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尝试着自己戒过,但是太痛苦了他坚持不下来。你知道,他从小给我们宠惯了,受不得一点儿苦的。可这毒要是不戒,他这一辈子就完了。现在我们谁劝他,他都不听。可是林小姐你不一样,我们家彦成从小就喜欢你,对别的女孩子看都不看。现在也只有你的话他肯听了。”不等我反应过来,韩太太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咚”地一下跪在了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林小姐,我求求你,你一定要救我的彦成啊我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他要是毁了,我跟他爸爸也就都没法活了”我赶紧扶她起来:“韩太太,您别这样彦成是我的同学,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尽力帮他的”“实在是太感谢你了,林小姐。”韩太太一脸要给我磕头的感激:“请你帮我劝劝彦成一定要把毒戒了,不过你能不能别告诉他我今天来找了你他这孩子面薄,会觉得这样丢脸。还有就是,这件事情,请你不要跟任何其他人提起。这事关我们一家的脸面和彦成今后的前程。”我点头道:“您放心,我都答应您。您先回去,我随后再过来,这样他就不会起疑。”韩太太再三谢了我,匆匆离去。玮姨满面狐疑地问我:“真是奇怪。我们跟这位韩太太又不熟,她怎么就突然登门造访来了我看她刚才出去的时候眼睛也是红的,是出了什么事吗”我飞快地转转脑子,回答玮姨说:“是韩彦成跟韩太太吵架了,闹得有些厉害,韩太太想让我去帮她劝劝韩彦成。”玮姨有些不满地攒眉:“这娘儿俩吵架,哪有让一个外人去劝的道理”“韩太太觉得我跟韩彦成读书的时候关系挺好,我说的话他大概能听得进去,所以就来找我。她也是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这个解释能不能让玮姨信服。她果然仍是面有疑虑,想说什么但又顿了顿,只言之再再地告诫我:“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也劝进去了”我回自己房间后,坐在窗前凝神思索。震惊归震惊,但韩彦成并不是我身边的朋友里第一个染上毒瘾的人。与andré的相处让我对这种事已略知一二。我要帮韩彦成,我必须要想出一种他能接受的法子来帮他。将近五点时,我大概拿好了主意,让德均去车库把车开出来,然后自己换好了衣服,就准备去韩彦成家。我跟玮姨说我不在家吃晚饭了,她一脸的不情愿,但也只好让我离开。我们居住的上善居是几座重檐楼式建筑,悬架在起云池的中央,四面环水,然后以蜿蜒曲折的廊桥与岸边相连。而车库就在岸边。此时德均已经把车开出了车库停在对岸等我。我怕时间来不及了,便埋头在廊桥上小跑起来,却冷不防撞在一个人身上。我定睛一看,竟是靖平。“别这么着急,小心摔了。”他扶我站稳,然后放开抓着我上臂的手。“你今天怎么回家这样早”我有些惊奇又有些没有来地尴尬。“今天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想着最近一直忙,在家待的时间都太少,所以今天就早一点回来。”他顿了顿:“我刚才在车库里碰到德均了。他说你要去韩彦成家。”我点点头。“这样的天气,晚上出去怎么不戴围巾以你的体质,会很容易生病。”他说。我这才意识到我又忘了戴围巾,但我已经出了上善居老远,回去拿是来不及了。我对他摇头道:“下次吧,我要晚了。”说完继续往前走。“等等。”他转身拉住我,解下他自己的围巾系在我颈上,然后说:“去吧。”我心中一片错愕,只机械地转身,然后突然飞快地奔跑,仿佛有种未知的恐惧让我想要逃离。我在车后座上坐稳,德均启动汽车沿着修竹夹道的小径朝大门驶去。我伸手想解下颈上的围巾,但那上面残留的他的体温和气息,却让我的手停在围巾上,无力而轻轻地摩挲。这竟然还是他在托斯卡纳当着众人给我系上的那条紫色羊绒围巾。我回头透过后窗望向上善居。起云池上渐渐升起的暮霭,让曲折精巧的廊桥和重楼飞檐的上善居都拢在苍苍烟水里。那廊桥上仿佛还站着一个身影。