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百多元。这账单上却有一千多元的费用,喻夏鸿的银行卡她又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你们这里能刷卡吗”华梅问道。何双双说可以,就这样华梅刷去了自己三个月的伙食费。第二天,喻夏鸿醒来却对钱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提,他以为自己的领导结过账了,他领导以为喻夏鸿自然会拿着单子跟会计结账,所以都没有提过这件事。至于华梅,她不好意思提这事儿chater 06小鸟的幸福一大早,何双双就去深度一九七五报到,一进门就听到姐夫亮亮说,周彦病了,肠炎,昨晚拉得都脱了水,最后还发起了高烧,他自己打电话叫的救护车。亮亮一大早就叫后厨做了粥送到医院,周彦难受得一口没吃。何双双想起自己的那杯“战国七雄”,心虚不已。原本,今天是个好日子,何双双拿到了上个月的结算款,整整五千元。她小心翼翼地跟自己的姐夫打听吧台里的酒水质量,亮亮很随意地回答,那是酒吗那不是酒啊好多都是水掺的色素,去年装修的时候设计师觉得那些颜色灌进瓶子里好看就这样,怀着一肚子鬼胎的何双双去超市买了各种补品。照顾病人她没经验,考虑到自己大概是那只背后黑手,她咬咬牙花出五百多元之后,还给自己的老妈石林打了个电话求救。石林听说周彦病了,顿时心疼起来。这孩子一个人在外地,没爹没妈的,半夜发烧还得自己打电话去叫救护车,光是听听这过程,她就很伤心,甚至还掉了几滴眼泪,放下电话后,石林就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拿回家炖了一锅枸杞鱼汤。汤炖好,她还准备亲自送到医院。出门的时候,何副主任拦住她,死活不让她去,原因很简单,她的姿态放得太低了,这样对双双不好。年轻人嘛,要给他们机会单独相处,所以石林还是在家待着吧。何双双提着鱼汤进了病房周彦正在挂水,拉肚子脱水后他高烧四十度,这会儿子正迷迷期糊地睡着。“周彦”何双双小声地叫了一声。周彦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软地哀求说:“姐,我想喝水。”何双双呆住了,这辈子,还没有人用这样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口吻喊她姐姐过呢啊,神啊,怎么办这个人可是周彦啊,那个天生面瘫,总是讥讽她,跟她唱对台戏的周彦啊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后,何双双倒了一杯水,还好心地给试试水温。这医院的水永远拥有医院的特色,难喝得很。她吧嗒了一下嘴,自己给自己做心理保健,“日行一善,日行一善喂,周彦,喝水啊。”周彦嗯了一声,慢慢坐起来,开始学不倒翁左摇右晃何双双赶紧扶住他,他又很自然地靠在何双双的怀里,就着她那双颤抖的手喝了几口,说:“姐,我要吃冰棍”何双双的大脑里出现一只愤怒的猫咪在挠墙。生病的周彦很脆弱,智力直接倒退到六岁,睡着的时候倒是很老实,半醒半睡的时候要求颇多。最初的时候,何双双还会仔细地听他的每个要求,后来,她出去买了一本足够厚的瑞丽,一边看一边发微博。这中间她有几次想给周彦拍个照片,去微博帮他扩散扩散。许是心里有个坎,或者说有点儿别的, 她自己也没发现的意思。因此对于这件做习惯了的事情,她竟然忍住了,这可真不易,周彦也许属于她不能分享的某种东西吧这个念头是有的,但是何双 双抓不住那样的感觉。毕竟是年轻人,周彦的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早上周彦就淸醒了,周彦清醒后一睁眼睛,完全没带着一丝一毫普通人的巴望。他知道不会有人陪着自己,也没期盼谁会陪在他的身边。他先看看输液器,看到只吊了一瓶水, 便确定自己不是得了什么大病。“哟,醒啦”周彦扭过头,何双双就坐在那里,一本瑞丽被她裁成了许多细长的纸条, 她将那些纸条折成星星,放在一边的杂志封面上,已经放了好大一堆。