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她的身体对伤痛的愈合能力快了很多。她也做了小实验,在手上刮破一个伤口,不催动绿色雾气治疗,伤口会在半天内自动结痂。这大概是留下的光敏性后遗症她在父亲的藏书中看到过,一种非常稀少的元素病。短时间体内大量充裕某种元素会给身体造成像突变一样的伤害。病患的皮肤会变得雪白,连骨骼和肌肉都被白化,身体对光元素的吸收加快。严重些的。甚至能够达到纯光之体的程度,完全被光元素同化,整个身体都变得由元素组成像元素使仆一样。听起来是个好事情。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种同化会随时间的流逝而消褪。当光元素因为抗药性得不到补充,又缓慢消散时,她的身体会变得像退潮时的沙滩,满是海水冲击后残留的孔洞。光元素散逸后,她的肌肉,骨骼,血管,也会留下大片筛子状的洞。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该庆幸她运气好没变成纯光之体吗梁小夏右耳烧烧的,说不定她没变成纯光之体,真的有幸运右耳的功劳。好几次遇险都是这只无法操控的奇妙耳朵预警的。这次也是。若变成纯光之体,她的下场也只有一个。在黑夜笼罩大地后消散掉。纯光之体的后遗症,已经出来了。梁小夏看着远方太阳落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节节下降,全身虚弱气喘。她全力催动体内的绿色雾气来补充体力,又掏出一块饼干边走边吃。“镜月啊,你说我以后喝光元素药剂还有用吗大概,药剂会像水一样全从我身体里渗出来吧”梁小夏很乐观地拿自己打趣,丝毫没有自己已经是个病人的觉悟。没办法,以前动画片里演的事情将发生在自己身上,非常应景。“水漏水漏”时俟也跟着闹,仿佛很开心梁小夏会变成漏水的筛子。镜月觉得无奈,她是不是变得太聪明了,所以才能放这么开他不知道,或者他还没意识到,梁小夏的个性里,总是有点冷幽默的影子。“是有一种方法能治你的病,我需要一些材料。”镜月在梁小夏的脑海里迅速报了五百多个她听过没听过的名字,像说相声一样,不过是慢板的。语气中总带着种不急不缓的感觉,语调高高低低,变化多样,上古精灵语讲起来,总像唱歌一样,梁小夏也果真直接将他的话当歌曲听了。镜月是想为难她,让她一下子记住这些名字有智慧之脑的梁小夏表示无压力,智慧之脑不理解镜月说的每一种材料是具体是什么东西,只是非常忠实的将“歌曲”完全复制,存在她的记忆中等她哪天闲下来翻阅。“治疗需要一节,等你收集好材料,我们可以随时开始。材料最多在一年内收集齐,你的病最好不要拖延。治病的时候,你也需要元素静养。”镜月笑意吟吟地说完材料,补充了一句,特地在元素静养上加重语气。梁小夏计算了一下,苦下脸来,耳朵也有些耷拉。上古精灵一节,换现在就是四十三天左右,四十三天里,她必须完全隔绝元素之力,不能用元素箭,不能催动任何元素法术,甚至不能冥想补充元素之力,只能当个彻底的普通人,闲着的时候射两支木箭玩玩。鸟又要被关笼子了。镜月肯定是故意的。梁小夏吐个舌头,迅速调整好心态。四十天就四十天,她可以泡泡茶,看看书,在森林里晒太阳,权当是度假了。娇俏的身影在丛林中迅速奔跑,越过河滩,穿过山林,走过平原。身后跟着元素使仆,梁小夏背着小帕加,在行路间给他缓慢教授精灵语和一些精灵族的风俗与禁忌。等他身子好点了,又给帕加做了一个小木弓,让他坐在元素使仆身上,搂着元素使仆的脖子,向周围射箭。箭支砰砰啪啪打在树干上,插在土地里,帕加玩得不亦乐乎,也不在乎自己十箭都落空,只是抱怨自己力气太小,箭射得不够远。帕加在语言上的天赋,和他在弓箭上的兴致比,只能说一般般。梁小夏教了三天,才勉强让帕加记住各种问安的方法,绕得他稀里糊涂。他两眼冒星星,不明白为什么精灵族打个招呼,还要分清晨、上午、中午、下午、傍晚、前半夜和后半夜,还总是和月亮与植物挂钩,各种绕口的植物名搞得帕加头都大了。还是梁小夏一句“你学不会,我不高兴”吓住了帕加,他最怕梁小夏给他板脸看。姐姐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板着脸的时候却让人畏惧和心疼。