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她说:“婆母说,不管出来的是个小子还是个丫头,等三郎成亲的时候肯定也是没长大,到时候再商量。是兄弟,那就兄弟分,是妹子,那就少不得要几个当哥哥的给好好把嫁妆给办起来,然后再分。”李欣点头,然后笑道:“把我这个当姐姐的给刨除在外了要是是个妹子,我不随嫁妆”“你到时候跑得掉”张氏打趣她道。今日是刘氏春风得意的时候,不单单是她乔迁新居这个喜事儿,更是为着李铭中了秀才,已经可以免税这事儿了。刘氏拉着李厚仲,她倒也不张口就说自己儿子如何如何,而是且等着亲戚朋友开口问她,她才杨洋洋得意地炫耀一番。大家都知道李家这是喜事儿连连,可也都碍于李岳氏于今年仲夏去世,还是少有道一声“恭喜”的,只说刘氏好福气,儿子有出息,家里置办下大份家业,这青砖瓦房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造起来的,来年春夏相交之际李家还能添丁进口云云。尽管如此,刘氏还是喜得合不拢嘴。李厚仲已经有些喝高了,脚下步子也是摇摇晃晃的。刘氏见了他这样觉得不喜,让李二郎扶了他去休息,然后叫了李铭跟着她在亲戚朋友中间转悠。李铭无奈地任由她拽着四处说话,看见李欣从灶间探出头来,轻轻耸了耸肩。李欣笑着对关文道:“娘今儿高兴地不行,连累铭儿受罪。”关文轻捋了捋她的手臂。“对了,你怎么不继续陪他们聊天”李欣问道:“他们男人摸牌唠嗑的,你跟我坐在这儿,有些不伦不类的。”关文笑了笑,道:“中午的时候就喝了好些酒了,你不是不喜欢我喝酒吗”“话是这样说,可是”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道:“这种场合你就去吧,陪着我,他们会轻看你,说你黏媳妇儿什么的。”“这话也说得没错。”关文打趣了李欣一声,李欣伸手拍了下他背,赶着他出去陪老少爷们儿们去了。看着关文走出去的背影,张氏揶揄李欣说:“你男人想陪着你你还不乐意,这好些女人盼也盼不来的事儿。”李欣轻笑了一声:“大嫂,你还不赶紧把碗洗了,待会儿可就要准备晚晌的食材了。”下午也就休息了一会儿,李家人便又忙活起来。择菜的择菜,洗菜的洗菜,切肉的切肉,烧水煮饭的烧水煮饭,还有摆桌子凳子的、安碗立筷的、打扫卫生的玩儿的归玩儿,做事儿的也开始做事儿了。就在李欣一个人在灶间后方的洗涮台忙碌着的时候,朱氏毫不征兆地出现在她身边儿,叫了她一声“欣丫头”。李欣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见是朱氏,赶紧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上的事儿给处理好,笑问她说:“大伯娘,怎么了”朱氏舔了舔唇,问李欣:“你给你堂弟相的姑娘啥时候带我去瞅瞅”李欣忙借口说手上有活计,待会儿再谈。朱氏显得有些不满意。今儿李欣一直在做活,朱氏也没办法拉了她来问话,好不容易拖到这个时候她身边儿没人,自己才跟她提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她还敷衍。想着金氏在她面前说,欣丫头这会儿家里有钱得很,压根儿不会把他们这穷亲戚看在眼里的话,朱氏越发心里不高兴起来。等了不多一会儿,李欣方才走了出来。其实李欣刚才一直在思考着怎么回朱氏的话。按理说李岳氏死,李家人都要守孝三年,这个时候就算谈成了亲事也绝对是不能婚嫁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那么急迫。大抵也是朱氏觉得李铁性子太懦弱,早点定下来更好。如果定不下来,一直拖过去了,最终吃亏的不还是李铁李欣站在朱氏面前,对朱氏还是一副笑意盈盈的好脸色:“大伯娘今儿吃得可好”朱氏点点头,不远处站着金氏,李春挨在她身边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金氏脸上就泛着刻意的假笑,见李欣望过来了,更加笑得灿烂,眼角鱼尾纹都伸到头发里去了。李欣装作没看见,用眼神示意朱氏回答她的问题。朱氏叹了口气,说:“你家这是越过越好,大伯娘也高兴。只你堂弟的事儿,总归是我心里边儿搁的一块大石头,要办不下来来,这石头就落不了地,每天都让人提心吊胆的。”