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孩子经不起折腾。礼毕,虞秋荻就要告辞走了,她只是参加洗三礼,饭就不吃齐家的了。对着这么一群人,她是胃口全无,与其在这里生闲气,不如回家睡觉。林氏和林大奶奶看过齐大奶奶之后也要走,她们俩纯粹是为了看齐大奶奶和孩子来的,就是没有争执那几句,原也打算参加完洗三礼就算了,实在不想与齐家那些亲友打交道。齐二老爷倒是想留,只是哪里留得住,各人上车回家。林氏并没有回成王府,既然已经出来了,她便想回娘家坐坐,只说生活成王府的日子并不差,但天天对着成王爷的姬妾,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她总是觉得心中悲苦,还不如回家跟母亲说说话。姑两个同路回家,林大太太正在家里等着,齐大奶奶又生个女儿虽然有些失望,但对于林大太太来说,那都是她外孙女,再加上她也担心齐家会因为齐大奶奶生女后,会被齐家挤兑。十分想过去给女儿壮壮声势,只是林大老爷压着她不让出门,林大奶奶这个儿媳妇不太信得过,幸好林氏这个姐姐能过去看看。“太太就放心吧,都好着呢,齐家如何敢难为姑奶奶。”林大奶奶笑着说,这方面真不用担心,齐大奶奶的脾气性情在那里摆着,齐二太太就是想欺负她也不容易。林氏也道:“母亲放心吧,我去看过了,妹妹很好,身边是奶妈与陪嫁服侍,十分尽心。”她问的是齐大奶奶的奶妈,这样的老仆人都说很好,那铁定是没事的。林大太太听得这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却又叹了口气,道:“本指望这胎会是个小子,竟然又是个女儿,这要如何办好。”生女不怕,关键是以后齐瞬庭都不去齐大奶奶屋里了,想下药都没机会了,这儿子从何而来。林氏听得也叹气,林大奶奶笑着道:“太太莫愁,姑爷房中那么多的丫头,姑奶奶又特意派了管事去买人,到时候丫头生了抱过来养就是了。”只要是齐瞬庭的儿子子,齐大奶奶就能养,她就是不能生,别人能生也是一样的。“养别人的孩子总是不好,还是要自己生的好。”林大太太说着。林大奶奶低头不吭声了,让丫头生还算容易,齐大奶奶生难度值相当高,她还是闭嘴吧。说了几句林大奶奶回屋,林氏却是跟着她一起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林大太太的院门,林氏看向林大奶奶道:“齐二太太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子心里是不是真的那么想的呢四弟只是你小叔子,并不是你亲弟,你自然不会觉得伤心。”林大奶奶听得想生气又想笑,林氏也是厚道的,没在林大太太面前说这事,不然林大太太非得发雷霆之怒,她这个媳妇少不得受气。道:“我嫁入林家来,就是林家的人,齐二太太的话,姑奶奶如何要放在心上。”“但是你与”林氏没接着说下去,林大奶奶对虞秋荻示好,她是亲眼看到的。“那姑奶奶想我怎么样,在别人家里与罗大奶奶吵起来吗。”林大奶奶说说,她对虞秋荻没有恨意这话是肯定不能跟林氏说的。不过看着林氏,林大奶奶对这个大姑子,也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林氏真不坏,但她的日子就是过不好,年纪轻轻的就愁云满面。林氏默然,她当然不是想着林大奶奶与虞秋荻当场吵起来,只是看当时神情,林大奶奶对虞秋荻真没什么偏见。“有句话本来不该我说,但就当多回嘴,姑奶奶不该常回娘家,多在府上侍奉荣太妃才是。”林大奶奶忍不住说着,林大太太是真疼爱女儿,但她本身不是能指引女儿走上康庄大道的长者,林氏越是受她影响,她就越是过不好。又道:“成王府才是姑奶奶的家,那里才有你的将来。成王妃与荣太妃并不是十分难相处的人,姑奶奶只要诚心侍奉荣太妃,以后才有子嗣将来。”林氏能不能生孩子的关键就在荣太妃身上,就是自己实在生不出来了,以后要抱养姬妾的儿子,也要荣太妃点头才好办。既然成王爷已经指望不上了,那就要抓住婆婆。林氏却是苦笑着道:“子说的容易,荣太妃”荣太妃根本就不想她生下孩子,只怕她生的儿子对亲王爵位有影响。“姑奶奶不谋亲王爵位,庶子自有郡王爵位可分封,荣太妃如何不愿自己的孙儿有爵位呢。”