土元素使仆整个充当了帕加的习字板,脑袋方方的,每一面都很平整,帕加在上面写写画画,梁小夏看他将元素使仆的脑袋全画满后,挥手又将元素使仆的脑袋重新整平。用元素使仆习字,小帕加的奢侈程度远超她当年。他低着头,小手握着一根木棍削成的笔,艰难地写曲里拐弯的字,抬头看一眼梁小夏,腼腆一笑,又低头继续写。是不是男孩子的语言天赋总是比女孩子差些帕加记了几天,才勉强弄懂所有问好方式,比他现在射箭时三十箭偶尔能中一箭差了一截。“姐姐,帕加最喜欢你了。”帕加抬头,看梁小夏在看她,甜甜一笑。两边脸颊各有一个深酒窝,双眼弯成两道月牙,幸福无比地向她撒娇。“用心,继续写,不准停。”梁小夏知道自己总是笑脸的样子不适合当老师,她又不能学苦棘,学生做错了就打,动辄往死里打。雷诺的锐利眼神,洛基的轻佻样子,她又学不来,最后只能学自己的父亲。刻意压沉声音,说什么都用严肃的语气。这招还是很有用,她只要板起脸,帕加连站姿都会笔直很多,全身僵硬,像中了石化咒般,只有一双眼睛咕噜咕噜乱转,灵动无比。她当年也是这糗样吗梁小夏觉得自己瞬间苍老了好多,滋味不明。想要族里接受帕加,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首先她得说服父母接受帕加,然后她打算带着帕加在森林外围另外单独起一间小屋,指导帕加学习到成年,再进一步缓慢融合,使族群习惯帕加的存在,直到最后接受他。“镜月,森林巡游者真的能延长寿命吗”梁小夏不确定地问。她可不希望刚教会小帕加学说话和弓箭,对方已经由可爱的小正太变成老头,最终一命呜呼。“不绝对,可能性也不小。”镜月的话,让梁小夏又放下心。他能说“可能性不小”,至少是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估计中间还要一些条件,才能达到。不论怎么说,有希望有方法就好。第五天开始,活尸继续出现,保持每两天一次,每次五百人左右的频率袭击梁小夏。幸好没再出现某个护卫队队长,梁小夏和西西弗斯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她抵挡袭击者,每次消耗掉一半左右的体力,再恢复到完全状态后,又迎来下一波活尸。西西弗斯只派活尸出来,也没派他的黑鸟跟踪梁小夏。梁小夏抓着一路沉默似哑巴的冰山,西西弗斯减少了刁难程度,两个人各自退了一步。从这方面讲,西西弗斯像个商人,他不在乎冰山,却也想尽量减少抓捕梁小夏的成本和损失,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再派人来的原因不想损失第二个护卫队队长。梁小夏则担心受到两大队长的同时围攻,她可以打翻冰山,却没把握同时和两个与冰山水平差不多的人对打。尤其是在需要保护父亲和帕加的情况下。保持平衡的天秤,一直持续到梁小夏接近诺蕾娜。第一百五十六章旅店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天性。玫缇斯王都的发生的变故,以比暴风还快的速度辐射至整个国家。从王都逃出来的幸存者四处流窜,逢人便说亲身遭遇的不幸,充当传递信息的听筒,将内心的恐慌混合其中,逐层放大。这种精神上的瘟疫挨个感染玫缇斯的所有城市。有自作聪明表示不信谣传的人,也有听到消息惴惴不安收拾东西准备流亡的人,还有待在城中继续观察的人。随着从都城逃难的人增加,同样的消息被一遍又一遍的叙述,动摇的人也越来越多。官道上挤满了逃难的人群。一辆挨着一辆的马车将城外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有些人没有马车,甚至拖家带口,背着家当步行,向远离王都的地方逃窜。梁小夏不认得路,在郊区拖了几天,到达桑巴城的时候,整个城市只剩下了一半居民。大街冷清,店面全部关着门,甚至城防军都撤走了。她身后跟着两个个头高大,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土元素使仆,又长着精灵的外貌,城里剩下的人都躲得她远远的。最后,梁小夏抓了一个想要打劫她的地痞,逼着地痞弄来一份玫缇斯地图,不再继续停留。直接开赴诺蕾娜。“帕加,从现在开始,不要单独行动,最好不要离开我身边。