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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苍白憔悴,显然已病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淡淡看了她一眼,复又垂下眼继续毫无意义地翻看一本本折子。“皇后怎么有空过来”漠然询问的声音听来不但虚弱,并且毫无感情。他们二十多年的夫妻,到如今早已是貌合神离,早在权力被架空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是真正的夫妻了,或许说是敌人更合适些。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因此,已然没有再绕弯子的必要,微微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女退下,待门开了又合上的声音消失之后,皇后才淡淡道:“皇上日理万机,应该珍重龙体,这碗乌鸡汤集数种名贵药材精心熬制而成,对皇上的身体大有益处,皇上不如先尝尝如何”“数种名贵药材”皇上头也未抬,漠然问道,“哪数种可有一种叫做血见愁,福寿草”血见愁,福寿草不是剧毒,食用之人轻者要不了命,仅头晕目眩、身体一天天虚乏而已。皇后脸色一变,冷冷道:“皇上说的什么意思”“没什么。”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皇上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些,低低咳了两声,却觉得喉咙里愈发奇痒难耐,忙放下手里的折子,从袖口掏出手帕掩住嘴,却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的剧烈咳嗽,听来都有几分撕心裂肺的惊心之感。皇后冷眼旁观,并没有伸出手帮忙的意思,只是毫无感情地问了一句:“皇上,要臣妾宣太医吗”“咳咳,不不用,咳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持续了差不多有一盏茶功夫,皇后看得无动于衷,门外两人却是听得眉头皱起,嘴角抽搐。一直咳得苍白的脸色都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剧烈的咳嗽才慢慢缓和下来,皇上拿下手帕,在手里捏紧,不动声色地放回袖子里,皇后余光瞥到,眼角不由一跳,明黄色手帕上,一抹鲜艳耀眼的红色,如二月里盛开的梅花。冷漠的嘴角,缓缓扬起别有深意的弧度。皇上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皇后的异样,拿过盛着药膳的银碗,就着银勺,缓慢优雅地吃了起来。刻意用银碗银勺是想证明药膳无毒吗皇上暗暗想着,这世上还有很多药物是银器验不出来却对身体有极大伤害的,因此,这样的证明根本毫无意义。皇后始终秉持着作为一个臣妾的恭谨,站在御案前面,语气淡然道:“皇上近日身体状况似乎愈发严重了。”皇上漠然点头,所以呢“也该是时候册立储君了。”皇上依旧微低着头,将银碗里能吃的东西全部吃完,将碗推到一边,擦拭了下嘴角,才缓缓道:“太子不是早就立了。”皇后一愕,继而缓缓眯起双眼:“皇上什么时候立的太子立的是谁臣妾为何不知”对于她隐隐带着质问的口吻,皇上且当不知,又低低咳了几声,才嗓音略显沙哑地道:“凤栖凤栖,凤之所栖,皇后贵为国母,苍月皇室只有历代储君方可被封为凤王,这些年,朕以为皇后必是知晓的。”她必是知晓试问,有谁曾经告知过她吗”凤栖,凤王,她倒是曾大胆猜测过其中的涵义,然而,却到底觉得没有真正的圣旨来得叫人安心。“那么,”她缓缓开口,一双犀利的眼眸盯着对面身体已孱弱到了极致的男子,她二十多年来名正言顺的丈夫,也是这天下江山的主人“为什么皇上一直没有颁下册立太子的诏书”“诏书早已拟好,只是,咳咳呵”皇上似乎有些精神不济,断断续续咳了几声,苦笑道:“早在多少年前,传国玉玺,就从宫里丢失了。”、91第91章 玉玺丢失皇后惊愕:“玉玺丢失”皇上陛下毫无迟疑地点头。皇后脸色一变,犀利冰冷的眼神瞪着对面因药物作用而身体一天天虚乏的皇帝陛下,目光一瞬不瞬地似要剖开他的心扉,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静默片刻,才咬着牙冷冷道:“既然玉玺多年前就已丢失,皇上这些年却为何只字未提”“这句话由聪慧剔透的皇后娘娘嘴里问出来,真叫朕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身体疲惫地往后倒进宽大的椅子里,声音虚弱却带着淡淡的嘲讽,“玉玺丢失于任何一个皇帝来说,不仅意味着奇耻大辱,还关乎到江山社稷,丢失了玉玺就等于丧失了当皇帝的资格,换做是你,皇后,你敢说吗”答案自然是,不敢。