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滚烫。我抬头对franois说:“快让明伟把车开出来,去慷泽医院。” franois一点头跑着出去了。然后我半跪在床前问:“云深你哪儿疼”。“肚子。”她呜呜地哭。我拉开她衣服的下摆,把手探进去,放在她上腹,问:“这里疼吗”她嗯嗯着点头。我把手移到她的脐周,又问:“这里呢”“也疼。”“还有别处疼吗”“到处都疼”她抓住我一只手大哭。我忙用另一只手去抚她面颊,安慰她:“宝宝,乖云深,再忍一忍,我们马上去医院”这时franois又急急地冲了进来:“先生,车备好了”我把云深横抱起来大步下楼,一边对玮姨说:“您在家等我电话。”然后钻进已经启动的车里。明伟一踩油门,朝医院狂奔。我抱着云深坐在后座上。一边给医院的急诊室,血液检验处,和x光检测室打电话,通知他们做好准备。云深两只小手把我的衣服楸得紧紧,小脸贴在我肩上,不停地抽泣。我擦着她额头的汗,一面不停地安慰:“快了,快了,云深最勇敢了。到了医院就不疼了”她含糊地“唔”了一声。我又问:“云深你今天在外面有吃什么东西吗”她答:“韩彦成给我吃了一个茶叶蛋。”“他哪来的”“他说是在一个街边的婆婆那里买的。”云深用力从我怀里抬起头,使劲睁大眼睛看着我:“我就要死了对不对”我唬了一跳,双臂一收抱紧她:“根本不会你只是肠胃发炎了,打两针就会好”“你保证吗”她还不放心。“保证保证”我一迭声地承诺她。到了医院,用最快的速度给云深验了血,拍了胃部的x光片 – 果然是沙门氏菌引起的外因性胃炎和急性肠炎。原因应该是那个茶叶蛋错不了。云深被注射了一支阿莫西林,然后换上病号服,送进了单人病房。这病有些猛,她人又小,脱水太厉害,需要在医院里养几天。不过好歹是没有大碍了。我站在她病房门口,一面向值班医生和护士长交待夜间看护云深的事宜,一面回头看她。她正乖乖地平躺在床上。一位护士托起她的左手,用碘酊和酒精给她做点滴插针前的皮肤消毒。云深看着护士手里的点滴针,本已有了朦胧睡意的眼睛里流露出惊恐骇怕的神色。我忙走到她床前,俯身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对她轻声说:“云深,别看。”她用空出的右手惊慌地勾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向她。于是我的面颊就紧紧贴上了她的。她的呼吸急促杂乱,身体因为紧张而发颤。我紧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才听得见的声音说:“云深,不怕,舅舅在这里。”她瞬间停止了轻颤,但却并不松开紧环着我的右手。当针头刺入她皮肉的一刹那,我听到她紧咬的唇齿间一声压抑的嘤声。只细弱的一声,已刺得我心头翻绞一般疼。“你不要走。”云深拉着我的手含糊地嘟囔一声,终于沉沉睡去。方才还痛苦不堪的小脸,此时安静地靠在柔软的枕上。纤翘的长睫衬在因还未恢复血色而分外雪白的细致皮肤上,象疲倦的蝴蝶合起的美丽翅膀。我把刚才从挂上点滴后就一直被她紧紧握住的两根手指,轻轻从她手里抽出来,给她掖了掖被子,再轻轻掩上门。我在过道里给玮姨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她长舒一口气。我在医院里有一间专用的带浴卫设施的卧室,本来是平时工作太晚,回家不便时使用的。今晚我就住这里,以防云深半夜醒来害怕了又找不到我。我告诉值班护士,云深要是半夜醒了,请她打电话叫醒我。当我回到在医院的办公室,想继续处理一点工作时,这才发现身上已汗湿了一片。粉色玫瑰 靖平第二天一早,我一面跟还在四川的成碧通话,告诉她云深已无大碍,宽慰她不用担心,一面走去云深的病房看她。在走道里就被护士迎上来,说云深醒了,第一句话就问:“靖平呢”我推门进去,云深正躺在床上,一双清亮的眼睛朝门口张望。