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犹太女人不敢挡指挥官大人的道,立即向后退开了。弗里茨站在床前,伸手拉住她的臂膀,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脚上的伤口碰到地板,她不由嘶得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痛得出了一身冷汗。“只要你求饶,我就放过你。”他笑,眼睛弯弯的,漫不经心地说着可恶的话。“求你”妹他一声不吭地抱胸看了她会儿,然后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手一伸,将她抱了起来。像是扛了一包麻袋,甩到肩上。“你干嘛”林微微被他吓到了,看他这架势不会又要强她了吧不会吧,她都这样子,他还要再虐她,真是变态没底线。“少废话。”他狠狠地揍了她屁股一拳,成功让她闭嘴。外面的天已经全部亮了,他扛着她没回房间,而是去了医务处。这个地方严格来说,更像实验室,一个病床四处放满了仪器。虽说本意是为士兵设置的医务室,但很少给他们看病,大多数这里是军医拿犹太人、同性恋、残疾人来做实验的地方。房间内部铺满了瓷砖,中央有一个病床,两边各一个水池,这个地方不像是救人的,倒像是杀人的,怎么看都像是恐怖片里的是变态手术室。在现代参观的时候,听里面的管理员介绍,这里也确实是集中营中最阴暗的地方之一。今天的德国能在化学医药方面取得巨大的成功,有一部分也不得不归功于这些被牺牲掉的人们。刚才那么残忍地对付她,现在竟良心发现带她来看医生,这人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你这小子,又出了什么事让你少喝点酒,少抽点烟,总有一天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等了没多久,门口就风风火火地走进一个身材短小的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一边走,一边嘟囔。林微微一颗心本就够忐忑不安了,但在看到了这个医生后,瞬间提到了喉咙口。是他在她还在里宾家做工的时候,曾被一个鬼医绑架过一次,后来还差点死掉真是做鬼也不会忘记他,这个叫迈尔的变态医生“不是我,是她。给她看一下脚,包扎好。”闻言,迈尔看了眼林微微,然后皱眉道,“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没有,没有见过”她赶紧回答,背后出了一身冷汗。一个是鬼畜医生,一个是鬼畜男,哎约,鬼畜一家大团聚冤家路窄啊路窄,天雷地火,你来得再猛烈点,干脆一下子把我劈死算了。弗雷德明明说把他送上了法庭,可他为毛会在这里不过,像他这种激进分子,再也没有比集中营更适合他的地方了,这里他可以自由做实验,自由解剖,而他所做的一切都在为帝国做贡献,这简直是天命所归啊他和弗里茨臭气相投,变态程度不分上下,勾搭上成一对是理所应当。迈尔蹲下看了眼她的脚底板,然后道,“这是怎么回事”“少屁话,你只管医救。”听他这么说,迈尔便闭嘴不言。拿来镊子、手术刀、棉花等医疗器具,然后替她的伤口消毒,一片片玻璃地挑了出来。痛啊虽然不是十指连心,但这感觉也是痛彻心扉。实在不想在弗里茨面前丢人,林微微只能咬住嘴唇,弄得唇上也是伤痕累累。每挑出一块儿玻璃渣,她就忍不住要亲切慰问一下弗里茨的祖宗十八代。丫的这厮简直不是人,这么暴虐,以后铁定木有好下场忍得满眼泪水,还要不停地催眠自己不痛,一点儿都不痛。到最后,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大叔啊,你为毛不给我打点麻醉卧槽,我要活活被痛死鸟。等他完成工作,她也几乎虚脱了,摊在病床上完全坐不起来。一身汗,一脸泪,没有人能比她更狼狈。没想到她林微微还有这种隐忍的精神,不去当兵上前线简直是浪费将她的脚仔细地包好,迈尔道,“三天不能下地,一个星期不能碰水。等几天,再来这里换药。”“三天不能下地那我还要她来做什么”弗里茨一听,顿时露出不悦的神情。“这么多伤口,没几个星期的将养,好不起来。”迈尔耸肩,但随即又道,“你要是不要她了,那就给我,我拿来做实验,无所谓腿好腿坏。”弗里茨沉默,林微微一颗心砰砰直跳,前有鬼畜男,后又有鬼畜医生虎视眈眈,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啦。被虐死,还是被解剖,这是个问题。