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天她里外操劳,容颜十分憔悴,也不知道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会不会吓一大跳。脑子里乱槽槽的,虞秋荻坐车到罗老太爷屋里,没想到跟前只有罗慕清和唐氏,萧云灵。虞秋荻多少有点傻眼,萧云灵看到虞秋荻急匆的过来,便过来小声道:“大爷刚才来了,老太爷正睡着,没敢打扰,大老爷便叫上大爷去书房说话了。”连罗慕周都叫了去。虞秋荻没把失望和拘促摆在脸上,只是听着点点头,看看外头天也要亮了,对罗慕清,唐氏和箫云灵道:“你们也去歇着吧,我守着。”现在是轮班来的,估计再一会罗六爷,罗慕均也要来了。正说着,罗六爷带着六奶奶带了,把他们换下来,三人回去休息。罗六爷看到虞秋荻只以为她还没有去休息,便道:“大奶奶也去歇着吧。”“我也是刚过来。”虞秋荻说着。没一会丫头端来早饭,三人分桌吃了,虞秋荻无心吃饭,只是喝了小半碗粥。里头婆子就说罗老太爷醒了,虞秋荻连忙往里间走,又对婆子道:“快去前头说一声。”现在罗老太爷清醒的时候有限,醒了就要把家里男人们尽量叫过来,以防罗老太爷有什么话要交待,或者有什么人想见的。罗六爷上前侍侯着,本想喂药,只是从前几天就喂不进去了,只是端了药碗过去,罗老太爷也只是摇摇头。罗六爷也不敢强喂,只得把碗放下来。没一会脚步声临进,婆子打起帘子,只见罗大老爷带着罗慕远急匆匆的进门来。虞秋荻不过来,却多少愣了一下,罗慕远黑了许多,满脸胡子,人显得更加壮实,身上衣服倒是干净的,头发也是打理过了,但身上的匪气却是越发显重了。“祖父”罗慕远直奔到床前。罗老太爷看到是他,神情顿时震作起来,上前抓住罗慕远的手,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罗慕远道:“祖父放心,慕白,姑姑,王爷他们都很好,罗家眼看着就要重震祖辈雄风,祖父就放心吧。”罗老太爷听得如此说,连声几个好字。三天之后罗老太爷咽气,丧事用的东西虽然全部齐全,但罗家上下的忙碌并没有因此减少。女儿一家,孙子都在前线打拼着,天熙皇帝自然不能没有表示,派了掌宫大太监亲来祭奠,然后各色封赏也跟着来了。皇帝都这样了,臣子们更是得表示了,罗家虽然人口多,但也是从早到晚,没有一刻能清闲,罗老太太自然是没人敢惊动,罗大老爷,罗大太太以及罗慕远,虞秋荻,每天睡不了一两个时辰,刚开始那几天,虞秋荻是成夜不能睡。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罗老太爷风光出殡,罗大老爷和罗慕远,罗慕清送灵回老家,只是这么一个来回,新年己经过去了。孝中过年,自然是一派冷清,家中年租皆由罗慕均代收的,总帐交上来,跟去年差不多,虞秋荻看了看也算松口气。罗老太爷的丧事是动的老本,也是不动不行了,流水一般的银子花出去,帐还没有算出来,几万两少不了。接下来是三年孝期,按节守孝,倒是能够俭省不少,未来一年开销倒是尽够的。出了正月就是会试之期,此时京城己经满是学子,罗慕周守着孝,自然不能参加,此时只在家里安心读书,也不作他想。不过他倒是十分有心,留意着京城情况,又是一年春闱,又是一批学士出仕,三年前的亮点人物是箫清和,谁都没想到他能窜那么快,今年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新人冒头。“老爷,吃了汤圆再看吧。”乔氏端着食盘进书房,箫清和仍然抚首案边,这己经成为生活中的常态,乔氏不懂,她只知道箫清和很忙,看不完的卷宗,还有就是练字。箫清和写了一会也觉得有点累了,笔却没有放下。最近天熙皇帝又爱上作画了,箫清和虽然与书笔,诗词很有研究,对于画画却是十分不精通,苦心研究了这么久,成效看起来也不算大。不知道多少人说他这个宠臣当的太顺,却没人知道,他到底下过多少功夫。讨好皇帝不是好活计,也不是人人都等干下来的好活。“放下吧,我停一下再吃。”箫清和头都没抬的说着,又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歇着了。”乔氏很想说再放就凉了,话到嘴边却是咽了下去,不敢再说别的,只是道:“那我先睡了,老爷也早些睡。”