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并未说话。苍昊没有叫起,淡然道:“叫你们进来,只有一件事。本王今日想让你们知道,这帝位,之于本王而言,只是九国归一的踏脚石。本王不喜宫里那些庸俗的称呼和礼仪规矩,以后我也不想再从你们嘴里听到有关主隆恩之类的词汇。”月萧和墨离一僵,才明白主子的皱眉因何而起。静了片刻,子聿道:“主上,这是宫里的规矩。”苍昊偏首看住他,淡淡道:“本王的话,就是规矩。或者,你是打算让本王遵照宫廷的规矩行事”子聿霎时呼吸一滞,低头道:“臣属下不敢。”“其他人你们无需多管,但你们几个,一切规矩依照以往,宫内宫外,本王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苍昊语气淡淡,说到这里,却忽而变得清冷:“当然,如果你们有谁需要本王重新教导何谓规矩,可每日午时来本王这里,本王不介意从头教起。”从头教起众人脊背一寒,不敢应声。苍昊这才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子聿恭声禀道:“主上,慕容霆连同他手下的数十名亲信将领,都已押入天牢,该如何处置,还请主上定夺。”苍昊似乎根本不曾将这号人放在心上,闻言无所谓道:“慕容霆,由墨离去处置。”刚才给墨离的那份要清理的名单上,慕容府身为主谋,首当其冲。即使是一般的朝廷官员,要斩首也该于午门外示众,昭告天下此人身犯何罪,更何况是慕容霆这样的权臣。如此一句简单的“处置”,该如何天下人解释向子聿眉头微蹙,刚想说这不合规矩,一想到方才苍昊的话,所有未尽之言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反倒是墨离,思索了片刻,小心斟酌着用词:“主人,慕容霆这些年积攒了不小的势力,朝廷人脉也广,树大根深,若贸然杀之,只怕引起群臣不安。而且,其子慕容尘现与凤王在一起,若他得知父亲被杀,慕容府被灭,必然也会有所举动,沧州,还有十万兵马握在凤王手里。”苍昊看了一眼一直没吭声的颐修,淡淡道:“修,你怎么看”能假扮十几年皇帝不被识破,颐修自然有其过人之处,闻言也不惊慌,沉着一笑:“主人既然下令,必然心中有所打算。”简单的一句话,教墨离心里一惊,顿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主人规矩。苍昊说出口的话,从来不喜他人质疑,而这些年无数事实也已证明,他的决定,哪怕听起来胆大冒险,或者匪夷所思,到目前为止,却还从未出过差错。苍昊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墨离,月萧,你们两个可以去做事了。”待月萧墨离二人领命退下,颐修悄悄抬眼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忍不住纳闷:“主人为何都不问一下,殿外来了哪些人“外面漫天大雨,难得有人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淋了个透心凉,也依旧谨守本分,知道圣命不可违。、115第115章 尽在掌控外面漫天大雨,难得有人还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淋了个透心凉,也依旧谨守本分,知道圣命不可违。苍昊淡然道:“你不妨且先说说,本王听听看。”颐修搔了搔头发,表情有些迟疑地道:“那个,皇子们除了凤王不在,安王被关在天牢,其他的倒是都来了,只是每个人身边至少伴有两名侍卫或者宫女贴身打伞伺候。丞相年事已高,这些年朕呃,属下这个病弱的皇帝做得实在太成功,以至于丞相大人在慕容家高压政策下选择修身养性,不问政事,是以没来才是正常。六部尚书五人,只来了李悠然,无人伺候,独自一人站在暴雨之中。六部侍郎全部到齐,九卿只来了大理寺卿,其他隶属于慕容霆辖下的官员,全部没有来”谢长亭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慕容霆城门口拦截时,帝都官员竟然已全部知晓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否则,圣旨下,钟声响,不可能有人胆敢不来,也就是说,他们已提前知道了今夜的天子,换了人。