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一夜之间会突然变成一个负心薄幸的薄情郎“我当时气疯了,心里害怕得大哭,踹他、踢他、咬他,抓着他大阄,让他把那个女人的名字告诉我,疯了般扯着他的头发说我恨他、讨厌他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闷着头坐在那里,无论我怎么闹,都不出声”甄肥肥眉毛一挑,心里闪过一丝疑问。后来我哭累了,倒在地上睡着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第二天,我从自己的床上醒来。从那以后,吃早饭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鲜少看见他的身影了甄肥肥惊愕地捂住嘴。席春香的情绪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那天晚上,他是最后一次纵容我。那天过后,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很暴躁,脸每天都是黑的。对我也全然不同了,耐性极差,仿佛看到我这张脸就能引起他最大的火气我要是跟他闹,他干脆就跟我吼,不想吼的时候就摔门而出我要是踹他,他就直接一手将我推开,看都懒得看我一眼。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席春香是不是长得很恶心、很讨厌啊为什么他看都不愿意看我了,那干啥他以前总腻着我,说我好看呢”席春香睁大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烈日,刺得泪水横流,也固执地看着那人类的光明之源。甄肥肥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痕,身体往后挪了挪,不让席春香发现妯的异样。“我是个很爱面子的人,性格又好强,让我服软认输比让我死还难受。他不回来,我就绝不喊他回来。本来嘛,该生气的应该是我不是吗他凭什么跟我摆着那张死人脸好啊,不想理我是吗不想看到我、觉得我讨厌是吗那好啊,我也不理他了,我再也懒得看见他那张黑着的臭脸了,看谁比得过谁”甄肥肥讶异。要是席春香看到她此时说话的样子,没准也会被自己吓一跳。甄肥肥很怀疑,师父今年到底多少岁了人前稳重、性格高傲的她,没想到竟有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大概冷战了半年多吧,我俩谁也不让谁。他开始一连几天都不回家,回到家也只是在书房里坐坐、拿拿东西就走。而我,渐渐地习惯了,对他也慢慢心灰了我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他甩手不干的缫坊上,不分昼夜地缫出一匹匹细滑光洁的丝轻轻抚摸着我亲手缫出来的丝,千疮百孔的心难得的获得了一点平静,除了他,我平生第一次对一件事那么上心”但是在她的心底,一直有个渴望。渴望他什么时候变成原来的样子渴望他温暖厚实的腿渴望他望着他笑如春风的样子渴望他在某个美丽的日子里朝她飞奔而来,告诉她之前的日子只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直到发生了一件事,将她心底的渴望彻底击碎,让她永远对他不再抱有任何幻想。而他们,真的就这么越走越远了第一百三十章梦啼妆泪红阑干第一百三十章梦啼妆泪红阑干“没想到我的心血很快就得到了回抱,缫坊在我的打理下日益兴隆,慕名前来缫丝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也愈加繁忙。事情一多,很多不开心的事也就慢慢淡忘了,和他之间的不快似乎也找到了一个消解的方法”甄肥肥心中忽然痛了起来,既是为了席春香,也是为了她的隐忍。因为她很明白一个人要压抑一份感情、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时间一天天过去,一切渐渐归于平静,我差点以为我和成勇一生都会这样过下去”席春香的声音濒临颤抖,手指捏得嘎吱嘎吱响。“直到那一天”席春香的个嘴角都在剧烈地抖动。原来席春香和顾成勇冷战前,已经怀有一个月的身孕。本来怀有身孕的女人应该是最幸福的女子,丈夫疼,公婆顺着,而她除了身边使唤不完的丫鬟和几堵空荡荡的墙壁,就什么都没有了。顾成勇更加明目张胆的借宿在青楼,以前的那个女人用点银子打发了,听说又结交了另外一个。