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放不出了”这话虽然说得粗鄙,但也确实是不争的事实。因为战线不停改变,供给军团找不到方向,甚至有一次将食物和弹药送进了苏联人的阵营。这对德军而言,是一个非常可怕的灾难,弹尽粮绝,意味着他们的末日。但所幸这一次,前来送补给的后勤没有那么傻x,至少摸清了正确的线路。一共来了三个,一个被苏军的狙击手当场击毙,还有两个拎着两个大桶,身后背着大包,费力地从破残的窗口里爬了进来。“恭喜你们昨天打了胜仗,现在连里都在宣传这事,以你们为榜样。”补给军团的a君道。维利伸手挥了挥,表示不值一提,而海德尔根本没工夫听他说屁话,直接将爪子伸向了食桶里冒着热气的饭菜。供给军团b君拍开他的手,道,“拿食盒过来,这么脏的手你也真摸得下去。”“他妈的我也想洗手洗澡,可你让我上哪去搞卫生”一句话顿时引起了悲愤的共鸣,他们后勤说这话无疑是找抽,所以b君索性闭嘴,让他们拿着食盒一个个过来排队领饭。一群躲在角落里的饿狼,顿时被被香味引了过来,虎视眈眈地站在那里围观,猛咽口水。“咦,后勤良心发现,给我们加菜了”海德尔。“今天不是马尿了”闻言,巴克也投去了一眼问道。“请不要将我们辛苦制作的玉米浓汤叫做马尿”a君生气地用勺子拍开海德尔的手,道,“今天是圣诞节,所以前线伙食改善一天。”“卧槽,圣诞节”一听到这三个字,大家的神色都是一变。圣诞节,这本是一个家庭团聚日,现在却成了在地狱煎熬的等死日。林微微饿得前胸贴后背,头晕眼花地靠在墙上,她没有饭盒去装食物,只能坐在地上干巴巴地看着。这时,眼前一花,有人走了过来。两只食盒同时伸到她面前,那热腾腾的蒸气直扑脸颊,吓了她一大跳。抬眼,闯入眼帘的是维利和巴克,见他们关切的目光向自己投来,她不禁微微一笑。被暖和的不是脸颊,还有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玄妙。因为一次偶然的出谋献策,让他们下意识地将她视作为同生共死的自己人,不再排斥她。说了声谢,她伸出右手,接过了维利的食盒,选择他是因为巴克还受着伤。巴克见状,不以为然地耸了下肩,在她身边坐了下去。分发完食物之后,勤务兵又开始派发邮件。在战争初期,希特勒还是比较在意军人的心理,他认为家人的信可以鼓舞战士们的斗志。所以,他要求尽量将信函、邮包送达前线。海德尔收到了一件母亲编织的羊绒毛衣,维利收到了arorkuchen一种蛋糕,巴克收到了老婆寄给他的保暖鞋垫除了弗里茨,几乎每个士兵都收到了从家里寄来的信件。气氛一下子冷清下去,各自认真地读信。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啊想起往年圣诞节时,合家团聚的欢乐场景,大家的思乡之情都油然而生。在这冰冷的世界里,没有亲情的滋润,感受不到家乡的温暖,只有战火的洗礼和残酷的纷争。“妈妈膝关节的风湿又犯了,今年没有人照顾她了,她的两个儿子都上了战场。”夹杂着对战争的恐惧和对母亲的内疚,眼泪不由从海德尔的眼眶中流出来,“她在信里说,希望我们能够给她送终,而不是她给我们。”这话说得一下子触动了很多人的心境,他们当中一些就像海德尔一样,刚满18岁而已。“上帝保佑,你会活下去的,我们都能逃过劫难,平安回家。”坐在他旁边的一等兵恩斯特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安慰他的同时也在说服自己,道,“我们德军是最坚韧的战士,我们会带着苏联人的头颅回家。”“真的吗上帝真的会和我们同在”弗里茨扔过来一瓶酒,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想这么多。”海德尔擦了擦眼泪,拧开盖子灌了几口,问,“上尉,你难道不怕死吗”“死是解脱,有什么可怕不死不活,生不如死,那才可怕”他答道。闻言,林微微不禁转头望向他。只见他斜着身体,靠坐在角落里在抽烟,嘴里吐着一圈圈的烟雾。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下,烟雾萦绕,显得朦胧而颓废,整个人呈现着一种叛逆的美,就像地狱门前的守门人。感受到她的目光,弗里茨那对琉璃眼珠转动了下,目光朝她这个方向投来。林微微心一跳,急忙向后靠去,让巴克的侧影遮住他的视线。海德尔再度喝了口烈酒,小声地嘀咕,道,“我倒是宁愿自己不死不活地活着,也胜过死亡的来临。”