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斜纹叠织的黑色带暗紫鸢尾花纹的套装,头上带着一顶同质料的黑色无沿圆帽,胸前佩戴着流光四溢的珍珠项链和钻石别针。高贵华美,但也倨傲得让人无法接近。她站在客厅的中央,一双和云深同色的褐眸不带表情地缓缓扫过面前的众人,两名女官则恭敬地站在她身后。hiie喊了她一声“母亲。”成碧对她行了一个屈膝礼,也叫了一声:“皇后陛下。”我知道这些年,皇后一直坚持要成碧称自己为陛下,而不是母亲。当皇后的目光落在hiie身上时,瞬间变得温暖。“你好吗,我的孩子”她微笑着看着这个她最钟爱的头生子。“谢谢您的关心,我很好。” hiie对他的母亲客气地一笑。然后皇后的目光越过了成碧,仿佛她不存在一般,落在了我身上。我朝她微微一躬身,微笑着说:“欢迎陛下的光临,希望您一路顺利。”她回我微微一笑:“靖平,我上次见你时,你才十三岁。转眼间你已经成了四海皆知的名人。连我在比利时都看到不少你的报道和新闻,很让人惊叹。”这时,云深被一位女官带了进来。皇后向她伸出手,慈爱地一笑:“gisèe,到奶奶这儿来。”云深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膝盖略略弯了弯,行了个礼,就被皇后揽进了怀里。“好孩子,你玩得高兴吗”皇后此刻的面目像一个普通的慈和祖母。“高兴的。奶奶。”云深用稚气的声音回答。皇后低头去看云深的膝盖:“还疼吗,gisèe”云深摇摇头。“记住不要让伤口沾到水,结痂的时候不要去碰,也不要吃辛辣的食物,这样就不会留疤了。奶奶的小公主还是会有一双最漂亮的腿。”皇后殷殷地嘱咐着:“跟auteui夫人去自己房间里玩一会儿。奶奶和爸爸有事要谈。”云深乖顺地朝皇后行个礼,由那位叫auteui的女官陪着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转过身,不安地看她父母一眼,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我冲她安慰地一笑,她便放了心,走出去。“你们先下去。”皇后对她身后的两位女官说。我一听,知道她有话要和hiie和成碧说,便也开口道:“那么陛下,我也失陪一会儿。”“靖平你留下。你和我们是一家人,而且是这家里的主人。让你也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妥。” hiie的坚持不容我辩驳。我只得静立在原地,等待着一场争执的开始。“你们要做什么我不管,gisèe我要马上带回去。”皇后对hiie开门见山。“对不起母亲,这次我没法答应您,因为孩子不愿意。” hiie说。“孩子太小,不懂得什么对她来说是最恰当的。做大人的就因该正确引导她,和她讲明道理。”皇后回答得不动生色。“牢笼一样的皇宫对我的女儿来说绝对不是最恰当的” hiie激动起来,他身旁的成碧担心地握住了他的手。“别忘了当初你和我的约定。如果你要放弃王位,过你所谓想要过的生活,那么我的孙女就要由我按照正统的宫廷教育来亲自抚养。”皇后说话时,眼睛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从她进来到现在,她仿佛视成碧为无物,目光丝毫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半分。“我为我当初的自私和软弱而愧疚。我为了自己,伤害了我的妻子和女儿。现在我要赎回我的过错,不惜一切也要让女儿留在身边,让他们幸福。” hiie紧握着成碧的手,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切你的一切应该是做比利时的一国之君,维系国民对皇室的拥戴,并娶一位公主为皇后,延续arie这个姓氏。而不是和一个出身贫寒的女人一起,泥里来,土里去,把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皇后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沉静,语调平和,但却把法语换成了成碧听不懂的拉丁文。