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杯“茶”打翻在地,冲着燕无双怒道,“你给我喝了什么”“青儿,这里面全是世间罕有的珍贵之物,你喝了,对你身子大有益处。”我的胸膛急遽起伏,“你为什么刚才不告诉我”燕无双勾了下唇角,“若我刚才告诉你,你还会喝吗”我气得几乎绝倒:这个燕无双,果然诡计多端,他故意拖延了这么半天,刚才又说出那番话让我心软,原来是为了这个让我喝他煎的什么鬼东西我恨恨地瞪着燕无双,却见他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里,除了笑意,还多了一些我不明白的别的东西。他摇了摇头,“青儿,我说过了,你太倔强,只会伤了自己。你只爱惜你的夫婿,却不在意自己。你这一上午,跑了这许多地方,却没有喝过一口水。你可想过,这样不顾身体,若是自己也病倒了,你们的日子如何维持,谁又来替你照顾你的夫婿”我被燕无双问得哑口无言,尤其是被那双眼睛看着,不知为什么,心里那股堵堵的感觉又袭了上来。我转过身,背对着燕无双,冷冷道,“我的事不用你管王爷,我们两清了。愿你自持身份,不要再来找我。”我快步走出了茶馆,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相信燕无双的只言片语燕无双这次没有阻拦我,也没有跟出来。他还像之前的每次一样,待在原地,看着我离开。可是我总感觉,身后的视线如有实质,便如那次杨柳坞前一样,我转身离开,那目光就一直黏着我的身影,跟到很远,很远。我回到住处,才感到体力透支,身子软软得几乎支撑不住。顾不得这些,我咬着牙先来到床前,拉开床帐,见韩彻还在昏睡,没有醒来。我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赶快除去易容洗了把脸,便准备升火做饭。揭开米缸,却有些发愁:家里的米几乎见底,连蒸饭都不够,只够勉强熬一锅粥。我在心里暗暗责备自己:刚刚在市集上,既买不成肉,应该用那些钱买些米回来的,怎么竟忘了市集太远,今天再回去是来不及了,便是明天再去市集买,那今天怎么办正踌躇间,听到有人敲门。我以为是邻居,便走了过去,打开门,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外面,见到我微微一笑,露出唇边的酒窝,“韩夫人,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我呆了呆,才想起他是谁来,忙笑道,“是你我很好,你家大人可好”那日苟老爷为镇南王封地驱逐我们时,幸亏得到那位神秘的大人相助,才平息了事端。这段日子发生这么多事,我几乎要忘了,但今日看到那少年,我便又想起来了。那少年微笑着点了点头,“他也很好我家大人前日听说村里有户人家遭了火灾,细一问竟是韩夫人家,很是挂念,特意让我过来探望,还让我带了些东西过来”一回身,两个挑夫抬个扁担过来,上面挑了米面粮油,一边竟然还挂了半只猪身和几只肥鸡。我看那些东西,够我和韩彻两人吃半个月的了,忙摆手谢绝,“这怎么好意思,你代我谢谢你家大人的好意,但我们不能收”“韩夫人不必客气。”少年微笑着打断了我,“你和我们大人有缘相识,便是令夫婿,我家大人也是认识的,算是故人。这是我家大人的一点心意,韩夫人只管收下便是”又从身后拿出个包裹,“这是大人特意吩咐,让带给韩夫人和令夫婿的。都是些粗简的衣物,且喜没人穿过,夫人不嫌弃,便将就留下吧。”我一听,更是连连摆手,“太破费了,真的不用”那少年仍是含着笑意,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都是粗陋之物,并不破费。韩夫人不收,便是真的嫌这些东西了,我回去必然会被我家大人责备不会办事,还请夫人体谅,收下来吧。”我听他这样说,又看那些东西,确实只是寻常粮食衣物,并没有十分奢华,想来上门探访送些东西也是人之常情。