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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湄平静地道:“是的我自礼佛后,对男女之事,己觉淡薄异常,所以不得不借助于春物,现在你一切都明白了”韦明远泪流如注,哭叫道:“湄妹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已为我付出太多,我怎能再接受你的情意呢”萧湄的精神愈来愈颓弱,低声道:“明远别打扰我,我一心只想报答你,报答你对我所支付的爱情,所以在移功之际,我未保留,我连生命力都一起输导给你了,这样很好,我活着本来也没有多大意义了,孩子有湘儿抚养,我很放心”她的声音愈来愈微弱,低细到韦明远必须贴近她的嘴才能听得见,萧湄低细的声调仍在说着:“在厨中有一本绢册,那是我一生的武技,你拿去练熟之后,再传给孩子及小环,小环就是我的那个徒弟”“你必须快些到黄山始信峰下的寒潭之中,以拈花五手避水之功下去,取得水精壁,否则你的功夫仍是无法完成”她顿了一顿,继道:“我哥哥死于白冲天之手,你要替我除去他”韦明远心如刀割,凄苦地道:“湄妹,这些事我一定会办到的,只是你干吗要那么决绝呢我们可以在一起生活的,刚才不是说好吗”萧湄突然振奋起来了,朗声道:“怀念比爱情容易,你爱的人太多,爱你的人也太多,与其跟别人去分享你的爱,不如自己独占你的怀念”韦明远凄然无语,内心充满歉咎。萧湄黯然地道:“我还是无法独占你的怀念,你的怀念还有一半是留给你的师妹的,不过我总算是得到过你了”她的手仍是握在韦明远的掌中,渐渐地失去了温热很久很久之后。韦明远听见背后有人黯然地道:“韦师伯,师父已经去了”韦明远回头一看。原来是那小尼妨小环,不知她在何时,已然来至屋中,旁边还放着一口大缸。韦明远凄苦地道:“是的我知道我要多陪她一会儿”他的眼泪已经不流了,可是脸上却流露比哭泣更深刻的哀痛,他的声音冷静而麻木,充满了空虚与凄凉小环轻轻地道:“韦师伯师父的真元已竭,留得愈久,她也衰败得愈快,你看这一会儿功夫,她已老得多了”韦明远拾眼望去,果然萧湄的如花容颜上,已起了皱纹,丰润的皮肤上也失去了光泽,在逐渐干缩心中对她所习怪异功夫,深感惊奇,口中仍道:“没有关系,即使她成了一堆枯骨,我对她的情意也不会稍减,我要多陪陪她,生前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促了”小环轻轻地道:“妇人以色事人,色衰而爱绝,师父为保留您对她的怀念,吩咐我她一断气,立刻就加以火化”韦明远惊道:“什么你师父早就准备一死了”小环静静地道:“是的她方才就是叫我去准备一切后事的。您看,我连缸都带来了,我们还是别拂逆她的心意,快点收殓吧”韦明远仍未放开萧湄的手,激动地低声道:“湄妹湄妹今生你待我之情,我是无法报答了,不过我将终身佩带你的骨殖,直到永恒”小环道:“师父早想到了,她吩咐我说,火化之后,她把头盖骨留给您做纪念,因为在她的脑中,始终只有您一个人的影子,其余的骨灰,她要追洒在洞庭湖中,她从那儿来,还该回到那儿去”韦明远听她说话的声音,平淡而空虚,中间竟无一丝感情的存在,不由大感惊异,忍不住问道:“小环,师父是否对你很严厉”小环道:“师父对我是很严厉,可是她爱我如同己出,爱之深则期之切,与其说师父对我严,不如说她爱我深”韦明远道:“这么说来,师父对你极好,怎么她死了,连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小环平静地道:“悲伤那是需要表情的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只有肤浅的人才将悲哀放在脸上,哭在嘴里”韦明远突然道:“小环你几岁了”小环道:“十二岁”韦明远呆了半晌才道:“我岂仅不了解女人,连你这么个女孩我也不懂”小环道:“我以后都会跟着师伯,您有很多的时间来懂得我”韦明远再无话可说,默然片刻道:“我们把她入殓了吧”小环点头道:“您把她抱进缸里吧,我到外面架柴去,您别替师父难过,她已死得其时,还有所爱的人送葬,将来若是您百年之后,怕还不见得有这份福气呢”韦明远低身托起萧湄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了,略微替她整理一下衣襟,默然地放进大缸之中。