咐陈允远浮起,“这事不容易过关,我们一家人要咬紧牙关。”陈允远本就抱着必死的心思,倒不惧这个,害怕的是萧氏。长房老太提看向陈允远,“你记住,康郡王奉密令去福建,除了皇上和康郡王本人,谁也不能知晓这里面的事。”陈允远浑身一抖,顿时来了精神,“琳怡说的是真的所以老太太才让琳怡写了家书,让儿子回京。”若不是琳怡昨晚说起这件事,他也不会在这样的逼问下守口如瓶。琳怡在一旁伺候长房老太太喝茶。她昨晚将周十九去福建查案的事和父亲说了,就是怕父亲沉不住气真的去参奏成国公。父亲的性子,凡是涉及朝廷的事就会立即露出文臣的风骨。长房老太太道:“圣上想要查清此事,定会派人去询问你,到时候你再说不迟。”陈允远应下来,向长房老太太行了礼,拿起官帽大步出了门。萧氏眼泪汪汪跟到门口,一直看到夫君笔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待到萧氏回来,长房老太太叹口气,“你也要准备准备,一会儿消息传开,康郡王家里人说不得要让你们过去。”萧氏怔愣片刻,“那,我要怎么说”长房老太太淡淡地接过话岔,“你夫君都不知道的事,你一个妇人能晓得什么无非是多安慰周夫人,说些宽心的话。”萧氏点头道:“媳妇知晓了。”长房老太太道:“莫要被人套去什么话,成国公更不要提,只有上下口径一致,这关才能过去。”萧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大事,一时手脚冰凉。长房老太太沉声道:“你毕竟是当家主母,就要能撑起事来,在福宁天灾都过去了,还怕内宅这些勾心斗角,出去之后少说话,要知道祸从口出,你夫君能不能回来还要看你的。你的儿女还没有乱,你就怕起来,这个家要靠谁”萧氏听到这里满面羞愧,“老太太说的是。”长房老太太说完话起身,“好了,我也回去想想法子。”萧氏和琳怡送走了长房老太太,不多一会儿传来消息,陈允远被扣在衙门里问话不能回家了。萧氏彻底尝到害怕的滋味。这事还不算完琳怡才服侍萧氏躺在软榻上歇一会儿。绿萼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曲膝禀告,“康郡王家里来了位妈妈,要见三太太。”来了。琳怡看向绿萼,“你去将那位妈妈请进来,我去叫母亲。”内室里的萧氏听得这个消息,忙起身让谭妈妈伺候梳洗。第七十八章冲撞萧氏换上葱绿色暗纹褙子,将唐妈妈请进屋。唐妈妈进门给萧氏行礼,“三太太,三老爷有没有捎信回来,我们家夫人让我问问,太太知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家郡王爷还能不能”说着用袖子去擦眼睛。萧氏忙将唐妈妈让到一边坐了,“老爷去了衙门,再没了消息,我们家两位大伯去了好几次也不让见的,真不知道”唐妈妈掩不住失望和难过,“这可怎么办才好。”两个人说了两句话,唐妈妈提起要去拜见二老太太董氏。萧氏将唐妈妈领去二老太太房里。二太太田氏正好伺候二老太太吃药,看到唐妈妈慈悲的脸上落下眼泪。二老太太董氏将唐妈妈让在旁边坐了,“周夫人如今怎么样”唐妈妈黯然道:“我们夫人最是疼郡王爷,昨天听了消息就背过气去,连夜请郎中诊了好几次,郎中说只怕急火攻心怕有痰壅之症。天不亮老爷一边上了折子一边去衙门问,谁知道什么也打听不出来。我们家郡王爷出了事,却还对我们家里瞒着老爷、夫人也实在没有了法子,才让我来您这里打听。”二老太太董氏听着难过,用帕子擦了眼角,“这是什么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有这样的灾祸,”说着看向萧氏,“你跟着唐妈妈过去安慰安慰周夫人。我们家老三毕竟是和康郡王在一起的,现下周夫人最想见的就是你了。”唐妈妈感激地看着二老太太董氏,“老太太说的是。我们怎么劝夫人也不肯听。饭也不吃一口,水也不肯喝,眼见就要将身子熬垮了。”田氏最听不得这些。“夫人从前听过我讲佛经,我也跟着三弟妹一起去看看夫人。”唐妈妈颌首。“这样最好不过,奴婢就回去候着了。”田氏和萧氏将唐妈妈送了出去,回来后听二老太太董氏嘱咐,“周夫人问什么就照实说,如今老三被扣衙门,定是被猜疑和康郡王的事有关,周家才会对我们起了疑心。