或者,是他这个傀儡皇帝扮演得太成功,以至于朝臣根本不曾将他放在眼里,可以对圣旨无视,对宫里的钟声听而不闻。颐修点头:“慕容家的势力,在帝都确实已不容小觑。大多官员,行事都得看慕容霆的眼色。”这也是刚才墨离说慕容家暂时动不得的原因。“能来的,都是可以委以重任的人。但这份忠心,究竟能不能经得起考验,本王心中自有考较。“苍昊自案上拾起一本名册,随手翻了翻,随即扔给了谢长亭,“从二品内阁学士到五品少卿,所有文职官员,长亭你负责敲定,这里面是可供挑选的名单。武官从上到下由子聿负责,六部侍郎即日起全部升任尚书一职。”六部侍郎,是颐修暗中培养扶植的亲信,虽平时默默无闻,实则能力卓绝,足可胜任尚书一职。简单几句话,交代了看似错综复杂实则尽在掌握的官员任命,苍昊接着淡淡道:“宣布下去,这几日免朝,有重要的政事可直接面见本王。官员的任命以要职为先,年龄控制在三十五岁以下,长亭你斟酌着办吧。”三十五岁以下颐修讶异地抬头去看他家主子,历朝历代,位列朝堂之上的官员十之六七都是满脸胡须皱纹的老家伙,虽然不见得有依据,但年龄大通常意味着见识广学识渊博,主子却要反其道而行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明白,若真有一群食古不化的老家伙整日在朝堂上碎碎念,只怕主子一个命令就拉出去怎么怎么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主子身边比较亲近的手下都是年轻男子居多的原因了,既耐磨又耐打。谢长亭接过名册,大抵翻了几下,少顷,合上册子,温声道:“主人是想让李悠然卸甲归田”一道闪电当空劈下,透过半掩的宫门可以清晰听到殿外几声惊叫,接着一声声怒吼抱怨传进殿里,大抵是娇贵的皇子在雨中站久了,即使有人贴身伺候,亦是吃不消或者感到不耐烦了。李悠然苍昊略作沉吟,淡淡道:“把他请到殿上来吧。”顿了顿,敛眸轻笑道:“其他所有人,卸了伞,在殿外先跪上半个时辰。”大雨磅礴,在雨中跪上半个时辰,这惩罚不算太重,至少对于苍昊身边的这几人来说,根本都算不上是惩罚。不过放在从未吃过苦的娇贵皇子们身上,简直就可以称之为酷刑了。走出去下达命令的是子聿,以他在宫里这几年的铁腕和威信,他的话,即使是皇子,也是要斟酌再三而不敢公然反抗的。颐修道:“这些年,那老妖妇除了一心对付安王,对待其他没有母妃的皇子们倒是不算苛刻,打小就完全放任他们的言行,对他们的功课武学也从不上心。皇子们身边伺候的奴才,先前大都也是皇后的人,后来时间久了,个个养成了懒惰骄纵的性格,皇后似乎很是满意,也就懒得再理会了。”“兵不刃血,把所有可能威胁到帝位的人以别样的手段控制在掌心,却偏偏留其性命,甚至过度的放纵让人心存感激,也避免落个心狠手辣的恶名。”谢长亭淡淡道了几句,须臾浅淡一笑:“这位皇后娘娘,倒也不错。”心机不错,只是算计出了偏差,手段也不错,不过,终究自食恶果而已。宫门半开,年逾七旬的老人躬身走了进来,全身湿透,身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走到殿上,远远地就俯身跪地,没待他行完礼,苍昊已抬头看着他,道:“李阁老请起。”“老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李悠然却坚定地完成该有的圣驾前礼仪,才缓缓站起身。“云,先带李阁老去换身衣服。”苍昊暖暖一笑,对这位老人,态度似乎有些不同。李悠然虽年逾七十,身子却显然硬朗,面容清瞿瘦削,轮廓分明,看得出年轻时候亦是个英挺不凡的男子,闻言爽朗一笑:“皇上可别折煞老臣了,这里可没有老臣敢穿的衣服。”说罢,竟静静运起内力,不大一会儿,就见周身冒起丝丝朦胧的雾气,衣服竟已半干。此时,一人从殿外大步走进,刚进门就喊了一声“九哥”,一转眼瞥见正在运气烘干衣服的老者,怔愣了片刻,才讶异叫道:“外公您怎么也在这里”来人正是十八岁少年十四。李悠然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圣驾面前,注意分寸礼仪,风风火火的,成何体统”十四俊脸一皱:“每次见面,都免不了被外公您说教,您不累,孙儿耳朵都长茧子了。”什么时候能饶了他一次李悠然虎目一瞪,十四见状不妙,忙转过头朝苍昊道:“九哥,九嫂已安排在未央宫住下了,不过听梅韵说,嫂嫂闲着无聊,去皇后宫里串门子了。”