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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了。讪讪笑道,“那司簿忙着,咱们去了。”布暖起来蹲福,那两人慌忙摆手,“司簿别多礼,请留步。”方拱肩塌腰的走远了。她恹恹的揉脖子,集贤书院大概很久没有新人填充进来了吧尤其是一群男人里头突然晋了个女官,简直像看猴戏似的。隔一会儿来一拨,表表关切,忙里偷闲还要拉会子家常。多亏了这官腔官调的金陵洛下音和东都口音相差无几,否则要聊到一块儿去还真有点难度。搬着手指头算算,兰台六十二位官员,大部分都已经见过了,这下该消停了吧她松懈下来,蘸蘸笔,感觉顶个展角襥头是件很累人的事。又闷又别扭,汗都浸透了帽圈,贴着皮肉要晤出蛆来。横竖没人造访了,她索性撂了笔取下乌纱,随手抄过蒲扇刮嚓刮嚓的扇,痛快叹着气想,多松泛啊单是这样,就已经让她感到满足了。太忙太忙,忙得没空去思念。她仰在胡椅靠背上,视线茫茫投向半空中忙碌也是种解脱的好法子。难怪父亲一旦和母亲生气就借口职上丢不开手,躲到衙门里过起半村半廓的隐居生活来。闺中女孩子除了女红字画便无事可做了,所以有大把时间伤春悲秋。她昨儿还在烟波楼里弹泪忧愁,到现在算算,大半日没有想他了,倒像是从泥潭里跳了出来,寻着了一条似是而非的活路。只是不知能维持多久,像现在,方才得了闲,他又占据全部的思维。突然门上锁扣哒地一响,她悚然朝外看,月色虽菲薄,尚且能照亮一方天地。单寒的身影投射在窗户纸上,只是模样有点怪异,像个断了嘴子的茶壶。她急忙夺过襥头戴上,装模作样拾起狼毫,心里感慨着自己如今弄得投机取巧一样,打个盹儿都偷偷摸摸的。直棂门吱扭一声开了,她准备着笑脸相迎。抬头看,竟然是吊着胳膊的贺兰敏之。果真摔坏了,脖子上挂了圈绫子,一条手臂耷拉在胸前。她笑起来,好啊,贺兰监史也有这一天贺兰敏之翻白眼,“笑什么你心眼真够坏的”“不笑怎么着难不成哭么”她又哈哈补充两声,“人在做,天在看。贺兰监史可仔细了,这回是膀子,下回可能就是脖子”他听得一愣,半晌眼珠儿一转,在她的椅背半倚半靠着,朗声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撂下你。就算下阴曹,我也要人伺候,非带上你不可”她噎了下,未及开口,他长长吁了声。翘着手指去翻成摞的誊本,啧啧的咂嘴,“果然好笔脚,颇有魏晋遗风啊这样的妙笔生花,单单用来计度目录太过屈才了。回头我让人把角楼里的孤本也拿来,正好有个掌固抱恙缺了席,他手上的活儿就有劳冬司簿了。”赤裸裸的公报私仇她梗起脖子,“我份内的差使还没办完,没有多余的空闲去给别人打下手,请贺兰监史另派他人。”贺兰凤目飞瞥,“我是兰台监使,给你派什么活计,你照办就是,哪里容你挑拣”布暖横眉冷对,“监史这是挟私报复么布暖才来,就急着拿我做筏子”“错了,不是布暖”他正色一喝,继而栖身上来给她正了正襥头,风情万种的冲她嫣然一笑,“是冬暖你可记住别说漏了,咱们一根绳上栓着。倘或东窗事发,倒霉的不止我一个。”第八十九章夜访他媚语摄魂,布暖只觉额角一跳,忙别过脸去扶她的乌纱帽,粗声道,“多谢监史提点,冬暖必然谨记在心。”她虽态度不太好,但那眉眼在灯下愈发安和,简直精致得匪夷所思。怪道把蓝笙那厮弄得五迷六道,美人如玉,只要见上一面就难忘掉了吧贺兰抚他光致致的下巴,他这人没别的癖好,就是对美的东西没有抵抗力。不单欣赏,还喜欢收藏。如今浮华世道,太多绣花枕头。语言无味,表情呆滞,那种存在简直是浪费口粮难为布如荫没把女儿教成木头,她也算是有思想,锋芒毕露的。顺带还写了一手好字,摆在女人堆里足够出挑,令他兴趣盎然。尤其爱看她委屈的样子,怎么办是不是注定了他要捉弄她到底了从没觉得人生这样有嚼头,他旋身在屋里转了一大圈。环境不太好,才呆了一会儿背上就浸湿了。再打量她,鼻尖上沁着细密的汗,花钿襕袍的领口系得紧紧的,想来日子满不好受。娇滴滴、滴滴娇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罪他昂着头四下觑觑,“屋里怎么恁的暗叫人再多掌几盏灯来。”她险些噎着,他憋了坏的折腾她,本来就够热了,他还要坑害她,想热死她么她把脸拉得长长的,“我不觉得暗,多一处烛火就多一份隐患。这里有万卷藏书,监史若是瞧着不合眼,何不索性将它们付之一炬,倒还省心些”他覥脸笑,凑近了看她,“没想到,你还挺有说辞你热么”他直起身子摇头,遗憾万分的说,“果然再美的姑娘也要雕琢的,放到这处境里来,三两下就埋汰得不成样子了。”