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夫人想法子,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救出去,还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他都已经这样了,也算还了大太太一命,让甄家看在大爷的份上就算了吧大老爷说等到出了大牢一定去甄家磕头。”周老夫人半晌才道:“现在服软有什么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辛辛苦苦将他生下来,难不成愿意见他受苦这次让他吃足了教训也好。”话是这样说,毕竟母子连心,申妈妈换了新手炉给周老夫人,“第二进院子里去太医院请了两次太医都没能请来。”周老夫人眼眉微抬。谁不是迎高踩低,达官显贵都看不过来,怎么能脱身来这里,“郡王妃怎么了”申妈妈低声道:“听浆洗的婆子说,郡王妃的小日子好像没来,”说着顿了顿,“从前也有迟的时候,可是没见郡王妃身边的巩妈妈着急。”周老夫人看向申妈妈,“郡王妃饮食上如何有没有挑剔”申妈妈摇头。“那倒没有。也不见有害喜的症兆。”御医就算诊断也是月事不来十日左右,这样一算还真是怪不得会请御医过来。周老夫人道:“从前给府里看诊的郎中呢怎么不喊过来”申妈妈目光闪烁。自然是不肯相信,女人不来葵水有几种情形,万一弄错了那可真是要丢了脸面。周老夫人将袖子里的佛珠拿出来捻,“我看还是将从前的郎中请来府里。”难不成要主动给郡王妃看诊申妈妈想着没有说话。周老夫人道:“外面有时疫,我们府里也要防一防,这几日就让郎中在府里住下,多给他些银钱。没听说京里问诊难吗我们府里老老小小那么多,不能大意了。”这样一来只要有机会就能钻空子。周老夫人看着奶妈带着全哥剪的窗花,“两口子不是正闹别扭,真的怀孕了倒是好事。”申妈妈望着周老夫人深不可测的表情,好事和坏事是一步之遥。周老夫人道:“元澈不是将幕僚叫来府里议事”这些日子一直如此,申妈妈颌首。“也不知道都议些什么。”申妈妈道:“外院书房管得严,想打听也打听不着,奴婢只能让人多注意着。”周老夫人喝口茶将茶碗放到一边,“用不着你去打听,我养他这么多年又见他为自己挣功名,有些事不用去想,无非是不和我一条心罢了我是说这府里有人该知晓。”郡王妃。申妈妈明白过来,该让郡王妃知道。白妈妈送广平侯府送药过来,琳怡看着就笑,“这么多给我,家里用什么”白妈妈笑道:“老太太手里有药铺,平日里进项也不多,前儿几日还说要盘给旁人,现在发了疫病,老太太说多亏没有盘了,药铺也关了门,这些药都拿进了府里。”京里大多是这样情况,所以很多人买不到药,这样一来不是时疫的病症也跟着耽搁下来。琳怡心里微微思量。白妈妈坐在锦杌上说起家里的事,“热河那边出了时疫,京里公文批下来动用热河的驻军防时疫。”这些日子琳怡没有和周十九说太多政局上的事,可耳闻听到热河时疫,就想到了在热河当都统的董长茂。白妈妈压低声音,“若是时疫压下去,二房的舅老爷定是大功一件。”陈家二房和长房不合,董家兴起对父亲不是好事,况且这次时疫被人议论成是不祥之兆,矛头指向皇后娘娘,都是皇后娘娘插手朝政以致乾坤颠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淑妃娘娘母子是处心积虑要除掉皇后娘娘。常光文被定罪。到这里,储位之争正式拉开了帷幕。皇后娘娘、淑妃娘娘,二王爷和五王爷如同两波巨浪要将所有人都卷进去。白妈妈临走之前又将长房老太太的话嘱咐了一遍,“老太太说郡王妃多注意身子,若是不舒服就请姻先生过来瞧瞧。”姻语秋先生,琳怡提起来就想笑,自从认识那位张公子姻先生就忙起来,也不知道张公子到底用什么迷住了姻先生,就让姻先生足足一个月没有出门,她没什么大病也不想去打扰。才提起姻语秋,姻语秋就打发人上门递了书信在琳怡手上,琳怡将信看过一遍不由地惊讶,姻老太爷病重,京里郎中怀疑是时疫,姻家人作保绝非疫症,可朝廷不肯冒险已将姻家迁出京城,而那位行事癫狂的张公子生怕果然是时疫耽搁了姻老太爷的病症,因此要只身去热河。提到热河人人避之不及,哪有人会这时候过去,张风子看似癫狂没想到却为了姻家能这般,姻语秋先生觅得了一桩好姻缘。