串门子应该是不放心月萧吧。苍昊心里了然,点了点头,对李悠然道:“李阁老请坐,本王有件事要与阁老商量。”、116第116章 别后相逢雨势减缓,黑夜愈发沉寂,空气透着沁心的凉。栖凤宫里,大殿之上,随着时间时间渐渐流逝,曾经是这座深宫里身份最尊贵的皇后,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焦躁不安,看着坐在不远处跷着脚悠闲饮茶的貌美公子,惨白的脸色一阵阵阴沉下来,咬着牙道:“你们这些低贱的江湖草莽,打算就这样困着本宫”碧月嫣然一笑,勾魂摄魄,笑得旁边大侠们骨头都要酥了,慌忙撇开眼,平心静气。“其实对你这个已经过了期的皇后,弱质女流,根本不需要本公子出动这么多高手。不过,他们孤陋寡闻,平生没见过母仪天下的皇后长成怎样一副德性,好不容易有此机会,自是不容错过,极欲一见娘娘尊颜。本以为面若桃花,心若菩萨,实则相貌丑陋,蛇蝎心肠。只是既然来了,即使失望,也总不能半途而废,待料理你的人来了,本公子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放心,要不了多久。”孤陋寡闻楼主大人你要不要这样侮辱属下们一道道哀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投注在碧月身上,却到底不敢太过放肆。碧月公子貌美如花,整人的手段也绝对不比他的容貌逊色。皇后纵使手段狠毒,却到底如碧月所说,卸下了皇后的尊贵头衔,也只是个弱质女流而已,面对似乎已经注定好了的结局,心下再难掩饰满腔惊恐。月萧恰在这时悄无声息走进来,一袭月牙白紧袍,腰间系着一根短小精致的笛子,独自一人,身无他物。皇后抬眼之间乍见他的容貌,瞬间脸色大变,怔愣当场,几乎失口叫出“凤儿”,那相似的容颜,却截然不同的气度,教皇后惊得浑身颤抖。“你是,苍、月、萧”一字字念出对方的名字,皇后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砰”的一声跌坐在身后凤椅上,面上血色尽失。十一年未见,当初的少年已经长成如此这般俊雅的男子了,那容貌,甚至比年幼时期愈发神似其母亲。碧月此时已站起了身,敛了表情,垂手站立一侧,叫了声:“公子。”听皇后惊恐的话,心里亦有些讶异,此时方知,月公子居然就是那个神秘的月王。同样震惊于,他和皇后的容貌竟是如此相似,难怪初时乍见皇后他总觉得皇后的面容似曾相识,原来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月萧掐紧掌心,丝丝尖锐的疼痛传来,他扬起完美无瑕的温润笑容,道:“一别十一年,皇后娘娘凤体无恙”皇后双唇微颤,气得脸色发青:“你个皇室叛徒,勾结贼子,乱我皇室血脉,颠覆苍月江山,如今你还有脸来本宫殿里”碧月愕然地转眼看着一番义正言辞的皇后娘娘,实在难以置信这番扭曲事实到了人神共愤的话她居然能说得如此面不改色,说她是千年老妖倒一点也没冤枉了她。月萧丝毫也不在意,依旧笑意盈盈道:“皇后娘娘不愧曾经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这番气度,实非常人所能及。”皇后冷冷道:“你来做什么”月萧笑了一下:“皇后记性似乎不大好,十一年前欠下的人命账,萧今日来索还而已。”十一年前慕容轻眼皮一跳,皇后当得时间久了,有多少人死在她手里她早已没了印象。然而十一年前的事,她却不可能忘记,那一年的秋天,那个冷宫里的女人和韩贵妃先后死在了她的手里。那个女人,是她掩饰秘密铲除敌人的工具,亦是她持续了许多年的梦魇。每每想起皇宫一角还有一个能颠覆她富贵奢华的皇后梦的人,她日夜心不能安,终于在皇上又一次陷入昏迷久久不醒时,以不详的罪名赐了那女人解脱。谁又能知道,那一次皇上昏厥,实则是她这个皇后一手导演的好戏,每日一副剜心草熬制成的汤药,她做得不动声色。持续了半年,皇上身体一天天虚弱,最终陷入深度昏迷,宫里御医诊断之后,一致认为皇上大限已至,她也如此认为,并且为此开心。皇帝驾崩,凤王继位顺理成章,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然而,谁又曾料到,龙体重度虚弱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