看到我,她一下子笑了,把那只没打点滴的手伸向我。我快步走过去握住,然后把自己的额头轻贴在她的额上,试她的温度,微笑着问她:“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她乖乖地摇头:“没有了。”手机里成碧的声音突然叫了起来:“云深云深”我居然忘了成碧还挂在电话上,大概是她听到了云深的声音。我赶紧把手机递给云深,让她和成碧说话。云深娇嗲地喊了一声“妈妈”,就跟成碧撒起娇来:“妈妈,你在哪儿呀我可想你了,妈妈我不要紧,已经好了你真的要回来吗不会耽误你工作吗我真的不要紧了。”又说了好一会儿,云深终于放了电话,满脸高兴地对我说:“妈妈和爸爸要回来看我。”我一边给她量体温,一边笑着问:“这下高兴了吧你不是很想他们吗”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说:“可是现在又不是周末,他们回来要耽误工作。”我坐在她床边,抚住她柔滑如缎的长发:“因为爸爸妈妈很爱你,所以对他们来说,你比工作重要。”她双目莹亮地看着我说:“我一样很爱他们。”然后她乖顺地偎进我怀里,花瓣一样柔润的嘴唇贴在我耳边,用稚嫩的童嗓极轻地说:“我也爱你。”这轻软的声音柔得像五月阳光下蝴蝶飞过时掠起的暖风,却震得我心神俱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思想,只觉得心上一角被猛地掀起来,向外溢溢地淌血,火烧一样地疼。我喉间哽着一个硬块,根本开不了口,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她。良久,才缓缓道:“乖宝宝,舅舅也爱你。”云深打着点滴,哪儿也不能去,可也不寂寞。虽说请了看护,玮姨还是不放心,所以日日都来守着她。医院里的护士医生听说云深是我的亲戚,又长得极美,都好奇地来看。玮姨乐得向人炫耀,就变着花样地打扮云深。要么给她编两条清水长辫,要么挽两个发髻在耳后,要么用晶灿的小珠花将她耳旁的碎发簪在头侧,任一头长发锦缎一样垂着。云深就穿着她的粉色病号服,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玮姨摆弄。听着别人夸赞云深的美丽,玮姨像一个真正的祖母那样快乐骄傲。云深的同学和老师也是三三两两,或成群结队地来看她。那个在学校里遇到的,叫鄢琪的小姑娘每天都来给她送上课的笔记,然后两个人就凑在一起,诘诘刮刮说半天的话。她是云深班上的班长,也是云深最要好的朋友。我查过她的背景,她大云深一岁,父母离异,她跟着奶奶生活,家境不宽裕,但小姑娘成绩很好,小小年纪还好打抱不平,跟云深在一起时,总象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云深。我挺赞成云深和她接触。云深是童话环境里生长的孩子,根本不知普通人要面对的生活艰辛和贫苦百事。和鄢琪相处,她能从侧面看到一个她从未经历,以后也不大可能经历的世界,学到一点穷人家孩子的坚强和韧劲。云深入院的第二天下午,我一进她的病房就看见一位衣着考究的妇人正坐在椅子上和玮姨说话。而一个十三四岁的白净男孩正站在云深床前,一面专注地看着她,一面小声地对她说着什么。那妇人一见我,便站了起来,满面笑容道:“是李先生吧,真是耳闻不如一见,这样玉树临风,潇洒英俊,幸会,幸会。”我向她微微点头一笑:“过奖了。请问您怎么称呼”“我是韩彦成的母亲,彦成跟云深是同学。”我想起了那枚闯祸的茶叶蛋,便把头侧了侧,看了一眼那男孩。他顿时局促起来,白皙的脸涨得通红。我收回目光,向面前的妇人礼貌一笑:“韩太太,你好。”她接着说:“今天来是跟您道歉的。云深病了,都得怪我们家彦成。您说这孩子,放着家保姆做的饭菜点心不吃,专馋街边小摊儿。他自己身板壮,没事,倒害得您家云深生病。真是过意不去呀”“小孩子也不懂这些,不要紧的。只是不卫生的东西还是要少吃。”