布暖脸上簇红,下意识拿袖子掖嘴,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涂了满脸墨汁。他欢实的笑起来,露出编贝似的一口白牙,她才恍然大悟自己又被他戏弄了。她蹙了蹙眉,“你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无聊么”他耸了耸肩,“一板一眼的怎么过日子还好我诸事看得淡,否则这会子就该一状告到御前去了”见她斜着眼探究的看他,他抬抬前臂,“这可不是摔的,才刚办完了事回宫,路上遇人伏击。所幸我还有两下子,要不然定是横尸荒野了。”她目瞪口呆,他往她跟前凑了凑,“你猜猜暗算我的人是谁”是蓝笙还是舅舅她头皮发麻,往后缩了缩,“我怎么知道你人品不好,仇家数不胜数,我哪里搞得清”他嗤地一声,“这话说得木秀于林,栽赃嫁祸的事我见得多了,你说他们为什么个个针对我莫非是他们嫉妒我长得好么”有没有人栽赃他她不知道,只是天底下有这么自恋的人,倒着实让人吐出隔夜饭来。她一副鄙夷的神情刺激到他了,他把脸又往前凑凑,和她大眼瞪小眼的面对面,“你说,我不够好看么”布暖干干的笑,说实话,何止好看,简直就是美狐狸精似的蛊惑人心可这么直愣愣的对着你,再美都会变得有点吓人。她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远些,“监史国色天香,叫人叹为观止。奴对监史的敬仰如滔滔大江东流入海,奔腾万里无止无休。”贺兰显然很满意,点点头道,“你这几句恭维话虽不伦不类,但也勉强听得。不过你再拍马,也难逃残害我的罪责”布暖头回见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张口结舌道,“你有证据没有我何尝害你了你这顶大帽子扣上来,我可担待不起。”贺兰脸上带着滑笏的笑,“别人再恨我,没人敢冲着取我性命来。如此胆大包天的,除了沈大将军,不作第二人想你是他的外甥女,当做同谋罪处置。”“你胡说”她尖声道,“我舅舅审慎,说话办事哪样不是有理有据的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舅舅光明磊落,就算再恨你,也不会使这种手段”他哦了一声,“你这样笃定么”当然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沈容与。以镇军大将军骄傲的脾气来看,他不屑于做这种有失武德的事。袭击他的人身上带着南衙十六卫的银鱼袋,南衙十六卫嘛,连猜都不用猜,必定是那火爆脾气的蓝笙。他有意这么说,无非是想试探,看看他前面料想的对不对。布暖用力点头,面上要否认,暗中倒真希望那是舅舅派人办的。起码证明他对此耿耿于怀,心里还是记挂她的。“也罢,你不认也无妨。明日陛下面前奏上一本,横竖有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不是沈容与就是蓝笙嘛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他拖着长腔说,斜斜歪在了对面胡椅里。布暖哼了声,“陛下会听你的一面之词就凭你的想当然”贺兰翘起二郎腿道,“这个你别问,我自有证据。”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禁不住忽悠,霎时白了脸,迟疑着问,“你有什么证据”贺兰板着脸,私底下忍不住的要发笑,忙咳嗽了声掩饰过去,转了话锋呻吟道,“三尺长剑啊,就这么呲啦一声刺过来。亏我挡得快,否则这张脸是保不住了你知道三尺有多长么”他费力拿两手比了比,“这么长啊一剑封喉你听说过么连哼都不哼一声就死了。”布暖被他连说带比划的吓出一身冷汗来,心里也琢磨,这人虽然办事随性,除了莫名其妙把她弄进宫,到目前为止也没干太出格的事。若是就为那么点子事交代了性命,那自己真是有点对他不住呢她期期艾艾道,“你没死,不是好好的吗”他挑起了一边眉毛,“我这叫好么手都差点废了,还没法子和别人说,怕惹人笑话,只能说是惊了马摔的。”他见她发懵,唉唉叫了两声,“你替我拧个手巾把子来吧,没眼力劲儿,瞧瞧我疼得这一身汗”布暖心生歉意忙去绞帕子,又蹭过来递给他,他并不接,只拿那双妖娆的眼看她,“我从来不拿一只手擦脸。”