林大奶奶说着,她跟荣太妃打过交道,说实话比林大太太好相处的多,摊上林大太太这种婆婆,她还能跟夫君恩爱,现在管家理事了呢。其实不管前头的罗大太太,还是现在荣太妃,林氏摊上的婆婆都算不错了。别说林氏摊上林大太太那样的婆婆,就是齐二太太那种,估计她也是以泪血面,天天喊着不能活。林氏听得心中乱糟糟的,低头不语。191洗三之后就是满月酒,齐家的帖子下到罗家,任凭婆子如何说虞秋荻都不去了。这回虞秋荻有足够的理由,上回她去观礼洗三,并没有对齐二太太有任何的不敬,结果惹来齐二太太那样一通话,满月酒去的宾客更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别去了。婆子无法,只得回去如此禀告了齐二老爷,齐二老爷听得一声叹息,把齐二太太叫过来狠说了一顿。多好的机会,洗三的时候虞秋荻都来了,主人家该和和气气的才好,客人都好好的,主人家倒是挑起是非砸自家的场子,齐二太太实在是差太多了。齐二太太却是不乐意听这些,道:“老爷就是有心跟罗家交好,但你看罗大奶奶那样,像是个知恩图报的吗。当年她还是从这里出嫁,老爷还给她添妆,结果到了罗家之后,生了儿子,管了家务,如何还把齐家看在眼里。依着我说,当初老爷就不该给她添妆,白白把钱给了她,扔水里还听声响呢。”要说最初刚过继来之时,齐二太太对齐老太太是感恩戴德,知道这泼天的富贵是齐老太太的恩典。那后来随时时间的推移已经忘得差不多,到现在这个地步,满府住的都是齐二老爷和她的穷亲戚,一个个对她逢迎拍马,让她完全飘起来了。尤其是杰大太太,天天在那里说是虞秋荻沾了他们的便宜,本来一个父女双亡的孤女,能在侯府发嫁,还给她添妆,实在该感恩戴德,对着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三拜九叩才是。齐二太太本身就是耳根子软,不明理之人,听得多了,也就觉得该是如此。“你现在都糊涂成什么样了”齐二老爷听到这话顿时七孔冒烟,当时是什么情况了,他是齐老太太的嗣子,给齐老太太唯一血亲添妆那是理所当然的,添了是理所当然,不添就是大错特错。当初虞秋荻的嫁妆数目说出来时,没有任何人会觉得齐二老爷的添妆是恩典。齐二太太却是道:“我才不糊涂,我看老爷你倒是有几分糊涂了,罗家根本就无意助老爷之意,我们又何必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想来就来,不想来就算了,竟然还挑我的错,外甥女当舅母的错,我倒是长见识了。”“你”齐二老爷气得说不出话来,现在府上那么多穷亲戚,有一大半都是齐二太太留下来的,尤其是齐二太太的娘家人。他实在不想留,但齐二太太留下来了,他也不好说什么。虽然侯府是一直在俭省,养几个穷亲戚还不算什么,但家里人多之后就事多。尤其是齐瞬庭的那几个表妹,没一个好有心思的,齐二太太的大哥甚至于还想着,要是齐瞬庭把齐大奶奶休了,就让齐瞬庭娶自家女儿。齐瞬庭虽然讨厌齐大奶奶,但也晓的休妻事大,再加上齐大舅这种行为他也实在看不上,便跟他说了此事,差点把齐二老爷气晕过去。齐二太太此时也是满心恼火,直瞪着齐二老爷,夫妻俩个气氛正僵着。却有婆婆匆匆走过来,道:“老爷,太太,不好了,二奶奶发疯似的,拿了把刀说要砍死大奶奶呢。”“什么”齐二老爷和齐二太太都怔住了,齐二太太还有些发怔,齐二老爷已经急匆匆往后头走。边走边问婆子:“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原由”婆子只是胡氏房中粗使的婆子,并不晓的其中内情,只是看到胡氏拿了把菜刀,嘴里嚷着要砍死齐大奶奶,侍候的婆子看到这个架式,只怕出了什么事,自己身上落了不是,便赶紧来回齐二老爷,还有人去寻了齐瞬庭。齐二老爷急匆匆往后头齐大奶奶的院落跑,只见胡氏衣服也乱了,头发也乱了,手里的刀是从后头厨房里拿来的,身边跟着的丫头劝着,只是胡氏哪里会听,手里舞着菜刀威风无比,把丫头婆子唬的都不敢近身。齐大奶奶院中使唤的人都是齐大奶奶自己的心腹,齐大奶奶还坐着月子没出来,看到胡氏这个架式当即把院门关上了。然后齐大奶奶的陪嫁婆子,早就从后门出去回娘家搬旧兵去了。“真是反天了,还不快把她的刀夺了。”齐二老爷怒气冲冲的说着,家里事情件件不顺就算了,现在竟然连菜刀都上了,再过几天是不是全武行都要上演了。