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微微抬头说道,“我们医者本就是要谨守本心,不是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谁也不可能什么病症都会治,亦然谁也不可能只守着自己会治的永不接手不会治的,会还是不会,能还不是不能,对于我们来说,应该是不存在的界限,我们要考虑的只是怎么治,有位前辈曾说过这世上原本就没有路,走的人多了才成了路,这治病也是一样,试想古时人知道病的最初,不是也都不会不懂吗但是还是有神农氏尝百草去试了,所以才有了今天我们的医术经验方药,如果,当初有人说那个病不可治,人人就认同而不再尝试,那么今天我们又怎么会传承到这么多的医术”她一口气说完看着屋子里已经听得有些呆住的大夫们,又微微一笑。“再简单点说,”齐悦的目光扫过这些大夫“安老大夫说不能救治的人,你们治好了,这种感觉不知道是怎么样的”这话让在场的大夫们惊愕的神情变得活动起来。她在说什么她知道她说的什么吗这¨这¨这还没完,齐悦又接着开口了。“我觉得这种感觉一定很棒喂,你们这些大夫是不是经常被人拿来跟那个安什么的大夫对比啊啧啧¨”她摇头看着这些大夫,眼神同情,“不到万不得已,那些高门大户世家贵族没人会找你们看病吧就是找了你们也会说什么安老大夫怎么样吧”事实的确如此在场的大夫不由微微脸红。“技不如人没什么好丢人的。”有人沉脸说道。这个女人,怎么说话这样难听啊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她倒好,专门揭短打脸啊。“这位大夫说得好。”齐悦冲他大声笑道还拍手鼓掌,“敢承认不如人就是一种勇气值得可敬”可敬你的头,谁想要这种可敬那大夫脸色更黑了,甩袖就要走。“承认技不如人没什么,我也承认,我就不如你们,你们会的我都不会,”齐悦接着笑道。那大夫本想走,却又忍不住想要听听这女人到底还能说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永远不承认。”齐悦收起笑,目光看着这些大夫,“那就是勇气。”勇气大夫们看着她。“我永远不承认,我会因为胆小,因为技不如人,因为别人已经下了定论,就连试一试的胆量都没有”齐悦说道。齐悦说完这句话,不再看这些大夫,而是转身再次俯身到婴儿身前,大口大口的重复对口吹气。屋子里一阵沉默,那些原本要走或者已经转身的大夫竟然都站着没动。“这个,既然你说是内出血,我觉得要以治肝为本。”一个大夫忽的说道,并转身提笔写药方,“我先开个药方试试。”“不对,不对,我觉得应该祛痰为先。”另一个大夫也说道,一面捻须沉思。“此儿气血未坚,脏腑甚脆,属稚阴稚阳,神昏抽搐,气血逆乱,当祛血瘀要紧。”“阿胶养血补肝,黄芪党参淮山药益气”“怎么能不加仙鹤草”“倒是田七更好”“我觉得必须添上水蛭,消淤肿”齐悦因为不断的人工呼吸已经头昏脑涨,听不清这些大夫们讨论的是什么,就算听清了她估计也不懂,她站起身稍微喘口气,没有回头看一眼这些陷入热烈讨论争执中的大夫们,她能做的就是指明方向,至于如何对症用药就靠他们了,她再次俯身吹气。屋门外亦是站满了谢家的人。谢老太太坐在圈椅上,裹着厚厚的披风。因为她不肯去旁边的屋子等所以大老爷大舅母等人也只得陪在这里。所以方才里面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这些庸医行不行啊”大舅母皱眉说道,一面焦躁的看向门外,又低头对坐着谢老太太说话,“母亲,不如我亲自去一趟,多拿些酬劳,请安老大夫过来这些人,这些人完全是在胡闹嘛,你看用的那些东西木板,火盆能治病吗还有这些大夫,连个药方都自己开不出来,凑在一起吵吵¨”谢老太太不动不言。“母亲。”大舅母不由提高声音,看着贴在门外魂不守舍的儿子媳妇,再想自己这嫡长孙,“您的外孙脸面金贵,我的孙子也是你的重孙子,你,你也太偏心了”她说罢甩手就走。大老爷呵斥也没呵斥住忙跪下在谢老太太跟前赔罪。“没事,这是个棒槌不用理她。”谢老太太缓缓说道。“那,那,母亲,真的不再去请请安老大夫”大老爷迟疑一刻问道。说到底,屋子里那些人,他们真的是信不过啊。“不用了。”谢老太太握紧手里的拐杖,在椅子上坐的笔直,沉声说道,“既然安老大夫不愿意那就不要强求他了。”安家的大门被半夜敲醒,所有人都有些无奈,虽然作为大夫之家这是常有的事。安小大夫看着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的谢家大夫人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谢夫人。”他上前施礼。“安小大夫,还是再请老大夫吧。”大舅母说道,面上满是焦急,声音都有些哽咽,“我这个孙子来的艰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媳妇可是也保不住了”安小大夫请她坐,可大舅母哪里坐得下去。“夫人不是我们见死不救而实在是救不得。”他低声说道,“夫人这小儿急惊风来势凶猛,根本就无药可医是不治之症啊,夫人,当年扁鹊望桓侯而还走,就是这个缘由啊。”“可是,这个病不是治不得啊。”大舅母急道,努力的想着听到的只言片语,“是¨是脑子什么的出血,只要止血,呃¨止血¨减¨减什么”“脑子出血”安小大夫皱眉道,没听明白大舅母的话,“什么脑子出血”大舅母哪里知道。