每个人心里都一片不可触摸的伤,尤其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度过节日。虽然周围满是废墟,一片荒凉,仿若坟墓,可大家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感情。科佩尔冒死从外面拖来一棵被炮火炸断的小松树充当圣诞树,他一边将松树放在火盆边用几把机枪架住,一边道,“真希望,一眼睁开就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妻子端来早餐,吻着我的嘴唇,说,早安,亲爱的。可现在迎接我的只有热情的尹万们,亲吻我的只是他们的炮弹和斯大林管风琴一种火箭炮。”这话说得幽默讽刺,可是没有人笑得出来,只是看着火堆各自想着心事。弗里茨站起来,举起烈酒往火盆里洒去,碰到酒精,火苗一下子窜了半天高,瞬间映亮了他的脸。他转头,四周看了一圈,然后扬起嘴角,露出一缕笑容,道,“伙伴们,圣诞快乐。”这噼啪作响的火盆就像节日里的烟火,里面燃烧着众人的回忆和对将来的向往。谁都恨不得能够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去守住父母妻儿,过一个团员的节日,这个愿望也许只能在午夜梦回之际才能实现了。维利大方地将家里寄来的一只硬蛋糕割成好几份,分给大家。在节日里,能够吃到这样的蛋糕,也是一种奢侈。小酒瓶凑在一起,发出了碰撞的声音,有人叫道,“为我们活着走出地狱而干杯。”“为那些死去的兄弟而干杯”“为我们即将面临的战争而干杯”“为尹万们的灭亡而干杯”“为我老婆今年生个大胖儿子而干杯”“为我明年娶到老婆而干杯”“”屋檐上结满了冰柱,挂着冰霜,在阳光下一照,便是散发出五彩缤纷的光芒,仿佛圣诞树上的装饰,有人拿出了口琴吹起圣诞歌。很快,对面的地方阵地也响起了风琴的声音,同样是圣诞歌,今天是圣诞节,这一点全世界都一样。俄国人的风琴和德国人的口琴一起演奏,口琴的抑扬顿挫,风琴的沉缓恬静,两种风格相得益彰。真是不可思议,前一秒还拼个你死我活的两队人马,却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协调。战士们开始唱圣诞歌,分成了多声部合唱,男低音低沉庄重,男中音浑厚庄严,低沉的男音,传达出了对亲人的挂念。“你们亚洲也有圣诞节吗”维利问。林微微摇了摇头,道,“没有,这只是你们西方人的节日。”“那你们也没有新年吗”“有啊,可是我们中国人的阴历和你们的农历算法不一样,新年不在1月1日。”“12月31日不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吗难道你们一个星期不是7天,一个月不是30天”“具体我也解释不清,反正这是老祖宗留下的风俗,春节一般在1月底到2月初,就像你们的复活节,每年时间都不一样。”“有意思。”维利笑了笑,对亚洲文化表现出了一丝兴趣,“看来战争结束后,不光要学太极,还要去中国走一圈。”“欢迎你来。”她停顿了下,不经意地说道,“不过,只要不是1966年就行了。”“为什么呀”“在闹革命呢。”“咦,24年后的事,你咋知道”林微微被他问得一愣,急忙捂住了嘴,矮油,一个不小心,给说漏了她干笑几声,忙转移话题。目光看着右手边正试着用没受伤左手写信的巴克,低声问,“战壕里的信真的能够寄到家里吗”同样的问题虽然也问过迈尔,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当然能。”维利回答。“那纸和笔借我用用,我也要写信。”林微微。“写给你的父母还是丈夫”“男朋友。”她下意识地回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于是更正道,“男性朋友。”维利了解地点头,从军装中拿出钢笔和信纸,递给她。她下笔写道,我在斯大林格勒的前线,目前一切安好,战争真是可怕的,希望能够安全归来。想了想,又在信尾加上一句,我想你。想学士兵放一些随身的纪念品进去,可是摸遍了身上的口袋,除了止痛药和消炎针,什么都没有。灵机一动,她问维利借来匕首,索性割下自己的一小簇头发,用绷带缠紧后,一起塞入了信封。在写收信人地址的时候,她小小的纠结了一把,鲁道夫随军打仗,不知道他现在人在天涯何方。而弗雷德却有固定的工作点,她能够倒着背出他警察局的地址,于是,她名正言顺地在信封上写上了他的名字和地址。林微微她忍不住又问,这信真的能到目的地吗总感觉相隔了千山万水,就像是地球去火星的距离啊。