我的心跳无端地快起来,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但暮色与夜雾却已吞没了一切。作者有话要说:韩太太对儿子是溺爱,所以造就了韩彦成容易受诱惑又不太坚强的个性。这与靖平的母亲对靖平的教育方法截然相反。玮姨不知底细,所以对韩太太的这次登门造访非常不忿,觉得这娘儿俩要合计着枪她的外甥媳妇了。靖平这次提前回家本是想多些时间与云深相处,但可惜时机又错了。木木童鞋提到小韩突然吸毒让她的小心肝受不了。其实吸毒的并不都是坏孩子。我来讲个真事儿吧。大概是三四年以前,我有一个朋友的朋友,叫s先生。他们一家都是生活在美国中西部的白人,家里很有钱。s先生有一儿子,很规矩听话的小孩子,在离家大概五六个小时车程的一所大学里上大一。s先生为了方便儿子上学,就在离校远很近的地方给儿子买了一栋公寓让他住着。他儿子人很本分规矩,但平时花钱手脚比较大,结果被当地的毒贩子盯上了他们专找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然后在一次聚会上,毒贩子就装成一般学生,递了只加了毒品的烟给s先生的儿子抽,从此s先生的儿子就从他那儿开始买毒品了。过了不久,s先生给儿子的公寓里打电话,可连着两天都没人接。s先生慌了,开车到了学校,撞开他儿子的公寓门,然后看见自己儿子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这孩子死于吸毒过量。好端端一个小孩,就这么没了。所以说,真地爱孩子,就别溺爱他们。谁是谁的毒品云深到了韩家,我和韩先生打了招呼,自己跟着韩太太匆匆去了韩彦成的卧室。韩太太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儿子卧室的门,声音柔和地说:“彦成,林小姐来看你了。”片刻的静默之后,屋门被猛地打开了。韩彦成站在我面前,一脸的惊异和喜悦:“云深我没做梦吗你怎么会肯来的”“我刚才路过你家,就想来看看你。”我谎称道。这时韩太太偷偷看了我一眼,满是感激。他开怀地笑了,满脸地灿烂:“那我们出去吃饭吧。我在家里已经关了一整天,快闷死了。”“也好也好,你们出去玩玩慢慢聊。我去给你拿件外套,小心冻着。”韩太太急忙忙地去给儿子找外套。她对儿子的呵护是无微不至,甚至到了宠溺的地步。这让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我那已在天堂的母亲也曾是如此地爱我。韩彦成,你知道吗,我羡慕你。按韩彦成的建议,我们去了一家法国菜馆,情调不错,但菜品一般。我也无心讲究这些,只跟他落座点菜,然后开始闲聊。他和我讲他在新加坡的生活,和他学成后回国接手他父亲公司的打算。我留意地听,认真看他面上的神色。终于到将近六点时,他面色开始隐隐发青,额头有些细小的汗珠渗出来。他对我抱歉一下,然后去了卫生间。我独自坐着,对着面前盘子里的食物,再也没了胃口。他这样的反应我曾经在andré身上看到过,而韩彦成今天出现这种反应的时间和上次几乎是同时的。看来这个单纯规矩的人是真地上瘾了。我心里一阵悲哀,又有一丝隐隐的恐惧。过了大概二十分钟,韩彦成回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落座后他道歉说,眉宇间是一派神清气爽 – 我猜那是药物高峰反应过后残留的作用。他的话多起来,也变得更大胆,开始絮絮地向我倾诉他从小到大对我的喜爱和思念,一改以往的羞涩。我一言不发地听着,心情沉重。终于他渐渐安静下来,想是药劲已经慢慢过了。我端起手边的石榴汁抿了一口,然后抬眼看着他,轻轻说道:“彦成,我有一个最好的朋友。他吸过毒,每次毒瘾发作的时候跟你刚才去卫生间之前的样子很像。我担心你。”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静默。而这次,躲避对方目光的,反而变成了是他。良久,他抬起看着地面的双眼,小声地说道:“我没办法跟你说谎。我最怕知道这件事的人就是你。这下你一定看不起我了,觉得我像垃圾一样脏。”“别这么说。”我安慰着他:“我那个最好的朋友,他吸过毒,而且还做过更可怕的事情。可他仍然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他现在已经戒掉了。