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灯笼淡淡的红光中,显出几分倦意来。卫洛望着他,有所迟疑,脚步也停顿了。这时,她身后大步走出一个黑衣剑客。这黑衣剑客走到泾陵公子身前,双手一叉,朗声说道:“回禀公子,剑咎身法奇诡,我等逮之不及。然,他实是从卫洛房中走出,桑女亦被他所杀。”泾陵公子慢慢地睁开了双眼。他深如子夜的双眸,静静地对上卫洛的那一瞬间,卫洛激淋淋地打了一个寒颤,连忙低着头走了进去,来到他身前五步处,跪趴着,以头点地。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出,“都退去。”“诺。”众人整齐应诺,齐刷刷地退出。不一会,整个书房中,便只剩下卫洛好泾陵公子两人。卫洛低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思绪翻飞,正在琢磨着脱身之计。这时,泾陵公子淡淡的声音传来,“卫洛”“然。”卫洛连忙颤声应道。泾陵公子缓缓移动的衣袍声传入耳中,不一会,他竟是叹息一声。这一声叹息,很有点奇怪,似乎有无奈,似乎有无力,也似乎有伤心愤怒,还有着某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长叹一声后,又是一阵安静。直到跪伏在地上的卫洛不安地移动了一下,泾陵公子才沉沉说道:“剑咎,师从无名墨隐,擅剑,擅易容。”“天下诸家,擅易容者,有七脉,然,以剑咎一脉最为神鬼莫测。卫洛,你竟是他之一脉乎”卫洛听到这里,心中一惊,她张嘴便要分辨时,泾陵公子沉沉的声音再次传来,“你知我疑你,先是自承易容,后是主动露出真容。其后数番相处,你都脸露得意,隐有欢喜,其状实可疑也。我一直怀疑,你还对我有所欺瞒。却直到今日方知,以药老功力,不足以窥视你真容也”他说到这里,缓缓倾身,逼近卫洛,声音沉而冰冷,如寒冰巨石直坠而来,“卫洛,你的真容,却是何等模样”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容全显卫洛听到这里,心如电转间已想到了一些说辞,她连忙抬头,双眼眨巴着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嘴唇蠕动准备开口。泾陵公子没有看她,他抬着头,沉声道:“来人”喝声一出,一个剑客嗖地一声,出现在书房外。泾陵公子缓缓地说道:“传药公,弃老,请他们带上所有能抹拭易容的药汁物事,书房中见我。”“诺。”清朗的应诺声中,那剑客大步走出。卫洛抿着唇,慢慢地低下头来。很显然,泾陵公子已不打算听她的任何解释,任何说辞了,他要直接洗去她的诸般易容。卫洛暗暗想道:也不知那药公弃老的,对易容术有多深的研究如果他们能洗去我脸上的易容物事,那我的本来面目便会露出七八分来。她现在,只对自己通过牙龈肿胀而改变面容的法子有几分把握了。她心思百转,心脏砰砰乱跳着,脸朝着地板,双眼取在滴溜溜转动着。可是,寻思来寻思去,却是无一策可以脱身了。现在,只能寄望于那洗易容的药物不起作用了。正在卫洛百般寻思际,一只大手伸出。那大手准确地托上了她的下巴,令得她抬起头来。卫洛顺从地抬起头,与泾陵公子四目相对。泾陵公子静静地看着她,手指在她的颊上缓缓移动,轻轻抚摸。半晌,他才沉声问道:“剑咎目无余子,卫洛,他因何两番找你”卫洛杏眼眨巴了两下。泾陵公子不等她回答,便是一叹,“你这妇人,怎地有这么多的秘密”他说到这里,手一松,站了起来。黑色的袍服在卫洛的眼前摆动,泾陵公子踱出两步,道:“心思百出,防不胜防。卫洛,你叫我如何信你,如何用你之才”他显然也不打算听到卫洛的回复,说出这话后,便转过身来,双眼沉沉地盯着卫洛,又是一叹,“我生平识人多矣,却从无一人如你,滑不溜手,无处可控。”卫洛听到这里,低敛起眉眼。她听得出,泾陵公子的语气中有着一种焦躁,一种无法控制她,掌握她的焦躁。她眼珠子一转,喃喃说道:“人心本是多变,何人可以完全控制用其才便可。”泾陵公子瞟了她一眼,把她这句话自动忽略。卫洛也只是无力地说了说,她知道他会忽略,作为一个上位者,最不喜欢的便是无法控制的人和事了。也许很多君侯公子会安于只用其才,可是,泾陵公子与他们不同,他有着极其强烈的掌控欲。他从不容许任何事脱离他的控制。何况,自己还是一妇人。沉默中,外面响起了脚步声。一阵脚步声凌乱地传来,不一会,两个苍老的声音同时传进,“见过公子。”泾陵公子转过身来,脸露浅笑,说道:“两老请进。”两个老人大步走了进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婢,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木盒箱子竹篓等。这些人一进书房,便把这些物事摆在地上。卫洛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等着两个老人开始合药。泾陵公子缓步走到塌上坐好,他双眼似闭非闭,也在等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洛已是真想不出一个法子来了。看来,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哗哗地响声中,半个时辰后,弃老说道:“可。”紧接着,药公也说道:“可。”泾陵公子睁开眼来,淡淡地说道:“善,请两老为卫洛洗一洗容。”“诺。”