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盛国所逼,不臣服就要被剿灭,一时无法,各国皆派了使者前往其他二国请求结盟,联合御敌。然而,与此同时,落盛国也在威逼利诱,企图瓦解三国联盟。这样一來,三国虽一心求盟,却又各自心怀顾虑。不得已之下,军中有位将领,叫作杨一忠的,就出了“易子为盟”的策略,以防各国在结盟抗敌过程中为利益驱使,投靠落盛国,反來与落盛国前后夹击自己的盟友。这样的策略一传出來,各国皆是一惊。有了孩儿的帝王,妃嫔于心不忍,意欲以他人之子冒认作皇子、公主,以求盟约达成,又不损害自身骨肉;而新登基,尚未有孩儿的,便心中偷笑,光明正大地來做这样的事,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敌强我弱,而御敌之心不齐,这样的征战,哪里有胜算可言呢无奈之下,杨一忠便去拜访了号称“盗无不胜”,已经金盆洗手的偷界祖师,无影。陈词利害,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无影便答应了杨一忠的请求,并婉拒了杨一忠带來的数百金,只求此事得手之后,朝廷可以除去他无影的通缉令,也使得自己满腹经纶的儿子可以登科及第,不再为他所累及。一个忠臣思国,甘冒死生之险,为天下人而不敢为;一个爱父思过,甘冒死生之险,为天下人而不愿为;两人一拍即合,同为天下苍生,殊途同归,皆是可歌可泣。就这样,无影带着自己仍浪迹天涯的徒儿非明、孤风,前往丹香、吴珠和锦夏皇宫,一夜之间,便调换了各皇帝或太子最钟爱的皇子和公主,景宁也是其中一位,她肩上的团花图案就是明证,只是,这花色代表的是哪一国,张清芳却是不得而知了。锦夏国的皇后蝶舞蹁跹在得知自己的爱子被调换的那一刻,恨得骨血崩裂,恨不得将怀中的孩儿顿地摔死,可是那孩子肩头上的图案却正中了早晨侍卫带來的,贴在城门口的黄纸上的话:肩上图为结盟符,若有损,则盟图在各帝王手中皆有显示,若当真有爱子之心,便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否则,一子崩而三子俱损,一子亡而三子皆殒,三思而后行如此这般,虽各自皆有恨意,却由不得不真心结盟。三军会合,与落盛国正面交锋,敌强我弱,但盟国的士兵因为有国君率兵上阵而士气大震。这一仗,打了三天三夜,落盛国不仅大败,还是去了大片的国土。战争结束之后,三国因为瓜分不均而各自心怀不满,只因各自的爱子、爱女握在他人手中,并沒有大动干戈。吴珠国瓜分了落盛国东北部的大片国土,从此国民不再以下海采珠为生;丹香获得了落盛国南部的国土,后來,连苗寨也依附了丹香国;锦夏国因为国土本來就靠北,疆域辽阔而绵延数千里,所以,落盛国偏西部分的国土,大部分都落入了锦夏国的手里。丹香国与吴珠国的疆土隔水而望,本來就极是亲近,锦夏国心有不满,在不断强大自己的同时,也经常时不时地做些小动作,动摇两国的关系,以防两国结盟,吞并锦夏国。是多年过去了,三国局势虽时有动荡,却也各自安然,只不过眼见着丹香国公主与吴珠国的王子结了姻亲,时日将近,说起來,锦夏国也是迫不得已,这才用锦夏国中的王子做饵,想出了借刀杀人的法子,逼着吴珠国灭了丹香国。只不过,就张清芳所知,当年吴珠国失却的实是一位公主,所以,锦夏国手中所握的王子显然并不是吴珠国的,吴珠国却欣然接受了锦夏国的威逼。一则,或是因为一损俱损的道理,唯恐锦夏国伤及那皇子,连累了自己的爱女;二则,所不定吴珠国吞吃丹香国的心,是早已埋下的,只不过世人皆传二国交好,一时间却沒有下手的好法子。如今锦夏国如此,正好给吴珠国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还将罪责尽数扔给了锦夏国担着,何乐而不为呢传言吴珠王奸险,张清芳在宫中待了数年,虽不曾与吴珠王见过几次面,但光是听闻他的事迹,对世人的评价,也是颇为认同的。若是张清芳猜测的不错,景宁应该就是吴珠王和落潆皇后失却的爱女。当年落潆皇后身患重病,却依然强忍着生下了景宁,适逢乱世,为保爱女,吴珠王和落潆皇后对外皆宣称公主夭折。所以,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但其中却也包括杨一忠和无影。