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从车里下来的时候,仰头看着面前的四层建筑物,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然而却很快地溜走了,什么都没抓住。“在看什么”把车交给司机去停,苏升转头看到他在发呆。“哦,没什么。”“车不用管,进来吧。”唐译跟司机点了下头打招呼,跟着苏升进了家门。一进门就听到老保姆唠叨着今晚的菜色,对方看到唐译的时候才停止了说话声,弓了弓上半身:“是客人吗您好。”唐译连忙将人扶住:“您好,我叫唐译。”老保姆在他自报家门后眼神古怪地看着唐译,苏升将脱下来的外套递给她:“阿姨,您去看着点厨房里的饭,别烧焦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保姆叠声说了几句“好”:“唐先生您随便坐,晚饭还要一会儿,我刚泡的茶。”“谢谢。”看着老人走进厨房,唐译松了口气,有点受宠若惊。虽然是苏家的保姆,但他还是对被比自己年长的人称呼“您”非常的不适应。“你先坐,我去下楼上。”苏升道。“您忙。”唐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抬头环视客厅。房子非常大,仅仅一个客厅就占了足足一百多平米的地方,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给人一种五星级酒店的错觉。里面有一个不小的吧台,旁边有另一块沙发区,布置成了类似ktv的格局,似乎是家里开arty用的。唐译所在的沙发区对面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影视墙,电视开着,在播新闻。下方的柜子上陈列着一些碟片,旁边零散地放着几张。唐译觉得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sunnyboy当年出的专辑。他再看向旁边码放整齐的碟片,竟发现sunnyboy曾经出过的六张专辑包括好几个版本全都在。其实老板家里会有旗下艺人的专辑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除了sunnyboy的,他浏览了一下,似乎也没看见其他艺人的专辑。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看了看楼梯口,苏升还没下来,老保姆则在厨房里。唐译抿了下唇,起身走到柜子前。除了他们的专辑,还有整套的电视剧碟片,竟都是他演过的电视剧,连他自己都没收集得这么全。跟他有关的碟片都被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旁边还有些其他的碟片,大多都是些好莱坞大片,dedennis的作品也都被整齐地分在了一个区间内。他低头看了眼柜子最下面一层,透过透明的玻璃门,一些有些老旧的录像带放在里面。唐译推开玻璃门随手拿了一部出来,看了一眼录像带的名字,像是烫了手一样迅速地放了回去。他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连他很久前的录像带都收藏起来如果只是对旗下艺人的关心,有必要这么齐全地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收藏起来吗那些录像带甚至连公司里都没有备份了。这样的行为,唐译说不上哪里奇怪,却总觉得透着一股诡异。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想,但好的方面,他也猜不透。联想起苏皓渊对他说的那些话,再联想起苏升莫名的对他这个昊天旗下无数艺人中平凡普通的一个频频示好,这些举动都让他猜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来,尝尝欣洁前几天寄回来的巧克力。”听到说话声唐译吓了一跳,虽然也没干什么坏事,却有点心虚。苏升拿了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出来,打开外面的包装纸时却只是两个白色的纸盒子,没有商标。“她自己做的,跟我吹嘘了半天,其实还不是买来的巧克力融了重新做的。”苏升随便打开一盒,各种图案的巧克力整齐地摆放在里面。他将盒子往唐译那边推了推,看着年轻人说了声“谢谢”拿起一颗含在嘴里,有点不赞同地摇头道:“放松点,别总这么客气。”唐译眼神闪了闪,“嗯”了一声。“怎么样,好吃么”“味道很浓郁,不会太甜,而且很香。”“喜欢的话这两盒你都带回去,放到冰箱里可以慢慢吃。”“不用了。”怎么能又吃又拿,更何况是苏欣洁亲手做的。苏升却道:“老了,吃不动这个,怕高血压。”“苏总他”“他还不知道,我没跟他说。”看着苏升眨了眨眼,一副“帮我保密”的表情,唐译勾了勾嘴角,有点好笑。坐在客厅里聊了一阵子,苏升看唐译一直很拘谨,便提议带他看看房子。二楼是书房、电脑房、画室和健身房。三楼是和四楼分别是卧室和客房,苏升便没带他上去。书房可以看得出来一个人的修养,不像是一般的商人,苏升的书房里大多都是写修身养性的书和世界名著,不只是装装门面而已,从它们的磨损程度上可以看得出来它们经常被拿出来翻阅。书桌上非常整齐,摆放着几样古玩,甚至连笔墨纸砚都有。看桌上的生宣和挂在墙上的几幅毛笔字,唐译猜到苏升有书法方面的爱好。书房另一面有张小矮桌,桌上摆放着些石头和刀具,唐译看过去的时候苏升一拍脑门,走过去打开了旁边的柜子。柜子里陈列着很多雕刻得非常精致的玉石,苏升拿了其中一件,通体的乳白色,带有点点翠绿,颜色非常的漂亮。“你看我差点都忘了,平时无事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几年前学了自己做印章就迷上了,帮你也雕了一个。”唐译下意识从他手里接过,完整的乳白色的柱体,上方则是一只貔貅,一点翠绿的颜色恰好在貔貅的身上。唐译虽然不懂玉石,但苏升这里的必定不是便宜的东西。唐译总觉得无功不受禄,但被苏升说了“已经刻了你的名字如果你不要也没有意义了”,唐译最终还是收下了。看他接了,苏升很高兴,从书房里出来后又带他去看了画室。画室里挂着很多画,色彩却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冷色调,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小渊小时候非常喜欢画画,整整学了七年,”苏升背着手站在一副画前,“以前的习作都被他烧了,现在的都是后来画的。