“去吧。”箫清和说着。乔氏行礼退下,箫清和继续看画,不妥,十分不妥,揉了扔到地上。门口却是传来敲门声,箫清和愣了一下,他的书房向来不让人进,打扫的人也是不识字的老婆子,此时敲门只以为是乔氏,便道:“请进。”书房门轻轻推开,箫清和抬头看过去,下意识的开口:“有什么”话说到一半,箫清和没说下去,门口站着的不是乔氏,而是贺子章,手里还提着一壶酒。箫清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眼花了,当然多看几眼之后贺子章仍然没有消失,他确实是没看错。放下手中的画笔,迎了上来,拱手道:“原来是贺侯爷,深夜造防”好像也不对,贺子章若是从大门进来,必有管事的通传,绝对不可能一个人不惊动,就这么提着酒壶过来的。爬墙箫清和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贺子章似乎武功不错。贺子章笑着道:“探花府的大门关太紧了,我实在是进门无望,这才深夜而来,箫探花不会见怪吧。”箫清和一直都是闭门谢客状态,他既不与同僚喝酒,他家夫人也不与其他人家的太太小姐打交道,就连罗家,两家的来往都不算多。“怎么会,请坐。”箫清和笑着说,让着贺子章,两人在厅里坐下来。贺子章看看小桌上的汤圆,笑着道:“夫人贤慧。”箫清和只是笑笑,抬手把汤圆端到旁边。看看贺子章手里的酒壶,道:“只可惜我不善与饮食,此间也没有杯子。”贺子章好像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来,道:“料到了,我自己带了。”贺子章把杯子送到桌子上,自己跟前一个,箫清和跟前一个。箫清和便拿起酒壶把两个杯子倒满,随即笑着道:“我的酒量贺侯爷也是晓的,我只陪这一杯。”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贺子章也端起杯子,把酒饮尽,笑着道:“好久没有大醉一场,本想到箫探花这里买罪,没想到箫探花先把我的前路堵死了。”“我实在不胜酒力,贺侯府此时过来,想必是有话要说,我是怕耽搁了贺侯爷。”箫清和笑着说,贺子章也许有很多事情要问他,但也该晓的问不出来,所以他也有些迷惑贺子章是为何而来。“再过两日春闱就要揭榜了,我很想找人说一说,想来想去也只有箫探花合适,所以就冒昧来了。没什么要紧事,就是想找闲聊。”贺子章笑着说,在很久以前天熙皇帝形容他与箫清和就用了“你们”这个词,也就是说在天熙皇帝眼里,两人是一样的。贺子章心中真有几分感叹,想想他早年就投到王府里,然后跟着这样那样的辛苦。箫清和做了什么呢,他好像是什么都没做,却是事事都能顺天熙皇帝的心意,句句能把天熙皇帝说的开心。箫清和轻笑起来,似乎也有几分感慨的模样,回想起三年前,再回想起现在,好像是两个世界。科举,功名,入仕,官职,就好像一个魔咒一样压在他的身上,道:“说起来我还没有亲自去恭喜贺侯爷得了一个佳婿,罗二爷封侯拜相也是指日可待了。”看看前线的人马,罗慕远是世子,谢衡父子是亲王,卫策是驸马,这些人己经封无可封了,又都是一家子亲友,自然会把功劳推给罗慕白。天熙皇帝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收复琉球的,不管花费多少,文臣给多大的压力,这件事他一定会做成,琉球收复之日,立下最多功劳的罗慕白自然少不得封侯。“箫探花如此说是在嘲笑我吗”贺子章说着,在这一点他确实不如箫清和,他还有儿女,他家中还有爵位,他不可能像箫清和这样做个孤臣,自己未必能得善终,就是有善终,也只此他一人,家中亲友子女无所帮衬。箫清和笑着摇摇头,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贺侯爷眼光实在很独到,看的长远,也看的明白。”天熙皇帝的心思,他也是后来明白,贺子章却是在最开始明白了,要打仗必然靠武将,有这样的大功劳在,未来十几年罗家都不会败势。贺子章没接话只是看着箫清和,箫清和叹气道:“忠君爱国,功名利禄,何必区别的太清楚。倒是贺侯爷的本事能耐,我十分佩服,得用与皇上的千秋基业就是好的。”“呵呵”贺子章笑了起来,却是道:“我也佩服探花,舍得舍得,不舍如何得。”