如今,爱女已经在手,今日,张清芳若是医好了景宁,那么吴珠王接下來,一定会逼他想出断掉三个婴孩儿血脉牵连的法子,这样,接下來,吴珠国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对锦夏国下手了,天下都将归于吴珠王手中。张清芳想着自己为国冒险,只为自己能够登科及第的父亲,在事成之后,不仅沒有被洗脱贼赃之名,反而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被吴珠王诛杀的命运,就心中隐隐生恨,他多么想一针下去,就结束了景宁的性命,但是,到动手的时候,他的手却颤抖了。医者仁心,他拯救了太多的生命,为了供奉朝廷,他含恨掩去了自己的满腹经纶,潜心学医,游历天下,就是吴珠王的母亲,他也将她从死亡里拖了出來,面对生命若花儿般才刚刚开放的景宁,他手中救命的银针,无论如何也下不得手去。很快,景宁就转醒了。看着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景宁忽然生出一股眩晕的感觉,手不觉就抚上了太阳穴,一不小心,触动了张清芳刺在她头上的银针,痛的景宁忍不住“嗤嗤”地吸气。“醒了”张清芳转过身來,看着已经坐起身來的景宁,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开口问道。景宁这会子才注意到张清芳,抬起头看他在眼里的时候,景宁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一般,却又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畏惧。“你,你是谁”景宁硬着头皮小声问道。“哈哈”张清芳见她这幅模样,不禁爽朗一笑,捋着胡须道:“你乘着小舟神游,一不小心就逛到我这太虚殿里來了,这会子又在这里装晕,你可知你來的是什么地方,还敢这样向我发问”恰巧青石和青玉都出去了,张清芳见景宁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便故意逗她道。“这”景宁伸出个指头,指指自己,又指指周围,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到最后终于憋出一句:“那我这是死了么”说着,景宁抬手就往自己手背上使劲儿掐了一把,只怕自己感受不到疼一样,一下手,就留下了一块儿明显的淤青,中间微微泛着黑紫。“诶哟,啊好疼啊”景宁皱着眉头委屈地道:“你这人,哪里來的,竟然说出这样荒唐的话來,哄我”正说着,景宁便要下床來质问张清芳。张清芳见了,连忙制止道:“你身上中的蛊毒,你可还记得此时,你身上的余毒未清,不宜乱动,小心毒入了筋脉,引起血脉错乱,到时候,你只怕不死也要疯傻。”“啊”景宁听了张清芳的话,大吃一惊,果然端端正正地坐好,可转念一想,便道:“你又來欺哄我方才骗我说你是太虚殿的老头儿,这会子又拿这样的由头叫我不要乱动,我信你一次是犯傻,我要再信你一次,那就是真傻,才不要上你的当呢”说着,景宁就要掀开薄被起來,却恰巧装上吴珠王风泽祎进來,景宁吓得赶紧用薄被把自己包包好,还轻声对张清芳说:“就说我还沒醒”然后便那样,跟个粽子似的躺倒了。第五章 滴血验亲吴珠王风泽祎掀开重重幕布进來的时候,看见景宁就那样躺倒在床上,觉得她就像个小孩子一般,甚是可爱。转眼一晃的十多年,仿似一场幻觉,时光倒流般叫风泽祎觉得,自己的爱女仿佛从未离开自己身边,而落潆,似乎也仍在身侧。若景宁再小些,风泽祎觉得,他一定还可以将她抱在怀里,就像小孩子一样宠爱。可是,看着她现下这样的身量,风泽祎不禁感慨万千:自己到底是欠了落潆和景宁这娘俩太多太多了瞧着风泽祎面露忧色,张清芳适时地上前來搭话:“皇上,景宜姑娘身上的银针已经刺了有些时候了,陛下不妨退到一侧,等微臣取了银针,皇上再探视不迟”张清芳的话一下子叫风泽祎从回忆的梦境中跌回现实,瞧着景宁小脑袋上密密匝匝的银针,风泽祎不忍地道:“会不会很痛”张清芳略微点了点头,道:“因毒虫上涌,多聚在脖颈之上,若用了麻沸散,恐伤及景宜姑娘的颅脑,故,微臣下针不曾用药,拔针时,也自然会有些痛。”