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只不过之前在等老板发话。」男人回答。「那麽你看,就还是有商量余地的。」容安竹稳了稳自己的呼吸。没有任何回答,只能听见几个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都不屑於回答他这一句话。容安竹顿了顿,开口询问:「允许我继续说话吗」身後的男人轻笑出声:「当然,不是都说让你交代遗言吗」容安竹轻轻吞咽喉结:「我不想死,你现在手里有一个不想死的人,你的筹码很大。」仍旧没有人响应。「你想要什麽,我能做到的我都可以想办法,只要能换我这条命。」男人轻笑一声。「或者,你不想要什麽,我能做到的,我可以帮你摆脱。」容安竹继续道,他被绑住的手在轻轻颤抖,但是竭力保持声音的平稳,「我的退路都被你,被你们堵死了,我的身体因为药物还很虚弱,所以即使我会一点防身术,也没什麽办法;你们一共有三个人,或者四个,我真的逃不掉。但是我不想死,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既然如此,何必当初」男人总算开口回应了一句。「当初我不知会有这後果,人总是犯了错才知道後怕。」容安竹答,「我没有很多钱,但是我可以全部都给你;我也没有多大的权,但是也有力所能及之处。情或义,我欠你的这条命,我一定还。」「你其实知道说服不了我的吧」男人又笑着说。「我知道,因为你心中有你的打算。」容安竹答,「所以我才想试试说服你。就比如,你现在还在等什麽」男人沈默了一会儿,然後又笑起来:「总觉得好像要再等一会儿似的。」男人拉了保险,容安竹听着声音,却又不见男人动作。真是要命的折磨啊,容安竹无奈地想着。「等一会儿总归是不会错的。」容安竹努力不让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让别人听见,但或许别人早已听见。「比如说,你老板会打电话问你情况,或者你要汇报;你可以根据他的语气和问话来确定他有没有改变心意,是不是仍然想要我死。如果是,你扣扳机也不迟,如果不是,那对我们都有好处,比如我的命,和我的承诺。有些事情,等一等会有转机,不等的话,就什麽都成了定局。如果你有时间,不是那麽忙,不如等一等并没有坏处的。」「一个小时」男人叹了口气,因为自己好像是被说服了,保险又拉上了。「也可能只是下一刻。」容安竹眼前仍是黑暗,却悄悄地深呼吸一口气。有风吹过来,并不小。可能是斜坡,也可能是悬崖,是先中弹再滚下去,还是先自觉一点跳下去好像过了很久很久,持枪的男人坐在车头上,百无聊赖,他本来是在等一个结果,但是却突然没有了耐心,他再度拿起枪来打开保险:「你说我是先打电话再开枪,还是先开枪再打电话。因为我不是很喜欢你。」这不是一个问句,他已经准备要扣扳机。一滴水滴从容安竹绑着眼睛的黑布上滑落。肖伦会伤心死的。电话铃响起,男人接了。然後他说,「晚了。」肖佳佳的脸色煞白,肖伦看见了,心跳刹那间停止跳动。「开玩笑的。」男人又说。肖佳佳破口大骂。「大嫂,是你下命令要动手的。」男人说,似乎很无奈,手上的枪口点了点容安竹的後脑勺。「行行行,没问题,这就放。」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叫了两个人来,拿着刀割开了容安竹腿上的绳子,然後是手上的。容安竹没有动,因为男人的枪始终放在自己後脑勺。男人挂了电话,在容安竹身後笑着说:「回头我给你一个银行账号。」容安竹没有回头:「我以为你要三个锦囊,锦囊比钱值钱。」男人开始退後:「那就三个锦囊对,不要回头,也不要动。」要上车前,男人突然好奇地问:「你刚才要死的时候,心里在想什麽」「跳下去会不会摔断腿。」「不一定,也可能会穿越」一个更年轻的声音突然乱入。男人白了一眼那个小弟,抓人上车。