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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说是死了的,当初为着替那人的家里人求情,三奶奶就闹了一场,如今那个死人又在一向与三奶奶亲厚的许扶那里出现,若是三爷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场大风波。但他觉着实在隐瞒不得,于是豁出去似地道:“虽则他改了装束换了姓名,但小的觉着他就像是赵璀。”“什么”张仪正站住脚,觉得颇有些匪夷所思。转念一想,却又觉着自己那般稀罕事都撞上了,这该死的人死里逃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想到许樱哥这些日子都让双子在许扶宅子外头候着,便是在宫里也不曾断了消息,又有那日双子与她的密谈,她烧了的纸条,次日早间悄悄送去许衡府上的密信,心里就颇有些不是滋味,又酸又恨。直接就认定那人定然是赵璀无疑了。“是真的,天下人太多,相似的不少,小人只怕弄错了,真是瞧了又瞧,虽然拿不准是否真如所料,双子这些日子也在那里守着,小人曾看见过他跟梢那人,故而觉着实在蹊跷,不能不报给三爷知道。”朱贵见张仪正脸上阴晴不定,不知他究竟是动了怒气还是有什么想法,忙又道:“兴许是小人看错了也不定,小人再去查,再去查”却见张仪正自嘲一笑,随即道:“继续盯着,不要打草惊蛇,有消息及时来报,若是漏了消息”朱贵忙道:“不会的,不会的。”张仪正想了想,将腰间挂着的一个荷包解下来扔给朱贵:“去吧。”朱贵接了这荷包越发慎重小心,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匆匆忙忙地赶出去继续办差不提。连着下了这许多的雨,园子里的树木花草都显得湿漉漉的,又有一株红叶李叶面上坠满了水珠被压得低垂下来,张仪正从树下走过便被拂了一头一脸的水珠。他心里颇有些烦躁,猛地一挥,那树枝弹回去又弹回来,反倒弄得他一头一脸的水。于是越发心烦闷气,有心将那树枝砍了出气,却又见几个婆子丫头立在一旁行礼看着的,只得板着脸走到随园。因不见有人来接,开门的婆子动作又迟缓,索性一脚踹了上去。那婆子“哎呀”了一声,顾不得地上泥泞潮湿,惊慌失措地跪拜下去哀声求饶,张仪正理也不理,只管大步往里走。才到阶前就见许樱哥从里含笑迎了出来,神色间不见任何异常,只道:“虽然雨不大,三爷也该撑把伞才是。”张仪正淡淡地道:“不过一点小雨,淋不死人,我命且硬着呢。”许樱哥见他不高兴,心中有些奇怪,仍是笑意盈盈地扶着他的胳膊陪他往里走,吩咐众人备热水,取干净衣服,摆饭,待得屋里没了其他人,方低声道:“怎么了”他此生最恨的人便是赵璀,她明知赵璀还活着却瞒着他。张仪正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蹿来蹿去,好容易才压住了,将湿漉漉的外袍脱了扔在许樱哥怀里,闷闷地道:“没什么。”许樱哥垂眸想了想,微笑道:“可是在宫里遇到什么事了”话音未落,就见张仪正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隐隐含着责备。于是颇有些莫名其妙,少不得追问:“究竟怎么了”问她,她大抵会抵赖装不知道,但若是不问,事情就更不能控制,也许她一个心软便放了不该放的人。索性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好了,也叫她晓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总之赵璀非死不可。张仪正想了想,看着许樱哥的眼睛沉声道:“我今日看到一个人,长得极像赵璀。”、第271章作伴许樱哥吃了一惊,认真研究张仪正是否在同自己开玩笑,待看清楚他十分认真后,心想他总不会空穴来风,一时半会儿许衡等人也不能将赵璀如何,瞒是瞒不过的,不如半真半假,遂正色道:“怎地这般巧双子也和我说瞧见一个人极像赵璀呢。”张仪正颇有些恨她装模作样、见风使舵,便将脚上的湿靴子用力蹬掉,不冷不热地道:“果然极巧。”许樱哥见他不冷不热的,越发笃定他是知道了什么,便微笑着上前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道:“他是前几日才同我讲的,到底这事儿有些匪夷所思,我也不敢乱说。所以还让他盯着,是真是假,很快便可得知。”张仪正抬起头来看着她认真道:“是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觉着你族兄不可能不知道,又或者,你族兄最近的变化与他很有些关系。