お然而,九州之最东,却应当不是东之泽州,而是泽州之南的青州。泽州之南,有大河名曰泽川,源于明雁山脉西端的翠顶峰,一路奔腾向西,在隅、青、泽三洲交汇之处分流成泽川和青江泽川东去,沿着泽州和青州的边缘,最终汇入苍茫海;青江向南,流淌过隅州之东和青州之西,然后流入地下成为一条暗河人间界的传说之中,南荒莽林之中有一条凶险异常的奔腾大河,就是这条暗河从地下穿越了苍蓟山脉,重新流出地表成为江河因为泽川和青江,青州几乎四面环水,成为九州之中“孤立”的一洲。泽川青江这样的辽阔江河,自然有许多大小支流,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却几乎都汇入了青州的隐落海。隐落海虽然称海,却是一个湖,九州最大的湖。因为辽阔无际,常起波澜,才被称为“海”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青州环绕泽川青江,东面临着苍茫海,内里还有隐落海,可谓是多水之州,所以捕鱼为生的渔民也多他们行船于江水湖泊之中,从水里捞鱼捞虾捞蟹,自然偶尔也会捞出些别的东西,有时是他人掉落水里的失物,有时候是些奇奇怪怪的水中生灵,又有时候是人清歌被渔民打捞上来的时候,捞起她的一家子就以为是打鱼打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没想到拖上来竟是个娇滴滴的姑娘世代居于隐落海的渔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连夜赶回岸边,又请了渔村里的赤脚大夫来看。小渔村里的大夫医术有限,平日里也就是治个小伤看个小病,这来来回回卯了劲地折腾了大半天,等到第二天下午,清歌才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刚刚转醒,脑袋还不甚太清醒,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来。“怎么还不醒”“不会是水里泡久了,泡坏掉了吧”“你当时你泡在酒里的那条水蛇,还会泡坏掉呐”“老头子怎么说话呢这水里泡久了,湖水进了脑袋醒不过来不是常有的事情,连胡大夫都这么说”“什么湖水进了脑袋醒不过来那是胡老头说二根家婆娘的话你怎么好相信,他婆娘就是溺水了。”断续的咳嗽声伴着什么东西敲击在地上的叩叩声。“这姑娘也是溺水了这么一说老头子,你说这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掉进水里的,那前后左右可没有什么船经过,可别是”“别是什么”妇人的声音骤然压低,带出了几分小心翼翼:“我听说那一带最近闹水鬼呢,可别是水鬼缠魂,叫我们撞上了”“胡说什么呢这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哪里像水里泡烂浮肿的水鬼了”“好呀你个老头子,我说这回你怎么这么好心,又是救人又是请大夫的,原来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你个挨千刀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岁数,还想要糟蹋人家年纪轻轻的姑娘”“胡说八道老婆子你是疯了不成”“你才是疯了,今天你一定要给我说清楚来”两个声音是好端端的说话,可说着说着到最后竟然吵了起来,你来我往闹得清歌脑袋嗡嗡疼得厉害,本能地想要说点什么让他们不要吵,可好不容易微微张开嘴,吐出的却是气若游丝的一声呻吟。“吵别吵莫弃”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极轻,但还是惊动了吵架的两人,竟然让他们停下了争吵脚步声由远及近,片刻之后妇人的声音几乎响在耳边:“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清歌霍然惊醒,睁开眼顿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下意识叫的那个人,此刻并不在身边“姑娘,你没事吧”看她神色空茫,耳边那声音又问了一句她转头就见一个面色黝黑干枯,眼角唇边已有不少皱纹的妇人站在床边上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脸上刚刚升起的一点喜意已经重新被担忧取代虽然怀疑丈夫救人不怀好意,嘴巴上也不饶人,但脸上的神色却是切实带着担忧的,半点没有虚假。清歌支身坐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套半旧的麻布衣裙,而她也不是躺在什么床上,身下是一床旧被子,直接铺在了木地板上,木板晃晃悠悠,仿佛随波而荡,低矮狭窄的空间也越发显示她所在的这个地方并不是什么房中,反倒像是在船舱里空气里弥漫的鱼腥味,也佐证着她的猜测。看样子她是被人救了。于是她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一边摇头回应“救命恩人”的询问:“我没事,谢谢。”然后又问,“这里是”那妇人看她神志已经清醒过来,明显松了口气,有些没好气地答:“小胡村这沿岸数十里也只有小胡村有个胡大夫,只能带你来这里了。”“小胡村”清歌愣了愣,人间四荒七海九州,她都是知道的,甚至是苍蓟山云守山明雁山这些地方也是知道的,但这个小胡村又是个什么鬼那妇人看清歌茫然的样子不像作假,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小胡村是这方圆沿岸最大的村落,这一片行船的人家就没有不知道的,再想起捞她起来的时候那身衣服虽然浸了水但还是柔滑如云缎,还有那肤色白皙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这模样,那里像是隐落海边上常年风吹日晒的人。不会是真的被她不幸言中,碰到水鬼缠魂了吧“小胡村是周围最大的村庄。”于是她揣揣然解释了一句,又忍不住问,“姑娘你家住哪里怎么会掉进隐落海里去的”隐落海青州清歌顿了一下,才问:“这里是青州的隐落海”妇人点头应了一声“是”,顺手拉开了靠外侧的挂的布帘布帘外是甲板,一个披着蓑衣的男子正坐在外面吧嗒吧嗒抽着烟杆,目光越过他,清歌看到了波光粼粼,水天相连,冷风扑面而来不愧是破空镜,竟真的就这样简简单单把她从酆都带到了青州隐落海只是他们的目的地明明是蓬莱来着,这偏差的oshow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