看到周彦醒了,她习惯性地用昨晚上的语调轻声地哄着,“渴不渴”又摸摸他的额头,“嗯,没那么热了。”周彦有些疑惑,上下打量了她半天,“你怎么在这里 ”一张嘴,喉咙里 像有一片瓜子皮刺在那里,很疼,千涩,他还真是需要喝口水来润润嗓子。侍奉着大爷喝了两口水,何双双穿着拖鞋跑出去喊护士。护士进来也没做什么新的治疗,只是发了一个温度计。周彦将温度计塞进胳肢窝里,神情有些呆滞地盯着何双双看。“多吓人,昨晚上一晚上在说胡话,骂人不算,好像还要打架。我说你都梦到什么了”何双双说着闲话,手里忙来忙去地拧开保温瓶,倒出一碗鱼汤。她端起碗,毫不介意地贴着碗边尝尝温度,扭脸对周彦笑着说:“有点儿烫,等一会儿再喝吧”38度,依旧有些低烧。周彦如今的气势很低,浑身软绵绵的。何双双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丝毫不反抗。以前常常在他脸上出来的那股子讥讽,如今是看不到了。一碗鱼汤喝下去后,周彦有了一丝活力,思维开始正常旋转了。他看看何双双,挺认真地问:“何双双,你这是心怀愧疚吧”何双双吓了一跳,手里的星星挤得扁扁的。“什么愧疚,你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吧我出去叫护士。”说完,何双双狼狈地逃了出去。周彦看着她的背影消失,鼻腔里莫名其妙地哼了一声,声音却意外地有些得意。这就像是抓住了同桌在课堂上吃瓜子,没有报告老师,但是你的弱点被我抓到了,我就可以很鄙视你的味道。何双双溜达了一会儿,又去超市买了三斤苹果,才敢进病房的门。这个时候,周彦已经不挂水了,也吃了药,正抱着她撕了半本的瑞丽看。“我跟你说,这苹果好贵的,七块钱一斤,一斤才三个。唉,你吃不吃,我给你削一个”周彦没抬头地点点头,样子有些像乡下的地主大爷。何双双狗腿地拿出苹果,顺手拿出手机对着苹果咔嚓咔嚓地拍了两张,这才开始削。这照片不一定要发微博,可她必须照一下,这是习惯。一个被削好的苹果分成了两半,两个人在屋里咀嚼。何双双将星星放进刚才在超市买的透明瓶子里,周彦拿着手机翻看短信。他的姐夫高卓足足给他发了十多条短信。“周彦,你姐非要出去,怎么办”“周彦,你姐说要吃辣椒油,怎么办”“周彦,你姐非要开车,怎么办”“周彦,你姐姐非要吃苦瓜凉拌山楂片,怎么办”周彦叹息一声,直接给姐姐周晨拨了电话。他还没开口,他姐就在那边先抱怨起来,没给他数落的机会。她很光棍地将自己的一切反常行为的责任都推给了未来宝宝。基本上每一句解释都带着这样的话,“真的,憨憨,这事由不得我,我是不由自主的”憨憨,是周彦的小名。周彦能从姐姐的语调里听出一丝娇嗔,以前她从不这样的。看样子,孕妇的生活不是那么糟糕,最起码,高卓学会当老公了。“姐,你把电话给我姐夫。”周彦不想再跟周晨理论,周晨是常有理,跟她争没意义。何双双奇怪地看着周彦在训自己的姐夫,虽然每一句话的前缀他都会喊姐夫,但是语气就像是老子在教不成器的儿子人生大道理一般。“姐夫,我姐傻了,你也跟着傻了辣椒油能单吃吗你脑袋被驴踢了别说我姐非要怎么她要上天,你是不是就给她造火箭我姐现在那是特殊情况,你叫她少上网,有辐射。她在家的时候你别拖地板。你不懂就去问伯母啊别事事由着她,女人就不能惯,尤其是这个时候,你上次当爹都干啥了”何双双目瞪口呆。周彦在电话里整整训了自己姐夫二十多分钟,语气那是半点儿不含糊,该吩咐就吩咐,该讥讽就讥讽,该教训就教训,该呵斥就呵斥。从她姐姐晚上几点睡,到出门应该带什么,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孕妇知识比她这个女人掌握的还多。那些话,听上去都是五十岁以上大妈说的,不该是从周彦的嘴巴里可以组织出来的家庭唠叨。事实上,真正的周彦本性就是如此唠叨,只要跟他熟悉的人,都知道他心里跟你亲近的唯一表现形式就是对你进行大量吐槽。他有着各种奇怪的观点,而你,作为周彦认同的朋友,是不能反抗这一项福利的,他很爱面子,又小心眼,你要是恼了,说了一句伤面子的话,他就再也不会跟你说那些话了。