所以如果确定是他,我非得要他的命不可。”赵璀的出现的确与许扶的变化息息相关,许樱哥很有些感叹于张仪正的敏锐,同时也知道自己大概遇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许衡等人不便动手立即铲除赵璀,可是张仪正不同,他与赵璀原本就有仇恨,他杀过赵璀一次,当发现赵璀逃脱,顺理成章地便可再杀第二次,必须要让张仪正干脆利落、顺理成章地杀了赵璀。许樱哥一念至此,对上张仪正的眼睛轻声道:“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的事情,我只知道假如真的是他,他如果真的惜命,死里逃生后就不该再回来。他既然回来,便该有赴死的觉悟。”顿了顿,又补上一句:“但万一不是他,也要请三爷留意,免得杀错了人。”张仪正不语,只沉默地看着许樱哥。想看她有几分出于真心,又有几分出于假意。许樱哥不闪不避,面色平静。他们兄妹之前所欠赵璀的那份情,早就被赵璀折腾得干干净净,如今赵璀又卷进那么大的事情里去,甚至于帮着那些人一起算计许扶与许家人,那就实在活不得了,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要被牵连进去。张仪正满意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假如真的是他,我只怕你还会为他求情。”许樱哥笑笑:“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要替他求的情以及惋惜,早在他死的时候就已经用完了。所以即便他侥幸活了下来也再不是那个人。”那时候她为赵璀的死流了泪,心里就只当他是个死人,她能为他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尽,冷情也好,狠毒也好,她就是认为赵璀该死了。搅和进这样的事情里去,相信苟延残喘好容易留了一条命在的赵家人也更乐意他真的死了。“如此甚好。”张仪正扯扯唇角。看着灯光下低头为他结衣带的许樱哥那双稳定雪白纤细的手,心里又有种滋味实在难言。对于她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赵璀不是,崔成不是,张仪正呢或许这许多的人在她心里都比不上一个许扶更重要。可是又能怎样呢人家至亲骨肉,相依为命十几年,更不要说许扶对她的那份疼宠,慢慢来吧,她终究是一日待他更比一日好的。想到此处。便将手轻轻覆在许樱哥的手上抱歉道:“你受了惊吓,本该多陪陪你,奈何如今多事之秋。实是不能,你多担待担待,若是寂寞了,便去寻大嫂、二嫂说说话。”“瞧你说的,大哥、二哥成日不归家,难道大嫂、二嫂就埋怨了你只管去忙,不用挂怀我这里,我总能把日子过好的。”许樱哥见他态度好转,心中少不得再盘算起小九九,虽知他如今不比从前莽撞,却也恐他杀得性起拖累了许扶。可这话不能直接说,叮咛过头反倒容易引起他瞩目,便曲线救国,柔声求道:“说起赵璀这事儿,倘若真是他,他死倒也罢了,只是我从前与赵家窈娘一直不错,她好容易才逃了条命出,想必也不希望被这个太过折腾的哥哥牵连再折腾去了半条命。还请三爷看在我的面上,不要牵连了无辜之人。”张仪正心知肚明,明知从许樱哥的角度来看这样仔细并为许扶等人着想才是正理和周到,心里仍是有些小小的郁闷,默然片刻才道:“知道了。”许樱哥心满意足地在他身边依偎了片刻才起身笑道:“我去瞅瞅饭菜摆好没有。有你最爱吃的鸡汤,我下午煲的。”张仪正目送她灵巧地出了里屋,垂眸望着晃动的珠帘沉思。既然许樱哥是如此反应,那人必是赵璀无疑,可赵璀是怎么活下来的又该怎么弄死这个人呢说来他最想弄死的人便是赵璀,许樱哥兄妹那是与他有血海深仇,赵璀却不然,欺瞒拐骗背叛、灭门杀身之仇、夺妻之恨样样俱全,即使是他重活了第二次赵璀还是几次三番想要置他于死地,赵璀不该死谁才该死之前他不能亲自手刃了赵璀,这回却可以了,也算是为崔成和那段人生做一个彻底的了断。所以,那个人最好是赵璀,顶好是赵璀,不然多遗憾张仪正微皱的眉头渐渐松开,抿着唇含着笑,开始盘算要怎样干净利落地杀了复活的赵璀。帘外,紫霭几个轻巧地布置着碗筷,许樱哥指点了两句,瞥了青玉一眼后走到一旁榻上坐下,青玉收到眼色,便端了碗茶奉过去,立在一旁听话。许樱哥接了茶碗在手却并不喝,只隔着珠帘看着里头张仪正的身影轻声道:“告诉双子,倘若这两日三爷寻他问话,该说的就不必瞒着,若是三爷需要,让他配合。”青玉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低头应了,待伺候许樱哥与张仪正用完饭后,寻个借口自将许樱哥的话传给双子知晓。