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了嘴色的药汁。他有点恼怒的看着我,随即却又对我烂然一笑。我的大脑自动罢了工,呆呆的看着他的脸。他本来就很漂亮,这一笑,更是灿烂如阳,极是耀眼,却又很纯真。我的心头,呼啦啦的涌出了两句诗:“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再恰当不过了。我听到了坚冰了破碎的声音。我夺门而逃。屋外凉凉的秋风,吹到我滚烫的脸上,我却没感觉到凉意。轻轻抚上脸颊,却换得两行清泪。有多久,我没见到过这么真心的笑容了。我的周围,一直都是虚伪和欺骗,冷漠和残忍。我早已心冷如冰,麻木不仁。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会讲他们的话,后来渐渐的能听明白他的语言了,又稍微会讲点话了,就投身了到刘府,却受尽了白眼和欺凌。心已死,活着不活着对我来说没有一点意义。所以,来到这里,我逆来顺受,苟且偷生。依风,遇到他,纯属意外。他的不幸,成了我活下去的理由。给他幸福,成了我好好活下去的动力。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这个世界,我有了第一个亲人。擦干眼泪,抬起头,融融的月亮挂在天空中,散发出银白的光,冷冷清清照着大地。亘古不变的,是这月亮。端来一盆热水,将布巾润湿,我给他擦脸。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闭上了眼,任我摆布。如花的容颜,如玉的肌肤,如画的眉目,怎么看都赏心悦目。一边擦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我叫袁惜,异国人,无父无母,也没成亲。这里只有你我。”我说完这些,他明显的放了心,脸上有了毫不掩饰的笑容。擦完脸,又拉过他的手,慢慢的擦去血渍和污泥。“你安心养病,这里,没人来打扰。”将他稍微往床里挪了挪,把他的双腿垂下来,端过水盆,把他的脚泡进去,还好,脚上没有伤。“你多和我说话,我在学你们的语言。”这句话有点难度,我一边琢磨用词,一边艰难的说。“好的,我尽量多说话。”他看着我,微微一笑。看来,他的领悟力很强,我这么糟糕的话他都能听得懂。擦干他的脚,扶他在床上躺好,看着他带血的破衣服皱眉头。这里没给他的换洗衣服。想了想,去外屋拿了上午我刚买的衬衣衬裤。“给你换。”我把衣服放到床头,将他身上的脏衣服扒了下来。他满是伤痕的身体暴露在了空气中。他的脸刷的就红了,象只煮红的虾。看到他身上仍有不少血渍,又换来一盆热水,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笨手笨脚的将衬衣衬裤帮他穿上,忙出了一身汗。给他拉上被子,压紧被角:“好好睡,明天伤就好了。”他回我一个安然的笑,却仍睁着黑宝石般的眼睛看着我。“我洗漱。”我结结巴巴的说。他这才闭上眼睛,我轻喘一口气,快步走了出去。粥已经冷掉了,也懒得再热,就凉着吃了。灭了灶里的火,草草洗了洗身上,又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回到屋子里。依风已经睡了,睡颜很安静,没有了刚见他时的倔强。呆呆的在他床边坐了会,起身熄了灯,摸索着来到外屋,轻轻的躺到床上。虽然忙了一天,很累,却了无睡意。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纸,照在我的床上,窗棂的格子一格一格的印在我的被子上,如棋盘。窗外,不知名的小虫呜呜咽咽的唱着歌,越发显得夜静如水。里屋,依风细细的有节奏的呼吸一声声传来。心,竟然安静了下来,这种感觉很平淡,却让我感觉幸福。两个人的相处午饭也吃的极清淡,只用肉炖了个白菜,在这个物质极度匮乏的时代,我也做不出什么珍馐佳肴来。下午把花园的树用茅草暖上,那些矮小点的花就直接用草帘盖上了。围墙屋顶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多大漏洞。