他又说那位大人认识韩彻,我倒没听韩彻提过这个人,也不知他们相识到何种程度,若说给韩彻的,我再拒绝便显得不合适,只好道了声谢,红着脸收下了。那少年让挑夫帮我把东西搬进去安顿好,又站在门外和我闲话了几句家常,便和我道别。临走时道,“韩夫人,在下姓昭,你以后叫我小昭便好。我今日见你,觉得你气色不太好。夫人持家辛苦,也要爱惜自己身体。挑子里的东西,夫人用着不必吝惜,过一阵子我家大人还会着我送别的过来”送走了小昭,我回屋打开那挑子,清点里面的物品。才挪开米面,却见在下面还有几个小包,俱是用线仔细地缠好,整齐地摆成一排。打开看时,竟发现是人参、燕窝等滋补之物。我呆了呆,旋即便想明白了:必是那大人怕直接给我,我嫌贵重不收,才这样费心思地藏在米面下面。再看那些衣服,乍看上去样式简单,却很雅致大气,也不知是用什么料子做的,摸上去很舒服,穿在身上比了比,居然很合适,便像是量着给我定做的一样。我心里一热:如今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那位大人如此待我和韩彻两个,等他好转,我一定要韩彻去他那里当面道谢才是。真不知韩彻何时结识了这么一位贵人我感慨了一会,便升火做饭。再熬粥时,因为有了新送来的食材,我的粥便丰盛了很多。我还特意从那挑子里拿了支人参丢进去小昭说的很对,我持家辛苦,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他这话和燕无双说的倒有些相似,不过,小昭是那位大人的亲信,燕无双是我想都不愿去想的人,他们俩个说的话在我心里的分量又怎会相同我用勺子慢慢在锅里搅动,看着那些人参一点点变软,最终完全化在粥里。一旁的灶台上,也被我炖上了一锅鸡汤,香气在屋子里一点一点弥散开来,渐渐充满了整个屋子。闻着那些香气,我的心情也因此变得好了起来。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呆河跟我回家的地雷。包心菜君的再次地雷。对于阿洛君表示的长评预致谢意。于是写文时速500党决定含泪再更一章感谢:某只食物亲这个名字真有性格精心做的人设,表示很有爱很喜欢:这里是韩韩和青青,和乃们想的像不像呢笑17自食其力第二日,我起得比平时还早了一些,趁韩彻还睡着,匆匆做好了早饭,自己吃了些,又盛出一些温好放在床头,等着杨婶过来和她交待好了请她帮着给韩彻喝,然后就出门去了市集。昨天晚上,我想了一夜。小昭说的很对,我不应该只顾持家,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但是持家和补身都需要钱物,以我和韩彻目前的状况,想要兼顾这两点很难。昨日那位大人送来的东西,固然是极好的,但是我后来细想,总觉得别扭:我们总不能就坐在原地,伸着手等人施舍。况且,他送来的东西虽说是给韩彻的,未免太贵重了些,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认识,收人这些东西,总是不妥。于是我只在昨日用了一根人参给韩彻熬粥,其余的照旧包好,打算等有机会再遇到小昭时还回去。至于我和韩彻的生活要如何维持,我已想好了,便是自食其力,想办法靠自己赚些钱来谋生。只可恨我这身体,旧伤未愈,干不了十分粗重的活;再加上我的身份,不便抛头露面,虽是改装易容,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我只能拣些简单轻便的活计,先赚些小钱,能够维持日常的开销也就可以了。我看那些话本上,凡落魄的书生,通常都是卖字画为生,摊子摆出来,必定顾客如云,多半还会被某个金主慧眼看中,从此书生就一步登天,脱离苦海。我以此效仿,也在市集的某处,支了个摊子,打算卖画。我的画技,当日在相府跟着相爷夫人,也是受过高人点拨的。我以为,以自己的水准,画出的画必定有人喜欢。