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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6(1 / 1)

狠狠逼勒着洪谦读书、写字、作文章,且放言:“今番考不上,无颜见人也”洪谦面上死气沉沉,将苏先生气个半死,恨恨拿出几个题目来,叫洪谦来作诗。其时科考,非但考经史策论,亦要考作诗词。洪谦捏着题目,自回舱房作诗不提。这头不悟方丈做完早课,施施然来与苏先生闲话,见苏先生面色凝重,还道他忧心京中之事,便道:“、空即是色,檀越着相了。”苏先生微一苦笑。两人于船头对坐,看两岸杨枊抽出嫩芽儿来,各有心事,并不言声。船行至午,便靠岸停下来,船家常年在这河上走惯了的,拿捏着路程,何时行、何处止,何地有清水等补给,都在心里。往这处一靠岸,船家便与两家管事人等上岸采买一番,顺带听些新消息,回来报与主人家听。此处是一处县城,郦玉堂便取了名帖,加上印信,命人去取邸报来看。有甚新消息,也好说与苏先生来听。因人地两生,船上人皆不许随意下船,玉姐等女眷尤其不便,只好靠在板壁上,将那窗帘儿打开一个角儿,指点着看岸上风物。李妈妈见了,又拉她们不令多看。原来这运河沿岸,凡这等略大些船停靠之处,总有些儿不三不四的人,女孩儿家休说与此等人交谈,便是看,也不雅相。那码头上扛包卸货的苦力,此时已是一身短打,更有一等上身都精赤着,李妈妈如何肯令玉姐去看上前阻拦间,又听岸上一个男童声气道:“爹,好大一尾新鲜鲤鱼儿,回来烧与爹吃。”他语调古怪,玉姐头平生听人说话,不是官话便是江州方言,一路行来,听着各地方言,便好凑个热闹,多听两声儿。此时悄悄换了个窗户,寻那男孩儿看去。一看之下,大吃一惊,这男童做个小厮打扮,着个布衣,对面儿一着绸衣的青年男子将手里扇儿束作一条,往他头上打去:“我的儿,偏你机灵儿。回去叫你娘赏你果子吃。”玉姐大奇,暗道怎地这做爹的穿绸衫、戴高帽儿,做儿子的却这般寒酸回来与秀英一说,秀英也觉稀奇,还是午饭时洪谦一语道破:“那是他那处叫法儿。他们当是东州人,那里人随主人家儿女,管主人叫爹,管主母叫娘。京中也有些东州人,再听他们这般说话,休要认错了闹笑话儿。京中各地人都有,称呼也千奇百怪里,再有东北、西北处人,因与北边儿,也有管主人家叫爷的。”玉姐暗记下了,道:“爹,你懂得真多。”洪谦笑道:“多吃两年盐罢了。”用罢饭,郦玉堂使去寻邸报的人也回来了,又有京中人估算着他们行程,往此处传递的信件消息也到了。郦玉堂先看邸报,见皇太子谥号已定,叫个孝愍太子,一应丧仪皆依礼而行。因是突然薨逝,其墓未及完备,工部等处正着紧建造。信件里说的却不是甚好事,竟是京中皇太后心神不宁,召了真一法师来,不知怎地就打起卦来。那真一法师使大神通,竟测出太子是为赵王所妨克。道是先前太子受天地祖先庇佑,乃是正德,赵王却是邪路,因太子气盛,赵王克他不动,乃遭反噬,是以身有残疾。后太子伤病,为外邪所侵,赵王“趁他病,要他命,”便克死了太子。郦玉堂看完这信,不由打个寒颤,晓得这里头必是有人出手了,却又觉困惑,有些儿看不透,想来是皇太后要救她两个侄孙,然事情往下会如何,他却难猜测。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自家又理不出头绪来,索性袖了这几页纸,往寻苏先生。那船上苏先生正在坐枯禅哩,与不悟方丈两个,脸儿对着脸儿,皆是一脸肃穆。郦玉堂袖着手儿站了两刻,见他两个依旧动也不曾动一下儿,不由咳嗽一声儿:“且住一住,实有要事。”两人方停了下来,因坐得久了,还要明智儿与小沙弥两个扶上一扶。腿虽麻痒,却不去揉,淡然坐着,脸上因硬撑,更显严肃了。郦玉堂也是一脸晦气,看一眼不悟,想这方丈也是要入京的,京里消息早传开了,便也不避他,将邸报与文书拿来与他两个看。两人看完,面皮儿终动了一动,苏先生面上便怒,方丈面上便苦。一个直说:“荒唐。”一个便道:“奈何。”