她挺着大肚子,树叶掩映下,丫鬟尽情的在那讨论着顾成勇与翠仙楼百合姑娘的又一段风流事。这已经不知是第几个了,微微一笑,席春香转身搀着丫头离去不知何时,她已经能够对他的这些事泰然面对、不行于色了。“那时候我甚至想,就算没有顾成勇,有个孩子在身边也够了。孩子的欢笑声将会传遍屋里的每一个角落,他迟早会抚平我内心的伤痛和孤苦,弥补我在他爹身上留下的遗憾我将所有的希望和感情放在我未出世的孩儿身上,对她的在乎甚至超过了顾成勇哪怕我怀着她时的妊娠反应再大,她踢我的时候我再痛,漫长的夜晚再怎么难以入睡可是只要摸着她,想着她感受着她在我肚子里规律地跳动,我还是觉着好幸福”席春香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肚子,脸上泛着母性般柔和的光辉。“但是老天爷显然是不想让我好好活着的,她一点希望都不给我连我最后一丝幸福也要夺走”席春香哀泣出声,甄肥肥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事情像她猜想的那样。“在我生产前一个月,不小心摔了一跤,发生了意外。正是这一场意外害我早产”席春香声音已完全变了调。“那天下着大雨,滚雷一个接着一个。那迅疾的雨声就像是我未出世宝宝的催命符,吓得我一惊一颤心七上八下没个着落的。我的身体痛得快要撕裂,鲜血不停地在流淌。我流泪哭喊着,小心地护着我珍爱的宝贝丫鬟满城找稳婆,可那天晚上不晓得是怎么回事,稳婆不是出去了,就是说啥都不愿意来。管家一个楼一个楼的找他们主子,好不容易将他从百合床上撬了起来,他们的好主子二话不说就先赏了他们个耳光又奔回楼里、搂着百合进了房”心中的一缕疑问一扫而空甄肥肥气得差点就爆了粗口。“那师父,你后来怎么样了小宝儿她平安生出来了吗”席春香心恍地摇着头,又愣愣地点点头。“我痛了一宿喊得喉咙都发不出一点声音,人中途昏了几次,才在天亮时生下了我的小宝儿小宝儿啊,娘的心肝宝贝,娘终于生下你了”席春香忽然失控大喊。“生下来了”“我可怜的小宝儿,你出出声啊,不要吓娘,不要吓娘”席春香痛心疾首,使劲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痛哭。二十多年的伤痛在今天完全爆发,隐藏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倾巢涌出。甄肥肥的心咯噔一声极力安抚着悲切中的席春香。过了好久,席春香的情绪才安抚下来。“第二天,他回来了。来到我的床前,问都不问我一声,便命人将小宝儿从我怀里夺去,埋在了千里之外的白停山。那时我身体很虚弱没力气跟他争,哭着跪着求他都不管用,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他抱走了我的孩儿”甄肥肥怒然而起,一脚踢飞了脚下的凳子。“靠这tn的什么东西还是不是人啊”“从那以后我的眼里再也没有顾成勇这个人,他是死是活与我全没干系他回家也好,在外死了也罢,跟我席春香都没任何瓜葛。”甄肥肥轻叹了声,这么说虽然听着大快人心,真正苦的怕是只有师父她自己了。只是若不离开他,只怕师父会更加痛苦、受的伤更多吧那后来你们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顾成勇,他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想再到我面前自讨没趣。没有必要的时候,一次面也没在我面前露过。后来干脆卷起铺盖跟朋友外出跑生意,每次一走都要个一年半载,只到年边才会回到宅子里呆上一段日子,等满了十五又重新出发”席春香不在意的笑笑,似乎真的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前些年他每次回来的时候,身边总是带着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每次都要在宅子里闹腾一阵子。我闲他们吵,干脆眼不见为净。每到年关边上,就住在白停山上的庙里,为我可怜的孩儿祈福,保佑他来世投个好人家,平平安安长大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年听丫头讲顾成勇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也没跟什么人。每次年关没到就赶了回来,过满十五还没有要走的意思也不晓得这男人突然发什么疯,还是赔了生意,没钱在外面鬼混”席春香不明白,甄肥肥倒是看明白了。