直到听到汽车的引擎声完全消失掉,容安竹才缓缓地取下眼上的黑布。一时不能适应光线,他又眯了眯眼,疲倦地叹了口气。根据於颢毅拦截到的信息,很快便定位了容安竹的方位,至少是绑架犯挂电话之前的方位。是通往n市的高速路旁的不知名山里。听肖佳佳打电话的语气,好像绑架犯只是放了人,但是并没有好心地把容安竹带回城。肖伦不去计较了,他觉得自己的力气已经尽失。带着杨习和於颢毅出门的时候,他只是回头,深深地盯了一眼肖佳佳:「你知道的,我们之间的较量,正式开始了。」肖佳佳冷冷一笑:「早就开始了,只是你不曾注意而已。在你们男人的世界,何曾把女人放在眼里过」「为何对容安竹出手」肖伦问。「因为他是你的另一半。」肖佳佳说,「有他在,你的能力何止加了一倍。我要赢这场较量,他是一个大威胁。於你,爷爷会保着你,於他,爷爷的态度尚不明确。」肖伦没有再多说什麽,扭头出了门。车是杨习开的,於颢毅在完成他的任务後便闪了人。肖伦觉得自己的心跳自刚才停止後就没有再跳过,直到两个小时後看见了坐在路边等待的那个人。杨习本来已经做好当背景的觉悟,即使两位老板如何激情难耐到露天野战也要做到视而不见,但却没有预料中的热火朝天。肖伦只是过去拉起了容安竹,然後带着他上了车。「去医院。」肖伦淡淡说了一句话後,便没有再开口。杨习得令,看了一眼後座两人紧握的手,不多言语。一路无话,到了医院,检查後发现容安竹有点脱水,便打了一瓶点滴,吃了点东西恢复体力。并没有受什麽伤,只是手腕和脚踝处有些淤血,但两人的面色都不轻松。心里上的伤痕比身体上更加难以愈合。肖伦觉得害怕,直到看到容安竹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打点滴,还是害怕。容安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终究只是凡人,没有铁打的身躯,身手只是不错,不是不凡。或许他们也曾做过在某些人看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但是终究不是强到可以像武侠电影或者热血漫画里的小强主角一样,怎样都能化险为夷,怎样都死不掉。这次完全是运气,是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再也没有了。两个人都在反思。推门而入的杨习看到了这已静谧到诡异的画面,打了个哆嗦,果断关门离开。总觉得面对这两个快要黑化的boss,还不如回去面对自家那头狼。相对默默无言地在医院吃好了饭,经过医生检查无碍後,两人才驱车回家。一路上都很平静,肖伦本来些微颤抖的手也回复镇定。容安竹看着车窗外倒退着的霓虹灯,气氛安宁得彷佛曾经一同回家的每一晚。「肖佳佳和宁傲有关系。」容安竹淡淡开口。「哦,原来那孩子的父亲是他。」肖伦回答。「孩子都有了」容安竹挑眉。「三岁,」肖伦答道,「亲子鉴定书我已经拿到了。」「真狗血。」也不知道是在说哪件事,私生子还是绑架案。「是啊。」真心赞同。「你找的人不错,」容安竹说,「可以抓住於颢毅的辫子。」「於颢毅也不错,这次就是他找到肖佳佳,还有你。」肖伦说。车已到大楼,肖伦倒车入库,然後两人断了谈话,一前一後进了电梯,上了楼。进了家门,一人开灯一人关门。两人却没有再动,就定定站着,盯着对方看。一刹那间风云变幻,肖伦抢得先机,率先一拳挥出。容安竹险险闪过,脸上被拳头带来的风刮得生疼,他一记勾拳,击中肖伦的肚子,然後也被肖伦的第二次出拳打中下巴。暂时分开了几秒锺,对看着的眼神一个凶狠一个冷酷,然後又几乎同时挥拳扑向对方。「容安竹你不相信我也要有个限度」肖伦将人压在身下,双手揪着他的领子,狠道,「背着我去搞这些调查有什麽意思」容安竹一拳打中他的胃,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我不相信你我就是太相信你了你有本事啊,怎麽还会来怀疑我」「你不找人来调查我会怀疑你」肖伦气得要翻白眼,「我在你心里就是这麽一个低能」「低能算不上,弱智差不多。」