近日天气日渐炎热,难得有这样清凉安静的时刻,许樱哥从容不迫地洗漱完毕,惬意地走入卧房坐在妆台前往脸上身上抹抹搽搽。一边放松地嗅着来自天然香膏的芬芳,一边从镜子里打量着床上的张仪正,张仪正捧着本书靠在床头上,看似专注,一双眼睛却茫然没有焦距,明显是在盘算什么。却也不打扰他,只将自己收拾妥当了才走到床前探手去取张仪正手里的书,微笑道:“时辰不早,该休息了。”张仪正嗅到一股清丽动人的芬芳,探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声道:“今日又换了什么香膏,这般好闻”许樱哥斜睨着他得意道:“你猜。”张仪正贼笑一声,将头凑到许樱哥的脖颈边细闻:“猜不出来,待我再闻闻。”言罢便将头埋入她的前胸,一阵乱嗅乱舔,许樱哥吃痒不过,又觉有许多只小手在心里挠啊挠,少不得低笑出声:“是荷花香。梨哥才淘制出来的,今日才请我娘替我捎了来,让你尝尝鲜。”张仪正听到“尝鲜”这个词,由不得心神摇曳,一双手不老实地就钻入了许樱哥的衣襟里,不信道:“果真是荷花香怎地半点不像我还得再闻闻仔细才是。”言罢一手擒住了玉兔,一口含住了樱桃。许樱哥嘤咛出声,反手抱住他的腰,将一双长腿缠了上去。夜风低吟,室内春光正好。淡雅的清香中,有莲花在张仪正的眼里次第开放,他看着醉眼朦胧,犹自迷糊的许樱哥满足一笑,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好樱哥。”许樱哥懒怠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调戏道:“好哥哥。”张仪正失笑,见她肤白如玉,眉目似画,慵懒迷人,忍不住噙住她粉嫩圆润的肩头用力吮吸,直至许樱哥痛呼出声,出手痛殴才满意地看着她肩头留下的深红花瓣松了手。烛台冒出一股淡淡的轻烟,廊下的灯光透过窗纱投入房里,室内暗香浮动,影影绰绰。天凉好睡觉,张仪正觉着这些天来的疲乏劳累都轻松了不少,正要入睡,就听枕边人轻声道:“险些忘了件要事。”张仪正一惊,转头看去,但见许樱哥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心里便有些打鼓,睡意顿消,却不得不问:“何事”许樱哥把他一条手臂抱在怀里,轻声道:“三爷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家送进宫去的那个金银匠人老迟师傅么”张仪正道:“记得,如何”许樱哥道:“如今宫中太乱,这个人怕是不再适合留在宫中,以免被人利用,扯来扯去牵涉到人。”张仪正猜着大抵是许衡夫妇的意思,觉着许家人也太过小意谨慎不过,但小意谨慎不是坏事,并不以为意:“那待我寻个机会把他弄出来就是了。”许樱哥道:“可这人怕是不想出来,也有人不想他出来。当初他是我族兄的镇店之宝,若非是被那于四有盯上,于情于理我都不敢随便荐人入宫。”张仪正打了个呵欠:“知道了,我会安排妥当。”常胜街许宅,赵璀从噩梦中惊醒过来,梦见早已死去多时并化成了灰的崔成。梦里的崔成笑得真诚粲然,恭恭敬敬地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道:“赵四哥,这杯酒算是接风,从此你我兄弟二人可以做伴了。”赵璀胸闷欲吐,全身冷汗,索性披衣起身走出门去,但见院子里一片漆黑,唯有对面小迟师傅的房门还亮着灯,想了想,上前轻轻敲响了门。、第272章成佛门未锁,有人在屋里低声道:“进来。”赵璀推门而入,看到明亮的灯光下,迟离正低头将一团细如发丝的金丝攒成一片花瓣,赵璀不敢打扰他,便只默默在一旁坐了看他劳作。再看一旁的白瓷碟子里头已经成型的两朵花,似是杏花,又似是樱花,少不得有些疑虑。不一时,迟离停了手,抬头道:“周兄怎地还没睡”赵璀对上迟离那双明若秋水的眼睛一时说不出话来,二人共住一个院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算是熟识了,但却远远不曾到可以诉说心里话,谈一谈彼此所做噩梦的地步。最合适和他谈论噩梦的许扶,他们却永远都回不去了,赵璀有些悲哀自嘲,不知走到这一步这究竟是命运使然还是哪里错了。迟离见状,笑了笑,也不再追问,继续低头做他的花瓣,赵璀呆呆地坐了片刻,道:“这是樱花还是杏花”迟离道:“随手做来,周兄觉得像什么便是什么。”赵璀苦笑:“心中有佛便是佛,心中有魔便是魔,是这个道理”迟离头也不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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