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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且看李管事以后如何罢,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若他再犯这样的错误,我在老爷子面前说话也能占住理。”“何必那么麻烦,”白二老爷哼道,“我去同老爷子说,让他把李管事直接打发回家去,老爷子必然应我。”“我没你那么大面子,”白大老爷笑,“在老爷子面前要月亮不给星星的,再者,做事总要给人留些后路,莫要做绝,再怎么说李管事也为咱家效力了这么多年,打发了他一个不要紧,你让别的同资历的老属下看着不寒心么往后谁还愿全心全意地为咱家做事”“你就是心软,一腔的妇人之仁,”白二老爷继续哼着,“我就说你是投错了胎的,本来该是我大姐的,没想到生成了大哥,落得个男儿身女儿心,十足的怪胎一个”“臭小子,尽说混账话”白大老爷笑嗔,“我若不心软些,早在你六岁那年就把你丢井里去了还容你放肆到现在”“我六岁时怎么得罪你了”白二老爷偏过头来睇着白大老爷。“有一日我在房中午睡,本是约好了下午去见个重要的客人,要丫头到了时辰来叫醒我,偏你悄悄摸进房来,拿了笔蘸着红红绿绿的颜料画了我满脸,还堵着门不许那丫头进,倒是我自己醒了,见着时辰已晚,顾不得梳洗就往外跑,也来不及叫小厮跟着,一个人骑着马出了门,结果就顶着一张大花脸去见了客户,人还道我脑子有问题,本来谈妥的一桩大买卖,就差在契约上签个字,被这么一出硬给搅黄了,回来让老太爷拿着戒尺将我一顿狠打,你说我该不该把你丢井里去”白大老爷掀掀眼皮,冲着白二老爷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白二老爷呵呵地笑,回过头去接着摆弄花:“你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老爷子收拾了你之后我怕你怪我,亲手下厨给你煮了汤等你回来喝,你倒好,狗咬吕洞宾,喝了一口就吐出来,还满院子追着我揍,害我摔个大马趴,险些破了相。”“你那叫汤”白大老爷睁开眼瞪着房梁,“里头给我放了韭菜、苦瓜、大蒜、酱油、醋、糖、盐、辣椒、十三香、大料伙房里有的佐料全搁里头,小嘴儿甜得抹了蜜似的哄我闭上眼睛喝,我不揍你才怪摔个大马趴还跟那儿装着哭天抹泪儿,唬得我又是抱又是哄地赔了半天笑,到最后捉开手一看,哪里有半滴泪”白二老爷笑个不住,末了轻道了一声:“那个时候多好,什么都是纯粹不掺杂的。”白大老爷沉默了半晌,才要开口,便有人敲门进来,见又是个管事打扮的,先向两人行了礼,而后才道:“东家,衙门里头来了通知,说南方洪灾导致难民大量进城,鼓励各商家出资出物行善积德,协助官府安顿难民,您看咱们”“当然是要出的,”白大老爷坐起身子,“你们二少东家如今大小也是个记名的官儿,这样的事必当身先士卒。去,账上支五万两,三万两以白府名义光明正大地捐出去,两万两私下送去衙门,直接给了那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就说五万两虽然不多,却也不是小数目,出多出少,许多双眼睛看着,同等规模的商户见我们出得多,不好落人口舌便也不敢出得太少,万一人家正值资金周转不灵,还要硬撑脸面拿出钱来,本是好事一桩也成了坏事,因此我们明捐三万两,暗捐两万两,左右都是做善事,我们也不图那个虚名,这两万两就请那知府自行决定如何用在赈灾上罢。”白二老爷听见,起身到墙边脸盆架子旁去洗手,笑道:“这一招甚妙,新到任的知府急着立功,自然募集到的资金是越多越好,而若他贪财甚于贪功,那这两万两不用露相的银子又正中了他的下怀,咱们家还可以在他心里头树立个不图虚名、急他所急、想他所想、合他心意儿的形象来,日后寻他办事也就方便得多了――大哥你这是千年的狐狸修成了精,眼珠儿不转就能计上心来,小弟实是佩服,佩服”“混说八道没大没小”白大老爷忍不住笑,“我若是千年狐狸你又是什么八百年的小狐狸”“小狐狸是你那几个宝贝儿子,少拉扯上我,”白二老爷用块丝帕擦手,擦完随手扔在地上,“我在咱们家里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就那么七八间铺子还亏多盈少,左右也没人管我的死活,真要我活上百年千年那才是折磨。”