第一次知道容安竹毒舌起来也不输人。两人在客厅跌跌撞撞,劈里啪啦声音不断传来。「我就算低能弱智也不关你的事谁要你来管了你引火烧身就是高智商」肖伦嘲讽。「不要我管」容安竹气得冷笑,「你现在让我不要来管」拳头毫不客气招呼上肖伦的下巴。肖伦的头被打偏到一边,突然没再回嘴。容安竹喘着粗气,死死盯着他的侧脸。肖伦用手蒙住眼睛:「我他妈怕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也怕,」容安竹伸手去拉他的手,「我怕你再也见不到我。」害怕进化成了愤怒,愤怒演化成了不可抑制的滔天情欲。两个人在沙发上激吻,客厅里一片狼藉,没人去理会。肖伦用几乎要吃了容安竹的力度去吻他,或者说撕咬。衣服被扯开来,扣子掉了几个也没人理会。牙齿和牙齿碰到,唇角的裂口扩大,彼此能尝到血腥味。赤裸的肌肤接触到冰冷的空气,随後是对方热烫的肌肤,腰腹下的硬挺不能自已地相互磨蹭。谁都想上了谁,这次没人退让。「让我进去。」肖伦咬牙切齿地说,「你欠我的」「你就是欠揍」容安竹瞪他,「还想打一架」肖伦想想,算了还是不要打了。他埋下头,埋在容安竹肩窝,不轻不重地舔着和咬着他的肌肤。「容安竹,」肖伦一边和容安竹一起用手纾解彼此的欲望,一边咬着他的皮肤说,「我爱你,我爱死你了。你能不能像我爱你这样爱我」容安竹仰着头,让他咬着自己的喉结,然後说:「可以。」尾声别人的狗血经历甚至可以作为笑谈,但若发生在自己身上,饶是云淡风轻的容少都笑不出来。此次狗血事件後,肖伦和肖佳佳的对抗逐渐上升到白热化。肖佳佳不好对付,她有她孩子的爹,也就是本市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撑腰。容安竹被肖伦威胁着不许再插手,至少明里不能,於是只能暗中给他些小道消息。肖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王败寇,都是肖家子孙,他并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肖俭和肖仁隔岸观火,丝毫没有插手的意思。拉拢,策反,夺权,反间,概不赘述。两年後,肖伦从此次「内战」中胜出,肖佳佳败走,带着孩子去了欧洲定居。肖伦在他的三十五岁生日宴会上接任了肖氏总裁一职。宴会上从来不乏阿谀奉承的人,肖伦与他们虚与委蛇,眼神一直不离在首席上和自家爷爷喝茶聊天的那个人。这次他并没有穿着锦衣华服,而是平时穿的那身,最为舒适的衣服,但吸引人注目更胜当年。当音乐响起来时,肖伦走到两人身边,对肖老爷子笑道:「爷爷,可以先把人借我一下吗」肖爷瞥他们一眼:「你们就是学不会低调是吧」肖伦一笑,拉着容安竹起身。两人滑下舞池,相拥旋转一曲。「嘿,我的礼物呢」肖伦在人耳边问道。「我以为你有我就够了。」容安竹笑道。「那今晚」肖伦坏笑,「试试看兔女郎装好不好」容安竹还是优雅笑着,唇轻启:「那下次我庆生时,你穿成奥特之母注:咸蛋超人的母亲好不好」容安竹三十八岁生日之时,肖伦送上了一份「大礼」,远不是容安竹期待的奥特之母,而且严格说起来还是肖伦的愿望。硗笁收购了肖氏。虽然真正意义上,是两家合并,常识意义上说是大鱼并小鱼。但法律上来说,却是小鱼吃掉了大鱼,因为新公司连名字都没有改,就叫硗笁。肖老爷子差点吐血,他就说肖伦怎麽会这麽乖巧经营肖氏多年,原来是早有打算。这些年的汲汲营营,不过是为他自己一手创立的公司作嫁裳时代限制他造就不了天下,就把已有的天下夺过来,这是怎样一个贱招比起家产「被夺」,肖老爷子更多的是觉得丢脸,为自己家族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