门上的锁都换了,门口张府的扁额也摘了下来,明天就去订个袁府的挂上。折腾完这些,半天就过去了。吃完晚饭,将火炉烧的旺旺的,等屋里暖了以后,我弄来一大桶热水,将我买的药泡进去,试试水温差不多,把依风轻轻放了进去。依风脸都羞红了,一个劲的说:“我来,我自己来。”我也没理他,不是我想占他便宜,只是他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我怕他一动就又挣开了。将他的长发散开,一绺一绺的揉搓着,他的头发很硬,很直,就如他的人一样。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起,弥漫了全屋,整个屋子就象雾蒙蒙的。一个帅哥裸体泡在水里洗澡,一个美女给他洗肩擦背,这气氛怎么说都有点暖昧。依风轻咳一声,打破这尴尬:“你以前见过我我不记得我见过你啊。”呵呵,就知道他会问我给他赎身的原因。我轻轻的用布巾将他洗好的头发擦干,用一根头绳绑好。“大前天,我去替人送东西给云烁公子,看见你被打,伤得厉害。我就想让你离开那。昨天,我买了这房子,买好了就去接你了。”“这房子是昨天买的”他声音有点轻颤。“恩。”“那你以前在哪住”“我不知道怎么来的这里,我受伤晕倒了,醒来后,就在你们这里了。刚来,我听不懂你们这里的人说话,做了四个月乞丐,后来会说一点了,就去西街刘府做丫环,直到大前天,看见你。”累死我了,学门外语可真不容易。“那你的家是哪个国家的”“不是这里的,我的家没了,我回不去了。”这些话都是真的,我没有家了,在我跳进冰冷刺骨的河水的时候,我名义上的家,就已经真正消失了,而我也确实回不去我所在的时代了。他转过身面向我,痛惜的看着我,紧紧握住我的手:“你受苦了。”我温柔的看着他,缓缓说:“谢谢你,我本来没想活下去,有你,才想活的。”他伸出双臂,将我环腰抱住,头紧紧的扎在我胸口,象是安慰我,又生怕我消失似的。抚着他湿湿的头发,在他耳边轻轻说:“以后,我不会那么想了。”水有些凉,我又加了点热水。“那你哪来的钱买房,赎我”“卖了点东西,卖了一万两银子。”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把浴巾披在他身上,把他抱上床,拿了药膏,住他身上抹。“很贵重的东西吧”他默默的任我摆布,不时的呲牙裂嘴,看来我弄疼他了。手上放轻了点力道:“对我来说没用,但林之静可以赚钱。”“林之静”看来那个精明女人的名字真是无人不晓。“恩。”抹完药,把衬衣衬裤给他穿好,盖好被子。把洗澡水倒掉,东西收拾好,我找出白天买的布,铺在桌子上比比划划。先做套睡衣给他,我的衬衣衬裤他穿着有点小。做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小意思,我们家是开服装厂的,大学四年,我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本打算毕业以后去帮老爸老妈的忙,谁知道纪君泽死缠烂打了我四年,甫一毕业,我就嫁给了他。布料是棉布的,这里棉花还没有广泛种植,棉布比丝绸还要贵。“你会做衣服”依风吃惊的看着我挥舞着剪刀。“恩。”“这里女人是不用做这些活的,这些都是男人的活,女人做衣服人家会笑话的。”“你没有衣服穿,外面没有卖的。”“等我好了,我自己做。”“我来做,你好了,我们自己开店,做衣服卖。”“开店”“以后,我们自己过日子了,开店赚钱养家。”听我这么说,依风没有再说话,平躺在床上,瞪着床顶发呆。裁剪完,我翻出针线,坐在晕黄的烛光下,开始缝衣。没有缝纫机,全靠手工制作,幸好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做,现在,倒也没觉得生疏。经过一晚上,再经过半天,袁氏制衣在此地的第一套衣服终于光荣出世了,虽然只是一套睡衣。样子嘛,就和我们平时穿的睡衣是一样,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绝不会勒得难受。只可惜,没有熨斗,衣服怎么看也不熨贴。