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直接通往府里,并且歧岚山上明显就有一个出口,娘亲就是在那里被人掳进密道,继而被那人所救。”不待父亲有所反应,苏澈接着又道:“从我们接到娘亲失踪的消息,到我独自赶去歧岚山上查探,区区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里,密道里原本埋伏的一万余人被全部灭口,无一遗漏。”苏言惊得瞬间起身,脸色难看至极:“你说的,是真的”苏澈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肃穆:“是。孩儿特意下去探查过了,确实有密道存在。数不清的尸体,清一色是青壮年士兵,从他们隐藏在里层的服饰来看,应该是澜国飞凤军。”“密道一万余名飞凤军”苏言喃喃,颓然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难看,“若我们事先不知情,琅州或许将面临一场难以预料的浩劫。”“众所周知,飞凤军是澜国皇帝的私人禁卫军,实力不容小觑。一万余人,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被全部灭口爹,那个人的本事和能力,我们已经完全估测不到。而此次,谈恩情或许太俗,也许他只是心血来潮,但琅州所有人,却实实在在欠了他一个莫大的救命恩情。”苏言抬头,看着爱子:“澈儿,你当真打算再去见他”所谓的“去见”,自然不是单单的见一面,一见之后,或许,很多东西,都将不复从前。苏澈道:“他这次来郞州,必有一番目的,况且他已知晓十九年前的真相,现在又有这么一件事摆在这里,于我们而言,不得不慎重对待。”苏言点头,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却最终道:“澈儿,十九年前为父做错了事情,以致琅州与朝廷至今误会重重,水火不容,是我们失理于先。你要想好,该如何抉择,如若那个人真要追究,为父出去领罪便可。”苏澈却道:“孩儿不会让爹爹有事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琅州苏澈,从不戏言,也从不妄言,他的话,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爱子的能力,苏言一向知道,可此次对上的不是一般人,无人知晓他心底的隐忧爱子的骄傲,他同样也知道,独霸一方已这么些年,苏澈年轻自负,什么都学会了,却唯独没有学过何谓臣服。天下九国,不论哪一国,朝廷的势力永远是最大的,他小小的一座琅州城,兵力再精,也不过区区十万人。若那人当真铁了心,即使有铜墙铁壁,又如何抵得过几十万大军的铁骑。若是别的国家,纵使真的拼不过,他也绝不会妥协。然而,苍月的皇帝,原本就是琅州名正言顺的主子,他问心有愧,又如何敢拿全城百姓的命运去抗争苏澈似乎看出了父亲的心思,却什么都没说,他做事向来沉稳老练,什么事心中都有一番思量,况且形势随时在变,计划也随时在变,有些话即使说出来,也无济于事。“爹,没事的话就先去陪娘亲歇着吧,外面的事情您不用担心,孩儿心中有数。府里今晚又来了几只老鼠,孩儿去看看。”苏言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勉强扯了扯嘴角,道:“又是来找无忧的那些人”苏言和苏澈都知道,苍无忧被澜国太子作为一名孤女送进府里是一件有预谋的事。孤女没有姓,只有一个名字“无忧”,即便蹊跷,父子二人也权当不知,尤其苏澈一眼看出苍无忧被人施了手法控制之后,倒也没有刻意去为难一名无辜女子。甚至为了将计就计,也没有特意去查无忧的身份,所以直到现在,苏府所有人都并不知道她姓苍,只喊她“无忧”。因为澜国太子连城说,希望她住进苏府以后,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对此,苏澈不曾评过一语。苏澈嘲道:“送了傀儡美人进来施展美人计,自然要不定时地查看绕指柔有没有成功融化冷硬的百炼刚了。”说罢,只留下一句“爹早点休息吧”,就步出了书房。十一晚上的月光自然不如月半来得圆又亮,当然,也不是完全黯淡无光。走进庭院里,倘若低下头,便隐隐约约可看见淡淡的影子随着主人的脚步移动。