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慕均的婚事也要跟来了,儿子多年龄又相仿,实在不好再拖。齐家在孝期中,罗家虽然下贴了但齐家也不好上门祝贺,只是派婆子过去送上贺礼。虞秋荻更是不必说,未来大嫂怎么也不能去喝弟媳妇的喜事。大概情况倒是听说了,罗家二万银子下聘,林大姑娘带了五万银子嫁妆,嫁妆足是聘礼的两倍多。据说抬妆那天,引得不得京城人士围观,罗林两家离的也不算远,前边嫁妆进门了,后边的嫁妆还没出门,足足抬了大半天。这是孝满之后京城第一件大喜事,林家嫁嫡长女,更是不含糊,宴席摆了五六天才算完事。虞秋荻虽没亲自参加,顾惜颜却是围观了全过程,给虞秋荻下了贴,请她到郑王府一叙,把当时的情况说了。“罗家可能还好,但林家那架式,也许是新贵得势想长扬一把,但看着更像是想压你一头。”顾惜颜说着,两门亲事相差半年不到,若是嫡长媳进门,还不如嫡次媳,到时候罗家的下人肯定会议论。虞秋荻听得只是笑笑,道:“随她去吧。”二月底齐二老爷二十七个月的孝满,一个月素服期满,齐二老爷请来了和尚道士,大办了一场法事,威远侯府算是正式除孝。次日家中就摆下宴席,把相熟的不相熟的亲友们都请了,也算是对外知会一声,威远侯府的孝满了,以后红白喜事记得相请。虞秋荻婚期都订下来了,婚期又近,此时并不出来张罗应酬,全凭齐二太太料理。吴婆子虽然没有过去围观,但心里也笃定,齐二太太肯定要闹笑话的。守着孝时还显不出来,关上门了谁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现在要出门应酬,笑话闹到外头,以后更有得看了。“姐姐在屋里呢”院中突然传来一声。虞秋荻不由得把书放下来,身边吴婆子也愣了一下,虞秋荻站起身来,小丫头打起帘子,两位美丽女子一前一后进到屋里。虞秋荻稍稍愣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林大姑娘和林二姑娘。此时林大姑娘已经是罗二奶奶,一身妇人打扮,美丽之中又带着股少妇的风韵,林二姑娘更是不必说,从来都是最抢眼。若是客观评价林家姑娘的美貌,绝色真说不上,也就是虞四姑娘的水平。但不得不说,林家几位姑娘都很会打扮,七分姿色,三分妆容,加一起正好十分。至少在姑娘圈里,一堆人站在那,搭眼看过去,头一眼就是看到她们。虞秋荻打量两人之时,罗二奶奶和林二姑娘也打量着虞秋荻。虞秋荻对她们还有点印象,她们对虞秋荻就真没啥印象了。虞秋荻出门的时候并不多,又是姑娘堆中不耀眼的那种,从来就不是人群的焦点,再加上圈子相离甚远,也许见过,但真没啥印象了。此时虞秋荻一身家常衣服,头发光滑柔亮,发髻简单,左边发上一支小巧凤钗,嘴里衔着一串珍珠,后头一个华盛压发。上衣是百蝶穿花金线小袄,下头是弹墨西折裙。说不上素净,但肯定说不上华丽,配着她的妆容,称得上端庄大方,仪态得体,但要说多亮眼那就真说不上了。“难得两位妹妹过来看我,快请坐。”虞秋荻微笑着说,又吩咐丫头倒茶。罗二奶奶和林二姑娘跟着虞秋荻在中间厅里坐下来,林二姑娘不由得看看屋摆设,可能跟才守完孝有关系,屋里十分素净,墙上一副双艳图,倒是名家真迹。左边稍间是卧房,镂花千工床,床上吊着青花竹篮帐,右边梢间是书房,放了不少书,桌子上各色毛笔十分齐全。丫头们端茶上来,是一套青花瓷杯,虞秋荻笑着道:“不知道两位妹妹要来,并没有准备,怠慢了。”罗二奶奶也跟着笑着道:“我与二妹妹坐席久了出来洗把脸,正巧贵府婆子说,姐姐在这里住,我与二妹妹就来了,姐姐切勿见怪。”“怎么会见怪,我高兴还来不及。”虞秋荻微笑着说,齐家的婆子就是再不懂事,也不会无缘无故跟别人家的小姐说,这里是自家姑娘的住处。林二姑娘看到窗边榻几上放着的书,道:“看来是我与姐姐打扰虞姑娘看书了。”“怎么会打扰,只是闲来无事翻翻看,有两位过来跟我说话解闷,我高兴着呢。”虞秋荻笑着说。林二姑娘倒是有几分好奇,像虞秋荻如此中规中矩,甚至于连说话音调都控制拿捏很好的小姐会看什么书,便道:“姐姐在看烈女传”虞秋荻笑着点点头,道:“闲来无事翻翻。”其实她看的那本是史记。