李欣笑了笑,也学着朱氏叹气说:“谁也没想到阿嬷就这么不过大伯娘你现在急也没用,好在这还有两年半多的日子呢。”朱氏便待说什么,李欣先她一步开口道:“大伯娘,堂弟的亲事儿我放在心上的。不过我看的到底不如大伯娘你看的,大伯娘也不妨多参考参考几户人家。早前是觉得时间不够,现在时间足足的,两年半的时间能更好地给堂弟找一门最好的亲事儿。你说是吧,大伯娘”朱氏勉强地笑了笑,场面话还是说到位的:“大伯娘省得,那那边儿就多麻烦你了。”第五百三十四章夜话李欣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朱氏有些萧索地离开,想来也是觉得这种场合就逮了自己侄女儿问这种问题显得有些不厚道。转过身来看到金氏母女,朱氏脸上微微沉了沉,也就淡淡点了个头,便朝那边儿围着一圈儿说话的女人们走去。李欣也待要转身继续去忙活,金氏却开口叫住她。不同于李春对李欣的横眉冷视,金氏朝李欣走过来时还是笑意盎然的。“欣丫头婆家这会儿富有啊,你男人的事儿,镇上都知道了”金氏搓着手掌,对着李欣颇有些卑躬屈膝的味道。关文的事儿,便只有赤手空拳抓到响马头子那件事儿了。荷花村的人知道,临近乡村的人肯定也传开了来,镇上的人多少也会听到点儿风声。不过因为李欣没听到娘家这边儿有多大的风言风语,所以还不大在意。现在瞧着金氏这模样,李欣倒也知道这件事情即便说不上是众所周知,那也是“咸使闻知”了。换了旁人,李欣可能还会客气两句“谬赞谬赞,哪里哪里”。可说这话的人是金氏,李欣也没想跟她客气,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皮子都没抬,轻声问:“有事儿”李欣没多大兴趣搭理金氏母女,虽然一个是本家长辈,一个是有血缘关系的同辈堂亲,可她就是跟着二人的磁场不对付,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她不想跟个泼妇似的跟人吵闹,所以只能冷着脸子。漠视和无视她们。不拿她们当回事儿罢了。金氏有些尴尬,却还是不吝夸奖地赞扬了一番关文,然后又旁敲侧击地问县太爷给了关文多少赏钱。当然,金氏倒也没有问得明目张胆。不过那意思却也是显露无疑了。李欣似笑非笑地盯了金氏一眼,移开视线轻飘飘地说:“这是我们家的事儿。”言外之意,你不是我们家的人。你打听这个,我凭什么跟你说金氏笑着说:“你别不好意思,咱们也是一家”“咱们可不是一家。”李欣斜看着金氏:“要看婆家,你婆家姓李,我婆家姓关,这不是一家吧要看娘家,你娘家姓金。我娘家姓李,那也不是一家吧”李欣挑了挑眉:“说话可要思量好了说。”金氏闹了个大红脸,一边站着的李春便不乐意了:“我娘是你长辈”李欣最厌烦的就是这母女两个每次都是一样的“理所当然”的嘴脸,好像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们说什么大家就得照着她们说的做。而且还听不得一点儿意见和质疑。李欣当即冷了眼:“长辈也要顾及两分面子。更何况是已经撕破了脸皮的。没撵你们走就已经是宽厚了,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吃了饭赶紧离开,还在这儿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大声嚷嚷。你倒是看看丢脸的是谁,你站的这地皮可不是你家”李春恼怒地盯着李欣,胸脯阵阵起伏。李春也不过是十八岁的年纪,俗话说女人十八一朵花,十八岁正是女子娇艳,怒放的时候。然而李春如此年轻。却已经变得有些像怨妇了,好像整日都在怨天尤人即使自己生活地不如意,也不至于就希望别人也不如意吧这边儿的争执隔得灶间门近些的人都听到了,顾氏走了出来,皱眉劝道:“这边儿事儿还忙着呢,你们这是吵什么”李欣笑道:“大堂嫂。没什么,我这就进去接着忙。”李欣转头去灶间,顾氏淡淡地叫了金氏一声三婶儿,然后看向李春,顿了顿才说:“春儿妹妹,你收敛点儿自己的脾气。咱们自家人看着也就罢了,这儿那么多人,除了亲戚就是朋友的,大家都沾亲带故的,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跟你欣堂姐不对付,知道你们李老三家跟李老二家疏远”李春冷嗤了一声,颇不客气地回道:“大堂嫂倒是操心地多。”