“只要他们不被炸死,就一定能寄出去。你放心”为防止军情外泄,所有的信件都必须由连队里的指挥官检查签字后,才能寄出去。当弗里茨看到弗雷德的那个收信人地址时,不禁一愣,脱口问道,“这封信是谁的”林微微心口一跳,忙举手道,“是我的。”“你”他深思地目光扫过她的脸,问,“你认识党卫军警察上校”“他,他只是一个熟人。”弗里茨闻言勾唇一笑,讥讽道,“熟人在前线上还对他念念不忘的熟人”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闭嘴不语。他没再说什么,也没再刁难他,签下了自己的大名。一会儿后,勤务兵便将那些装着士兵们思念和希望的邮包带走了。弗里茨用膳之后,将保温桶里剩下的一些饭菜全部倒了出来,装入食盒,走到那个俄罗斯姑娘面前。她靠在墙壁上,胸脯微弱地起伏着,感觉到有人罩住了自己头上的那片阳光,不禁抬头望了眼。一见到是弗里茨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又靠了回去,闭起眼睛不去看他。他半蹲体,撩开挡在她脸上的头发,仔细地打量了她一番。不禁有些失望,除了她眼底的那股倔强,长相上没有半点和简妮相似的地方。不过,就光凭那副眼神,已足够让他手下留情,暂时留她一条小命了。无法容忍这肮脏的手在自己脸上触摸,她猛地张开嘴巴,咬了上去。弗里茨似乎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手向后一缩,她自然就扑了个空。她恶狠狠地瞪着他,那目光早已将他千刀万剐了,看着她的棕色眼珠,弗里茨竟然没有动怒。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逼她张开嘴,然后硬是将饭菜塞进了她的嘴里。但是那个姑娘也真是倔强,他一松手,便噗的一声对准他如数吐了出来。林微微在一边看着真替她捏一把冷汗,按照鬼畜男的变态性格,不知道要怎么折磨她了。果然,那双绿色的眼珠中扬起一簇小火苗,纵容她是因为简妮,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容忍她所有的挑衅。一把掐住她的颈子,硬是将她按到地上,她的脸就在那些被她吐出的饭菜上。她越是挣扎,他越是用力,几乎叫人窒息。“吃掉它”他沉着声音命令,眼中露出那一股狠劲,让人在这一刻不敢靠近他。就连和他关系最铁的维利,看到这情景,也只能在一边无奈地摇头叹气。选择和弗里茨这样的人硬碰硬,可不是明智的做法,因为一旦他翻脸无情起来,会把你逼上绝路,这一点林微微深有体会。她起初并不肯妥协,拼命地挣扎着,嘴里用俄语诅咒着。可毕竟男人女人力气有别,更何况她身上受着伤,这样撕扯不清,伤口又崩裂了开始流血。弗里茨对于忤逆他的人,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反抗很快就被他的暴力彻底镇压下去。最终,她只能流着眼泪,伸手抓起地上的食物,胡乱地往嘴里塞。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弗里茨,视他为这辈子最深恶痛绝的死敌,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恨意简直深之入骨如果现在她手上有枪,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射空整个枪匣子。直到她咽下食物,他才松手,阴测测地在她耳边警告,“记住,现在你在我们手里,是我决定你的死活,不是你自己。你最好给我认清这一点”“你打死我吧,你们打死我吧”她冲着他尖叫,脸上泪痕交错,已经陷在崩溃的边缘。弗里茨一把甩开她,没再理她。他站起来,向林微微勾了勾手指,道,“你,过来”林微微心一跳,暗自呐喊,我已经很低调了,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不肯放过我她低着头,装作没听懂,偏偏巴克这个笨蛋,还伸手推了她一把,好心地提醒道,“上尉在叫你。”她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走过去。“替她包扎好,我还不想她那么快死。”林微微赶紧点头应许,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