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视。苍昊眸光微转,锁住他手里最后一个泛着寒光的银针,淡笑,“最后一根针尚未入体,前面所做的一切便形同虚设,若你在此时放弃,便等于前功尽弃。本王说的,对是不对”齐朗面无表情道:“自然是对的。”苍昊于是再度淡漠一笑:“所以,你一定以为,本王必会受你威胁”“这不是威胁。”齐朗抱胸,淡然强调,“我只是想要确定,我家少主与你在一起,不会受到伤害。”苍昊丝毫也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你是哪根葱”“你”齐朗怒指着他,“不要太狂妄了”苍昊冷睨着那根手指,清冷的面容看不出喜怒,齐朗却陡然觉得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收回放肆的手,却因为自己的没骨气,心里到底有些不甘愿。于是恨恨地哼了一声。“本王与末儿的事,无需旁人来操心即便是你,也没资格。”苍昊淡淡移开视线,再度阖上双眼,“若不是因你和末儿的关系,就凭你方才的言语与举动,焉有命哉”齐朗被噎了一下,咬牙道:“你就不怕我在你体内做些手脚”“你大可以试试。”苍昊语气依旧波澜不惊。齐朗气极,几乎要失去理智,“我自小与少主亲近,虽是手下,可也算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就算应付一下,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离子时还有大约一炷香时间。”苍昊语气淡然,对齐朗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淡淡提醒他,“若时间到了,你的事情还没有做好,想好了该怎么向你急家少主解释了吗”齐朗哼道:“这无需你来操心。”他只是想确定他家少主以后会幸福,怎么就这么难呢“皇帝陛下,就当我恳求你,给还不行吗”、518第518章 君无戏言摄魂术失败,龙莲气得咬牙,心里亦有压抑不住的慌乱,“如果你敢对我们怎样,五万大军会随时踏平此处。”“五万大军”舒河嗤笑,“敢问是哪一国的五万大军南越贺翎秘密留给你的军队,还是夜王爷从九罗带来的私兵或者,是你们二人占山为王,集结各路草寇收为己用,以此充当精兵瞒骗糊弄本将军”虽是这般问着,舒河却很清楚,南越所有兵马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管是明面上登记在册的地方官兵,还是属于皇族直接统辖的精兵良将,绝无可能还有未编制的私兵流落在他人手里即便龙莲曾经是南越的三皇子妃,也同样没有可能悄无声息私藏五万兵马而不被发觉。而九罗的大王爷,舒河嗤笑,夜静海有几斤几两,可不止是九罗女皇一清二楚。他有什么通天手段,能避过朝廷的耳目,带走五万人马龙莲没说话,闻言转头看向夜静海。五万兵马是夜静海的人,她并不清楚内情。夜静海表情冷酷,眼神却飘忽不定,舒河见状,哈哈一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可一世的嘲讽,浑然不管对方难看至极的脸色。笑声渐止,舒河冷冷道:“废了他们武功。”“你敢。”夜静海脸色一变,阴狠地瞪着舒河,“信不信本王马上踏平霁月山庄”“本将军还就不信了。”舒河冷冷一笑,“你那五万人,不管是真有还是假有,也不管是哪个石头窝里蹦出来的,本将军都可以告诉你,他们进不了月城。”夜静海闻言,脸色蓦地大变。舒河微微一笑,很好心地替他解惑,“月城郊外,本将军的六万精兵大军正等着呢,这可得感谢王爷阁下的那枚信号弹。”话说完,舒河耐心显然也已用尽,抬手唤来两人,“本将军没时间再与他们啰嗦,废了武功,等着主子出来处置。”没有人说话应声,只有一道剑光极速划过眼前,随即两声惨叫响起,动静大得几要震破云霄。舒河皱眉,冷冷道:“吵死了,去了他们的舌头。”还是没有人应声,只是剑光又一闪,两片肉块掉落地面,地上多了两个瘫软无力的大型活物。楼檐上的苏末也是眉头皱得紧紧,脸色冷得仿若冰天雪地里的浮雕,星眸深处满是冷怒之色,“舒河,此地不得喧哗的规矩,你是不是抛到脑后去了若是他们吵到了苍昊,本5姑娘灭了你”舒河闻言,头脑一凉,猛然想起了还待在见月楼里疗伤的自家主子,不由懊恼,抬头看了苏末一眼,讪讪道:“属下知错了。”