这个世界,也只有他姐姐能够打断他的唠叨而周彦是不记恨的。屋子里响起了开门声,路志青拿着一朵有点蔫的百合花进门。他一进来,先是往后看看,然后关起门,顺手将花丢到周彦的床上。他拿起何双双买的苹果大力地咬了一口,说:“双双,够意思,我这兄弟就拜托你了。”“你不怕我毒死他,毁尸灭迹啊”何双双翻个白眼。“那么多色素水你都没调制出鹤顶红,毒死别人这种工作真的不适合你。所以啊,你就做陪护吧,也算是戴罪立功。”路志青呵呵地笑着,调侃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何双双脸色一白。“唉,你姐夫知道了,全市人民能不知道”路志青打开外衣,从里面拿出几盒女士香烟递给周彦,“这玩意儿是女人抽的,适合你,这几天就先抽着吧。”周彦接过烟,抬眼看他,“你送葬呢哪里掐的花”路志青完全不觉得羞耻地说:“门口护士站,看到护士抱着要丢掉,觉得太可惜了。”何双双有些纳闷地看着路志青从胳膊下的皮包里拿出一堆文件,外加单据给周彦看,这是叫他带病工作“我说,他是病人吧”何双双有点维护周彦了。“我知道啊,可他不签字,我拿不到钱啊,制度可是他定的。周彦你快点儿,建材市场那边等着呢”周彦看完单据,签好字,递给路志青。他吩咐了几件事,路志青也都一一应了。临出门的时候,路志青扭头说医院的账他结了,带着药回家也一样,小区门口也有门诊,还可以上门服务。医院的味太难闻了,护士也没他在电影里看到的漂亮路志青一走,屋子里便有一种特别的情绪环绕在何双双与周彦之间。忽然间,刚刚熟悉亲和的劲儿似乎都被路志青给带走了,剩下的气氛就像是他们第一次认识一般,尴尬,不自然,就像是有着简单关节的玩偶在做动作。周彦很想单独待着,最起码他想很舒服地在没人窥视的情况下继续打电话数落一下自己的姐夫。他立刻没良心地撵何双双走,何双双却倒在了一边的陪护床上,赖在这里了。“你觉得,我妈能叫我回去吗”何双双十分无奈。“我这都好了,替我谢谢阿姨的鱼汤。”“算了,你越谢,我妈就越来劲。”周彦躺了下来,不再说话。“周彦。”“嗯 ”“我妈那个人是热情了点儿,但是你也不要觉得我妈是图你什么。到了我这个年龄,只要稍微过得去的男人,能解决衣食住行的男人,我妈都会觉得很好。所以,你也不用防备着别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便宜。”“你误会了。”“我没误会,打我认识你,你就这样想的吧”“你真的误会了。”何双双躺在陪护床上,有些郁闷地举着手机对着医院墙壁上的宣传画咔嚓咔嚓地无聊乱按。她按了一会儿,把脑袋侧到周彦这边,眼里闪着莫名的光芒。“我说,求你个事呗。”“什么”“用你几个月的时间,我妈这段时间怎么对你,你就应付下,我不想让她伤心。”周彦又防备了,他没敢答应,也不好意思拒绝。他唾弃自己是个贱骨头,在华梅那边,人家怎么对自己,他都不气,甚至戴了绿帽子都不气。而何双双对自己是很好的,自己怎么就不能帮帮忙呢但是帮忙,又凭什么啊他就不服气,干什么他要帮她挡着啊自己就这么招惹她看不上什么呀,自己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自己住院这都赖她,凭什么啊“唉,我跟你说啊,最初见面的时候你就不该答应。其实吧,唉,我是说,给我几个月,我想办法找个人来接替你。你放心,其实我家也不是对你百分百满意的,你的年纪、你的条件,其实都不适合我。我妈一直想我找一个比我大的,能让着我一辈子的人。你知道吗她这是没参照物,但凡出现一个参照物,随便一抓就比你强。其实,你跟我那是完全不合适的啊”何双双唠叨着。周彦越听越不是味道,于是打断她,“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何双双冷笑着将手机对着他,不知道她按了哪个键,那一串被编辑过的铃音便响了起来。“姐,我要吃冰棍姐,我要吃冰棍姐,我要吃冰棍姐,我要吃冰棍”在医院待了两天后,周彦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