不但不敢说不能说,还得想尽一切办法隐瞒,否则,朝纲大乱,天下大乱。皇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恢复冷静的嗓音,道:“那么,陛下现在怎么又敢说出来了”皇帝陛下阖上眼,嘴角勾起自嘲的冷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权力几乎被架空,朕这个皇帝如同傀儡,当不当又有何畏况且,”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一下,又笑道:“人之将死,什么都无所谓了,凤王若想继承朕的皇位,没有玉玺又怎么能成所以,由现在开始,想必皇后和慕容将军得多费些心思了。”若想确保自己的儿子皇位坐得稳当,自然得多费心思。当然,心思是不是白费,就另当别论了。皇后娘娘银牙咬得咯咯作响,自从登上后位,她已有多少年不曾如今天这般失控了,而今一天之内,因为月王,因为琅州,因为圣旨,因为玉玺,此刻又因为眼前的这位皇帝,她已接二连三失去冷静,拳头缓缓握紧,尖锐的指甲再次掐进柔嫩的掌心,钻心的疼痛抚不平她内心滔天的怒火。此时此刻,眼前这位身体虚乏懦弱无能从来没被她看在过眼里的皇帝陛下,已成功激起了她心底潜伏已久的杀人欲望。长久的静默,唯有急促的呼吸清晰地回荡在耳际,明确地告知了她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濒临爆发的边缘。悠然靠在椅背上似乎在闭目养神的皇上,有些百无聊赖地想着,她应该不会失控到在这御书房来一场杀夫弑君的戏码吧。良久,久到闭着眼睛的皇帝陛下几乎当真要泛起困意了,才听到皇后极力压抑的冰冷嗓音,尚带着没有完全控制住的些微怒气,从齿缝间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臣妾如何能够确定,皇上说的话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皇上可否准确告知臣妾,玉玺究竟于何年何月何日丢失这些年,皇上纵使不敢言明,为何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察觉”皇上睁开眼,缓缓蹙起眉,看着高贵冷艳的皇后失去了理智的面容,慢吞吞道:“即使皇后和慕容家的势力已经权倾朝野,朕这个皇帝也已形同虚设,但是皇后别忘了,苍月目前表面上的主人还是朕,偌大的江山还是姓苍,皇后似乎有些太过放肆了。需知,凤王尚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就算朕死了,没有玉玺,他也绝难坐稳朕身下这把椅子贵为唯一皇室嫡长子又如何若想百官顺服,天下顺服,唯玉玺能佐证他的身份”语调虽慢,一字一句却渐渐显露出帝王的威慑,自从慕容家一步步得势,执掌政权,皇后已是很久没有听到皇上说出这样一番有气势的话了,一时竟有些怔住。说完这一长串气势非凡的话,身体虚弱的皇上显然有些气喘,伴随着几声低咳,虚弱却语气坚定地道:“皇后,这苍月的江山姓苍,永远不会改姓慕容。至于玉玺是在何年何月什么丢失,朕不必告知于你,但今日你不妨牢牢记着朕的话,不管什么时侯,只要有人手持玉玺进入这座皇宫,他便是苍月皇朝真正的主人无可违逆并且是唯一一位名正言顺的主人。”回过神来的皇后娘娘,美丽的眼底如冰箭一般锐利冷沉,她静静看着对面的男人,很难想象,到了此时,他居然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真是皇帝做久了,气势在无声无形中就融入血液里了吗然而,皇后眯起眼,寒凉的气流在周围流串,她缓缓启唇,如冰雪过境:“皇上说的手持玉玺的人,是月王吧。皇上所谓的玉玺丢失,是一记谎言,还是故弄玄虚,亦或是,皇上对付慕容家和臣妾的手段琅州近日发生的事,包括那份莫名其妙的圣旨,皇上必然心知肚明了,或者,根本就是皇上一手安排的好戏”对这些问题,皇帝陛下压根不想回答,原因有三。第一,月王究竟是哪根葱,他根本不知道,但是可以担保,玉玺的主人,绝对不会是他。第二,玉玺的事情,他压根也不知情,自然谈不上对付谁,再说区区一个慕容家和一个老女人,根本不用他专程去对付,时候到了,自然有人收拾。第三,那一手好戏也当真的确十成十不是他安排的,他还没那么大本事。所以,皇帝陛下很虚弱地习惯性地又咳嗽了几声,便靠躺在椅子上,不做声了。皇后柳眉皱起,冷冷道:“皇上”“朕累了。”皇帝陛下疲惫地摆摆手,显然不想再多谈,“梓童,跪安吧。”一句“梓童”,一句“跪安”,叫皇后娘娘的脸色用眼睛看得见的速度瞬间一阵青白,气得眼角直跳,身子剧烈地颤抖。