彦成,你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双眼重又垂下来看着地面:“刚去新加坡不久,我跟一帮朋友聚会,抽了一只别人递给我的烟,但是我不知道里面是放了药的。后来就慢慢上瘾了。”“戒掉它好吗”“我试过,但是做不到。”他声音更低。“能再试一次吗”他不作声。我有些急了,伸手过去握住他一只手:“就算是为了我,可以吗”他看着我那只手,然后双手将它紧紧包覆起来,仿佛在捧着无价的珍宝。他慢慢抬起头,喃喃地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最后,我说送他回家,他却不肯,一定要先送我回家,然后自己坐计程车回去。车快到我家门口时,他提议我们下车散步走走。我便和他一起并肩走在路灯下,德均在旁边开车慢慢跟着我们。说着就到了大门口。“我该进去了,晚安。”我伸手向他道别。他握住了,却抓得紧紧地,不松开。“云深,”他一双眼睛里含了痴迷和凄凉:“我能吻吻你吗”我大骇着,对他猛摇头,慌忙要把手从他的紧握里抽出来,但却挣不脱。“云深,我喜欢你,看你第一眼就喜欢。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心里。这一年多你没了音讯,我更是日夜都在想你,连做梦都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摆不脱毒品吗因为每次吸过以后,我就会产生那种把你抱在怀里的幻觉。那种幻觉比毒品本身更让我上瘾。”他的声音含着痛苦和热切:“我知道从此之后你就只会是我一个无法实现的梦了,因为一个吸过毒的人是再也配不上你的。我这辈子只想能吻你一次,那么就算死了,我也甘心”我的眼睛模糊起来,心里一阵刺痛。那种无望的爱会是怎样地凄凉哀伤,我很明白。而如果我现在推开他,我是不是会将他推入无底的黑洞,毁了他的一生我无力地松手,不再挣扎,任他将我紧紧抱入怀中。他那样迷醉地抱着我,深深呼吸着我肌肤发间的味道,仿佛这一刻他已等了一世,而在他今后的生命里也不会再有。终于他的脸朝我压下来。我强迫自己不动,但在他要触到我的唇的瞬间,还是下意识地将头一偏,让他火烫的唇落在了我冰凉的颊上。他也不再坚持,只长久而迷恋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这时,我看见一辆车缓缓开过来,却又突然停在了街对面。那是靖平自己常开的那辆银灰色的bentey。他现在应该就坐在里面看着我们。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他会难受吗不,他不会的。我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他并不真地爱我。为什么我希望他会难受因为我还爱着他吗不我不会我不能我该怎么办谁来帮帮我我痛苦地把头藏进韩彦成怀里,想要逃开这要把我逼疯的情绪。姨妈的旧爱云深第二天早上,我比平时起晚了些,昨夜的失眠仍让我头昏脑胀。我匆匆梳洗好,下楼去横枝厅用早餐。刚走进横枝厅,便看见那张紫檀梅纹雕花餐桌旁坐着一个男子正在看报纸。听见我进来,他放下眼前的报纸 – 居然是靖平。通常这时候他已经在办公室里了,今天是怎么了“早,云深。”他跟我打招呼。“早。”我没表情地应了一声,然后在franois给我拉开的椅子上坐下。“晚上睡得不好”他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脸上。我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决不是一夜安眠的样子,但仍然嘴硬道:“我睡得挺好。”然后喝了一口franois端上来的牛奶。“franois,麻烦你出去一下,再带上门。谢谢。”靖平礼貌地支开了franois。屋子里就剩了我和他。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自己却不知为什么不敢抬头看他。我的心开始不听话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