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想,第一次真心赋予一个女子,有意的温柔相待,伪装引诱,解释他的所作所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无视冷淡,也难免让他心中有些不甘怒气。只是偏偏看着唐念念那纯粹无害的模样,这份怒火又化为无奈。她,真的是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思,哪怕是敷衍一下他的打算都没有。偏偏,他就是对这个女子上心了,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何就是认定了她。“念念。”他轻唤道。唐念念抬头,淡淡咬着灵果看他。关子初笑道:“你莫非当真对我没有半分的喜欢”“没有。”唐念念回答得毫无犹豫。关子初眼底的笑意微暗,缓声笑道:“那你为何不直接离去,却在此处与我同坐一桌”唐念念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却让关子初的笑容微微一僵。那目光如此明了,似是在说他的自作多情。不过一眼,唐念念就收回了眸子,继续吃着灵果,淡道:“休息,等孤鸿。”她能够感受到,司陵孤鸿正向着她赶来。关子初眼底再难见到一点笑意,呢喃一声:“是吗。”随后就抿唇笑了一声,随意道:“听慕容凝真说,此次一劫后,司陵孤鸿受了重伤。”唐念念眸子微眯,咬着灵果的动作也微微停顿,脸上毫无笑意,露出的冷漠宛若净水琉璃。“你想伤孤鸿。”她向来算得清楚,不会无故伤人,正如关子初说的话,他只是参与,却并没有做任何的事情,何况曾经她将他的宝库搬光了。正因为这些,她才没有直接出手伤他,只是在他身上下药以作惩罚。关子初看到她的神情,听着她毫无掩饰冷意的问话,嘴角笑容一深,有股想要笑出声来的冲动,心底却犹如火烧一般。他的倾心,她不屑一顾,毫无反应。如今不过刚刚提到司陵孤鸿,她的反应便是如此。他有种感觉,只要他微微一点头,眼前的女子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杀了他。关子初面色毫无变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转言其他道:“念念可知晓,雪鸢山庄与锦国朝廷为敌,下毒于你的大哥,让他到现在还只能瘫在床榻上,还无自主之力。”“念念又是否知晓,雪鸢山庄杀害朝廷命官皇子,让锦国朝廷动乱”他含笑的眸子一凛,“雪鸢山庄藐视朝廷,身为雪鸢山庄的主子,莫非不该受到严惩”他话语刚落,一缕地莲白火就已经来至他的面前。只是关子初却没有动弹,只见他身上一缕紫光龙影闪过,地莲白火就化作虚无。唐念念并没有惊讶,眼中闪过了然,“国运昌隆,紫龙护身。”关子初看着她的目光更是一深,“念念知晓的实在不少。”他也是登基成为皇帝才知晓了这一切,知晓在这片凡世之外还有一处只有传说中仙人生活的地域,名为仙源。凡世与仙源各处一方,所有仙源之人偶尔会入凡世,却不可扰乱凡世的局势。每一代凡世国家的皇帝都会被紫龙之气护体,让其不受那些打破了凡世规则的人伤害,国运越昌隆,紫气越深厚。若想杀他,除非是国运衰败,或者他的紫龙之气流逝,他人龙气大胜压制于他,从而使他皇位不保,否则杀他的修仙者将会受到天罚之惩,魔障加身。这些皆是玄之又玄,如同当年他夺取了父皇的皇位,正是因为父皇年事已高,他反却风头正旺,天道自然会选择新的皇者,一切都顺理成章,父皇紫龙之气流逝,命逝,他则登记为皇,知晓这一切。“就不知道念念又是从哪里得知这些”他缓声问道。他知道这些是因为登基为皇,拿起到玉玺后自然浮现脑海。然而唐念念在出嫁雪鸢山庄之前一直居住唐门,之后两年又是从哪里知晓这些,得到这一身打破了凡世规则的实力他曾经查过,却找不到一点的痕迹。