“说着说着又没谱了,”白大老爷皱了皱眉,却先转向那管事,“除了这五万两之外,你去通知各个铺子,即日起在铺门外搭起粥棚来,每天一百斤的中等米供应,切记不可贪图省事以次充好,将善事变成恶事。”那管事应了便退出房去。白大老爷这才转向白二老爷:“你那些铺子这几个月收息如何你给我细细说来。”“不知道。”白二老爷干脆利落地道,坐到旁边的椅上端了柠檬茶来喝。“不知道你成日里都琢磨些什么无所事事东游西逛”白大老爷瞪着他。“谁说的,”白二老爷拈出杯子里切得薄薄的一片柠檬放进嘴里吮,“我这不是天天想方设法地害你的儿子们呢么。”“好好说话”白大老爷斥道,“老大不小的成天不干正事,等着坐吃山空呢”“山若空了你养不养我”白二老爷抬眼睨过去。白大老爷沉着脸却转头去看窗外:“你又不缺胳膊不缺腿,活生生大男人,不知自食其力,总想着坐享现成,这么活着有意思”“是没意思,不如我弄断一根胳膊天天到码头去给人扛麻袋,你看着就高兴了。”白二老爷道。“别跟我赌气,”白大老爷声音也沉下,“回你院子去。”“不回。”白二老爷“啪啷”一声合上茶杯盖子。“莫再任性,我耐心有限。”白大老爷回过头冷冷看他。“那就让我看看你没了耐心的样子。”白二老爷挑衅地看回去。白大老爷趿了鞋子下地,大步走过去,白二老爷在椅子上坐着纹丝不动,却被白大老爷一把扯着前襟从椅子上拎起来,紧接着一弯身子,将他整个人拦腰扛上了肩去,转身就往门外走。“白梅衣你有点当大哥的样子没放我下来”白二老爷哭笑不得,“我头发拖地了”白大老爷不理他,只管扛着大步往外走,一直出了院门,从肩上丢下来,扯着他转了个身,一脚踹在屁股上,紧接着退回院内将门上了闩,听得白二老爷在外头跳脚:“白梅衣你等着这几天我让你过痛快了才怪”罗扇的皮肉伤好得极快,内服外敷的药皆是白大少爷想法子托人从宫里弄出来的,都是疗伤圣品,皇帝老子御用,莫说平民百姓了,就是官阶不高的臣子也没资格用它,然而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甭提一两瓶疗伤的药了,怕是连皇帝老子的枕头褥子都能给你卷巴出来。罗扇才不稀罕皇帝的铺盖卷,身边有了白某云,啥东西弄不来“给我摘个星星”罗老妖精趴在窗前凉榻上一指外头晴朗夜空撒着人神共愤的娇。万能人白某云毫不犹豫地道了声好,伸了双手将罗老妖精脸蛋子一捧,上下左右一阵晃:“看着了没”“看看着了好多”妖精一阵头晕眼花。“还要不”“不不要了再也不要了”“那就老实趴着。”“那个,关于我方才说的,你到底同不同意”罗扇如今已经能侧身躺着了,小心翼翼地翻了半个身,望向躺在自己旁边的白大少爷。“不同意。”白大少爷薄衫敞着,一手摇着纸扇。“为毛啊之前你不是还希望我和你共进退的么现在我想回绿院去做二等丫头贴身伺候你,你倒又不愿意了,”罗扇目光往薄衫下结实的胸膛处瞟过去,“你放心我一个人住在外面,我还不放心你一个人住在里面呢。”“我有许多的事情要办,怕不能时刻在你身旁保护你,”白大少爷也翻了半个身,同罗扇面对面地贴着,“我在咱们那间煎饼铺子后头买了一套小小的院子,你就住在那里,我让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你守着,待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到时候再把你八抬大轿接进白府去,可好”“办什么事情不能带着我么”罗扇眨眼睛,“我可以一句话也不说,一步也不乱跑,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就好,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担着所有的事,你若想同我过一辈子,从现在起就开始把我当成你的一部分,行不行”白大少爷笑起来,丢掉手中扇子,一把握在罗扇的小细腰上:“哦那你是我的哪一部分呢”罗扇往歪处想了一下,脸红起来,掩饰性地正色道:“甭管哪部分,反正你答不答应罢”“我虽然想时刻同你在一起,但是正事也不能不做,每天都要往外跑,把你一个人丢在绿院我哪里能放心”白大少爷的手指沿着罗扇的裤腰轻轻摩梭。“往外跑也带着我啊,”罗扇建议,“我可以女扮男装,正好跟着你去外头长长见识。”