箫清和再次执壶倒酒,却是道:“为了贺侯爷这句话,我再陪你一杯。”“请”三月初九,殿试放榜,齐瞬武中二甲第十名,林大爷二甲第十一名。197罗家二十七个月的孝期一晃而过除服之后再着一个月孝服也就能正常着装了。虞秋荻的忙碌也开始了先是家里各处的摆设再是各房各人的衣服连带着下人的衣服都要换了。这些全部折腾完了就要下贴摆酒席把相熟的亲友都请了也跟众人说罗家的孝服满了可以正常出门应酬了。罗慕远在九个月孝满之后就开始忙碌现在在兵部任职天熙皇帝没有派他到前线罗家也不想他去前线。罗家也晓的天熙皇帝的意思现在前线战况己经很稳固虽然说琉球还没有收复但扶桑浪人己经打跑。琉球是个岛易守难攻想收复失地还有得打。罗家己经有个儿子在前线领军功了罗慕远这个世子还是在家里吧不然以后论功行赏全部都是你们罗家的既然不是十分必要了那还是留在京城吧。现在罗慕远是协助后勤事务早出晚归一刻不得清闲。罗大老爷和罗二老爷则是丁忧三年现在孝满起复几乎没有难度天熙皇帝正要用着罗家呢罗大老爷继续当武官罗二老爷则给了正四品文官。六月初是太后五十整寿天熙皇帝大肆庆祝封赏去赴宴贺喜的诰命们都有封赏不说天熙皇帝还把自己的兄弟姐妹连带着后宫嫔妃们都封了。舞阳县主的父亲荣郡王升荣亲王舞阳县主也从县主变成郡主。圣旨下到罗家舞阳郡主除了称谓升一级之外日常生活待遇也立时上去了县主与郡主待遇如何能相同。这点倒不用虞秋荻担心自由皇宫派的专人打理。不过舞阳郡主升职罗家不可能没有表示先请皇族亲友然后再请自家亲友罗家足足了三四天的席。然后其他被封赏的人家再摆酒请客足足大半个月的时候虞秋荻就是每天坐席吃酒下午才有点空料理家务。“成王妃诞下嫡长子成王府送来喜贴。”管事媳妇把贴子拿过来。虞秋荻刚刚吃完酒回来席上喝了两杯头正觉得有点晕刚喝了杯茶。听管事媳妇如此说反应倒是慢了几分身边丫头接过贴子虞秋荻看了看才笑着道:“那真要恭喜成王妃了备好贺礼对了舞阳郡主那里说了吗”管事媳妇答道:“下午收到贴后就己经给郡主看过。”“记得把东西备好要双份的厚礼。”虞秋荻叮嘱着成亲王是舞阳郡主的亲叔叔现在他的嫡长子出世舞阳郡主这个堂姐出手绝对不能轻了。“是。”管事媳妇答应着。虞秋荻想了想还是道:“拟好礼单之后请舞阳郡主过目之后再备礼吧。”一般来说送礼都是有定例的不是很重要的亲友虞秋荻都很少自己拟礼单让管事媳妇按例来就好了。这回舞阳郡主要送堂弟东西还是让她自己看过最好。“是。”管事媳妇应着看虞秋荻己经有几分倦意了虽然还有几件小事也不敢再说只是行礼退下去。虞秋荻歪在榻上眯了一会眼虽然倦了却不敢真睡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有时候晚上都不太好睡。亏得这孝期三年里空闲下来也能调养一下身体不然若是一直这么操劳下去她也要担心自情怀的身体。正迷乎着虞秋获就觉得有人搭了什么东西在她身上睁开眼就看到罗慕远正拿着被子往她身上盖。罗慕远军中几年变成黑大汉之后就没有再变回来有时候虞秋荻照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也会有几分失神。操持家务生儿育女不知不觉中她也开始变老爱或者不爱少年时那点风花雪月似乎随着时光也慢慢的散去了。想到罗慕远第一反应也不是亲人而是孩他爸。谈诗论画人生理想什么的根本就想不起来。天天早上起床想的是今天要不要出门赴宴家中还有什么事情。就是罗慕远说的也是今天衙门有什么事可能要晚回来或者去考了儿子们武艺最近进展不错。再有时候就是彼此都累了握着彼此的手看一会然后就安歇睡下。两人并肩睡下时虽然没有新婚时的冲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之感。那个人还在身边安祥平和就这样一直相伴一生。“怕你冻着了没想到却是把你的吵醒了。”罗慕远笑着说抬手给虞秋荻顺了顺头发虞秋荻的忙碌操劳他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自己还有一摊子这些琐碎家事他也帮不忙只是偶尔看她实在辛苦些以她捏捏肩膀以示安慰。虞秋荻看看屋里还没点灯天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