林二姑娘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虞秋荻只是微微笑着。两人并没有坐多久,就要起身过去,后花园里还摆着酒,两人是不好离开太久。虞秋荻送两人到门口,迎走时还拉着林二姑娘的手道:“以后闲来无事,妹妹常过来看我吧。”相信以后见面的时候不会少,她跟罗二奶奶马上就是妯娌了。林二姑娘只是笑着点点头。等到两人走远了,虞秋荻这才转身回房,心中却是一番思量。这两姐妹特意过来看她,只怕心里多少有想比一比的意思,只不知道比过之后两人会做他想。林家姑娘外面看起来轻狂了些,但祖父父亲都是功名在身,家中也富贵了这些年,说话行事都没有超过大户人家的标准,不然常年外头应酬,名声早就坏了。这姐妹相比较之下,罗二奶奶要稳重许多,只要她相争的心思放下,倒也不是难相处。吴婆子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我听二太太的丫头说,二老爷和二太太商议着让庭哥儿娶林家二姑娘,不过与林家商议许久了,林家答应的不是很痛快。”“林家二姑娘吗”虞秋荻眉头皱了一下,在这场皇位更替中,林家上升了。威远侯府虽然没有败势,却也没有升,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是一年前两家谈亲事情机率还大些,现在再谈机率可能低点。但齐家就是差点,齐瞬庭是世子,有爵位可以加分,估摸着也差不多。林家没有爽快的拒绝,估摸着也是想着,若是拒绝了未必能找到更好的。“林二姑娘素来抓尖要强,凡事都要争上一争,若是她嫁进来,先不说其他的,跟二太太只怕都处不好的。”吴婆子笑着说,林二姑娘看着就是个聪明厉害的,只看她对人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齐二太太这样的婆婆,她肯定打心里鄙视。到时候儿媳妇看不起婆婆,齐二太太又是个死抓权的,齐家后院热闹了。虞秋荻心里也认同这一点,只听林二姑娘说话也能感觉到,是要强了些。至于本事之类的,这个还真看不出来。随即道:“亲事还没有订下来,谁知道呢。”就是订下来了,那时候她已经罗家的媳妇,舅舅家后宅之事,她也管不着。120罗家五月下聘,四万银子聘礼,即使在贵权圈里,这也是大手笔了,尤其是对比一下半年前罗家两万争银子下聘迎娶了林家小姐。虽然嫡长媳身份不同,多加个一万两就好,直接把聘礼翻倍,多少有点惹人眼。林大太太还借故登门拜访,虽然没说那么直接,但那意思也很明白。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的聘礼差了这么多,这是什么意思。罗大太太听得只是笑,一副很温和的模样,但就是不回答问题,林大太太对着这样罗大太太再怎么样也不好发作。又说了几句,只得借故去看女儿,去了罗二奶奶房中。“唉。”罗大太太不由得叹口气,林家的情况也算在她的意料之中,这才不过富了三代,林老太爷这个榜眼中的比较晚。那时候,林大老爷已经娶亲,就相时是门当户对,但没多久林老太爷中榜眼,林大老爷也中了进士。林家在朝堂上发展迅速,男人的水平倒是上去了,女人的水平想这样突飞猛进就难了。结亲时罗大太太就跟罗大老爷说过,根基浅,也就意味着底蕴不够厚,媳妇水平就跟不上。至于让男人去教女儿,想在朝堂上混的男人都没那个功夫。唯一幸庆的是林大姑娘还不错,虽然个性上有些张扬了,不过还好。有人沉稳,就有人张扬,只要大规矩不错,那就算好的了。“太太何不跟亲家太太说明原由。”平姨娘旁边说着,林大太太走的时候是气不顺。罗大太太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还跑过来问我,我再给她细细解释了。以后再有什么事,她若是再跑来问,难道我还要一一跟她说了。”林大太太未免太当自己是一回事,定远侯府娶儿媳妇与林家何干,她一个亲家母跑过来问东问西。真以为她是好性情,怎么都行。平姨娘听得点点头,道:“太太说的是,只是亲家太太去了二奶奶屋里,会不会”“要是当娘的想挑着女儿在婆家闹事,拦也拦不住的,随她去吧。”罗大太太说着,这其中的关键在于罗二奶奶听不听她的。心里却担心另外一件事,看向平姨娘道:“你有没有觉得,慕白对于二奶奶就那么回事啊。”