应诺声中,药公双眼直直地盯着卫洛,表情中有疑惑,也有一丝羞愧。这羞愧和疑惑,他一进书房便有。在这个时代的人,很少有自命不凡,觉得自己真的洞悉了一切奥秘的无知之徒。特别是到了药方这地步,他已是越发地觉得自己不足。因此,他上次判断卫洛没有易容,这次被要求再次洗容,他都没有半句恼火或争论的话出来。盯了两眼卫洛后,药公说道:“公子,此处有洗容之术五种。”泾陵公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道:“善。”这便是吩咐开动。药公朝一盆药水一指,对两侍婢吩咐道:“先由此开始。”“然。”两侍婢端着药水,缓步向卫洛走来。卫洛依然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两女把药水放在卫洛面前,以手就水,开始抚上卫洛的脸。卫洛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片刻后,药公的声音传来,“清水洗净,用此药再拭。”“然。”清水哗哗地响动声中,卫洛的脸又是一凉。接着,一种有点温热的药汁涂上了她的脸。又是片刻后,药公的声音再次传来,“清水洗净,用此物。”“然。”第三种药水也用上了。到第四种药水时,泾陵公子已睁开眼,盯上了卫洛。不一会,五种药水全已用完。卫洛睁开眼来,看向安静的众人,又对上微微有点失望的泾陵公子。自己的易容并没有被洗去卫洛强行压抑着欢喜,她生怕自己的表情再露出端倪,连忙低下头去。这时,泾陵公子沉而缓的声音传出,“仅五法”两老相互看了一眼。弃老上前,他双手一叉,回道:“禀公子,还有一物可解。”“说。”“此物我已带来。然,此物一上,或可令得皮肤刺痛,薄有伤害。”也就是说,这种洗容的东西,会对卫洛的皮肤有伤害。泾陵公子转向卫洛,盯着她,声音一冷:“用”“诺。”又是一阵哗哗的水响。不一会,弃老的声音传来,“用此药水清洗便可。”“然。”又是一阵响动。两侍婢重新来到卫洛面前。她们从药水中拧起毛巾,缓缓的,温柔地抹上了卫洛的脸。温柔地抹上。突然间,卫洛发现房中变得安静了,无声了连呼吸声,也在这一瞬间屏住了卫洛紧紧地抿紧唇,闭着双眼,苦涩地想道:看来,终是洗去了。毛巾移开她的脸,接着,一阵清水响动,两侍婢重新用清水帮她洗了洗。安静中,水声中,药公的赞叹声传来,“久闻无名墨隐易容之术独步天下,今日一见,方知此言不虚也公子,老夫学艺不精,竟是误导了公子,还请责罚”泾陵公子没有回答。直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艺本无止境,无需在意。”“公子宽宏。”这时,泾陵公子的声音再转为冰冷,“今日之事,若有泄者,烹”众人一惊,被他语气中阴寒给吓住了。只听得“扑通”“扑通”地跪地声传来,众侍婢同时颤声说道:“万万不敢”这些声音中,没有药公和弃老的声音。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这种搬弄口舌的事,是绝不会做的。泾陵公子的声音又徐徐传来,“退吧。”“诺。”一阵忙碌后,侍婢们收起洗容之物,退出了书房。第一百三十章 吻安静无比的安静书房中,似乎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有的,只有那灼灼盯视的目光卫洛一直头微低,目光微敛,她不敢对上泾陵公子的目光。半晌半晌,泾陵公子的声音徐徐传来,“还有瞒乎”他在问,是不是还有隐瞒卫洛缓缓伏下,以头点地,低低地说道:“然。”卫洛这么爽快地承认自己还有隐瞒,令得泾陵公子一怔。他冷笑一声,说道:“洗去”“诺。”卫洛慢慢站起,看到她起身,泾陵公子沉喝道:“来人”那刚退到书房门口的两侍婢应声出现。泾陵公子看向卫洛,冷冷地说道:“侯命。”卫洛低声说了两样东西。她所需要的,都是极简单极易见的。不一会,两侍婢便都拿了过来。连清水毛巾也一并准备好了。卫洛没有躲藏起来。她做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她能想到的是,自己的真面目很是不错,长得很美,既然已露出大半,不如干脆全部显露出来。她现在再遮着那点下巴和嘴唇,又有什么用处呢既然没有丝毫用处,不如全显出来吧。如此美色,至少可以保证他绝不会动杀心。在泾陵公子灼灼的盯视中,卫洛令侍婢们把那两种药粉捣碎,然后她掂了掂份量。按一定比例把药粉倒在盛满了清水的陶碗中,晃了晃后,仰头含下。漱了几下口后,卫洛把那水全吐在陶盆中。如此漱了四五口后,她那肿胀的牙龈全部转为正常。然后,卫洛就着另一个陶盆的清水,玉手放人其中,准备清洗手合颈部等外露的皮肤。她的手刚放人水盆中,便听得泾陵公子低沉地喝道:“退下。”“然。”侍婢们躬身退下。一阵脚步声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一会,一股温热的体息靠上了卫洛的背,令得她肌肉一紧。她低着头,一动不动间,一双铁臂搂上了她的腰身。她整个人,被置于一个温热的怀抱中。泾陵公子从后搂着她,他伸手压在水盆中的纤手上,低低的,沙哑地说道:“果然。”他说话间,吐出的气息,暖暖地扑在她的耳际,拂得她那细微不可见的汗毛在颤动。低哑地说了这句话后,他紧握着她的双肩,令得她转过身来。一边扳转她,泾陵公子一边低低地叹道:“美艳至此,足可倾城也。怪不得小儿百般掩饰,百计躲藏。以前,可被君子碰过”他说话时,卫洛已被他扳得面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