京中的消息,不消到晚饭时分,便你传我、我传你,传得人尽皆知。郦玉堂说与申氏,申氏便说与女儿,又说与秀英母女,秀英如何不说与洪谦听传来传去,七哥兄弟几个也知了,连林老安人、素姐都听着了。素姐胆小,直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哩,咱家入京,可以小心则个。”脸上便带出忧来。玉姐安抚她道:“要遭殃的凡人已遭过一回了,咱只要不挑事儿,便做不了那池鱼。”素姐听她这般说,方放下心来。也不是她听懂了玉姐说的道理,实是心下不安,只要有个人说个“不碍事儿”,她便肯信。申氏道:“若是真一真人说的,却不好善了了。”秀英道:“我也听人说,宫里是极信这真一真人的。”申氏道:“谁说不是呢”原来,这宫中崇道,上自皇太后,下至诸宫妃等,皆信这道士。真一真人非但掌着道录司,还得了官家亲封的“真人”之号,端的是风光。宫里人还就信他,凡是讲经、做道场、打卦、说心事,都要寻他。前头太子薨逝,临死前上章首过1,他也在场伺候。连带着道士们的身份,在京中也是水涨船高。民间虽崇佛,渐次因上有所好,道教却也渐次兴旺起来。这真一真人还真有本事,宫中崇道,天下道士里便颇有些人想往宫中凑的,甚符箓、丹鼎、上清、正一哪一派没个能人儿,他自家是符箓,又不烧铅汞,却能牢牢把着这禁宫道场,端的是能耐非凡。若是真一道士卜测出来赵王妨克了太子,赵王多半会有麻烦了。无论鲁王还是齐王,便算是脱出一半儿身来。另一船上,苏先生自然也看得出来,连着不悟方丈的面色都不大好看。苏先生道:“子不语怪乱力神官家难道也信这个竟致传得满城风雨,实是荒唐”又拿眼睛看不悟。不悟苦笑道:“我佛门辈出家人,从来只念经修行来,昔年释祖在天竺,却是不会拆字儿算卦的。到了中土”苏先生哑然,旋即怒道:“这等妖人,离间天家骨肉,惑乱宫廷,合该逐了去”不悟合什,宣一声佛号,又面壁做功课去了。有此一事,船上诸人心情越发急迫,再没心思饮宴,或靠岸看风土人情。就是苏先生,往日还说洪谦:“你纵底子薄些儿,用心苦读,又不叫你做谢令安。必是能成事的。”如今却只一意压着洪谦写诗、作文章,又以随意说经史来,要洪谦分说下句。谢虞,字令安,真真正正少年得意一个人儿,自十五岁下场,十七岁上便做了状元,一科也不曾落第,号得天下灵秀之半。比苏长贞早三年登科,然苏长贞未及入京考试,谢虞便因故伤心过度,出家云游四方去了。苏先生未得见这位少年前辈,常引以为恨事。洪谦不消他说,自家也用功。忽忽数日,三月初,一行人便到了京城外遥望城墙。京城有水门四,可放船通行。洪谦等所携行李颇多,不好城外卸了搬运,便直乘船于水门验讫文牒,早有带了车轿的人来接这苏先生一行人等,郦玉堂颇放心将子女交与申氏,自奉苏先生往宫中见官家。玉姐百忙之人,使朵儿送出个满满的钱囊来与苏先生,叫他出了宫好雇车。来迎之人颇觉有趣,笑道:“官家已与先生赐宅,出宫少不得安排车马相送。”朵儿不理他,只管把钱囊奉与苏先生。因见有人接送,洪谦便不叫明智与平安陪伴,只预备将人送往苏先生宅里,这些却不须当这许多人说出了。那头申氏又使心腹人引洪谦等往预先租好的房儿去,约好不数日,安顿下便亲往洪宅去拜访。又命将自家船上货物往仓栈内堆放好,才领了儿女往吴王府内请安。那不悟方丈谢了众人美意,只说:“贫僧原来过京里,看这街道未曾大变,自去寻大相国寺即可。”依旧一身行脚僧装扮,往大相国寺寻他师兄挂单去。作者有话要说:1天朝道教也有死前忏悔来的,晋书卷八十王献之遇疾,家人为上章,道家法应首过,问其有何得失。对曰:“不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献之前妻,郗昙女也。说的就是这个。王献之死前写总结检讨书,这辈子最大遗憾就是跟老婆离婚。65、开端京师繁华地,与江州别有一番不同,江州虽也是个水陆要冲之地,较之京师,仍有不足。头一条儿便是不如京师人多,休说停头的码头上,便是再远出三条街去,依旧是一声鼎沸。街上人来人往,说是摩肩接踵亦不为过。