布暖再次被震惊,“莫非你要我给你擦”他一个“你说呢”的表情,布暖突然觉得落进了狼窝里。这人完全蚕食她了她的耐心,她多想抡起拳头,照准那张可恶的脸揍过去。转念想想又觉有愧,一时在擦与不擦间进退维谷。贺兰不耐烦起来,“又不是让你伺候更衣,你粘缠个什么我常听人说将门出虎女,就算你不姓沈,你母亲和沈容与总是一根藤上下来的,你就无半点乃母之风”布暖咬碎了满口银牙,泄愤式的把巾栉直接摁到他嘴上,用力的一通揉搓叫你油嘴滑舌叫你扮猪吃虎贺兰细皮嫩肉哪里经得她下死手蹂躏,当下惨叫连连,“好啊,有你的你等着,我上殿前告御状去”这是个杀手锏,布暖立时败下阵来,手上也放轻柔了。小心给他掖下颚,掖鬓角,陪着笑脸道,“对不住了监史,我头回伺候人,下手没轻重,请监史见谅。”贺兰敏之大有捡到宝贝的感觉,暗笑这么个有骨气的女孩,叫人捏着了软肋也不过如此只是她服软的样子实在好笑,倒像足了官场小吏,还兼具了点儿市井气。“这回罢了,日后警醒些就是了。”他志得意满的胡撸了一下脸,起身踱到她身后,暧昧的拿肩拱一下她,“近来兰台忙,我少不得要留宿宫里。你瞧你这里的环境,再瞧瞧你那顶轻纱帐子啧还是搬到我的处所去吧”她像只猫似的诈起了毛,叱道,“你再敢出言不逊,我告诉舅舅,叫他整治你”贺兰一哂,“你不怕我告御状了”告御状告御状她凝眉看他,像他这等小人,手上真要有证据,还等到这会子吗可见他是骗她的她突然有了底气,昂着头说,“你只管去就算是我舅舅或蓝笙所为,陛下自然要问你原因。到时候凭你怎么说,横竖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一损俱损。孰轻孰重,监史自行衡量吧”贺兰一下子有点笑不出来了,这丫头脑子转得还挺快。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倒不怕蓝笙一再挑衅,聪明人老路子不走第二回,这趟失败,料着也不会有下趟了。他仅仅是想牵制布暖,看她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他就感到无限欢愉。“好,这个咱们暂且不谈。”他倚着抱柱正色道,“冬司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怎么看待尊卑共婚一说”布暖徒然大惊,脸上辣辣烧起来。自己也恼,是她多心了么怎么他一提就往那上头靠她对容与再爱再迷恋,也从未动过婚配的心思实在是难以实现的梦,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啊贺兰敏之依旧笑吟吟,“今儿刑部接了个甥舅通婚的案子,议事官员分成两拨,一拨说甥舅不在五伦,当轻判。一拨说唐律疏议上有明文规定,近亲不得通婚。但凡私媾,以奸论处。我倒想听听冬司簿的看法,毕竟这案例与司簿还是有些关联的。”她霍地回过身来,脸上变了颜色,“贺兰监史这话什么意思”第九十章惊猜这反应的确够激烈的了贺兰好整以暇,“我说错了那日看司簿同上将军道别,真真是恋恋不舍,就算是相爱的两人也不过如此吧”布暖从未意识的自己的感情会如此外露,一个蓝笙看破不算,怎么连贺兰敏之都知道了她恍惚觉得大事不妙,单是洛阳的事就要大做文章,遇上这种天成的把柄,他不抓紧岂不成了傻瓜果然他笑得不怀好意,“你别这么看我,我贺兰也是性情中人,断不会笑话你的。”布暖决定不予理睬,有一种脾气叫做人来疯,越是搭理他越是了不得。她转回案后拿玉石镇纸使劲在白摺上刮了几下,边提笔蘸墨边道,“奴很忙,没空应对贺兰监史那些奇怪的论调。监史若是闲得慌,就请上别处逛逛去。恕不相送”贺兰从案上取了她的蒲扇扇风,转过身踱到墙角,推开槛窗仰头看天边淡淡的弯月,半晌没有出声。听不见他聒噪又觉得奇怪,她扭头看他他的半边脸沐浴在月色里,没有邪肆的魅惑,嘴唇紧抿着,容华淡伫,反倒有种凄凉的惆怅。他实在是漂亮的人,富贵排场上活得火树银花不容逼视,谁能把现在的他和大场面上光鲜的周国公放在一起呢或者放荡不羁只流于表面,骨子里也许是寂寞的。她承认自己涉世未深,容易被眼睛看见的现象迷惑。可她这趟几乎可以确定,贺兰并不像外界评价的这么不堪。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张忧伤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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