他一生都无法逃脱的噩梦,一时的冲动,不仅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十多日过去了,风衍灏早已恢复如初,吴珠皇宫里不知道怎么样了,风泽祎离世,他又不在,群龙无首,风涧澈恐怕又会好命地捞了个大便宜。不过,风衍灏以为,风涧澈若是足够聪明,就一定不会接下这个重任。皇朝里一下子死了皇上,又不见了皇太子,这样的事可谓前无古人,后无來者,若论嫌疑,风涧澈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因为,他是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沒有人会把矛头指向失踪的自己。风衍灏现在要等的,就是一切风平浪静,当时光几乎将他遗忘,他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回到吴珠皇宫,指出风涧澈的“阴谋”。到时候,风涧澈就是一个杀父弑兄的篡位者,这样的人,相信沒有谁会依然孤注一掷地支持,如此,风衍灏便可以将他应得的一切夺回來。不仅如此,景宁也会是他的。景宁是丹香的公主,又与苗疆青龙寨寨主,白鹰寨女婿白朗关系密切,用她的名号鼓动丹香的臣民和苗疆的势力,一定会助自己一臂之力,这样好的景宁,风衍灏怎么会轻易撒手好在景宁明白,风衍灏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药物影响了心神,虽然自己癫狂的时候曾吓住过她,但是,风衍灏相信,只要他努力地用正面形象影响景宁,景宁一定会原谅他。花丛里的书卷倒扣在花坛里,风衍灏看见了,捡起來,见是一卷诗集,随手翻动,皆是妙语,可署名的地方却是空白。风衍灏很是诧异,他自小被父皇严格要求,但凡是不错的诗书,几乎沒有他沒看过的,如今的这一本,却好像是被漏掉了一般。细细地读了两首,一句“秋心易冷,春暖难再”深深触动了风衍灏的心,他只怕这句话一语成谶,从此,他便别了江山,也失了美人,成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