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司徒婉柔表情一僵,垂下眼睑,掩去其中令人心惊的阴鸷,无比恭顺地道:“是。”大王爷夜静海依旧不死心,继续道:“可是陛下,皇城内今日来了数不清的富商和武林之士,还有前来道贺的各国使臣,均欲一睹陛下与大祭司风采,陛下难道打算让千里迢迢而来的各国臣民失望而归”女皇笑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朕与大祭司成亲,与他们何干”夜静海脸色一变,怒声道:“陛下如此说法,岂不令人寒心无数的九罗和别国臣民一早天还未亮就聚集在了皇城甬道上,只为目睹陛下与大祭司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成亲盛典,陛下却打算在这圣殿草草完成仪式,陛下是一国之君,不是平民百姓,成亲大典怎能如此草率”夜晚清当然不会告诉他,她的本意就是要在皇宫最高的御门楼上举行大典,她要以最风光隆重的盛典昭告天下,九罗女皇与大祭司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什么礼教,什么祖制,什么天下舆论,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即便是手握八万龙骑卫的大王爷与自己的亲妹妹联合欲谋害于她,她也全然不在乎。她当然也不会告诉他,临时改在祭司殿成亲是大祭司的要求,他们想如何想,便如何想,既然白齐朗不在乎那形式,一切便由着他。、184第184章 圣殿悔婚喜堂布置得很简单,偌大的宫砖地面铺上了红毡,最前方的祭坛两旁摆放着两张铺着红毯的大雕椅,椅子上方摆上了红烛,祭坛前面的红毡地面上是两只红色的垫子,那是留给女皇与大祭司跪拜神灵所用。简单到几乎可以称为是寒酸的布置,让一干皇亲国戚几乎不敢相信更难以接受。“女皇陛下。”夜静海沉声恭唤,一俯身跪在了地上,“请陛下三思,如此简陋的成亲典礼,实在有损皇族颜面”后面的人见状,纷纷俯身跪下,“请陛下三思”“放肆”女皇陛下龙颜大怒,“在神灵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大祭司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始终不发一语。四十九名祭司同时跪下道:“求女王陛下三思。”女皇神色冰冷,如三九严寒,她冷冷扫视眼前这一帮看似恭顺的臣子与祭司,眸底结了厚厚一层冰霜,一时之间,却是没有说话,任由他们跪在地上。“一切若已准备就绪,朕以为,可以拜堂了。”“陛下不可”“陛下三思”“陛下,”一片混乱之中,大祭司干净空灵的嗓音在大殿上缓缓响起,如炎炎夏日里早晨的一抹凉风,让大殿上所有的人瞬间屏息,“祭司是九罗的祈福者,代表九罗所有臣民祈求神的赐福,祭司殿的所有祭司需保持身心纯洁,与陛下成亲,违反了神的旨意,必为神所厌恶,若女皇陛下一意孤行,只怕会为九罗带来灾难。”夜晚清如遭雷击,脸色陡然大变,缓缓转过头,眼神死死地盯着他,“你说什么”大王爷与三公主也瞬间抬起头,盯着大祭司,眼底划过阴鸷的质问,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要破坏他们的计划么女皇一意孤行,成为九罗的罪人,才是他们胜券在握的根本。“女皇陛下不应该与本殿成亲。”大祭司神色不动,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为了九罗千秋万载、永世昌盛,请陛下收回圣命。”女皇眼底如结了千年不化的冰棱,带着冷到了极致的漠然,直直地看着白齐朗,不说话。大殿里,霎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众人各怀心思,却皆静默不语。“报”圣殿之外,远远传来一声急报呐喊,“启禀女皇陛下,有人手持龙骑将军令牌,领着军队攻入皇宫了报陛下,宫里有人阴谋造反”龙骑将军众人视线纷纷转向夜静海,大王爷与三公主脸色同时一变,暗暗低咒了一声。该死的为什么会这么快事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计划之外。