姻语秋先生字里行间都是对张风子的担忧,姻老太爷的病才好转,姻家人正提出不如安排启程回去福宁,没想到姻老太爷却突然又染了病症。姻老太爷能回去福宁,姻家人说不得就会接受从中帮了忙的张风子,这也是姻先生殷切期盼的,既想要依靠张公子解围,又怕张公子因此有危险,这样复杂的心情让姻语秋先生有些坐立难安。琳怡吩咐巩妈妈,“将府里的草药给姻先生送出城一些,再跟先生说若是有需要就写信来,我必然想方设法筹齐。”短短几日风云变幻,让人觉得仿佛一整年的大事都凑在年底发生,不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如此重压之下,大家都坐不住了。琳怡在内室里看书,外院管事捎消息进府,巩妈妈进屋口传,“不好了,郡王爷在衙门里被脱了官服送回府了。”琳怡一直觉得周十九对眼前的事有把握,虽然有人说道士尸体找到了,等朝廷查证的时候势必证据不足,不会有什么罪名安下来。再说大周朝武将不能参政,真正被推到风口浪尖的是文官,真正危险的是父亲。琳怡将书放下站起身来,“郡王爷现在人呢”在衙门被脱了官服是奇耻大辱,在下属面前丢尽了脸面,将来要如何统兵。巩妈妈躬身道:“听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第二百六十五章真假下琳怡带着人在垂花门等了一会儿,桐宁来道:“郡王爷被幕僚堵去书房了。”这几日幕僚都是围前围后商议大事。琳怡吩咐巩妈妈,“送茶水过去。”巩妈妈应下来忙去安排。琳怡回到第二进院子。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巩妈妈才进屋。“怎么样”琳怡问起书房那边的事,“有没有说郡王爷是怎么被送回来的”巩妈妈脸色微变,怔忡了片刻道:“奴婢也没听清楚,那些人都在说时政。”她让巩妈妈去打听消息,很少会这样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第一次是去书房打听消息,这次还是无非是说些和广平侯府有关的事罢了。琳怡起身吩咐橘红拿氅衣,“妈妈不说,我自己过去听听。”巩妈妈脸色立即变了,“外院书房还有许多幕僚,郡王妃哪里能直接过去问。”琳怡转头看巩妈妈,“妈妈要让我心安,我就不必去问清楚。府里都有什么事难不成能瞒我一辈子既然早晚我要知晓,妈妈现在何必遮遮掩掩。”巩妈妈脸上一暗,“书房那边不让伺候,奴婢送了茶点就出来,不过在廊下听了些话,也做不得准的。”琳怡道:“那就让外院的管事去听听。”让管事去听,说不得就会传到郡王爷耳朵里,巩妈妈不敢再推脱只得道:“奴婢听幕僚说,现在就是坐山观虎斗,鼓动科道继续闹起来。就算斗不过五王爷,也可以置身事外。”不知怎么的听到巩妈妈这样一说,琳怡胸口就像有什么忽地炸开了,她就知道周十九哪里会有危险。这样被人送回来不过是想要做足了戏码,既让人觉得受了委屈又能在这时候作壁上观,只等到风波过去之后。推翻冤案重新上任。成国公死了之后鼓动父亲去科道的是周十九,现在果然能利用科道言官扶持皇后娘娘和五王爷作对,皇后一党赢了,作为杀了成国公的功臣,广平侯的女婿,又在杀道士一事上立下大功,可谓是坐享其成。五王爷一党赢了。周十九在关键时刻没有搅合进去,明哲保身,再说以周十九和国姓爷的关系,国姓爷定会帮忙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情,怪不得在她面前不肯说会站在哪一边。周十九不是不站位,是要先抛出试金石,这块试金石就是和皇后娘娘有些渊源的广平侯府。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知晓,周十九仕途能顺风顺水,靠的不是运气,他能让祸水东引,转嫁于旁人,周十九不会因对方是谁手下留情。她就不该相信他,前世一样现在如此。就算广平侯府家破人亡,外面也不会说周十九半点错处,说不得还会为他申辩,作为一个姑爷已经帮衬广平侯府不少。这世她虽然做了康郡王妃,却和前世有什么分别政局不幸偏离他们,广平侯府就要付出代价。等到时机成熟,周十九会丢下父亲,最终大约还会丢下她。