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屋子有多重视。少女看着,不觉心酸,这是多疼爱小白,才会把好好的宫殿改建得如小型动物园般。可怜天下父母心呐唏嘘着刚想转身出去,慕绯瑟突然听到了几声极细微的猫叫,似乎在说着什么。“大毛,小破孩儿是不要我们了么”“都跟你说对他尊敬些二蛋,太子爷杀妻后自刎,要不是小主子保着我和那白痴唐四,那个混球皇帝估计也把我们宰了。他怎么可能不要我们”“谁让你到处跑来着好死不死还跑到了太子妃的寝殿去。”“难得放风想着去找小主子玩玩儿呗,谁知道会看到那么恐怖的一幕。”少女定睛一看,是两只正在喵呜交谈的折耳猫,其中乳白色那只似乎当天目睹了整个过程。或许动物看到的,跟人知道的,不尽相同。慕绯瑟走近,在它们的笼子前面蹲下,轻声说着:“原来那天你在场啊。”瞪圆了猫眼,乳白色的小家伙颤了颤,往后直缩。这人类女子,为什么能听得懂它们在说什么“别怕,我没有恶意。”少女更温柔地安抚着,它们只是普通小猫,她也不希望吓坏它们。或许是她的声音太有说服力,抑或是她自身的气质不觉想让兽亲近。折耳猫放松了下来,怯怯说起了那天的见闻。慕绯瑟专心听着,与她得知的并无过多出入。不过,它说到的某些细节让她稍稍上了心。“太子妃说那女人是怪物,眼泛红光,她的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就刺过去了。可是太子爷跟疯了一样,根本不听解释,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看错,他杀了太子妃后,还抄起了剑,像是想杀了小主子。可后来他突然把剑往自己脖子一抹,结果溅了小主子一身的血。”乳白小猫说得很详尽,少女边听边点头,瞟眼看了看那些探头探脑的太监宫女,小声问着:“还有没有什么很反常的”“太子妃身上的血,有股很奇怪的味道,照理说是那个死女人的。我x近小主子的时候,也闻到了类似的怪味。您手中的衣袍,就是小主子那天穿的,那味道好像有,又好像没了。”这身袍子可能会是重要的物件,慕绯瑟若有所思,探手摸摸可爱的折耳猫,夸赞了它几句,起身出了百里雍平时最常待的地方。已在东宫一个多时辰,见换洗一新的小皇侄虽还未清醒,情况却俨然好转许多,四皇子百里骏暗暗宽心。碍于有老皇帝的暗示在前,他朝一脸淡然的少女难为情地说道:“领主大人,别馆内的筵席估计快开始了,我先陪您出宫吧。”“也好,有劳殿下。唐四,你家主子约莫一个时辰后会醒,伺候他用过膳,让他务必躺回床上休息。”再次查探过小白的脉象,还算平稳,她也宽慰很多。少女细心叮嘱两句,指尖轻轻拂过男孩渐尖的小脸,睡着的男孩脸上还挂着无法平息的伤痛,她叹息着随百里骏出了宫。她早已不动声色地让晏澄将血衣收起,既然有异,交给葵看看,应该会有所斩获。浑然不觉自己把威风凛凛的豹君当做了警犬使用,慕绯瑟刚回到别馆,赫然发现内里添了数位长得极为标致的美人儿。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正站立堂中,回首看到少女后,眼中闪过隐蔽的秽意,礼节却做得分毫不差。“久闻慕领主美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王百里贺,幸会。”看男人的模样很是周正,长得也与垣国皇帝百里飞旭极像,少女微微见礼,一看他身后的美娇娘,心里有了计较。“三皇兄,你这是”百里骏皱眉,语带不愉。太子兄长尸骨未寒,这老三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向他国来使示好。父皇分明下了旨,三个月内不得有任何喜事操办,也严禁达官贵人大摆筵席寻欢作乐。虽说来使不受此约束,但百里贺也做得太明显了。“老四,我是奉父皇之命来招待康国来使的。据闻慕领主身边未带侍女,我特意调了几个心灵手巧的过来伺候,可万万不能怠慢了大垣的贵客啊。”三皇子说得体贴,却未能博得慕绯瑟的好感。随便扫一眼都知道有着白嫩纤指的佳丽不像干活的人,名义上是给自己添几个使唤的婢女,可真正的目标是她那位英俊的皇叔吧这男人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少女沉吟片刻后,发现他竟与已见了阎王的康国前太子有些说不出的相似。无巧不成书的,他们的言行中都透着无法遮掩的功利性。她轻嗤,很是不耐。转念一想,垣国皇子人品如何与她无关,她反而暗嘲着自己太敏感的防卫心理。