“不行,这女人我还有用,不能给你。”他思考了半天,拒绝。迈尔走过来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手伸了一半,还没碰到他就缩了回来,干笑几声道,“我就知道你不舍得。一个囚犯,还带来这里看什么医生”“她不是囚犯。”他反驳。“在集中营里不是囚犯是什么”他没接话,拉起林微微就走。那些伤口碰到地板,顿时如火燎火烧一般地剧痛,偏偏他还要大步流星地走。“三天不能下地,弗里茨。”鬼畜医生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走到外面,他突然停下,然后转身看着林微微,笑得邪魅横生。“不能下地,那你说你还能为我服务些什么”我擦,他说得暧昧,林微微听得背脊凉飕飕,他该不会是想要不要啊作者有话要说:小虐怡情,再忍忍,再忍忍哈。105第九十九章集中营重逢上医生说,林微微至少三天不能下地。可她才休息了一天,弗里茨就气急败坏地到处找她。“谁让你休息的”他阴鸷地看着她,“洗澡水没人放,咖啡没人煮,就连烟灰都没有人收拾”面对他的指责,她欲哭无泪。她真是太傻太天真了,还真以为他会良心发现放她一码,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个无耻混蛋一直都在把她当成猎物耍着玩。给她包扎伤口,不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而是他不想太快弄死自己的玩具。碰到这种变态,真是无话可说林微微一言不发地把鞋穿上,然后跟着他上楼。短短一道楼梯,却走得比红军长征还艰辛,每一步都是踏在刀尖上,那些伤口火辣辣地,就像是被利器再度割开了一般的难受。他回头看了林微微一眼,明明见她脸色苍白,额头的流汗几乎被冷汗淋湿,却还不动声色。在皮座椅上坐下,道,“去给我把白兰地拿来。”拖着步伐走到酒柜前一看,差点没晕过去,玻璃橱窗里啥酒都有,就是没有这种叫做白兰地的。一回头,正好对上弗里茨两道深沉的目光,只见他悠闲地靠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看着她。他抿着嘴唇露出一个欠扁的笑容,虽然沉默,可脸上的神情却分明在说,求我,快点求我弗里茨,算你恨,每天变着花样来整我,都不带重复的林微微咬咬牙,暗道,你要我求你,我就偏不求你,士可杀不可辱,丫的有种你杀了我但,不蒸馒头争口气的后果就是自虐等她从酒窖里将酒那上来的时候,衣服里外湿了一层,不但衣服汗湿,连鞋子也湿了,却是血。每走一步,地上就印出一个鲜红的印子,看得人触目惊心。弗里茨没想到这女孩个子不大,性子还挺硬,宁愿活受皮肉之罪,也不肯低头向他妥协。看着被她弄脏的地板,他一皱眉头,本能地想要发难,没想到张了嘴却失了声。林微微替他拿了酒杯,并倒满,正打算将酒瓶子放回酒柜,却被他一把拉住。“整瓶酒都留下。”见她将酒放在桌子上,他伸手一捞,拖了一把椅子过来,拍了拍,道,“过来,给我修指甲。”将指甲钳之类的工具找出来,然后在他身边坐下。他伸出手,第一次看见他没带手套。这双握枪的手却长得像弹钢琴的手。手掌很宽,手指很修长,强劲而有力。他闭着眼,啜着小酒,一脸享受。硬不过他,只能忍,百忍成金低头工作,权当在给一头猪在剃毛。摸到他的手心里有些凹凸不平,她不禁多摸了两下,翻过来一看,却是一道疤痕。虽然已经年代悠长,却仍看出当初的狰狞,他的手上因为锻炼,而长满了茧子。“去把布鲁诺叫来,我想听他弹钢琴。”他突然睁眼,道。林微微吓了一跳,赶紧起身,没想到才站起来,就被他按住。只听他在那边道,“算了,我自己去。”她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看着他大步走开的背影,一时摸不到方向,这鬼畜男的心思真是太叵测了。看见林微微,布鲁诺颔首致意,在钢琴前坐下后,问,“您想听什么曲子”“除了贝多芬、巴赫、莫扎特,你还会弹什么”布鲁诺想了想,然后回答,“歌剧魅影。”“那就弹它。”弗里茨向他举了举酒杯,表示无异议。听见歌剧魅影,林微微不禁一呆,手下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刚到里宾家的那会儿,鲁道夫和玛丽公主也曾一起弹奏过,如今再听到这首钢琴曲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叫人心里感触颇深啊。想到鲁道夫,心又一点点在刺痛,被囚禁在这种地方,恐怕这一辈子也再难见到他了吧。