顾氏也不恼,只看着李春说道:“我好歹多比你吃了几年的饭。”“那倒是怪了,我跟李欣吵起来,就是我的错你多吃了几年的饭,那我娘还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饭呢”顾氏抿了抿唇,不愿跟李春吵,低下眼说道:“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说了。这边儿忙,你们去别处坐着歇着吧。”李春哼了一声,拉着金氏往一桌空的桌子去,嘴里嘀咕道:“神气什么,这地儿你们说大,我还说小了呢”顾氏听到点儿尾音,无奈地摇了摇头。进得屋来,仝氏便凑到顾氏跟前打听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顾氏让她别瞎打听,仝氏还不大高兴,说平时没什么乐趣,听听这些八卦事儿正好可以跟人说叨。“你就消停会儿吧。”顾氏叹了口气:“二叔和三叔家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婶娘跟三婶娘不对付,欣妹妹跟春儿妹妹也不对付,这都是说不清的事儿,你就别胡乱说叨添乱了,仔细你当家的又揍你。”仝氏立马就缩了缩脖子虽然被李银打是常事儿,也早就都习惯了,但她还是怕男人揍她的。接待完大家吃完晚晌饭,来的亲朋好友便陆陆续续地都走了。屋子够多,够宽,新屋没人气儿,搬进来让大家一起住一晚正好能有些人气儿。刘氏娘家人留了七七八八下来,李厚伯一家倒是没留,李厚叔也觉得自己婆娘跟闺女和自己二嫂不对付,也就跟上李厚伯去老宅子那边儿去住。刘氏给李欣留的屋子远远比以前那间屋子要大得多。虽然因为起屋子,家具物什的不能尽善尽美地换过,李欣屋里到底还是把那些家具给留了下来。所以这屋子显得就非常空旷了。不过李欣还是很欢喜的。娘家有自己的地方,无论以后自己什么时候回来,都不会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关文见李欣站着没反应,也不喊她。自己去箱子里抱了被子出来铺床。就着昏暗的灯火,关文仔细地铺着床铺,一边笑问李欣:“我怎么没觉得你有认床的毛病这床还是给你搁在这边儿了”李欣笑了笑。吸了吸鼻子。关文马上回头说:“冻着了刚才好像听你吸鼻子了。”李欣闷闷地说了一声:“嗯,夜晚风大。”“那赶紧把屋子给关上。”关文走回去把门给掩了,又回来继续把床给铺好,把被子给投好。“岳母说这被子和被单都是夏天儿的时候晒过的,前几天出太阳也拿出去晒过,这会儿摸着还是软和的。”李欣点点头,见关文都收拾妥当了。方才觉得不好意思,走到床沿边去坐下。“我去看看扬儿。”关文跟李欣打了声招呼,去山子和小兜他们的屋子那边儿去。李欣便去端了热水,准备等关文回来好洗脸洗脚。没一会儿关文便回来了,和李欣二人一起洗漱好后。关文去倒水,李欣爬到了床上,脱了外边儿穿的厚袄子钻进了被窝里,打了个哆嗦,慢慢用体温去把被窝给捂暖和。随后关文进来,插上门,也钻进了被窝去。手边溜到了李欣腰上,把她搂过来跟自己贴紧。“夏天儿抱着还好,还显得冰凉。这一到冬天可就冷得直打哆嗦了。”关文伸手搁在李欣的肚腹上轻轻揉着。声音放得很低。李欣柔顺地依在他怀里,听着头顶上关文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大掌在自己肚子那儿轻柔地暖着,白日的劳累和不高兴便全都忘到了脑后了。只是她好像记得还有什么事儿没想到。“怎么了想什么事儿”关文见她沉默不语,轻声问道。晚上休息的时候一般而言他们会说说话再说,不管有没有做那事儿。陷入沉睡前一定是会说上两句的。现在李欣不开口,关文便想到她是在想事情。李欣轻轻动了动脑袋,手撑了关文的胸膛跟他拉开一些距离,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看得到关文的模样的。李欣道:“总觉得好像还忘了什么事儿似的”“忘了什么事儿”李欣摇头:“就是记不起来了。”关文便笑道:“记不起来便想不去想了,或许等你不想了,这事儿倒是记起来了。”李欣点点头,想了想还是把白日的时候跟朱氏、金氏、李春等人的事儿跟关文说了一遍。“大伯娘那边儿倒还好,打听打听倒也罢了。不过三叔那边儿当真是让我心里觉得不大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