在周夫人面亲但凡有半句吞吞吐吐,老三都不一定能顺利回来。”田氏这才明白过来,“老太太的意思,周家是要兴师问罪”萧氏听得兴师问罪几个字,心里不由地一抖。二老太太董氏捏着银熏球眉毛皱在一起,“不然能有什么。恐怕是老三在福建做的不妥当被周家知晓了,康郡王出事那么久,老三都没有上报当地朝廷,就这一件事足够被御史弹劾。”萧氏本来就强撑着身子,一根羽毛落下来都要垮掉。更何况这样的话。琳怡在房里听说了二太太田氏和琳芳也要跟着去周家。二老太太董氏怕周家威吓不够,还要让田氏这个煽风点火的,只是这火要煽的恰到好处,又不能任由萧氏乱说。将整个陈家都牵连进去。橘红道:“这可怎么办”能怎么办,长辈的安排还能反对不成外面下了雨,玲珑拿了件青色金盏花小氅衣来,“去康郡王家里,我们要怎么准备”琳怡道:“就像平日里去宴席一样。选件素淡的褙子,”然后指指头发,“还是梳个双螺髻吧”大家收拾妥当,门房传话马车也备好了。琳怡陪着萧氏一起往外走,毫不意外地在垂花门遇见了二太太田氏和琳芳。琳芳穿着鹅黄色晓月云阳斓边镶珠交领褙子,梳着单螺髻用蓝田玉的双蝶簪固定了,下着白芙蓉宫裙,苍白着脸不施胭脂,比往常娇弱的可怜。相比之下,琳怡的穿着就普通稚气。几个人一起坐马车去了周家。马车到了东城,赶车的下人便不敢大意,要知道附近住的除了宗室就是勋贵,冲撞了哪个都担待不起。好容易到了周家,几个人下车进了门。周家内宅安静的吓人,所有的丫鬟、婆子全都垂着头走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唐妈妈将陈家女眷迎去应春堂。走过长廊,需要上三段台阶才能上了抄手走廊,到了廊上微微眺望就将下面的小花园收在眼底。唐妈妈道:“这是我们郡王爷书房,夫人一早就过来了,说什么也不肯走。”听到是康郡王的书房,琳芳不由地多看了几眼周围,种的都是挺拔的翠竹和奇异的草木,果然不见花团锦簇。琳芳看着微怔,上次从郑家回来,她就偷偷去和母亲打听康郡王,她想着哪日会来康郡王家里做客,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唐妈妈瞧瞧地抬起头看陈家两位小姐。陈六小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陈四小姐将帕子捏成一团,红红的眼睛四处张望。唐妈妈一怔,和她想的有些出入。到了书房门口,琳芳就看得更加仔细了,谁的书房,外面的题字就是谁的笔迹。外头的竹帘轻轻掀开,屋子里传来一阵叹息声,然后是谁在劝说:“夫人可要看开些,外面传来的消息也不一定作准,说不得过几日郡王爷就回来了。”周夫人声音沙哑,“好端端的船怎么就翻了。我梦见澈儿浑身水淋淋的,等着我们救呢。”唐妈妈通报了一声,周夫人才知道是陈家女眷来了。周夫人虚弱地半躺在贵妃榻上,面容憔悴显得有些消瘦。琳怡跟着萧氏向周夫人行了礼。“快起来吧,”周夫人眼看着萧氏,“陈三太太请过来坐。”萧氏这才坐了过去。周夫人瞧着萧氏,就又想起康郡王,拿起帕子遮着嘴唇呜呜哭起来。萧氏忙上前去劝,“夫人您可要保重身子。”周夫人一把拉住萧氏,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萧氏,“陈三太太有没有听陈三老爷说起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元澈怎么就去了福建,三老爷是不是亲眼看着船沉的”周夫人好像一无所知的模样。这么简单的问题,萧氏不可能回答不出,只得照着长房老太太嘱咐的唱本,说出来,“昨晚老爷回来只说康郡王落水了,要奏报朝廷,其余的什么也说不出来,就连我们家老太太问了,也是没问出什么到底是怎么样我也不知晓今早老爷又匆匆忙忙去上衙我们一家也是等着老爷回来再问衙门里却传来话说老爷被扣下了。”周夫人无力地靠在引枕上,轻喘着气,半晌才问起来,“听说是三老爷一早就和元澈说过福建的事,三太太也不知晓”康郡王和父亲都不在场,没有人能和周夫人对质,周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萧氏心里发虚,转头看了一眼琳怡和二太太田氏。