听依风说这里也有熨斗,是在一个形似熨斗的铁器里放上烧红的炭。家里没有,即使是有,我也不能确定那东西我会用,万一掌控不好温度,衣服就报废了。为了辛苦一晚加半天做成的衣服的安全考虑,我放弃了这个方法。在经过n次的精密思考后,我想了个办法,用平底的杯子盛上开水,来当熨斗。这个办法虽然很慢,但也算能用,最主要的是,很安全。把衣服给依风换上,不大不小,不肥不瘦,正合适。不禁得意自己看人三围的本事没有退步。上大学的时候,教我们裁剪入门的老师很变态,整天领着我们站在学校的大门口,过来一个人,就让我们用眼睛估量出人家的三围。只要有人出现在门口,我们二十多个人就齐刷刷的把眼睛盯上去,而且专盯重点部位,一时间,学校里人心惶惶,传言校园内出现了n个变态偷窥狂,为此校长还召开了紧急会议,多雇了不少保安。慢慢的同学们都知道了我们是在看三围,就每学期都事先打听好变态老师的课程表,在变态老师上课的时候,学校里绝对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广大师生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搞得我们变态老师很郁闷,最后狠狠心,冲出校门,走向超市,一溜二十多个帅哥美女英姿飒爽的站在人家超市门口,用淫秽的目光盯着来往的顾客。后来,该超市销售额直线下降,超市经理亲自接见了我们,每人送了一份精美礼物,恳求我们换个地方。就这样,在变态老师非人的教育下,我们都练就上“只要一人过,三围心头落”的火眼金睛。依风我不仅看过了,还摸过了,当然更不会出错了。依风美滋滋的穿着新睡衣躺在床上,一个劲的夸我手艺好,说比他都强。夸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一首歌“来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快步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温文尔雅,气质不凡,身姿挺拔如竹,双手背在身后,正仰头看门上的扁额,狭长的丹凤眼自然的流露出温润本性,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势。一个青衣小童跟他在身后,怀里抱着几本书。来人,竟是云烁。“啊,原来是云烁公子,有失远迎。”我躬身施礼。他淡淡一笑:“袁小姐,冒昧来访,希望不太打扰。”还了一礼,动作如行云流水,竟有说不出的优雅。“欢迎还来不及呢,快请进。”我忙将他让进来,在旁引路。“扁额上的字是依风写的吧。”他一边跟着我走,一边问我。“恩。”据说依风的书法很好,字很漂亮,我就让他写了“袁府”两个大字,找人刻在了扁额上。以前告诉云烁我住的是张府,云烁要是照张府来找的话,肯定找不到,他能准确的找到这里,一定是看见了依风的字,他和依风在一起生活了好几年,彼此应该很了解。云烁也不再问,跟在我身后不动声色的细细打量着四周。依风看见云烁,远远的迎了上来,冲过来抱住云烁:“云烁哥,你可来看我了。”云烁紧紧抱住依风:“早想来了,可鱼老板不肯,我磨了好久,这才放我来的。”又将依风的身子扶正,上下打量了一番:“气色比以前好多了,身上的伤可好了”依风眼圈一红,眼中笼上一层水汽:“好了,好了,早就好了。”这大冷天的,在风地里站着他们也不觉得冷,我轻咳一声:“依风,外面冷,还是请云烁公子进屋聊吧。”依风破涕为笑:“你看我,一高兴就忘了冷了,云烁哥,咱们进屋聊。”拉起云烁的袖子就住屋里拽。云烁宠溺的看着依风,任由他拽进了门。我沏了壶茶给他们倒上,又拿出不少水果零食放到桌上。云烁站起身:“袁小姐,这怎么敢当。”我轻轻一笑:“不用和我客气,我还得谢谢你呢,你来,依风不知有多高兴。”依风把云烁按回到椅子上,笑着说:“云烁哥你坐,咱们别管她。”云烁冲我歉然一笑,重又坐下和依风说话。许久未见,他们肯定有许多知心话要说,替他们拔旺火炉,我知趣的退到了里屋,继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