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笑眯眯地道:“是啊,你还留著吗”旧情人毫不留情地把芮睿赶了出去,之後,他就天天泡在旧情人家附近,甚至蹲在旧情人的家楼道门口,吃著泡面,风吹雨淋。见了旧情人的面也不气不恼,仍旧微笑著问:“你找著了吗”最後,受不了的旧情人把游戏碟翻了出来,还给了芮睿。当他看著芮睿轻轻抚去游戏碟上的灰尘时,突然鼻子一酸,问:“你怎麽没能早点珍惜呢”芮睿抬起头来,一脸迷惑。“这是那个叫司佑的送给你的吧”旧情人叹了口气,“当年我就说了,这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爱你的人了,为什麽你那时候不珍惜呢”芮睿把游戏碟小心地放回口袋,笑了笑,说:“我还有机会。”旧情人露出不忿的神情:“你这样的居然还有机会那个人真是瞎了眼”芮睿笑得更灿烂了,对旧情人点头致谢後,转身离开。我肯定还有机会的,他这样想。芮睿在那张限量版游戏碟上找著了刻在中央的字,把可能作为密码的东西输入後,仍旧是错误。他并不气馁,保存好游戏碟後,又开始了下一次寻找。芮睿一点一滴地拼凑出过去,那个司佑孤独生存的世界,他已经无法回到过去,但至少可以用这种方式参与,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一点点,他就觉得很幸福。遗憾的是,密码始终不对。芮睿喜欢在下午抱著电脑在阳台上发呆,看著阳光在桌面上慢慢移动。他盯著屏幕上的密码输入框,脑中不由浮现出司佑离开的场景。下意识的,他在输入框中打了“byebye”,接著,电脑画面转换了。密码对了。芮睿一下子坐直了,死死盯著屏幕。屏幕上显现出一片灰白,他不死心地寻找著,没有,什麽也没有。这是一个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系统,就像是新买的电脑般,没有照片,没有文件,甚至没有软件。他看了看外表,没错,这确实是司佑用过的电脑,他还记得边角的那道划痕。芮睿突然意识到,司佑是在用这种方式向他告别──永别。作家的话:重逢快来了、10鲜币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8有那麽好几分锺的时间,芮睿脑中是一片空白。他呆呆地坐在那儿,盯著一动不动的屏幕发愣,他无法处理这样的信息,就像地球人突然看见外星人从地下冒出来般。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呢司佑怎麽会要和他永别呢这麽多年的感情,这麽多的付出,换作谁来,也会舍不得吧在芮睿看来,在司佑生病之後的表现,尽管有时疏离,但大体上不还是妥协吗就算是最後不在乎任何事了,不还是呆在他的身边吗他们始终在一起,从头到尾,哪怕父母也有分离的那一天,他们却还是在一起的。睡觉时交握的温暖双手,起床时睁开眼的朦胧神色,吃饭时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喜欢的菜挟过去,这些都是深入了骨髓,无可改变的。哪怕是死亡死亡芮睿突然意识到了什麽,他一直不愿意承认的现实。司佑,是真的死了吗不可能但是,除了死亡之外,还有什麽能让他们分开司佑不可能会舍得离开他,离开了他,司佑又怎麽能独自活下去芮睿抱著脑袋坐在座位上,像是燃烧过度的余烬般颤抖不止。他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是,他的周围已经没有东西了。他抛弃了司佑,也就抛弃了一切。芮睿一直坐到晚上,突然跳起来,拿起车钥匙冲下楼,像是疯子般开著车冲上了路。他开了几个小时的长途,到达冯心远所在的城市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路上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冯心远小区的门自然也关了。面对门卫的盘问,他一反平时的耐心,焦躁不安词不达意。当门卫怀疑的要求他出示身份证明时,他才发现连钱包都没带。他盯著门卫看了几秒,突然拔腿就往小区里跑去。不去管身後喊叫声,他凭著记忆冲上楼,对著冯心远的房门拼命踹了好几脚。门很快开了,冯心远又惊又怒的脸出现在门後:“你干靠,你干什麽”“在哪里”芮睿找遍每个房间,像是精神病人般喃喃自语,“小佑在哪里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你他妈疯了啊”冯心远跟在芮睿跟後,试图阻止,却被推得远远的,“你他妈犯病滚回家犯去我不是司佑,没兴趣让著你”芮睿蓦地停止了动作,在门卫和冯心远紧张的眼神中,他慢慢走到冯心远面前,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冯心远面前,哀求道:“小佑在哪里求你,把小佑还给我。”