二太太田氏不明所以地会看过来,反而让屋子里更加静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老爷说过。”萧氏干脆一问三不知。周夫人抽噎道:“看来这事只有陈三老爷自己知道了。三老爷来找过元澈几次,恐怕是和福建有关,听说这次去福建赈灾听说本来是陈三老爷回去,是元澈推举了严大人”言下之意是父亲求到了康郡王,康郡王才从中周旋。这样说下去,就将父亲推到风口浪尖,福建的事就成了父亲一手操控。琳怡看了一眼萧氏,萧氏沉着头什么也不说。她在姻语秋先生和长房老太太那里还听过些政事,萧氏却对这些一窍不通,自然不知晓即使闭口不言也会大祸临头。单周夫人这一句话,足以害死父亲。琳芳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去,拿起帕子给周夫人擦眼泪。周夫人拉起琳芳的手,“四小姐也是慈悲心肠。”琳芳心中更是难过,若是康郡王没出事,她定然会得周夫人喜欢门口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周夫人说这些话的时候果然有人在外面。琳怡刚想及这里,屋子里的丫鬟就要出去迎客。这时候再不说话,就来不及了。琳怡用袖子一遮眼睛顿时红地掉了眼泪。周夫人才低头喝了口茶,就听得一个微弱的声音道:“周夫人,您就给我爹爹一条活路吧”周夫人顿时眼皮一跳,睁开眼睛看向屋子里跪下的陈六小姐。门外的脚步声也停下来,想来是在侧耳仔细听吧琳怡呜呜咽咽地哭,她一个小小的弱女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周夫人再厉害也不能和她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争辩,琳怡这样想着哭声变得无比的惧怕,“我爹爹在福宁落下腿疾才想要回京休养,所以长房老太太求人在京里给父亲谋了个职位,爹爹这次回去只是要与新任的官员交代公事,所以才没有回福宁赈灾,康郡王去福建断不是我爹爹害的啊。”和康郡王能撇多清,就撇多清。康郡王是王孙贵胄,他们不过是没落勋贵,周家有意压他们一头,他们也只得跪下求生。第七十九章结果哽咽哭的声音如此刺耳,盖过刚才她隐忍的哭声。无论谁进屋来看,都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因父亲的事吓得手足无措。琳怡的眼睛越揉越疼,眼泪更是止不住地流,“父亲从福建回来报信,就被衙门扣住了,夫人现在又这样一说,我父亲不是没有了活路。”“我父亲已经是京官,福建的事和我父亲没有了半点关系。父亲在福宁公事已经交代好,返京途中遇到郡王爷,郡王爷的船翻了,夫人没见过汛期的时候,江水湍流别说是人,就是房屋也能被冲散的顺着河道一转眼就没了父亲不管不顾地找了几日也没找到”外面的人应该能从她的话中听出里面的意思。父亲是主动要辞去福宁的差事进京的,父亲若是一心系着福建的事,何必走这一遭。周夫人的话说的不清不楚,干脆她也说的迷迷糊糊。周夫人要说成是康郡王被人陷害,她就偏说说汛期水灾人为陷害可以将父亲和康郡王绑在一起,天灾却是谁也意料不到的。周夫人说那些她们无法辩驳的,康郡王出事时的情形,周夫人也不能随便猜测。周夫人目光一闪冷峭,却立即变成了哀伤,“这孩子快起来外面的事你小孩子哪里知晓,就连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琳怡摇摇头,“平日里我定是不敢求夫人事关父亲我们好不容易回了京”说着去看田氏,“和祖母、两位伯伯一家人还没团聚几日就就父亲早晨走的时候还托两位伯伯一定要照看家里今天早晨父亲说的话二伯母也听到了”说着仰起头来向二太太田氏求助,“是不是二伯母”“二伯母还说念经能消灾,大家诚心求拜说不得郡王爷就回来了。”周家人本来没请二太太田氏,田氏跟着过来还不是打着要念经的口号。既然如此关键时刻就要尽人事,而不是作壁上观。田氏还没说话,旁边的琳芳坐不住了。拿起姐姐的威风,“六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