此时正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时,偶有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带来淡淡的凉意,缓缓抚平胸中接连翻转的思绪。苏澈一身轻便的黑袍,漫步在庭院小道上,对进入府里的那几只老鼠是否已经离开倒也不甚在意。只是,总觉得事情一件件的都出乎了意料之外,本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到头来,却觉得一切尽在别人掌握之中。一股几不可察的无力感悄悄爬上心头,苏澈心头一凛,刚才在父亲面前不愿表现出来,他自己却深深知道,他在不安。棋逢敌手他从来凛然无惧,强敌侵犯,他从容应对,这么多年下来,他苏澈从来没有惧怕过谁。即使只是一座小小城池,他亦当作一个国家守护。然而这一次,他不安了,那些早已久远的事情并不是他不安的理由,做错的事该付出什么代价便付出什么代价,欠下了恩情该怎么还就怎么还,他可以毫不皱眉。然而,看不出对方实力,猜不出对方心思,想不出对方目的,他真真感到忐忑无力。无论起因是什么,他和父亲,已然对这座城投入太多,费了太多心神,不只是精力和时间,更多的是感情。割舍不下,更不能拿全城人的性命去冒险,以至于现在,进退两难。东园与西园之间有一墙之隔,苏澈停下脚步,看着前方倚靠着墙站立的女子,微弱的月光照出女子罕见的脱俗容颜,清冷的眉目,慵懒的神态,嘴角一抹似勾非勾的弧度,再再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两只老鼠已经走了,本姑娘充其量只能算是跟着老鼠来到此一游的大猫。”苏末双臂环胸,嗓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愈发显得清冷无双,显然早早听见了苏澈在书房里的那番话。苏澈静静看着这女子,心里暗自戒备,能听见他谈话却没被他察觉,这女子,定然也不是一般凡人。他不由自嘲地想着,琅州最近,倒真是吸引了一大批奇人异世啊。他苏澈传闻名动天下,这几日却无端生出了一种自己或许只是一只小虾米的感觉。凝目看去,女子的神态,女子的表情,莫名地觉得熟悉,那么悠然,眉目间,透着淡淡看透尘世似的的倦怠,无所畏惧。苏澈心头一凛,与今早在茶园出现的那个男子,是多么的神似见他没说话,苏末不以为意,嗓音却清清冷冷,毫无情绪:“传言苏澈武艺高强,治军严谨,胸有谋略,堪称将王之才。本姑娘好奇,特前来一观,岂料,竟是见面不如传闻。”苏澈缓缓道:“姑娘是何许身份,不知是否方便透露”苏末道:“本姑娘的身份,你以后会知道。”立起身,修长完美的身形在月光下更显现出一股神秘莫测的冷然美感,瞥了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一眼,苏末嘴角微动,右手轻轻抚了抚肩前发丝,一道银光闪过,苏末身体轻盈一跃,腾空跃上了墙头。察觉不对劲的苏澈在电光石火之间回身退开三丈远,却竟是闪避不及,银丝所过之处,一缕墨黑发丝悠悠然然,徐徐飘落至地面。“今日太累,本姑娘没时间陪你耗,后会有期了。”说罢,身形一动,已瞬间不见了踪影。苏澈望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没有去追的打算。深沉的眸底,闪过一丝异芒,和几番莫名的思绪。今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60第60章 纵尔自由离开茶园之后,苍昊与墨离在琅州城内随意逛了逛,错过了午膳时间,下午未时将过才在城内一家颇具规模的酒楼里用了点膳食,之后墨离奉命离开,去召集所有的紫衣骑,而苍昊回到客栈时,已是戌时刚过。梅韵雪帘自下午打点了几人的午饭,收拾妥当了就被月萧遣下去休息了,自从跟着苏末以来,总是休息时间比干活时间多,二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二话没说,福了个身退下了。苏末命月萧和青衍守在长亭房里,二人用完午饭便寸步没离开,青衍会不定时地帮忙换药,偶尔喂点水,即使昏迷的谢长亭根本喝不下去。月萧则是时不时地输些真气,帮长亭舒缓筋脉,避免他因长时间趴卧的姿势而气血流通不畅导致四肢筋脉僵滞。回到客栈,在门口花林入口处遇到了刚自苏府回来的苏末,苍昊扬眉:“又去夜探哪里了”苏末撩撩发丝,慵懒一笑:“你猜猜看”“遇到苏澈了”边说着,边率先举步入内,修长的背影永远显得那么沉静悠然,“觉得他怎么样”“是因为罗绛草吧,所以才这么快猜出。”苏末挑眉,跟上他的步伐:“我今天去了苏府,路经后院,留意了一下。