他的身躯不再挺拔,面容不再光彩,他捂著脑袋,在地上缩成一团,从低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反反复复只说著一句话:“把司佑还给我。”深夜闹剧以沈默落下了帷幕,冯心远毫不留情地把芮睿赶了出去,门卫以同情的态度押送他离开了小区。他没有开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游荡。他那付骇人的样子,没人敢靠近,而他也不在乎,似乎不会累般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芮睿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能去哪,天下之大,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当黎明到来,太阳升起时,他开始转动生锈的大脑,试图分析出事情的真相。司佑仍旧爱他,但是,司佑死的。司佑不再爱他,所以,司佑还活著。芮睿像被两个人左右拉扯,无论哪一边,都痛彻心肺。失去司佑的爱和失去司佑哪一个更令他痛苦,根本是件无法分清的事。怎麽会呢小佑,你怎麽会真的死呢你怎麽会不再爱我呢我和以前不同了啊,你再相信我一次,就一次好吗就一次。我只要再一次的机会,这一次,我肯定不会再犯错了。芮睿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他似乎昏倒在街头,然後被送进了医院,虽然没有身份证明,但一位医生恰巧认出了他,联系了他的父母。芮睿只记得白色的光线,在遥远的、遥远的地方,他一直往前奔跑,试图找出渴望的那个人。他想弥补,想挽回,但是,那个他该去弥补和挽回的人,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小佑,回家了”他不断呼喊著,却无人应答。“小佑,对不起”他哭著低语,却再也没人原谅。“小佑,小佑”千言万语,都化作这一个名字。即使是在昏迷之中,芮睿也感到痛苦,当他从一片混乱中清醒过来後,看见惨白的医院天花板,耳边听见了母亲的惊呼。诊断结果是疲惫和精神受创,芮睿是医生,他了解自己的身体。他坐在床上,看著母亲对医生感恩戴德的样子,只觉得好笑。这些庸医,又懂什麽芮父并没有出现,芮母送走了医生後,挤出干巴巴的笑容道:“小芮,我们回家吧啊”“回哪里的家”芮睿笑了下,“父亲应该很不想我回家吧”芮母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当她看见芮睿靠近时,像是受了惊吓般往後退了一步。芮睿打量著母亲苍老的面容,突然感到一阵心酸。“你比父亲要伟大,他却总是在我面前说你不如他。”他半是讽刺半是感叹的道,“即使知道儿子是个怪物,尽管害怕,你还是来了。”芮母讷讷的,一付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样子。“走吧,回家去。”芮睿温柔地道,“不要再来找我了,不然父亲又要骂你了。”芮母怀疑地看著芮睿,尽管聪明,但她的儿子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她无法分辨到底是喜欢从前那个,还是现在这个,但是她清楚一点,以前的那个芮睿已经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一切的根源,则在於那个死掉的人。芮睿回到那个曾经和司佑短暂同居的房子,把司佑所有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专门放进一个房间,打扫干净,上锁。历经七个月的拒绝後,他终於接受了现实,司佑,已经再不会回来了。未来的人生,他必须得一个人走下去。、10鲜币第三章 我终於失去了你9芮睿开始恢复工作,他觉得再继续在家里无所事事下去,迟早有天,他会因为精神抑郁在家中自杀。不过,这次他没再选择大医院,尽管原本工作的医院第一时间就发出了邀请,但是他不想再在人际关系复杂的地方工作了。现在的他,只想开个小诊所,简简单单的。不过,他还是喜好那些疑难杂症,就像是解谜般,可以令人暂时忘却烦恼。诊所很快就走了上正轨,他的名气和技术还在,虽然不能执刀,但仍然有著过人的判断力和敏锐度。