这个是他七岁刚开始学画的时候完成的第一幅作品,他烧画的时候我藏起来的,后来大概是大了,被他知道了也没说什么,要过来挂在了这里。”唐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幅即使是他看起来都有些手残的水彩画。就只是两个小萝卜头手牵手地站着,门牙大得离谱。虽然看起来有点可笑,但七岁的孩子能画得五官清晰可辨就很不错了。而且,这是房间里唯一一幅暖色调的画。“猜猜这上面的两个人是谁”苏升突然丢了个问题过来。“有一个是苏总吧”“猜对了,”苏升点头笑道,“另一个呢”唐译皱眉想了会儿,摇了摇头。苏升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幅画上,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然而似乎多了点什么。“我还记得当时美术班的老师说,别人都画一男一女,就只有小渊画了两个男孩儿。他回来跟我说,左边这个是他,右边这个是小泽。”小泽“就是范君泽。”“范总。”唐译点头。“他们两个从小玩在一起,出生的时候也几乎是前脚跟后脚,感情一直很好。”唐译沉默地站着,虽然对苏皓渊有芥蒂,但却好奇他和范君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是男人,其实也燃烧着八卦之魂啊。。。“你是不是很奇怪他们两个现在为什么像是死对头”苏升转回身来。唐译点了点头,却又摇头道:“确切来说,范总并没有把苏总当做死对头。”“你说的对。小渊单方面地跟他闹翻了。这个孩子,一直都不省心。”其实归根结底,是心理上有缺陷吧,唐译心想。他抬眼环顾四周,起码这些暗黑风格的画就能暴露出作者的心里必定有黑暗面存在着,即使平时看不出来。“他小时候也不这样。小渊小时候很乖,秀秀气气的,他妈妈总说像是养了个女孩儿。十来岁的时候他突然变了个性子,我们都当他是青春期叛逆,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后来发生了点事,恰好那时候性格已经开始崩坏了,从那以后就变得越发暴躁,我们再着急也晚了。这些年他年纪也不小了,大了,比以往好了很多,但其实还是没能纠正过来。”苏升虽然只是在说着苏皓渊的事,却给唐译一种对方在为苏皓渊对他做的事找理由的感觉。那些事,唐译不确定苏升知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听在唐译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但说什么都没有用。除非苏皓渊亲自跟他道歉。那样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大概是不会对任何人道歉的吧。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跟他道歉了,唐译不知道怎样的理由能让自己就这么忘记那四年里自己的失望和难过。他低着头看着脚尖,固定在一个位置站了很久,腿有点酸,往旁边挪了一步。正说着话的苏升停了下来,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咳嗽了一声:“抱歉,我说的有点多。”“没”唐译含糊地应了一句,表情却看得出来一直是在忍耐。苏升看着他,眼里渐渐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幸而唐译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旁边的墙壁上,并没有发现。抬起双手闭上眼在眼角处眼压了两下,苏升放下手笑道:“饿了没晚饭也该好了。”既然不爱听,就不说了。反正有些事到了现在也说不清,到这地步了也没法说,过一天算一天吧,如果瞒一辈子也未尝不可。毕竟那些事,不管是对谁来说,都是伤心的事。两个人无言地站着,没多久就听到了敲门声。老保姆推门进来:“先生,饭做好了,下去吃么”“摆碗筷吧。”保姆答应着走了。苏升拍了拍唐译的肩膀:“下去吧。”点了下头,唐译跟着苏升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又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画,但很快地收回了视线,把那一室的沉闷隔绝在门板之后。老保姆的手艺很好,唐译本就不是挑食的人,再加上饭菜做得真的很好吃,他吃得非常饱。等到意识到一桌子的菜几乎都被自己吃了之后,唐译有点不好意思,主人却非常高兴,说“年轻人就该胃口好点,别跟别人似的像是吃猫食儿”。那种如同长辈般的关怀的话,再想到之前送他的眼药水,让唐译心里一阵发热,鲜少得到这种温情的他其实是个很容易被打动的人。吃完饭陪着苏升看了会儿电视,又吃了保姆送来的点心,已经九点半,唐译便告辞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到底还是拿了人家两盒手工巧克力。回到家打开一看,他吃的那一盒用的模具非常普通,另一盒却是写小兔子小猴子之类的,大概是苏欣洁为孩子准备的模具,总觉得镜宸会喜欢。把巧克力放进冰箱里,唐译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掏出手机来才发现有未接来电。去苏升那里的时候特意设置了静音,错过了好几通镜宸的电话。他连忙回拨过去,那边果然已经等急了:“怎么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有点事。”“哼”知道他没事了的镜宸放下心来,这就开始撒娇抱怨了,“糖糖果然不关心我。”“怎么会,”唐译连上网络开始浏览网页,边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在搜索栏输入“镜宸”这两个字边安抚道,“没有比我更关心你的了,也没有比你更能让我关心的了。”“唔,”镜宸对他这两句话似乎非常受用,“那还差不多。”“镜宸日本巡演东京巨蛋演唱会全场爆满”唐译读了一条新闻,用鼠标点开,“看来我错过了不得了的盛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