夜晚清冷冷的视线投向跪在众人最前面的夜静海身上,出口的话如冷冽的寒风过境,“皇叔,可否为朕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回陛下,臣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大王爷低着头,保持着再恭谨不过的姿态。女皇冷冷一笑,视线在垂首不语的三公主身上绕过一圈,在看一眼神情安详回归圣洁的大祭司一眼,一甩袍袖,挺直了脊背转身走出了祭司圣殿。“来人”冰冷而威严的嗓音带着特属于帝王所有的强势和高傲,和无所畏惧的凛然,一声声决然的命令自殿外清晰传进殿里,砸在众人心坎上,众人瞬间仿若掉进了冰窟窿里,浑身透着彻骨的寒意。“一万御林军给朕牢牢守住祭司殿,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若有违者,格杀勿论”“遵旨”“御林军统领何在”“臣在”“马上给朕调来神机营,随朕入宫捉拿叛乱之人”“遵旨”“左右龙卫”“臣在”“半个时辰之内,皇城之内所有江湖人全部驱散,各国使臣安排进入二公主府歇着,在朕腾出空来之前,暂交由二公主与驸马接待。”“遵旨”“大内侍卫统领何在”“臣在”“除了驸马府,所有的王府全部包围起来,从此时开始,任何人不许进不许出,若有违者,同样,格杀勿论”“遵旨”一声声冰冷的命令,一声声恭敬的“遵旨”,随着女皇愈行愈远而逐渐听不清晰,大殿上跪在右边一排的皇亲,却已纷纷汗湿衣衫。他们清楚地意识到,陛下发怒了。雷霆之怒,似无情的祝融,似要燃尽周遭一切的忤逆和反抗。天子一怒,必定伏尸百万。这九罗宫廷,在女皇登基九载,在与大祭司成亲未果的这一日,终于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众人心底泛凉,无助而茫然的目光一致投向缓缓回到祭坛之上盘膝而坐的男子身上。永远一袭圣洁的白衣白袍,裹着干净无尘的气息,日复一日虔诚地侍奉在神前的九罗大祭司身白齐朗,是所有九罗臣民心里最忠诚的信仰。“大祭司”夜静海缓缓开口,看着祭坛上优雅无尘的身影,眼底带着深思,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质问:“为什么要违逆女皇陛下”事情为什么不是朝着他们计划好的方向发展究竟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们明明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计划可谓周密而严谨,布置得也是万无一失,如今却“身为大祭司,与女皇成亲是对神灵的亵渎,是无法饶恕的罪孽。”白衣白袍的大祭司,阖目端坐在神圣的祭坛上,面上没有表情,空灵的嗓音亦不带一丝感情,周身笼罩的气息是如神灵一样的教人不敢亵渎的圣洁,他是侍奉神灵的人,是九罗唯一可以直接与神灵做心灵沟通的人,任何人不敢存不敬之心。对他的不敬,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大王爷表情异常难看,眼底阴鸷愈发浓烈。“别心存幻想。”似是猜到了他的心里在想什么,纯净空灵的嗓音在大殿之上复又响起,带着淡淡的几不可察的怜悯,“这圣殿是祭司殿最严密之地,除了正门,没有任何其他出口,任何人,想安然闯出一万御林军把手的正门,无疑是异想天开。”、185第185章 请君入瓮“本姑娘千里迢迢赶来九罗凑热闹,这热闹在哪儿呢”站在九罗皇宫一处高高的宫墙之上,苏末寻目望去,整座皇宫静得出奇,除了偶尔看到走动的宫女太监,和巡逻的侍卫,压根看不到一丝热闹的喜气。皇室成亲所用的颜色并不会如平常百姓一样选用大红色,而只是本来的天子之色。九罗最尊贵的颜色是明黄,也就是说,按照传统,女皇待在宫里,应该派天子銮驾去祭司殿迎接大祭司,然后在宫里选一座宫殿作为婚礼之所,之后那所宫殿就是大祭司以后的寝宫。而她记得他们方才来时经过的最高的一处宫门上,似乎挂满了平民百姓成亲时才会用到的红色布幔,当然,布料定然是皇家专用的极品,透过那颜色,分明看得出,这女皇对成亲一事,或许并不是完全出于对权力的收缴,对那个尚未谋面的大祭司,应该是存了感情的。只是这宫里,却为何如此安静不想在人山人海里拥挤,三人方才是从用轻功从另外一个方向飞身赶来的,虽然路程绕得远了些,却并没有耽搁多长时间。