没有照片,只能靠心里那一点念想维持思念,不敢忘记,也不舍得忘记,心底唯一的一点甜蜜就是午夜梦回时候,听见他在天的那端,说,简妮,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了。不会放手,却也不得不放手了。好不容易许下了承诺,无奈谁也守不住它,空留了一肚子的遗憾。心中悲苦,忍不住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一抬头,却撞入一双绿眸。见弗里茨看着自己,不由心一凌,赶紧正襟危坐,不敢再开小差。布鲁诺的琴声简直是一种折磨,让她无时无刻地不去回忆鲁道夫,有些感情,淡淡的,可一旦刻入脑中,便是刻骨铭心。弗里茨关注着眼前女孩的一举一动,冷漠的眼珠中散发出淡淡的绿光,没人能看透他的心思,同样,他也看不透她的。他向前仰了仰身体,和她拉进了距离,再近一点,他的唇就要贴上了她的脸。男人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上,林微微不是没感觉到他的故意接近,只是因为心中的厌恶和恐惧,只能自动忽略,故意装作没看见。先是伤她,再来救她,然后又伤她,现在又对她示好他对她究竟是抱着一种什么感情以他暴虐的性格来说,和别人相比,对微微已经算得上仁慈了。她鄙视他、辱骂他、甚至还伸手掴了他一巴掌,他都没有让她的小命玩完。可要说,他对她有意思,哪有人会将自己喜爱的人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恐吓她、威逼她、强暴她、弄伤她,这些都还不够,最后还要践踏她的自尊。替他修好指甲,弗里茨伸手看了又看,总能挑出一两个不满之处。于是,她只能再继续修剪,好吧,坐着总比站着好,至少可以不必在刀尖上行走。正这么想着,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这唯一的宁静。见来者是费格莱茵,弗里茨让布鲁诺暂停了演奏,将询问的目光投过去。“集中营里有人闹事。”费格莱茵道。“闹事谁啊”他收回手,看了一眼,不以为然,“给他们一人一颗子弹,不就安静了”“这次不是波兰人,是”费格莱茵停顿了一下,道,“是来参观的那群人。”“国防军的”“不光是。还有柏林来的那一批年轻人,青年党卫军。”弗里茨皱起了眉头,问,“他们来闹什么事”“他们来的时候,营中正好有人在烧犹太人的胡子,一个青年看不过,想要阻止。被我们的人讽刺了几句,后来不知怎么,双方就动起手来了。”“告诉他们,按照军纪处置。”“可是”见他脸上为难,弗里茨不禁质追问,“可是什么”“和那个人一起的,我们不能随便动。”“为什么”“因为他是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中将的儿子。”里宾特洛普,里宾特洛普费格莱茵的话如同一声惊雷,突然炸开了林微微头上的一片天,回声一般在她脑中不停地回荡。一颗心像是被什么重物敲击了,手一松,手中的东西砰然落地。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往外冲去的腿,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想见他,她想见他弗里茨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骤然落地的修甲刀砸痛了脚背。他拧起了眉峰,十分不悦地转头,却看见林微微正不知所措地看自己。一瞬间,两人咫尺遥望,皆无语。这一次,透过她的眼睛,他清楚地看到了她的内心世界。那是除却了恐惧和不安、怨恨和憎恶之外的感情,是一种掺杂了惊诧、喜悦、委屈、眷恋,还有慢慢燃起的希冀之光,多种色彩聚合在一起,是这般生动,如此鲜明。让他不由自主地感受到,这个世界除了暴力血腥,还存在着其他东西。弗里茨不禁有些迷茫,是什么东西点燃了她的希望就像他搞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在身体受酷刑之际,脸上还能坦然微笑一样。这一刻,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注意力却全部都放在了她身上。突然,他迫切地想要找出这个答案。得不到上司的答复,费格莱茵又问,“这事怎么处理”他回神,想了想道,“查清楚是谁先动的手,然后照实汇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