苏先生有人接,自有兵丁清道,洪谦等人就没这等好运气了。作别申氏等人,洪谦看一看手中条子,上头写着赁的房儿的地址,便命申氏留下来的人先去轿行雇几顶轿儿来,又去往车马行租运货大车。因地利之便,此处码头常年人来货往,无论轿行抑或车马行都在左近,不一时便租了来。卸货装货的都是惯做的熟手,轻手轻脚,便将行李捆扎妥当。洪谦对秀英道:“带来的人皆不曾上京来过,咱便先走,也无人留下来看这许多行李。看他们做活计倒是快,不若等上一等,一应捆扎停当,一道儿带去那处房子里。”秀英初入京,看甚都新鲜,心下小有不安,然见洪谦就立在身旁,又安下心来。想自家带来的人,可不都是江州旧仆么这几船东西里,休说沿有胡椒等贵重物,便是玉姐的嫁妆,又岂能不小心看着思及此,她便说:“你是当家人儿,自是听你的。阿婆与娘那里,我去说来。”秀英等自带了盖头,顶着盖头坐上轿儿。玉姐在轿儿里取下盖头,悄悄往外头望,京中气象与外地自是不同。许是此处码头停船登岸的皆是些体面人,河边岸上便也不如一路那些个码头那般粗糙杂乱。打船里抬出来的家什,抬一件装一件,使破布垫着边棱,拿麻绳儿来扎。另一船将船舱打开,却是胡椒,此物固值钱,却好装卸。又一舱里放着绣屏等。这头货还未装完,便叫常年在码头奔波的经纪盯上了。似京师这等地方儿,三百六十行,各有各的门道儿。商人若得其便,总喜附官船而行,既省税钱,又免被搜检,只须付些儿孝敬,较一路独行之艰难,实算不得什么。故而此处码头便常有各种经纪,将一双炼出来的毒眼往来往人身上看,又看人家船中所卸之物。但凡似是往来贩运的货物,便舍出脸与套个交情。洪谦船上搬下这许多物事,又是随官船而来,且把他当作个商人,往前便想搭个话儿。因见程实在旁,便先往程实这边靠来,套个近乎问一问:“客从哪里来”程实一开口,经纪便听出他是南方人,程实因初到京中,不欲得罪人,便说:“江州来。”经纪便先夸赞一番江州的好处,次便问:“府上来京中是贩货还是久住”程实将下巴颏儿一扬:“我家官人来考进士哩,因恐家眷担心,便都携了来。”经纪万没想到自家竟猜错了,忙转了颜色,将那皮笑肉不笑里加了几分真诚:“兄弟先贺贵主人高中啦”其次才是打听,“贵主人家好大一份家业,这些家什在京中也不算差了。”程实道:“你这人可是做怪,无事献殷勤,又打听人家事,我家与你又不相熟,你要做甚”那经纪慌忙摆手儿:“休要误会、休要误会,我是这里经纪,因见你家这里有好物什,便想问卖不卖。”程实拿眼睛将他上下一打量,经纪尽力笑得纯朴些,程实道:“我家姐儿要在京中成婚,自然要带着嫁妆。”那经纪看程实这警惕模样,只得熄了今日便能谈下的心,将一张名刺递与程实道:“府上若想发卖货物,只管寻我来,包管卖个好价儿。”程实倒也接了,道:“我须禀与主人家知晓。”经纪千恩万谢,又袖儿里滑出陌钱来要与程实,程实如何看得上这一陌钱推拒着并不拿,转身走开了。不一时,又有旁的经纪来,皆是一般心思,程实虽不胜其扰,却依旧将这些名刺收下,转交与洪谦。洪谦正张着眼发呆,见递了名刺来,胡乱扫一眼。这些名刺颇粗糙,想是经纪等人胡乱写的,便道:“不拘哪里放着罢,我自有主张。”程实答应一声,取张皮袱皮儿,将这些名刺一股脑儿包了。码头上讨生活的,果然都是熟手儿,半个来时辰,便捆扰妥当,当下起行。赁来的房儿离码头颇远,在一处青石街上,前后三进,格局与厚德巷上的房子差不多,却要小一些。也无个花园子,东西跨院儿也狭窄些。好在房内有两口井,吃水方便。到得地方,便有看房子的老苍头迎了上来,彼此道明了身份,验了文书,老苍头将钥匙一交,拿了洪谦名帖,自去回主人话去,洪家上下便开始忙碌了起来。这街上住的,也是一般的人家,有些是自家房儿,有些也是赁房而居。见这家拖了许多车轿,又有许多人口,街坊里虽自恃身份,也有围观的。洪谦且顾不得这许多,团团打个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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