罗绛草的气味很淡,若不仔细根本闻不出来。”“所以大多人才不会警觉。”苏末傲然一笑:“本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即便事先不知,本姑娘也不会如此轻易地中招。”“中招”苍昊回头看了他一眼,“苏澈不是你的对手,没有玄冰掌,罗绛草便只是草。”苏末点头表示了解,继而有趣地问道:“你刚才问他怎么样,指的是哪方面若当丈夫,本姑娘自然看不上。若是指其他方面,倒是勉勉强强还算个人才。”“勉勉强强”苍昊笑笑,“你的标准太高了。”走进院子,月萧闻声走了出来,上前行了礼:“主子。”“月萧,是不是本姑娘个子太矮,以至于你只看到了你家主子”对于苏末调侃大于质问的语气,月萧报以微笑,躬身一礼:“末主子气势强大,光芒四射,走到哪里都不可能教人忽略,月萧纵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也绝不敢当作没看到。”苏末微微挑眉:“哦”苍昊脚步微顿,偏首看了他一眼,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眸光中,似乎有着洞察了一切的敏锐,隐含淡淡的讶色和赞许。只这一句话,苏末已然知道,昨晚的几句话没有白费,现在的月萧,已然跟以往告别,从此脱胎换骨了。今日之前的月萧,即使笑得如何温雅,眸底那深深隐藏着的恸色总是无端触动人的心弦,从他身上时刻能感知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哀伤,纵使苍昊手段狠厉,也只能一天天看着他带上愈发完美的面具,面具之下,是撕开了之后血淋淋的从来无人能够触及的沉痛。月萧藏得愈深,苍昊和苏末却感受愈强烈。今日的月萧,真正从骨子里散发出温润谦和的气息,恬淡恭顺的笑容不再只是呈现给世人的机械式公式,让人打心底真真正正感受到了温暖和舒心。苍昊别有深意地看了苏末一眼,含笑道:“你的本事,本王倒是愈发钦佩了。这天下,似乎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倒你。”这句话,可以当作恭维,苏末暗哼一声,虚心接受。苍昊没再说什么,率先进了屋子,苏末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过头看着月萧,淡淡道:“长亭怎么样了”“无碍,只是到现在还没有清醒。”月萧伴在苏末左侧,同向屋里走去,“末主子刚才出去追贼,收获应该不小吧”苏末道:“那是自然,本姑娘向来不动则已,一动绝不空手而回。”说话间,三人已前后进入谢长亭所在的房间,苍昊迳自越过屏风进了内室,苏末则朝月萧道:“姑娘我现在又困又饿,月萧你觉得我该先吃还是先睡”月萧顿觉好笑,也确实笑了出来:“末主子应该一整日没吃东西了吧我去给末主子准备点小酒小菜,晚上空闲,月色也还凑合,不妨与主人小酌几杯。”“与你家主人月下对饮”苏末在脑海中勾勒出那种唯美的画面,顿时来了兴趣,越想越觉得可行,困意也瞬间消散了许多,于是欣然点头同意,“嗯,去吧。”就算夜色不行,不是还有烛光呢吗,这古代什么都没有,唯独不缺蜡烛。自长亭受罚昏迷,到现在已经超过了十个时辰,青衍一直在床边守护,除了中午被月萧强行叫出去吃了点东西,真真是做到了寸步未离。苍昊进来时,青衍正在给长亭换药,因为伤势实在太重,也为了方便随时换药,谢长亭之前受罚时穿的那件白色中衣破损被剪开褪去之后,就一直没有再着衣,全身只有一件白色亵裤,此时趴卧在床上,可以再清楚不过地看到那从肩背到小腿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有斑斑血迹,有道道青紫,也有条条肿胀的隆起,整个身体找不到完好的肌肤。见到苍昊进来,青衍脸色一白,慌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跪下,苍昊语气清冷道:“做你自己的事。”青衍强压心中不安,躬身应是。下午用的都是苏末从墨离那儿拿来的药,是上次墨离受伤时楚寒所开,这药效果显然极好,只敷了几次瘀肿就消了许多,很多破裂的肌肤也渐渐开始愈合结疤,只是药性实在太烈,即使处在昏迷之中,每次换药时谢长亭身体依旧会下意识地痛得打颤,教青衍几乎下不去手。这一次,依然不例外,用毛巾浸湿温水再拧干之后轻轻擦拭干净全身的肌肤,青衍上药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