风泽祎听了张清芳的话,点点头,爱怜地看着景宁道:“张太医下手轻些,她到底是个姑娘家,皮薄肉嫩的,恐吃不起这样的痛啊”“那是自然”张清芳低头应了,见风泽祎稍稍退开些來,这便叫青玉进來预备东西,拔针。细长的银针一根一根拔出來,多多少少总会带些血丝,因景宁是早已醒了的,这痛就越发的明显了,起初,景宁还能咬牙忍着,到后來实在痛的厉害,就索性睁开眼來。风泽祎见景宁醒了,大喜过望,才凑近些要替她抹去额上沁出來的明晃晃的薄汗,不想张清芳一时走神儿,手一倾斜,景宁立刻痛的大叫起來,情急之下,也不做分辨,抓住风泽祎的手就咬了上去,直咬的风泽祎的手掌上鲜血沁出,许是尝到了咸腥的味道,也许是针已拔出,不那么痛了,景宁这才松开口來。张清芳沒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心中一惊,连忙要丢下手里的活儿來照顾风泽祎。风泽祎摆摆手,示意他仔细拔针,莫要再弄疼了景宜,自己则掀开帘子出去了。外间里,有青石守着,见风泽祎出來,连忙进了礼,如此,就错过了风泽祎藏在袖子里的受伤的手掌。等回了自己的殿中,风泽祎这才唤了太医來,略略上了药,包扎一番,风泽祎便叫他们自行退去了。脱下朝服,换上寝衣,风泽祎躺在床榻上,觉得莫名的疲惫。景宜那丫头,他越看越觉得她像是自己的雨宁。方才,景宜痛的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那一刻,她脸上的惊恐,不安,挣扎风泽祎尽收眼底,他突然间无比懊悔自己一年前的所作所为。这一年來,景宜从养尊处优的公主一下子成了落难的孤儿,谁在照看着她,谁给她衣食饱暖,她又是怎么从丹香国沦落到了苗寨里,还成了红花节的花娘的呢这一切,风泽祎都迫切想知道。想着自己权倾天下,一生峥嵘,然而,自己最爱的妻儿,不是死于非命,就是长久沦亡,风泽祎的眼角不觉就落下了眼泪,他究竟是无能,否则,又岂会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皇后娘娘驾到”风泽祎正垂泪时,忽然听见外头王兴扬声道,紧接着是外头宫人齐齐的进礼声。风泽祎连忙抹了泪痕,摊开一床被子将自己掩住,侧过身去朝着墙睡了。西林云珍进來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风泽祎一截透风的脊背,叹口气,她轻悄悄地迈步过來,为风泽祎掖了掖被角儿。方才听太医院的袁玉成说,皇上去了一趟淑仪殿,伤着手掌回來了,瞧着那样子,像是叫咬的,齿痕细密,应是个女子。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除了那个灏儿带回來的,不知是苗疆还是丹香国的女子外,淑仪殿里有哪个女子敢做出这样的事來原想着要查看一下风泽祎受伤的手,可是,当西林云珍看到风泽祎脸上的疲累之色时,她突然就作罢了。要想还吴珠国皇宫一个安宁,关键不在于风泽祎,而在于那个女子,铲除了她,自然天下太平。这样想着,西林云珍便嘱托风泽祎身边儿的大宫女婉儿和颜儿好生伺候着。皇后发话,她们哪里敢不从呢,一个个点头如捣蒜一般,西林云珍见了,这便退了出去。回想起当日灏儿带那丫头面见吴珠王的时候,她自称是丹香国的公主景宜,并非传言里所说的景宁,西林云珍稍一思量,便遣了身边儿一个叫兔儿的伶俐的丫头进來。兔儿原是落潆宫中的旧人,原本,落潆皇后死的时候,吴珠王是下令要皇后宫中所有伺候的人都要陪葬的,偏偏这个兔儿不知从哪里得來了消息,赶在宫人前來宣读圣旨前,就在落潆皇后的祭殿前头來了场要吊死的戏码。当然,寻死是假,想要活命是真,当她从早已糟碎的三丈白绫上跌落下來的时候,大声哭喊着“皇后,求你带兔儿走吧,兔儿舍不得你,公主和皇子自有皇上和后妃照看”的时候,西林云珍就知道,这个丫头,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果然,落潆皇后离世后许久,吴珠王都不肯立新后。三年过去了,就在大家都以为皇上不会再起立皇后的心的时候,太后恰巧得了一场怪病,遍访名医,久治不愈,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