踏进御书房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她一身的好修养和高贵的气质,全部消磨殆尽。“皇上,您真是好样的”咬牙切齿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最底层的阴寒,叫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皇后冰寒的声音带着势在必得的绝然和毁灭一切的姿态,她冷酷决绝道:“这个皇位,除了凤栖,谁都不配拥有。胆敢不自量力肖想者,本宫绝对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说罢,愤然拂袖离去,然而,待走到门边,却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皱着眉冷笑道:“皇上既然知道那药里都有些什么成份,为何却还能吃得面不改色,皇上原来如此不怕死”皇帝陛下淡然回道:“生死有命,就当博梓童一笑吧。”话音刚落,皇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紧接着,一声“砰”的巨响,摔门而去。皇帝陛下直起身,望着门的方向挑了挑眉,普天之下,胆敢在皇帝的御书房摔门的人,恐怕迄今为止,仅此一人。、92第92章 清高傲世在苍昊给的两天期限到达之前,三千紫衣骑已从山下峡谷中被撤了出来,人人换下了一身代表了紫衣骑特殊身份的紫色服饰,换上了并不显眼的普通士兵服,这是谢长亭的要求,不遵命者依军法论处。之后,苏澈遵照苏末的命令安排了人从全城找来一桶桶的桐油,放火烧山。漫天的大火稍红了半边天空,整座山脉数座山峰全部陷入一片通天火海,山下周围,热哄哄烤得厉害。换下了紫衣的铁骑们,站在山脚下宽敞的官道上,一个个身姿挺拔如松,即使扑面而来的热气毫不怜惜地烘烤着这群铁血一般的儿郎,使得他们刚毅的脸上汗如雨下,脸色红彤彤一片,即使身上大汗淋漓,漫天大火的热气烤得呼吸似乎都困难了几分,一个个依旧站得铁直,健壮的身躯不曾动摇过分毫。山上大火,山下戒严,今日之内至明日一早,严禁任何人通行,山下所有大路小路全部封死,紫衣铁骑儿郎们的职责,就是做一天一夜的守山士兵,这也是谢长亭的命令。又到了一天之中的傍晚时分,被大火烘烤了一天的紫衣铁骑,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打湿得彻底,一个个活像是从水里刚捞起来似的。而墨离和月萧,在半个时辰前已回到了梧桐镇长亭客栈,在院子里见到苏末时两人均是一身狼狈,两日马不停蹄地赶路,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身风尘,向来温润的翩翩贵公子月萧第一次在人前露出如此狼狈的形象,神色间更是难掩疲惫,而墨离,武功体力终究比月萧好上很多,虽然同是一身风尘仆仆,眉宇间还算镇定,眼神也依旧锋锐。得知苍昊在屋子里沐浴,二人虽不解,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虽然此时最想做的事情是饱饱地吃一顿,然后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是谁也没有那个胆子。趁着苍昊沐浴的这点空闲,赶紧各自回屋简单地梳洗,打理了一下仪容,才又回到院子里候着。苏末已不见踪影,应该是又回屋子里去了,二人觉得有些奇怪,苍昊向来习惯在早晚沐浴,此时方才傍晚,天色尚且还没有完全昏暗下来,在此时沐浴,是否过早了些两人想归想,却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主子的事情,他们哪敢多言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墨离转头看了一眼月萧,有些迟疑道:“你,还好吗”心里清楚,这两日没停留的赶路可能会让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但时间实在太紧迫,两人只顾着完成任务,几乎紧绷着神经,路上连丝毫停留歇息的时间也没有,此时心神稍稍松懈,才有机会把关心问出口。当然,冰冷无情的墨离,即使是对关心的表达,也是生涩的。月萧确实已经很疲惫了,不过,难得墨离明白地表示出了他的关心和担忧,暖暖笑了一下,温声道:“无碍,稍稍有些累而已。”墨离沉默地看着他,须臾,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月萧却接着道:“只是,之前的账还没算完,等一下就不知道会不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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