琳怡深深呼吸,尽量按下慌跳不停地心。她早就料到,现在又来后悔做什么重活一世,她早就下定决心,前世失去的这世要牢牢把握,不能退缩,不能害怕,不能放弃。周十九说过要她相信,要她放心,她以为他一诺千金,实则不值一文。从始到终他都算计好。能共贫贱否能共富贵否虽然不是骨肉亲人,却也是结发夫妻,就算不管将来如何周十九都不会休了她,她真的就能安心康郡王府的富贵丢掉亲人不闻不问,做她的康郡王妃她不怕赔了自己,却怕牵连全家。她一直想要逃开,却还是心志不坚,才到了今天的地步。或许她不该难过,她从来不该想着去依靠他。琳怡看向巩妈妈,“去广平侯府打听一下,看看那边怎么样了”巩妈妈点头,“奴婢这就过去。”巩妈妈才要走,琳怡想起一件事转身嘱咐,谁知话还没说出口,眼前就是一黑差点就倒在地上,幸亏巩妈妈手疾眼快伸手将琳怡搀扶住,“郡王妃这是怎么了奴婢就去请郎中。”琳怡闭上眼睛安静片刻,看向巩妈妈,“没事,只是转身急了,”说着伸手撑起身子,让自己坐直一些,“跟祖母说,让父亲千万要小心,祖母若是问起我,就说我这边没事。”哪能是没事,巩妈妈只觉得眼睛发酸,“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老夫人将原来府里的郎中叫了过来,正准备防时疫的药,奴婢将他叫过来给郡王妃诊脉。”琳怡摇头,“之前已经请御医看过了,这段时日能有什么病症,等腾出时间再叫不迟。”巩妈妈不好再劝,只得换衣服去广平侯府。巩妈妈才打发人出门,外院管事已经打听出些消息,“听说科道上死人了,广平侯带头搭了孝堂,许多言官、清流都去吊唁,孝堂要摆上七七四十九天。”科道上真的有人以死进谏。琳怡问:“有没有说因为什么”巩妈妈道:“说的挺骇人的,大人们都在孝堂写血书。”下人都能打听出这个消息,可见父亲等人做事没有遮掩,这样闹还了得,整个科道真的被鼓动起来。正说着话,外面的丫鬟道:“郡王爷回来了。”巩妈妈头一低退到旁边。周十九去套间里换衣服,琳怡将家常穿的袄袍拿出来给周十九穿上。“用不着这么厚的,”周十九眉宇中有淡淡的光芒,“这几日都不出府了,在家中只要穿夹袍。”琳怡让胡桃取夹袍来。琳怡服侍周十九穿上夹袍,周十九低头看过去,目光触及琳怡淡然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琳怡垂着眼睛,“郡王爷这几日可见过我父亲”周十九向来是口齿伶俐,一句话能被他说出千万种解释,可是今日却微微停顿,目光闪烁地看着她,这微微一停顿就好像过了许久,“见过。”见过。两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父亲的性子是容易被人鼓动,特别是信任的女婿,但是性子耿直并不一定就要送死,不光是周十九想要性命无忧,她的家人也该有条活路。琳怡的眼睛彻底暗淡下来,嘴角反而翘起带着许轻笑。之前她还回去广平侯府说过这件事,哪怕多拖几日,等到宗室营的事闹开了,父亲的弹劾也有所凭据。琳怡给周十九系好扣子转身从套间里出来。周十九伸出手拉住琳怡,“元元在想什么岳父不会有事的。”换做从前她或许会相信,现在巩妈妈亲耳听到那些话,又有事实在眼前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句话无时无刻不提醒女子要和丈夫同心同德,牺牲一切换来丈夫的好前程,将来丈夫会敬她的德行,感念她的深情。琳怡抬起头看着周十九乌黑通亮的眼眸,她真的该对他不顾一切陪着他算计,即便连身边人也不放过。那样他就能紧紧握着她的手,永远不离不弃为什么这一世醒来的时候她会梦见在寺里祈福,前世她就那样死了,今生今世她真的希望她和身边的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不要死于非命,要一直活到老了,儿孙绕膝。是她求的太多了“琳怡,”周十九握着琳怡的手渐重,“你听我说,我已经和幕僚商量出结果,科道闹的这样大不一定是坏事。”现在还在粉饰太平,琳怡静静听着周十九解释。外面传来橘红的声音,“信亲王爷来了。”周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