齐瞬庭接到消息过来了,几步上前去劝胡氏,胡氏看到齐瞬庭,刀不自觉得放下了,直滚到齐瞬庭怀里,喊着道:“大爷要给我做主,要给我报仇,杀那个贱妇,杀了她”齐瞬庭虽然一直很喜欢胡氏,但他喜欢的是胡氏娇娇怯怯的模样,此时菜刀都上了,他看着也有几分吓人,怜爱之意顿时少了几分。现在又听胡氏如此说,他心中却有几分不喜,他虽然不喜齐大奶奶,偏爱胡氏些,但受的却是正统教育,妻妾之别如同云泥一般,当妾室的想杀正室,那可比造反。“到底是怎么回事”齐二老爷怒声问着,看胡氏那样只怕问不出什么来,只是审问起胡氏身边的丫头婆子。胡氏身边的丫头婆子看齐二老爷动了大气,当即就跪了下来,几个人断断续续的却还是把事情说清楚了。胡氏进门也有大半年了,与齐瞬庭也算恩爱,一直到现在也没怀上,心中十分着急。偏偏这个月的月信又迟了几天,胡氏只以为有孕,便着人请了大夫来看,结果大夫搭手一诊脉,没有诊出胡氏有孕,倒是诊出胡氏绝育了,应该是被药物所致。胡氏满心想的是有孩子,结果大夫告诉她,她再不能生育了,而且是药物所致。谁希望她不能生,这事几乎不用想,除了齐大奶奶再没别人。胡氏一时间受的打击太大,这时候她村姑的品性立时体现出来,冲到后头厨房拿了把菜刀就要砍死齐大奶奶。“什么”齐二老爷不等听完就惊呼出来,心中充满悲伤,齐家这样抬举胡氏,结果胡氏绝育了,这这要如何办好齐二太太旁边听着更是内心翻腾,胡氏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她又一直抬举着,真把她当成儿媳妇看,现在胡氏绝育了,她最是心疼不己。手指颤抖的指着齐大奶奶的院门道:“定是她做的,定是这个嫉妇,自己生不出儿子,就要害二奶奶”“你闭嘴”齐二老爷怒声斥责着齐二太太。此时消息已经传遍全府,住在侯府的穷亲戚,还有胡氏的父母都过来了,听得到这个消息,胡氏父母顿时哭天喊地哭起来了。对齐二老爷说着:“亲家老爷,要给我女儿做主啊,都是那嫉妇所为”杰大太太还在旁边喊着,道:“把那个嫉妇拉出来,定要好好审审她,要为二奶奶报仇。”胡氏的父母听杰大太太如此说,此时也不哭了,冲上去猛拍齐大奶奶的院门。“都给我住嘴”齐二老爷又是一声吼,胡氏是妾,齐大奶奶是妻,就是齐大奶奶真给胡氏下药,也没有人家会给妾室报仇而怎么正室了。齐二太太已经气的全身发抖了,看向齐二老爷道:“前头如娘死的不明不白,后头二奶奶又这样这贱妇如此狠毒,实在是留不得。她自己生不出儿子来,还不让旁人生,是想让我们一家绝后。如此狠毒之妇,此回定要休她回家。”“我看你才是疯了,因为一个妾室就要休妻,传出去齐家还有什么脸面。”齐二老爷怒斥着齐二太太,不只是脸面,林家没那么好惹,想凭这个休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随即对齐瞬庭道:“你抚着你娘还有胡氏回去,这件事我自会料理。”齐二太太还欲再说什么,齐瞬庭已经放开胡氏走过来,道;“母亲,我先扶您回去休息,滋事体大,还是让父亲去处理吧。”胡氏看齐瞬庭也如此说,哭喊着道:“大爷,我们夫妻一场,你好狠的心,竟然不为我报如此大仇,她,她害我”“这”齐瞬庭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女子被下药绝育自然很可怜,但若是因为她一句话就把正室拉出来打杀,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末了只是对旁边的丫头婆子道:“扶她回屋去,都先散了吧。”胡氏父母虽然还哭天喊地闹着,几个婆子上前也把他们扶走了。齐家其他的亲友也不再理他们,胡氏一个妾室现在又不能生了,所谓二房奶奶,只怕过不了多久也就要过气了。院门口的人渐渐散去,齐大奶奶虽坐着月子,但养这么久了,身体己经恢复了一些。身边的丫头婆子见外头这样的情形,早就报与齐大奶奶晓的,齐大奶奶便命他们把大门关好,派人回家里娘家报信。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任由她们冲进来伤到她了,她要现受着,撑到娘家人来了,到时候她也就不怕了。听到外头的哭喊声,齐大奶奶只差要笑破肚子了,她忍胡氏一个村姑这么久,现在终于看到他们的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