“唔你要是不怕累不怕烦,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手指慢慢滑进裤腰,“只是有一点要说在前头:你若是女扮男装跟着我,出门在外就得同我一房住、一床睡、一桌吃,你做不做得到”“那、那你也得答应我一点,一床睡的话不许碰我”罗某人口是心非地红着脸。“怎么叫碰、怎么又叫不碰”整只手已经滑了进去,不敢去动后面的伤处,于是滑向前面,“这样算不算碰”手指一摁。“唔讨厌”罗扇全身一颤,软绵绵地挥出拳头,却不知落在了什么地方,“算了我不跟你了我去住你买的院子把手拿出去”“这才乖,明儿我就让人去把那院子打扫打扫,家具也都买全了,后天用马车把你拉过去,让绿萝绿蔓伺候你。”白大少爷抽出手来看了一眼,然后就冲着罗扇暖昧无比地笑。“你笑什么讨厌死啦你出去出去我困了我要睡”罗扇恼羞成怒地推他。白大少爷倒也不多缠,翻身下了榻往外走,至门口处立下脚,回头看她:“绿院里可还有你的东西要往外拿比如你那些个做饭的工具”罗扇连忙点头:“要要要,还有我住的那间,柜子里有我的衣服什么的,虽然不值钱,但总不能落在别人手里,免得日后又生出事端,统统帮我拿出来罢,还有金瓜的。”白大少爷应了,关门出了房间。一路去了前面客厅,方琮歪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捏着封信,倒是睡得不沉,听见白大少爷手里的茶盖子响,一个激凌睁开眼:“亲热完了”“有事说事,”白大少爷扫了眼他手中信纸,“谁的”“天阶的,”方琮坐正身子,喝了口水,“绿院的事他和你二弟那边已经知道了,来信问我怎么回事呢,并且特别问到了你的小情人儿,还质疑我为什么会跑去救她。”“你打算怎么回”白大少爷接过他递来的信看了几眼。“简单,就说我很早就买通了绿院的一名小厮,为的就是帮着他们两个监视你,好在关键时候帮上天阶的忙,之所以没有告诉他呢,是怕白小二心里不痛快,毕竟这是在他家里安插眼线,”方琮谎话儿信手拈来,“那小厮得知绿院那晚发生了变故,便溜出去给我报信,我一听是叫小扇儿的那丫头遭了罪,知道天阶在意她,自然要想法子把她保下来,所以就发生了夜闯白府之事――这么着回复他可行”“就这么写罢,”白大少爷将手中信就着桌上灯烛烧了,“还有别的消息么”“你们家里倒是有件事,只不知当不当讲。”方琮一副忍笑的表情觑着白大少爷。“讲。”“你二叔,”方琮才开口就忍不住笑出来,“让人捉了几十只野猫野耗子,趁着大半夜一股脑地全丢进你老爹的院子里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呵”179、眼里沙子绿萝和绿蔓自那晚方琮把罗扇救出来之后又回了绿院去,没过几天就被卫氏以清理内宅整顿风气为借口随同绿院其他下人一并卖给了人牙子,照卫氏的意思是把他们这些人卖得越远越好,幸好被白大少爷安排在外面的人手及时拦下买了回来,当然不能再回去白府,于是就留在了方琮的府里伺候负伤卧床的罗扇。因有白大少爷提前叮嘱过,但凡罗扇问起金瓜和小钮子就只按着他教的话回答,说小钮子被带回了白府做了最低等的苦奴,说金瓜让家人接去了白大少爷的私人外庄以免卫氏再找她麻烦,罗扇见一时也不容易见到金瓜,也就不再多问。养伤的日子下不得床,天天在房里闷着,罗扇的一颗脑子却也没偷闲,一直在翻来覆去地琢磨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虽然差不多确定是卫氏背后捣鬼,但是毕竟没有实证,倒不是说不想冤枉卫氏,但若万一算计绿院的另有他人,只是拿着卫氏当枪使,查个清楚也好多做一手准备,免得疏忽大意让人钻了空子。整件事中罗扇最在意的还是小钮子的背叛,每每一想起那一晚,心里头就觉得像被针扎过,被信任的人、被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背叛,这滋味儿当然不好受,但是罗扇了解小钮子的个性,她那么懦弱胆小,说真的,罗扇认为她甚至连主动栽赃给别人的勇气都没有,她大概只会哭,只会苍白无力地喊冤,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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