苏末冷哼。“末主子。”舒河搔了搔鬓发,“那个,这两个人,属下留给主子处置,应该没问题吧”“你当苍昊很闲”苏末睨他一眼,“既已废了武功,杀或不杀,皆已经是废人了,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你自己决定就好。”舒河闻言,恭敬应了声“是”,一回身,拔剑挥出,地上两个废人瞬间成了死人,连反应都时间都没有。紫衣骑所有将士只当未见,各人退回原位,坚守自己职责。苏末见状挑了挑眉,却也没说什么。舒河一向不是弑杀之人,但敢对自家主子心存杀念之人,不管他能不能得逞,舒河都绝不会轻易放过。怀着不该有的想法,带着不该有的目的而来,本身就要做好将性命留下的心理准备。阁楼上房里,对外面情况了若指掌的齐朗,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望着床上依旧神情陈沉静的苍昊,心里暗暗将对方历代祖宗都问候了,却不得不伏低做小,摆出一副只有在苏末面前才会时而出现的谦卑姿态,态度十足诚恳地道:“就当我求你还不行吗你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呗。”明明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可为何偏偏就这么演了呢为什么他手里紧握着足够分量的筹码,却一点作用也不起呢齐朗疑惑不解,也郁闷得要死。若不是为了自家少主一辈子的幸福着想,他何至于此苍昊轻轻叹了口气,“齐朗,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吗”无聊齐朗觉得一点儿也不。“自古以来,皇帝皆是君无戏言,一言九鼎,本大祭司相信,昊帝陛下的承诺一旦出口,就断然不会有毁诺的时候。”这番话是奉承,也是逼着苍昊做出承诺。可苍昊,偏偏就不吃这一套。“本王从来不会以言语的方式向谁承诺些什么。”苍昊淡淡道,“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都不会有本王觉得,并不需要。”眸光漫不经心地锁住齐朗眼底那抹固执的的神色,苍昊淡定地接着道:“本王与末儿之间的情感,还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从来无需第三个人来本王这里索要承诺。”齐朗咬牙,没有吭声。“不过,本王却是可以破例告诉你。”苍昊微微坐起身,靠着床头,“本王这一生,没打算立后,也没打算纳妃纳妾。这帝王之位不管坐多久,本王身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陪伴在身侧此生此情,唯苏末一人。”齐朗倏然抬头看他,表情讶异,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这番话。苏末是摄政女皇,有参政之权,这是比皇后更加尊贵的身份与地位,代表着苏末在宫里有着与皇帝同等分量的发言权与决策权。虽然齐朗知道自家少主一定不会对这些感兴趣,但这一点儿也不重要,重要的事,这是苍昊对待苏末的态度他们彼此之间将永远是平等的关系,没有谁尊谁卑。苍昊淡淡道:“这下你满意了”“满意了。”齐朗愣愣答了,随即奇怪,“你方才不是还说”“本王饿了。”苍昊睨着他,语气不见起伏,“末儿也在屋顶上待了半宿了,晚膳还未用。你若要继续耽搁下去,本王会让楼外的紫衣骑好好招待你。”齐朗嘴角一抽,无言以对。、519第519章 讳莫如深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一只小巧精致的白玉酒杯。齐朗站在楠木几旁,蹭亮的匕刃轻轻划过,寒光乍现,血气翻涌,指尖几滴鲜血滴落白玉杯中,映得晶莹的杯底一片妖艳的美丽。匕首干净如初,不沾半丝血气,齐朗慢慢将匕刃入鞘,捻起最后一根精细且仅有女子拇指指关节长的银针,放入杯中。取出一只青花瓷纹的精致小瓶,从中倒出些许透明泛着红色的的液体入杯,与血液混为一体,再注入些许温水,以银针轻轻搅拌。不过须臾时间,原本银色透亮的针上已经附上了一层细细的红色,很纯净的颜色,不似血液的浓稠,也不似朱漆的凝固,乍一看来,好似银针原本就是红色一般。