这种古老的语言现在除了梵蒂冈还在使用外,只有几个为数不多的较为保守的皇室还在要求他们的子弟从小精习这种象征古老血统和高贵身份的语言。比利时就是其中之一。皇后此时使用拉丁文是不想让成碧听懂,免得她难堪。但她却不知道,我因为学医时要熟记大量的拉丁文药名,术语,和词根,就顺便学了一些拉丁文的语法和常用词汇,听懂和简单的交流是没有问题的。hiie一听顿时面红筋涨,为怕成碧听懂了伤心,他也用拉丁文回答他的母亲:“她不是什么女人,是我的妻子,我女儿的母亲,您的儿媳,比利时的亲王夫人。您从来不接受她,连您的女官都不愿意称她为殿下。可就是她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幸福,对于我来说,她比王位更重要,也比任何一个所谓门第和我相配的女人更吸引我”hiie说完,室内出现了短暂的静默,但空气里却是一触即发的紧张。再谈下去,就算他们母子用的是拉丁文,成碧恐怕也能从激烈的语气中听出他们是在谈论她。我微笑着用拉丁文对皇后说:“陛下一路辛苦了,不如我陪您去逛逛园子里的一些景致,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如何”皇后有些惊异地看了我几秒,随即便从容地微笑说:“那就麻烦你了。”与皇后的交易 靖平我和皇后走出上善居,沿着起云池缓缓地散步,她的两名女官则远远地跟在我们身后。皇后停在芙蓉榭前,面对着池中星星点点的睡莲,慢慢开口:“我不是要侮辱成碧,只是你无法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我相信您绝对不是,否则您会讲法文,不用顾忌成碧听懂了会难堪。”我实言以对。她看我一眼,目光变得稍许柔和,又回过头看着远处的上善居,平静地说:“hiie是我最钟爱的儿子,他的聪颖,正直,和英俊都不是他的弟弟fèix所能及的。从他出生起,我一生大部分的心血都花在了他身上,想要将他培养成为一个杰出的君主。hiie是我大部分感情的寄托和全部的希望,直到成碧的出现。”她语音中含了一丝微喟:“如果她真的和你一样是正统的皇族宗室出身,我也会竭力成全他们。但议会和教廷不能同意一个没有贵族血统的女子做比利时的国母,为了和她结婚,hiie就只能放弃王位继承权。作为比利时的皇后,看着这个国家最优秀的储君放弃了王位,而把整个王室的领导权都交到他才能平庸又爱花天酒地的弟弟手里,我怎么会不心惊失望作为一个母亲,一年见不到儿子两面,而每次见到他,都能看到他脸上风吹日晒的痕迹和手脚上新添的伤痕,我怎么会不心痛这一切都是hiie的选择是没错,但成碧却是这一切的促成者。我怎么能对她释怀”我看着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决绝无情地阻止我和疏影的相爱,也是源于同样的爱子之心。我不责怪我的母亲,也理解annsohie皇后。“您说的这些我完全理解,因为我的母亲也是这样爱我的。”我对她说:“父母爱子女的心是天下最无私的。但有时父母只顾了一味地要为子女好,而忽略了子女自身的愿望。保护性太强有时会束缚了子女的手脚。其实让他们适当地按自己的想法走一走,即使会摔跤也是好的,因为他们能真切地知道到底什么才是他们想要的幸福。至少hiie现在觉得很幸福。”“这对普通人来说,可以。但生于皇室,尤其是一个最有资质的继承人,他有太多的责任要承担。这种选择的权力对他来说是奢侈品。”皇后看着我,悲哀而沉重。她当年嫁给素未谋面的比利时王子,远离自己的父母亲人,在陌生的宫廷里,从王储妃成为王后。她用责任来维系着没有爱情的婚姻,化解了王室一次次的财政和名誉危机,从如花少女到了垂垂暮年。她承受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我可以想象。“hiie和成碧的婚姻和生活已经无法改变。现在更重要的是gisèe。”我说。听到她孙女的名字,皇后的面上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容:“我对成碧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她给我生了这样一个美丽聪明的孙女。她是我见过的最漂亮乖巧的孩子。