拿好你的弓。”梁小夏蹲在桑巴城附近的河边,沾了沾河里的水。又补充一句,“不要吃喝任何外面的东西。尤其不要喝河流、山泉、湖泊、小溪里的水。”河水被污染了,表面看依旧清澈。仔细闻会有腐臭味道,喝下去肯定会出问题。她猜测西西弗斯的瘟疫沼泽对水源也会有作用,甚至说不定比在陆地上更具有感染性。舀一袋水浇在时俟身上。水中的腐气缠绕在弓上。不一会儿又吸入时俟中央的自然融塑晶石,黑亮的宝石透着光,时俟在她脑海里咯咯笑,不停喊“好玩好玩”。她身上带的水也不多了,不能去遗弃之地补充水源,遗弃之地本来也缺水。梁小夏看着经过时俟净化后稍微显得干净些的水,打定主意,实在没水饮用的时候。就将时俟当净水机使。反正时俟大爷也乐在其中。一路经过几个小村庄,全都走得空空,沿路经常能见到倒伏在路边的尸体。被野狗争食着残缺不全。这些人中,有被四处流窜的劫匪害死的。有喝了不干净的水,吃了被污染的食物生病死亡的,还有体力不支,倒在路上的长眠不起的。小帕加最开始看到尸骸,总会眼泪汪汪地哭一阵,时间长了看得心也硬了,只麻木地盯着尸骸发呆,一愣就是很久。梁小夏身后会间歇性跟着些流民,远远地和她吊着一段距离。当她和帕加停下来吃东西的时候,这些流民就在后面看着,狼一样地眼光盯着她们手里的面包,又畏惧地看着高大的元素使仆。这种诡异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一批突然出现的活尸和她打斗为止。流民们一哄而散,梁小夏在他们眼里,变成不折不扣的灾星,逃得越远越好。直到一批新的流民出现。父亲玛塔基尼已经醒来,可还是很虚弱,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眨眨眼睛来表示自己的想法。父亲的身体里有两种力量光明和治愈的力量,以及黑暗和转化的力量两种力量在不停消磨对抗,两种都想压过对方,在他身体里不停破坏,又不停重建。父亲的皮肤每隔几天,就会因为这种对抗出现局部出血点,有时是一片精灵特有的白色血液,有时是一片纯黑色血液。他的鼻子偶尔也会流出血,让梁小夏十分担心。在给父亲诊察的过程中,似乎还有第三种被压制的力量,在对抗中缓慢出现,一条金色的,十分隐秘的细线。不过这种力量只被梁小夏逮到过两次就狡猾地藏起来,再不出现了。治疗师,她迫切需要治疗师。梁小夏压制住自己想要进入遗弃之地将泥球招出来的冲动。她也知道,以泥球的治疗水平,还不能解决如此复杂的问题。梁小夏只能暂时将它记下来,打算回西晶森林后找泥球的老师,谷雨精灵长老,说不定她会有办法。冰山半个月来被捆得结实,一句话都没说,嘴巴闭得死死的,梁小夏问什么都不回答,只是有时会用很莫名地眼光观察她。冰山还因此被梁小夏起了个外号冰雕。半个月里,梁小夏没睡过一觉,白天拼命赶路,到晚上忍受光敏后遗症带来的虚弱,整夜警惕放哨,控制元素使仆行动,控制捆绑冰山的绳子,没有一刻放松。她的精神力在半个月里增长得飞快,镜月说这是“精神通转率过高引起的自我共振”,按梁小夏自己的理解,就是用得多了熟能生巧。到最后,梁小夏自己都感叹,她原来可以做到半个月不合眼休息,生命的潜能果然无限强大。半个月后,梁小夏和帕加安全抵达了诺蕾娜。站在这座港口城市大门前,她的视力还能良好地看到千里之外的玫缇斯王都,王都上遮天蔽日的黑云此刻只是她眼里的一个小黑点。瘟疫沼泽和黑暗天幕都未散去,还会有更多的人转化成活尸,她却没法阻止。诺蕾娜港口停满了船舶,一个能够容纳几十万人的城市现今挤了将近二百万人,大街上的行人全是背着包裹,提着箱子来来回回穿梭的旅客。堵得开不动的马车,推搡来推搡去的胳膊和腿,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充斥耳旁,听得梁小夏头晕。“太阳女神号,千人双桅船。开往南岛。最后一个名额最后一个名额三千金币,想要的赶紧啊”“图腾海兽号,白帆快船。西方大陆。只剩二十个位子了每个五百金币。”“老板,有单间船舱吗我们一共五个人。”“单间有,三人小船舱。挤五个人没问题。一间六万。只要金条,或者粮食”“少女号,吃水七百的大游船顶层包厢一个,只拍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