始终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情半躺在床榻上,静静看着齐朗一举一动,直到他完成所有的动作,苍昊才轻轻挑了下眉梢,“本王倒是不曾想到,九罗大祭司的血,才是这秘术之中真正的关键。”齐朗在床边椅子上坐下,凝目找到苍昊气海穴所在,将银针缓缓刺入,淡淡道:“九罗之人信奉神灵,众所周知,祭司殿是最为神圣的存在。历任大祭司自出生之日起,所食所饮皆是专人配制,禁止一切被神灵视为不洁的食物。所以,天下人皆知,九罗大祭司的血,被视为是最纯净的血液。”银针一点点入穴,些微的刺痛完全可以被忽略,苍昊微微阖眼,表情一片沉静如雪。“虽曾经贵为人人尊崇的大祭司,实际上,本公子却并不相信这世上真有神灵的存在。”齐朗语气悠闲,就像是与友人在谈天一般都自然,浑然不觉自己说出的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会生出多大的风波,“不过,即便是本公子不相信神灵,却也不得不承认,大祭司的血,的确是个好东西,可以延年益寿,还可以入药作为疗伤之用不管是不是真的与自小所用的饮食有关,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这一点,本大祭司亲身试验过了,毋庸置疑。”虽然他并不是真正的大祭司本人,但改变不了他拥有大祭司特殊血液的事实。苍昊轻轻扬唇,“不管是什么原因,哪怕这血真有珍贵妙用之处,大概也只能终止在你身上了作为九罗最后一个大祭司,不管你的身份是真是假,你都该为此觉得些许荣幸。”短短三两句话,却包含了诸多含义。齐朗心里微沉,静静看着银针完全没入苍昊气海,才慢慢抬起头,“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的大祭司身份确凿,不管是在九罗还是在其他任何地方,没有人真正表示过怀疑,即便祭司殿被摧毁之时,也从来没有人怀疑到大祭司身上。谢长亭曾经言明他是个假冒的大祭司,他且听且笑,纵是承认,也丝毫不觉异样。女皇夜晚清心里似乎也清楚,此时的白齐朗已非彼时的白齐朗,只是她的清楚,同样只是表现在彼此的心知肚明上。或许她心底,到底也没敢往借尸还魂方面去想毕竟,即便是信奉神灵,面对这种荒谬之事,也不是人人都能淡然处之的。可此际却不同。苍昊话里似乎有更深一层的含义,不止是对他大祭司身份的质疑,更是对他真实身份的笃定。这种笃定,让齐朗产生了一点不安,并且马上联想到了苏末。如果苍昊知道苏末本身并不属于这个时代,而是来自一个他并不熟悉的时空,他会做如何是想而苍昊淡淡笑语间的讳莫如深,总是让齐朗产生一种悬崖不知深处的神秘与凛然。这种感觉,齐朗已经有多少年未曾体会过。思忖了良久,久到子时已至,他却还未觉时,才慢慢抬起头,迟疑地道:“你曾经有调查过我家少主的身份吗”苍昊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自然是有的。能一眼引起本王兴趣的女子,对她所成长的背景环境,本王应当产生几分好奇的,不是么”“似乎有些道理。”齐朗有些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神情不知不觉染上了几分紧张之色,“那你调查的结果是”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查不到,因为苏末在这个时空里,什么身份背景也没有。但,查无所获之后呢“这很重要”苍昊淡问。自然是重要。齐朗在心里默默应了这一句,嘴上却道:“呃,其实也不是很要紧毕竟,陛下喜欢的少主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齐朗,你为何这么紧张”苍昊神情悠然,嘴角似笑非笑,“一口一个陛下,是想掩饰你的心虚,还是你当真突然之间变得对本王如此敬畏有加了”呃齐朗窒了一下,默默盯着对方唇边可疑的弧度看了良久,才无比确定,苍昊心里必然早已经清楚了一切,此际这些话,不过是在耍着他玩而已。只是,不管对方是如何知道的,齐朗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却是真的。至少他在知道苏末并不属于这个时代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