不管师父说得多强硬,表面上装着多无情,她的心里始终是有他的。要不然也不会有意没意地从丫头那儿探听他的消息,为他操这份心了。只是,一年复一年,转眼二十多年都过去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二十多年就这么过去了。而他们,错失了大好的年华,也留下了终生的遗憾至于顾成勇,他究竟存的是什么心思对师父,他真的如师父说的那般无情无义甄肥肥真的有点不确定了。她承认,她看不透他“师父,若有一天你明了他真实的心意,知道他这些年一直不曾忘记你。你还愿意给他一次机会,跟他重新开始吗”甄肥肥望着一脸无波无痕的席春香,凝眉问道。“呵呵他真实的心意那个人有什么心,他有心吗他有哪一点值得我席春香傻傻地待他”曾经自己无怨无悔地付出过一次,是他不晓得珍惜,她又何必在他面前摇尾乞怜,妄图得到他一点点的温存“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事实证明他心里是有你的,你还会”“不可能永远都不会有这种可能别说他心里不可能有我,就算真的有我这个人,我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席春香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师父,你这又是为何”“丫头啊,你可知道这个世上最无情的是哪一种人”席春香不答反问。“哪一种人”甄肥肥疑惑。无情者不是因人而异吗,什么时候还划分种类了“就是他们那些所谓的商人”席春香霍地站起。“商人那些长途贩运、在外跑生意为了一点利益一年半载不归家,留着大大小小的老婆独自撑着门户的商人他们明知自己没有精力顾着家里,还偏要学着别人娶一大家子老婆,招惹一大票女人。他们倒好,包袱一卷,提着就出去了,照样在外面风流快活,留着一大堆烂摊子给别人收拾”席春香说得激愤,看来是对此事感同身受。甄肥肥暗暗点头,不得不说,师父的观点虽然有点尖锐,但不无她的道理。“他们在外面倒是快活,可谁人想过呆在家里一心守候的妻子漫漫长夜,孤灯如豆,星星摇曳墙影斑驳,映照着女人苍白的泪光。比那红烛燃尽时的烛泪还要凄、还要红”席春香神色愀然,寒眸如星,眼泪如豆。甄肥肥垂首,脑子里反复回味着席春香的一席话,颇为感慨。“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哎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自古为爱神伤,寂寞孤独伤春秋,默默守空闺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这两句形容席春香刚才说的话怕是最贴切不过了。席春香乍听此诗,心中也是一惊,反复咀嚼。甄肥肥看她眼中由浑浊渐渐转为澄清,便知她已明白此诗之真意。见她眉目间多了一缕惋惜、一抹同病相怜,知道自己的方法已奏效,心下稍安。只是今儿,她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去做那就是向她讲述一个故事一个经由白居易的琵琶行改编而来的故事第一百三十一章一语惊醒梦中人第一百三十一章一语惊醒梦中人“从前,在一个我们陌生的国度里,有位颇负盛名的歌女,老家住长安城东南的蛤蟆陵。幼时曾向穆、曹两位琵琶大师学艺,少有所成。言曰: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她琴艺高超,资质绝佳。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散尽千金只为博她一笑者数不胜数。有诗曰: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怎奈如花秋月等闲度,时光流种如怨如慕。年复一年,青春易逝,岁月无情。暮去朝来,她也渐渐地年老色衰,门前车马减少、光顾者落落稀稀,容颜不复她只得嫁给商人为妻”席春香在听着。甄肥肥有点犹豫地瞅了眼席春香,继续道:“商人重利不重情常常轻易别离,他经常外出就独留琵琶女在江口孤守空船,秋月与她作伴绕舱的秋水凄寒。更深夜阑常梦少年时作乐狂欢,梦中哭醒涕泪纵横污损了粉颜”甄肥肥情声切切,低低絮语中道出琵琶女的哀戚和孤凉。席春香动了动嘴唇,按捺下心里的惋惜,扯起一抹讽笑。“呵呵,果然”甄肥肥定睛瞧着席春香,心中一动,忽然改口。“不过这个故事还没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