按理说新婚小夫妻,虽然以前没打过什么交道,可能都没见过。但彼此郎才女貌,最起码新婚期间该有几分恩爱才是,但慕白好像还是原来那样,这媳妇娶跟没娶,多了个老婆,好像就是那么一回事。平姨娘也跟着叹口气,道:“我问过嬷嬷,自从成婚以来,二爷有一半时间都歇在书房。”在婚前罗慕白是有通房的,但成亲之前都全部打发走了,因为当年卫家二房的事,罗大太太早就说过家中爷们若不是子嗣问题,最好不要纳妾。罗慕白也没有对家中哪个丫头特别好,罗二奶奶身边也没有多出众的丫头。按理说,他们小夫妻该很和美才是,偏偏就是那么回事。“投缘不在貌啊。”罗二太太感叹的说着,夫妻相处眼缘很重要,有时候双方看着啥都好,但就是没眼缘,这就真没办法了。“其实我曾经悄悄过问二爷。”平姨娘说着,按理说这种事情她一个父妾是管不着的,但她自小跟着全罗大太太,后来照顾罗家爷们,可以说是半个长辈,有事情也能站在长辈的立场问。“噢慕白怎么说的”罗大太太问着,罗慕白成亲之后,她就一直忙碌张罗慕远的亲事,真是顾不上管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平姨娘也有几分无语,叹气小声道:“二爷跟我说,他嫌二奶奶打扮的太精致了。”“啊”罗大太太愣了一下,罗二奶奶是比较爱打扮些,但女人爱美是天性,当婆婆的嫌儿媳妇太招摇还有话说。当丈夫的嫌妻子漂亮,这就是有匪意所思了。“二爷说,就是他们两人在屋里时,二奶奶也打扮的十分精致,看着她就觉得有几分生疏。”平姨娘说着,其实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像罗大太太,外出时肯打扮的妥当,平常在自己屋里时,也就是一般家常衣服,首饰带上两件也就完了。也不是随和或者怎么样,平常居家过日子嘛,妆容仔细,满头珠翠,总觉得很没必要。就是她一个姨娘,无事在家时也就是一两件首饰完事。罗大太太心中有几分明白,别说罗慕白,就是罗大老爷,自己若是天天收拾成那样,只怕他也不喜欢。再比如罗慕远看上的虞秋荻,可能这就是罗家男人的审美,对张扬型美女不感冒。其实这样也好,若是喜欢花哨的,可能会多亲近妾室。“若只是因为这个,有空你跟二奶奶说说,让她留心些。”罗大太太说着,这个倒是可以后天努力,后宅安宁的一个关键就是夫妻和美。小家庭和谐了,大家庭才能更和谐。“嗯。”平姨娘点点头,说肯定会说,就是不知道这位二奶奶会不会看得起她这个丫头姨娘了。主仆两个正房里说着话,林大太太在罗二奶奶房里,母女两个说着话。定远侯府的宅院不小,本来房舍还很空闲的,但五个儿子要成亲,房舍一下子显得有点挤了。罗慕远的新婚房舍已经收拾出来,就在罗大太太房舍后头,二十来间房舍十分宽敞。罗慕白虽然先成亲,但是弟弟仍然,他的房舍稍次一点,是罗大太太正院旁边的一节院落,十几间房舍,小夫妻住肯定很宽敞,但所有事情都是比出来,罗大的房舍在那里摆着,罗二的显得差了。“我这里又没什么事,母亲怎么过来了”罗二奶奶说着,虽然下给齐家的聘礼比此之多让她心里也不太舒服,但不舒服也没办法。若是林家因为这个生气或者怎么样,她在夫家的地位岂不是尴尬。林大太太叹气道:“最初结这门亲事时,本来说的是”“母亲”罗二奶奶出声阻止林大太太的话,在娘家时林大太太就不止一次在她跟前说过,说最初罗家的意思说的是罗慕远,后来怎么得就换成罗慕白,本以为罗家给嫡长子结了多好的亲事,结果只是虞家姑娘,威远侯府的外甥女。这话她已经听过很多便了,在家里听听就算了,现在在婆家也说这个话,就是屋里没有旁人,这话说着也不好听。她都已经嫁了弟弟,再去说哥哥怎么样,实在是林大太太也自觉得失言,却是道:“只有我们两个在,你何必如此谨慎。不过我才从你婆婆那里出来,你那婆婆外头都说温和,我看着不是个好缠的。”“我婆婆对我倒是很好。”罗二奶奶说着,她每天早晚过去请安,罗大太太和罗老太太从来没有难为过她,尤其是罗老太太那真是和谐的人,每天也就是想着吃什么玩什么,晚辈到她跟前凑凑趣,她从来都是笑脸迎人。林大太太因为聘礼的事对罗大太太暂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