她学东西快,善解人意,又听话。hiie弟弟的两个儿子根本没法和她比。任何一个祖母都会为她感到骄傲。”“这点我同意。”我笑着说。“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亲手调教她,让她成为最完美无缺的公主,成为比利时人的骄傲。”“可您有没有想过孩子的成长环境里如果没有父母,会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定和被遗弃吗gisèe现在十二岁,正是性格形成的关键时刻,如果这时候长时间和父母分离,不能正常沟通,只怕会对她以后的一生都产生阴影。”我说。“难道要我看着她跟着她父母风里来雨里去地颠沛,连正规的教育都没法接受吗”“当然不是。hiie和成碧在四川的工程会持续至少两年。在这期间,我建议让gisèe住在我这里,我会用飞机每星期接她父母回来和她一起过周末,这会很方便。同时您也不用担心gisèe的教育问题。您可以派您选定的教师和女官到这里来为gisèe上课,她在宫里该学些什么,在这里一样也不会少。任何人员的旅行,食宿,和薪金都由我来负担。您可以通过电话或者视频随时检查gisèe的学习情况。她也可以定期回布鲁塞尔让您亲自审核。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您可以随时取消这个计划。”这主意已在我心中盘恒了两天。皇后听了,沉默半晌。我决定压上最后的赌注:“成碧和hiie结婚时,我父母送的礼物不算太丰厚。我打算买下博里亚古堡和领地作为我送成碧的一份迟到的陪嫁礼物。”比利时王室和欧洲其他王室相比不算富裕,名下并没有多少产业,主要的收入来源要靠来自于国民税收的议会拨款。hiie前段时间告诉过我,由于王室成员的挥霍成性和硬着头皮也要维持的皇家排场,目前皇室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经济赤字,只好打算暗中卖掉他们为数不多的不动产之一 – 位于林堡省的博里亚古堡和领地。作为一个皇室,卖掉祖传的基业是万不得已的最后一步棋,可见比利时王室的经济情况真地已是捉襟见肘。那天从机场回来,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找到我在欧洲的商务代理,由他通过层层渠道,联系到了比利时王室的财务总管,告诉他我愿意出双倍的价格买下这份产业。这是我为了让云深能留下,押上的最重的一个砝码。皇后惊异地看我片刻,又恢复了镇定:“来之前我的财务总管就告诉我有人想出双倍价格买下博里亚领地。原来那个人是你。我当时就奇怪,这件事到目前为止都只是一个构想,除了主要的皇室成员和财务总管,任何人都还不知道。年轻人,你是要贿赂比利时皇后放弃她对孙女的监护权吗”“绝对不是。首先这是份礼物,完全没有附加条件。我虽然和成碧没有血缘关系,但我毕竟叫她姐姐,这是我送她的陪嫁。所有的细节我都会处理好,除了您和我,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包括hiie和成碧。博里亚领地会一直是皇室的产业,没有人动过。至于对gisèe,您对她的监护权不会有任何损失。她的去留和在这里的一切事宜都会经过您的批准。这和我送的这份礼物一点关系都没有。”皇后用复杂的目光看我良久,终于微笑了:“靖平,我一直以来都知道你非常能干,但我却没料到你会这么厉害。我看得出来gisèe很喜欢你,那么请你在她父母不在的时候,替我照顾好她。”第二卷:桑田云深的新生活 林玮筠靖平与疏影的秘密,自他十五岁起,我已替他守了十年。我看着他声名鹊起,于学术实业权利财富间,游刃穿行。也看着他心如止水,对世间女子再不顾不看。我心疼他的孤单,他自己倒是一派不以为然。我心中期许,如果上天不给他想要的爱情,那么至少让他保有这份平静与安宁。然而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出现却在沉静已久的水面上激起波澜。我第一眼见云深时,惊得半晌无语,以为又见到了幼时的疏影。我不安,怕她那张与疏影相似的脸会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