也就是这个当口,正主夜梓旸也回到了别馆。中年俊男脸色说不上好,但在看到少女关切的眼神后,面容稍霁。身份相当,年纪相仿,康垣两国的帝二代相聚,免不了又是一番虚与委蛇。宴席上,慕绯瑟鲜少做声,慢条斯理地吃着御膳房特意烹制的佳肴。其中一道菜正是水晶肘子,她尝了一块,确实像小白说的那般香嫩可口。想起他那时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再想到今日见到他的情形,少女眼睑微垂,遮去了满目神伤。如果他的宠物没判断错,太子自刎前还想过要弑子,当时若百里雍是清醒的,那受的刺激可要大得多。她这厢心事缠绕,那头三皇子百里贺再次提起了将女侍留下,夜梓旸不想惹皇侄女不痛快,代为婉言谢绝。也不能就此僵了气氛,三个中年人从东到西,由南至北,扯得天花乱坠。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慕绯瑟耐着性子听了许久,没得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正想离席,别馆外一阵喧哗。唐四尖细的声音咋呼着:“哎哟,我的爷,您慢点儿。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您呐,真是领主大人交代的要您好生歇着。诶诶诶,爷,您别摔了啊”话音未落,百里雍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堂外,他扶着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快步朝他走来的身影。“小白,你怎么来了”慕绯瑟迎了上去,眉头微皱。估摸着他起得太急,又一路狂跑,可爱的小脸煞白煞白的,衬得眉心的红痣越发红艳。她刚想伸手帮他舒缓舒缓,小皇孙一个跨步向前,死死地抱住了少女纤秀的娇躯,轻声说着:“我以为我做了好长的梦,梦里面有好多好多人,之后我也见着你了。可有那么一会儿我什么也没看见,结果眼睛一睁开,你就不见了。瑟姐姐,我现在还在梦里么你会不会又不见了会不会又不见了”不知不觉间,百里雍已经高出了她小半个头,慕绯瑟需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她怔怔看着那双闪亮的黑曜石眸子如今如珠蒙尘,又听着他似梦非梦的呓语,眼眶不觉热了起来。“小白,我确实来了。一直说要到丰晖皇城来看你,总算是兑现了。”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很自然,少女明白,小皇孙需要一个能将他渐渐引回到现实的过程。她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脸上,“梦里面,我可不会有这么真实。小白,我真的来了。”百里雍出神地细细摩挲着她光洁的面颊,半晌嘴角勾起了一个稚气的笑容,“原来唐四没骗我。我还以为我什么都没了,连唐四也会骗我。”再也按捺不住心疼,慕绯瑟抱住了男孩的头,轻轻拍着,无比温柔,“小白,你还有我。”211再现噬魂妖211再现噬魂妖在康国太子和自家两位叔辈的灼灼注视下,百里雍像初生稚鸟一般,紧紧跟在慕绯瑟身边,寸步不离。顾不得一众长辈们会如何评定他们的关系,少女还算客气地向席间三人知会了一声,就带着男孩回了自己起居的院落。有百里骏的叮嘱,清淡的小食送进了领主大人的房间。兴许是少了那份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小皇孙呆滞的面容恢复了些许生动。他乖巧地咽着她喂过的食物,一脸依恋,看得慕绯瑟大感心疼。“瑟姐姐,我今晚可以留在你这里么”百里雍轻声发问,揪着她的衣摆,眸子里的惶然若隐若现。少女不作迟疑,示意站在一旁的唐四去请示能做主的皇子们,微微笑着:“我这头当然没有问题。正好有新朋友要介绍给你认识,你肯定会喜欢它的。”故意没有提起最近的变故,慕绯瑟唤出了早就在魂源珠里按捺不住的小萌物们。连向来高傲的啾啾也贴心地落在男孩肩头,厮磨着他的脸颊,更别提本就对百里雍极有好感的兮兮和卷卷了。小奶猫在小主人眼神的鼓励下,羞怯地靠拢这个令兽揪心的人类,任他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毛发,软软地喵呜着,像是在给他娇柔的安慰。这厢气氛温暖,那头却因唐四的请示稍显诡异。