可是我画了几幅写意山水,挂了半日,周围来来往往地也过了不少人,多数只是看一眼便走开,却一个买的都没有。倒是旁边有个卖春宫画儿的,生意兴隆。我心里叹口气,感慨世风日下,自己脑筋不灵活,赚不到钱。正烦躁着,远远地走来一人。我远看时觉得那人衣袂飘飘,身姿俊逸;待那人越走越近,却觉得越看越眼熟。等那人站在我面前,我的脸已经完全冷了下来,只后悔今日出门没有看黄历,恨不得立刻收摊走人。燕无双看着我,微微一笑,“青儿,你这画儿画的很好,我都买了。”我冷冷哼一声,“草民技艺低微,画的东西配不上王爷的风采,还是这个更适合你的品味。”手一伸,指向旁边卖春宫画儿的。燕无双扫了一眼我指的东西,却并不恼,笑了笑,“他那些不好青儿喜欢,以后我们两个人时,我教你些新鲜的。”我的脸“腾”的一下烧起来,说话都结巴了,“你无耻”燕无双敛了笑意,漆黑的眼睛深深地望着我,“青儿,我喜欢你。”我一时气结,不知为什么心里竟十分烦躁,一着急,也忘了叫他王爷,直呼其名道,“燕无双,你省省吧那日明明说好,我们从今后两不相欠,你、你怎么又找来了你还讲不讲信用”燕无双扬了下眉,“我们是说好两不相欠,但是却没有说不许我再追求你。你跑开,我再去追,追求喜欢的人也没有错。”“但是我不喜欢你”“不喜欢,那就追到你喜欢,青儿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被燕无双的流氓言论气得要吐血,却又隐约觉得这段对话怎么那么熟悉。再一想:这不就是当日杨柳坞时他问我的那些话吗我于是真的要吐血了:苏青啊苏青,你当时的脑子在哪呢,怎么竟被这个狡猾无耻的人引到套里来了我恶狠狠地瞪了眼燕无双,飞快地扯下画来和摊子打成一捆,然后,在燕无双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落荒而逃了。第二天,我又来了市集,换了个地方,重新摆个摊儿,改捏泥人来卖。以前在相府时,为哄那些小孩子,我也学了几样讨巧的手艺,原本只是为了自娱自乐,没想到今日便用上了。我想着以前听过的故事,拿起团泥,几下捏出个猢狲,身着鹿皮裙,手拿金箍棒,威风凛凛。再找块泥来,捏出个猪头,肥头大耳,拖着钉耙。正在捏白龙马的时候,街对面走来一人,停在我的摊前,伸手指着孙悟空,“这泥人怎么卖”刚开张就有生意,我心里暗喜,我看看那人,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孙悟空,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于是想了想,试探着说,“这个五文钱”我没做过买卖,也不了解时下的行情,不知道泥人应该多少钱合适。但我知道五文钱可以买一捆青菜、或是几个馒头。我并不贪心,只想赚够和韩彻一天的开销就好。我正打算说些“量多从优”一类的话,无论如何要做成这第一笔买卖,哪知那人听了我的话居然不还价,放下五文钱,拿了孙悟空就走了。我没想到竟会这么顺利,简直心花怒放,觉得自己的价值终于被人发现了,工作的劲头更足,不一会儿,又捏出了玉兔和嫦娥。在我捏泥人的时候,陆续又有人过来,买走了我的泥人。第二个人过来,说要买八戒,我轻车熟路,照着前一个的价格,要价五文钱,那人扔下一小块银子,看上去足有半钱之多,说是没有零钱,于是把白龙马一起买了。我心里暗暗称奇,觉得自己运气真不错。第三个人过来,直接放下半两银子,说要嫦娥,我有些迟疑,但还是卖给他了。接下来的时间,我这摊前络绎不绝,总有人过来,都是来了便要买我的泥人,拿到手里挑也不挑,也不问价钱,放下半两、一两银子就走。我应接不暇,摆着的存货很快卖光,到后来连我刚做了一半的也被人当宝贝似的买走。最后的一个,一出手便放下约十两银子。我吓了一跳,忙说今天的泥人已经卖光了,他仍然硬是把钱留下,说是提前把后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