“反正就是能治啊,现在我那外甥媳妇带着一群街上那些大夫在治呢”她只得说道。安小大夫一脸惊愕,旋即又苦笑。俗话说病急乱投医,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那就期望小公子能贵人多福寿吧。”他点头说道。“不是啊。”大舅母可不是这个意思,忙说道,“他们怎么行呢还是要安老大夫去看看吧。”安小大夫叹气,又绕回这个话题了。“夫人,请恕我们实在是不能。”他拱手施礼。“那我就不走了”大舅母一甩手坐下来。这种事对于安小大夫来说,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也不是什么可以为难到他的事。“来人啊,给谢夫人上茶。”他温和的说道。立刻有下人端茶上来,还体贴的拿了靠枕和毯子。“夫人,夜里凉。”安小大夫说道。大舅母一口气堵在心口,瞪眼半日,愤愤的一把扯过靠枕和毯子。我就不走了怎么着吧这边安小大夫迟疑一刻离开客厅。“还要去告诉老太爷吗”下人问道。“不用了。”安小大夫说道,“估计等天明谢家人就会来报信,那谢夫人也就自然会回去了。”来报信自然是孩子死了信下人垂头沉默不再说话。“不过¨”安小大夫略一迟疑,想到谢夫人说的话,伸手捻须,“脑子出血¨”下人不解的看着他。安小大夫看着院子笑着摇了摇头,裹紧身上的斗篷没有再说话沿着走廊而去了。第一百三十九章 度过晨光照进屋子的时候,齐悦和大夫们正在轮班吃饭。“你傻啊,你在这里守着做什么”齐悦一边忙忙的吃饭,一面对坐在对面的常云成说道。她嘴里含着饭,说这话往外掉饭粒。常云成放下筷子看着她皱眉。“什么样子咽下去再说话。”他低声喝道。齐悦撇撇嘴咽了下去。“你别在这里添乱了啊,快去找个地方歇歇,陪你外祖母说话也成。”她说道。常云成将一个汤碗递过来,似乎没听到她的话。齐悦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去接。“我吃好了。”她放下筷子说道。“怎么能吃这么快”常云成皱眉。以前工作忙吃的泡面都是没泡好的,那才叫吃得快呢。齐悦笑了笑说没事,忙走出这边的屋子,临出门时又停下脚。“你别在这里了啊。”她再一次说道。常云成扭头看她。“你这是关心我”他问道。“我当然关心你。”齐悦立刻答道,哼了声,“我还指望我治不好被你外祖母家人围攻,你把我从这里扛出去呢。”说罢掀帘子急匆匆的走了。“这臭女人¨”常云成低声说道,不过这一次没有黑脸,反而是露出笑,一开始只是微微弯了弯嘴角,却发现这笑怎么也收不住,笑似乎从心底酿出来挡不住的四溢,最终他只能借着往嘴里大口大口的吃饭才能避免咧着嘴笑。这边的大夫们也都只是简单的吃了口就过来了。有凝神思索的,有提笔写药方的,更多的是站在齐悦身边。“针对这种病症,最关键是止血,减颅压,免水肿。”齐悦说道,一面翻看这一天一夜所做的记录,“我只能给你们指出这个方向但是具体怎么用药,就靠你们了。”认得病症却不会用药,真是奇怪的事,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事的时候,大夫们点点头继续会诊研究用药。“少夫人,少夫人。”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齐悦顿时面露喜色。“阿如。”她忙喊道。“少夫人我先消毒换衣服。”阿如在门外说道,听得脚步声向一旁去了。太好了,总算有个帮手来了,齐悦舒了口气,握了握拳头。天色再次黑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的火把又啪啪的燃烧起来了,屋子里的人依旧忙碌着。“三十六度三”阿如再一次报告体温,一面在记录下。“心率次,无杂音¨”齐悦收起听诊器,再一次俯身对着婴儿做人工呼吸。查看了所有数据,齐悦给这边的大夫们进行了病情汇报商讨,听完她的分析,大夫又进行了望闻问切,然后重新调整药方。“加减天麻钩藤生地黄精”其中一个大夫说道,看向其他人“诸位觉得可用否”众人思索片刻,多数点头。“好,煎药。”这个大夫便提笔写药方。谢老太太已经被好说歹说请到屋子里了但是是这边的屋子,而不是自己的屋子。“来了个丫头来送药箱的”她问道。兆哥忙点头。“那是她的助手。”常云成解释道。助手是什么意思屋子里的人不解。“已经带徒弟了啊。”最终还是大老爷见多识广,给大家解释了,一面点头,“这么年轻就能带弟子了,可见果然厉害啊。”“厉不厉害的,也得等治好了才说。”二老爷说道,带着几分讨好看向谢老太太。谢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就凭她敢这样堂而皇之的接下她就很厉害了。”她慢慢说道。二老爷拍马屁拍在马蹄上尴尬的咳了声往一旁站了站。“她一向胆子大。”常云成微微一笑说道。屋子里的人都看向他,大家都是人精还看不出这常云成对自己媳妇的满意,那就真成傻子了。真是奇怪不是明明很讨厌这个乞丐媳妇吗谢老太太自然也明白,看了眼常云成,神情复杂,要说什么最终没有说。“你母亲还在安家呢”她转头问兆哥。兆哥点点头。“去请了,母亲就是不肯回来¨”他说道,无奈又感动,“安大夫说了,让她在那里吧也好心安,他们会照顾好的。”谢老太太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屋子里重新陷入安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