唐念念没有回话。关子初也并没有奢望能从她口中得到答案,缓缓说道:“无论你是如何得知这些,司陵孤鸿的实力又如何的高深莫测,在面对一国之威下,他也会被国运压制,一旦用超出凡世规则的能力,打乱凡世局势的话,那么自然有人会前来讨伐他。”“谁”唐念念开口问道。关子初笑容一深,“看来你知晓也不算完整,会是谁我也不知,不过却是让仙源中人都不敢抗令的人。”唐念念抱着乖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似是要走。关子初唤道:“念念。”唐念念回头看他。关子初杏目似若含情,深处闪动着凶狠的掠夺,道:“我刚刚所言都出至真心,只要你轻点头,我就可以予你皇后之位,三千宠爱在你一身,让你成为天下最高贵的女子。”唐念念淡淡的看着他,突然抬脚。关子初眼睁睁看着她一脚踹来,未带半分的力量,身体一侧就准备躲开。然而等真的要动时,才猛的发现身体竟然不知道在何时再次僵硬难动。“砰”这一脚,关子初直接被踹倒在地上。他僵硬的身体,难看的面色,头发的发冠撞散开,实在狼狈。“你什么时候唔”他一开口,又被唐念念随之踩下来的一脚给消了声,别看唐念念那一脚看似轻飘飘的,实际力道却十足。唐念念一手抱着乖宝,从高至低俯视着地上他,淡道:“不能杀你,可以折磨你。”她说着又一脚踩了在他的胸口,关子初一口鲜血吐出,只听她面色依旧淡定,又道:“不能用凡世之上的实力,凡世之内就可。”她言语平淡,脚下却一点都没有留情。关子初清俊的面庞上几道青红,配上他此时的难看之极的面色,再不见平日的矜贵温雅。唐念念歪头想了下,然后就看着他道:“想要折磨你,像折磨蚂蚁一样简单。”关子初双眼瞬间一暗,凶狠无比,在没有半分的掩饰。唐念念则自顾自的想着,果然折磨一个只身处高位的人,用这句话最管用。“啊呜”乖宝这时候拽着她的衣裳,叫了叫。唐念念低头看他。乖宝挥舞着手臂,看了看地上的关子初,一副想下去的样子。唐念念这就把他甩手丢下去,道:“恩,用力踩。”乖宝巧然落在关子初的身上,先回头对唐念念笑容天真无邪的笑着点点小脑袋,这就慢慢的爬到关子初的胸膛,一双莹绿包裹漆黑的妖异纯净的眸子就正与关子初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啊啊哇”乖宝朱润的小口叫了两声,在唐念念看不到的方向,瑰丽精致的小脸突然就绽放开一抹笑容,似是天真又带不怀好意的邪气。关子初看的一怔,这孩子“啪啪啪啪”乖宝挥舞着小拳头,对着他的俊脸就快速又胡乱的挥舞一通。让你这打我娘的主意,居然敢打我亲亲娘亲的主意,打花你这张脸他正玩得开心,一会后,唐念念道:“乖宝,该走了。”乖宝双手一停,缓了缓,然后转头看向唐念念,一双妖异纯净的眸子水汪汪的看着唐念念,闪动着委屈难受,举着两只小拳头放到她的面前,“啊啊”唐念念看了一眼。唔。有点红。她伸手就将他抱起来,看了地上鼻青脸肿的关子初,药力抚过乖宝的小拳头,淡道:“以后算。”“啊”乖宝乖巧的点头。唐念念这就飞速开门而去,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阴狠之极的低吼:“唐念念,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一人难斗千军万马,只要你还在这片天下一日,我便不会放过你,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唐念念一出了小阁,挥手银丝若隐若现,便听到“卡拉卡拉”丝丝的声响,当唐念念转身离去之时,背后阁楼恍然倒塌。一个时辰后。碧池流水,雕梁画廊,白色牡丹盛开争艳。如此高贵典雅的院落内,其中却是一处阁楼废墟。就在这个时候,一堆废墟内,“轰隆”一声巨响,一处像是被什么外力打击炸开,便见一人的身影从中跃出。