说完,我测了测云深的体温,又督着她吃了药,再跟韩太太客套了几句,就回了办公室。傍晚时再去云深房里, 玮姨刚好出去吃晚饭了,屋里就云深和看护两人。她因为肠胃还没复原,要禁食几天,只能打点滴,所以我不让任何人在她面前吃东西,或让她看见任何食物,免得她难受。她见我进来,高兴地喊:“靖平”我笑着问她:“怎么现在精神好啦以后还随不随便吃街边买的东西”她摇摇头,又认真地说:“但是真的很好吃。”“好吃得愿意肚子疼”她嘟着嘴拼命摇头,耳边一对小耳环随着闪动,就像拨浪鼓的鼓槌。我笑起来,用手去捏她的鼻子。她尖叫着躲开,我忙抓住她,怕她乱动,被点滴针戳疼。我对看护说:“你去吃饭吧,我来替你一会儿。”于是,病房里就剩下了云深和我俩人。我在她床头坐下,替她拢一拢脑后的头发。她定睛看了我一会儿说:“今天下午,韩彦成的妈妈走的时候问玮奶奶你有没有女朋友,还说她妹妹是个演员,问你会不会感兴趣。”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红了脸,眼睛别到一旁。我笑着,伸手托住她的小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逗着她:“那你猜我会不会”她垂着眼睛不回答,小脸更红,终于鼓足勇气似的,抬眼看着我,用细如蚊呐的声音问:“你会吗”我在她床前半蹲下来,让她能平视着我的眼睛,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念给她听:“我不会”她脸上骤然腾起的喜悦,映得她双目盈盈欲滴,白瓷一样的双颊透着媚人的桃红。一个十三岁孩子的脸,竟然能惑得我如此心荡神驰,我赶紧放开她,向旁踱了两步,掩饰我的不安,然后环顾四周而言它:“屋里的花都是老师和同学送的吗”“嗯。”云深的声音还透着刚才的喜悦。我的视线落到一束粉色的玫瑰上,极娇羞的颜色,却看得我有些不舒服。便问:“这粉色的玫瑰是谁送的”“韩彦成。”云深答得干脆。我本来对他让云深生病就没有释怀,这回又听到他的名字,我心里便骤然有些窝火。这种情绪让我吃了一惊,随即便自嘲地笑笑 – 二十六岁的人了,怎么跟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儿计较。云深打断了我的思绪:“靖平,你为什么没有送过花给我”我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云深想要什么花”她高兴得满脸发光:“随便什么花都可以”传染病区的惊吓 靖平第三天上午,成碧和hiie风尘仆仆地赶到医院,看到云深果真是又活蹦乱跳了,才松了一口大气,便留在医院里陪了云深两天,给她买了一堆礼物后,又匆匆返回了考古基地。今天起云深便不用再打点滴,我答应了陪着她拔针,正要出办公室,性传染病科的何主任突然来了个电话,说院里今天早晨送来了一个晚期梅毒的病人,用药以后出现了严重的药物反映,想让我过去看看。我忙赶过去,几个主任医生都在病房里。病人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面目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躺在床上抽搐。我查看了病人的化验报告和用药纪录,再仔细看了他身体上的脓肿和斑点,然后说:“这个病人应该不仅只有梅毒一种病,他现在的反映不是药物过敏,而是并发症。需要做一个全面的血检,特别是hiv,如果证实是艾滋病,马上隔离到血液病传染区。”大家一听便马上行动起来。这时,我听见护士惊奇地喊了一声:“林小姐”我连忙转头,只见穿着一身粉红病号服的云深正站在门边,笑盈盈地看着我,然后好奇的目光落在了病人那张被病毒侵蚀得憎狞可怕的脸上。过了两秒,她发出一声惊叫,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