原本客套话层出不穷的席间静默下来,半晌,百里骏朝夜梓旸拱手道:“太子殿下,雍儿就麻烦您和领主大人多加关照了。”“四殿下言重了。百里皇孙之于我,如子侄一般。我等力所能及之处,自会全心而为。”夜梓旸说的虽有夸大之嫌,但他确实颇为看重百里雍那孩子,原因不外乎皇侄女对其极为重视。百里贺不动声色地看着,故作犹豫地说道:“老四,未曾请示过父皇,擅自做主,恐有不妥啊。”四皇子淡淡瞥了三皇兄一记,顺带扫过那几个千娇百媚的女子,心里百般厌恶,“三皇兄,父皇既允了雍儿出宫,势必也想到了他会叨扰贵客一二。稍后我会再进宫,亲自向父皇请旨。”“话虽如此,雍儿毕竟是即将年满十四的男儿。他留宿别馆,这要是传出去了,只怕会辱了领主大人的清誉呐。”百里贺一脸诚挚地说着,却听得夜梓旸一阵皱眉。别馆又不是仅有少女一人在住,垣国三皇子的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秽意。中年俊男有些不愉,天下尽人皆知神弃之地的领主大人有着令人称羡的数位爱侣,百里贺话里有话的说法,不外乎在说自家侄女会有不宵之想。不管他人如何非议,作为她不能公开血亲关联的皇叔,夜梓旸有着极强的偏向性,就是容不得外人对她品头论足。“三殿下真爱说笑,这别馆中又非绯瑟一人居住。再者,若非刻意传扬,谁又会知晓皇孙在我处多虑了,多虑了,我相信两位的驭奴之术,怎地也不会惹出麻烦的。”夜梓旸开玩笑似的说着,两人连声称是。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中断了两位百里皇室的暗斗,宴席间再次恢复了不着边际的漫谈。这个并不张扬的筵席直至戌时方才散去,两位百里皇子起身告辞。康国太子从头至尾笑脸相待,在他们离开后脸色一沉,暗暗召出了影卫,低声吩咐几句后,忧心地看了看小侄女所住的方向。但愿绯瑟不会被卷入这淌浑水,百里皇家的混乱比起他们夜氏皇族,不遑多让呐便宜皇叔的担忧,慕绯瑟不得而知。她正看着榻上那张熟睡的小脸,满心怜惜。或许是近期心力憔悴,在一干萌物的簇拥下,百里雍沉沉睡去。即便是熟睡状态,他依然紧紧抓着少女的手,生怕她会消失不见。平日吵闹不休的小家伙们很是安分,静静匐在床边。小黄鸟转动着乌溜溜的小眼珠,小声问着:“小绯绯,你会帮他调查真相么”“事情太过诡异,小白需要更安全的生活环境。或许”没等慕绯瑟说完,房中蓦地多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黑色长发无风而动,周身寒意十足。冷清的声音宣示着来人的心情有多恶劣。“或许什么人也看过了,也尽了你的心意。蠢女人,还想怎么样”没好气地瞪了神出鬼没的男人一眼,少女掐起手诀,结了个安神宁气的薄罩覆住百里雍后,淡淡说着:“葵,事有蹊跷,我想多留几天。”见她还是没有松开那小鬼的手,豹君大人无由来一阵烦闷,缓缓走到她跟前,弯腰凝着她的黑眸,“再蹊跷也是垣国皇室的破烂事儿。你能护他一时,能护他一世么”灿黄眸子中的不快显而易见,慕绯瑟暗暗腹诽着这货间歇性躁郁症再犯,无奈应着:“我承认我有私心。小白是个单纯的孩子,变故太大,我怕他应付不过来。葵,与我投缘的人不算多,我当他是弟弟般疼爱,总该为他做些什么。”伸手抚着她的俏脸,葵有些郁结。跟她投缘的人,哪里少了不然怎会有那群撵都撵不走的苍蝇在她身边打转指腹划过惹他蠢动的嘴唇,豹君大人低低呢道:“该你的,不该你的,都往身上揽。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种热心肠啊。”被他指尖的温热燥红了脸,少女暗唾着自己对美色抵抗力的下降,飞快地说起了今天所听到的事情。葵本还慵懒的俊脸也变得肃然起来,剑眉微蹙,“我先去看看那件血衣再说。”遇到正事儿,豹君从来不含糊,大步流星地朝屋外走去。晏澄早就等在那里,递过藏好的血衣,一语不发地看着同伴的检测。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冰山侍卫也表情凝重。如果真遇上连元妖都皱眉的情况,只怕主子的这趟旅程又要风波连连。为了慎重起见,葵反复地查看着。一缕金线从他指端飞蹿而出,将衣袍上已然变黑的血迹细密包裹,泛着时暗时明的光芒。与此同时,匐在慕绯瑟脚边的小呆羊也咩咩出声:“小绯绯,那个味道,跟花花密封罐里的味道,有点像。”晏庆的密封罐少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