他一身蓝色锦衣凌乱不堪,脸庞青红臃肿,一头黑发更是散乱,一眼看去若是不知晓他身份之人,只怕都以为是哪家贵族的公子疯了。“唐念念”一字一顿的低吼从他的口中传出,每一字都好似发至肺腑。这人,正是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体的直觉,从被埋葬的阁楼内逃出的关子初。若说一开始他对唐念念还只是铭记于心,想要得到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却是将她的身影融入骨肉,又爱又恨,发誓在有生之年得到她不可,至于得到之后如何关子初咬牙冷笑,袖子内的双拳都紧握而起。“叽”一声翼兽的长啼,天空中一人落下,竟然是直直的摔落在地。关子初冷冷看向他,此人正是他派出去的探子。只见他此时正浑身僵硬颤抖的从地面上站起来,关子初心底闪过一抹不祥的预感,冷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男子一抬头,看到关子初的模样便是一怔,一时连心中无尽的惊恐都忘记,“皇皇上”关子初面色更差,袖内的手掌一抬又狠狠的放下,压制住想要直接将眼前之人斩杀的冲动,声音已是阴冷得让人心惊,“说发生了什么”他这一问,男子的面色一瞬间就惨白无色,双眼瞪大,像是看到什么极为恐怖之物,一下失去了魂魄,声音都哆嗦的让人难以听清,“死死了,全死了,什么都没了,魔那个人是修罗魔鬼”关子初双眼一定,冷声问道:“全死了夏国兵马还是我方的人,说清楚”“不,不知道,全没了,他追来了,全部都死了城里的人”关子初眼中凶光一闪,再无半分犹豫的一掌挥向男子。只见男子毫无反抗之力,一口鲜血吐出,人就飞出了数丈之外,再无半点的声息。“全死了”关子初冷冷低语一声,眉头紧皱,袖子内双手已是握得死紧。算计如此,莫非功亏一篑,毫无作用不成他面色死沉,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在空中盘旋的翼兽就俯身飞到了他的面前。关子初脚下一踏,跃上它的身躯之上,便向男子刚刚所来的方向飞去。也是在这半个时辰内,唐念念一路用尽才刚刚恢复不多的药力急赶,越是靠近越能够感受到司陵孤鸿的存在。当一阵凉风吹来,唐念念身体晃了晃,面色因极剧的消耗而苍白,她的双眸定定看着眼前青石的大道,层层的碉楼楼宇,大道两旁的小摊,张张的写着大字的布旗的招牌在风中飘飞摇晃,一切都与普通城镇相同,若非要说些不同来,那么便是碉楼玉宇更为奢华一些,可见这城内街道的繁华。可是,除了这些,整个城内入目的都是一片的荒芜,没有半点的生命气息。一个人也没有,连一株草木也没有,寂静无声的可怕。风声渐大了一些,似有什么细微的声音响起,然后眼前本是毫无异样的碉楼全部倒塌。原来是那支撑的巨木画梁都被腐蚀,初看无事,风微微一大,便全部化为虚无,那些青瓦石柱也全部落地。这一切,不过是一眼的功夫。“啊呀。”乖宝的叫声响起,在这片空寂中软糯清亮,纯净得让眼前的一幕更让人心底发凉发涩。唐念念只觉得一双手环住自己的腰身,紧紧的抱住,后背撞入一片胸膛,微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的肌肤,激起一片微微的红。唐念念没有一点的反抗,想要转身,只是紧紧拥在腰上的手让她分毫动弹不得。她放软了身子,完全靠入身后的胸膛内,轻垂下眸子,一手覆在他的手掌上,轻软唤道:“孤鸿。”那紧紧抱着她的手掌微微一颤,在她颈侧的呼吸也慢慢的放缓,再放缓。好一会,一声有些沙哑却难言清越,越发惑人的声音轻在她的耳边响起,“念念”这一声,似是一声叹息,一声餍足的叹息,一声害怕的叹息,一声似魔的叹息。“恩,我在,一点事情也没有。”唐念念满脸认真的说道。只是她脸上的苍白与几乎瘫软在他怀里的身子,却暴露了她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