按照古代风俗,现在正式吉时,宫里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情况有变。”负手站在高墙上,谢长亭静静眺望整座皇宫,很快得出结论,“女皇不在宫里。”苏末挑眉:“难道九罗女皇成亲,还有亲自出宫去迎接的习惯”“不像。”谢长亭摇头,“太安静了,并且,防守兵力空虚。”“什么情况”苏末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谢长亭表情淡淡,“这九罗的女皇,看来也不是省油的灯。”苏末懒懒瞥他一眼,“能别在本姑娘面前打哑谜吗,长亭”“最新消息,女皇去了圣殿,半个时辰前,一万御林军护送这女皇銮驾也随之去了祭司殿,似乎是打算在神灵前举行成亲仪式。”离开了一会儿去打探消息的碧月,很快回来报告道。“如果我猜得没错,今日女皇本来应该是打算在宫里举行大典,这于司徒婉柔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谢长亭淡淡解释,“女皇意在今日昭告天下与大祭司成亲,司徒婉柔却恰恰利用了这一点,于数天之前就暗中给各国递出了消息,空前绝后的大典必会吸引来自四面八方凑热闹的人。当然,心怀不轨的自然也不少。”碧月一愣,怪不得凤衣楼这次的消息得到的如此之快,皇室秘辛,就算查到,也不可能在消息刚出来就如此快速地送到苍月,原来有人暗中动作。集齐各国之人来到九罗,于关键时刻可轻易制造混乱,女皇一旦在御门之上宣布成亲大典,必会引起臣民再次不满,情绪失控都有可能。到时,有女皇之胞妹拼死力谏,有大王爷龙骑将军重兵相胁,女皇必定大怒,一旦情况失去控制,就是一场血流成河。众目睽睽之下,司徒婉柔以一片忠心死谏,阻止女皇行逆天之举,必会博得臣民好感,若女皇执意一意孤行,则瞬间失了民心,得民心与失民心,皆在一刹那间。届时,于愤怒的臣民面前,司徒婉柔若造反,也顺理成章地博了个不畏强权、大义灭亲的好名声,所有人不会记得她在谋反,只会记得她是如何敬畏神灵,如何誓死阻挡女皇对神灵不敬,如何拯救九罗因女王而招来的惩罚。“这个女皇不顾世俗礼教,不畏天下舆论指责,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倒也不失为一个性情中人。”显然,苏末倒是蛮佩服她的。“性情中人,不应该是一国之君。”谢长亭淡淡道,“作为一名普通女子,她的这种行为最多被议论为有失礼教,或者就如末主子所说的,真性情,敢爱敢恨。”“作为一国之君,这种行为就要不得”苏末斜睨着他,显然不以为然。谢长亭道:“除非她已坐腻了龙椅。”苏末皱眉,“听你方才所说,她的智谋手段似乎并不差。”“她有足够的能力平了今日之事,比如说司徒婉柔的野心叛乱。”谢长亭神色始终淡淡,眸底却是无法忽视的睿智,“然而,她终此一生,都将无法挽回已失的民心。这对一个国家的天子来说,将是致命的弱点。”失了民心,意味着随时可能到来的覆灭。苏末沉思了片刻,“她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去了祭司殿”“这一招,叫请君入瓮。”请君入瓮的意思苏末明白,碧月也明白,但是他们依旧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本姑娘不是很笨的话,就是长亭你的表达方式有点问题,能稍微详细一些么女皇去了祭司殿,与大祭司在圣殿举行成亲仪式,按照规矩,所有的皇亲必定要到场,这守卫空虚的皇宫,又要请谁入瓮”“请谁入瓮,稍候末主子便会知晓。”苏末眯了眯眼,谢长亭扬了一下嘴角,道:“不是长亭故弄玄虚,吊末主子胃口,只是,长亭也还不知道这首先入瓮的会是谁,不过,在女皇离开祭司殿之后,想必三公主与那大王爷翻不起什么浪了。”谢长亭心思聪慧,确实非一般人可比,仅从宫里防守空虚居然就可看出女皇的谋算,甚至轻易得出司徒婉柔暗中的计划,和已成定局的惨败。他唯一没有猜到的一点是,女皇去祭司殿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是大祭司的要求,女皇配合了而已,所以请君入瓮这出戏,算是两人不谋而合。碧月道:“末主子是想去参观一下九罗最为神圣的祭司殿,还是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