仅仅半年左右,他的收入就超过从前,在医学界也再度名声雀起。这样的情景,令芮睿不由得想起一年多前,司佑也是如此异军突起,像是一颗新星般出现在警界。当时,许多人猜测他会努力积累政绩,进军政界,还有不少政界家庭来考察他,相亲饭一顿接一顿的吃。芮睿一开始还关注一下,总是盘问清楚对方是谁、在哪里,什麽时候回来。後来,他们关系恶化时,他对这些就不再关心了,仅仅观察下司佑身上是不是添了没发现的新伤,只要健康不出问题,他也不在意。现在回想起来,芮睿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司佑那时候是怎麽想的呢是怨恨我,还是伤心又或者无所谓呢还有,在最後一刻时,司佑有没有感到疼呢撞进海里,首先面临的就是高处落下的冲击力。他只希望司佑一入水就昏迷了,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离开这个世界,不要感到痛苦。有时想想,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半年前,芮睿根本不敢想像司佑死去,现在,他已经可以平静地设想司佑离开人世时的模样了。司佑离开一年零五个月後,天气到达了一年中最炎热的季节。芮睿关了诊所,给兴高采烈的员工放假,独自一人外出旅行。他还是住在和司佑同居过的房子,只不过,此时那房子里已经没有了司佑的印记,所有的东西他都收了起来,定期打扫保养,却绝对不拿出来。任何一样东西,只要摆到和原来一样的位置,他就忍不住要掉眼泪。芮睿从来不知道他会这麽容易哭的。背上背包,芮睿随便买了一张听说过南方旅游城市的飞机票。二小时的飞机後,落了地,出了机场,拿上背包,他上了机场大巴,跟随一堆游客到了市区後,他开始随波逐流。他以前很讨厌这样无计划的乱来,现在,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去计划,想干什麽就干什麽,想吃东西就进路边看见的餐馆,不用考虑许多。芮睿觉得会想他的脑袋是不是已经锈死了,除了工作之外,再没有活著的地方了。看见路边一家咖啡馆外面摆著大盆的盆景花,风景不错,芮睿便进去了。找个临窗的位置,点了餐後开始玩电脑。很快,桌面上就多了一杯咖啡,他抬起头来,不出意外看见不远处位置上一个陌生男人在向他挥手。芮睿笑了笑,把咖啡喝了,付钱走人。远远的,他看见男人追了出来,迷惑的四处张望。他躲在偏僻的小巷子里,笑得像个孩子,轻松地转身走人。男人或者女人,芮睿从来不缺,倒贴的也不少,但他不想再去接触,似乎激情这种东西已经随著司佑的离开而消失。他刚刚体味到感情这种东西,就已经燃烧光了,就像是激烈的火花,只闪现出一瞬的光芒。至於身体上的欲望有时候他在床上自慰,做著做著居然睡著了。次数一多,他也就不想做了。以前,他从来不认同男人一过三十,性能力就开始走下坡路这种事,现在看来,他恐怕是看错了。芮睿不会亏待自己,虽然不会特意去选,但也不会选小旅馆。豪华酒店的前台非常具有职业素养的接待了他,却只推荐特价房。换在以前,他肯定会觉得前台狗眼看人低,心存不爽,但是,现在他倒是觉得,人家也是在为客人考虑。最後,芮睿定了一间不贵不便宜的标间。一进房先洗澡,出来後,他就接到了电话──是司佑父母打来的。司佑失踪後,司家父母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们不认为司佑会自杀,另一方面,他又对司佑居然拉芮睿进入“同性恋”这个圈子而震惊。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下,他们拒绝提供样本,也许是出於害怕,也许是出於不想承认。然而,当司佑被“证实死亡”时,司母首先崩溃了。她无法原谅自己的作为,回想起以前说的话,她就会後悔得撕扯头发,嚎啕大哭。在之後,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天天以泪洗面,缩在家里什麽也不做。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芮睿“拯救”了司母。从一开始的对吵电话,再到後来的道歉,以及现在的报平安电话,他们似乎都在对方身上寻找著同一个人的影子,尽管知道这是徒劳无功的,却还是无法停下。“喂,阿姨,嗯,我在南边呢。”说来说去,也只是一些闲话而已,最後,他们总是会扯到司佑身上,这似乎是一种安慰,又仿佛是一种惩罚。“他要是在啊,肯定会拉著我出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