眷恋地看了一眼,然后抱起大缸,向院中走去。以他现在的功力,力举干钩亦非难事,可是这一口缸,对他丽言,却是异常地沉重,这沉重是发自内心的小环已将柴薪堆成一个小丘,韦明远将缸放在丘顶上,徐徐的在小环手巾接过火把,点上了火在熊熊的烈焰中,他仿佛看见萧湄含笑情影,随着缕缕青烟,袅袅地上升,升向无穷的碧空。热流激起旋风,有人说这是鬼魂的来临,韦明远不相信这些的,可是他极愿这是萧湄的劳魂出现“湄妹你安息吧你的头骨将永伴在我身畔,你的爱情,将永留在我的心上,天长地久”在他喃喃祷语中,火越烧越小了带着小环,韦明远又回到那所茅舍。夕阳衔远山,这时湘儿应该在门口等他的可是没有,茅舍前静悄悄的。韦明远忽然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在她上一次回到长江畔的小渔村时曾经出现过。观在,又再次降临到他身上来了湘儿别是又出事了他在心中默付,匆忙地推门而入,湘儿不在外屋立刻又冲向内屋,他才放下心来湘儿带着孩子,并排地睡熟在床上,脸上俱浮着淡淡的笑意幸福而又满足,看起来美极了“可怜的湘儿你大概有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下了吧”韦明远充满温情地俯身,先吻一下孩子然后把嘴唇移向湘凡微现得憔悴苍白的双颊突然他的血管凝住了,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湘儿的双颊给他一种冰冷的感觉,这种感觉不陌生,不久之前,他在萧湄的手上感觉过那是一种死亡的感觉“湘儿”韦明远一声暴喊,声似中箭的哀狼。随着他只看见眼前金星乱舞,立刻就什么都迷糊了当韦明远醒来的时候,额上依然有冰冷的感觉,不过这次的感觉略有不同,那是小环酒来的冷水小环神色平静地递过一封厚信道:“韦师伯,这是我在桌上找到的,您若是不舒服,最好等一下再看,否则我怕您会受不了的”韦明远一把抢过信来道:“你看过了”小环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我猜得到她把您让给我师父了,忍让是一种美德,只可借她们没有事前商量一下,苦了您了”韦明远慢慢地拆开信封,没有回答她的话,心中虽在惊异于她的智慧,然而他迫切地需要看这封信。湘儿的信中,娓娓地诉说她深浓的情意,也显露出她天真而又成熟的思想,以及她伟大的决定“韦大哥:这么叫你惯了,我甚至已忘记你是我的丈夫,忘记我已是你的妻子,在我心中,你永远是韦大哥我知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世界是还有许多事待你去做,而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老守在我身边可是我却需要你,我一天也无法离开你,因此我只好这么做,惟其如此,我才不会妨害你的壮志豪情多谢爷爷他老人家广博的医药知识,使我知道如何毫无痛苦地离开你,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我给孩子眼下的是安宁散,他只有二十四个时辰的甜睡,体已回来了,而他,亦不知我已安静离去萧姊姊是个好人,她爱你极深,虽不会比我更深却可与我一样地深,而且她比我更懂得该如何爱你孩子是她亲生的,由她抚养,也比我更妥当,我只是你的累赘,因此我是应该早些离去的。你也许会为我伤心,可是萧姊姊会安慰你,为你弥补心灵上的创伤,她会代替我的地位,做你温柔的妻子我知道她的个性极强,所以我希望我的死能感动她,使她脱下袈裟,重新投到你的怀抱我死时毫无痛苦,心中充满喜悦,因为我将看到你幸福的生活,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喜悦我安心地去了,留在人间的,是我对你不灭的爱意,爷爷在泉下太寂寞了,我该去陪伴他老人家的。我在泉下不会寂寞,你和萧姊姊在世上不会寂寞,大家都有归宿,这该是件多么美满的事美满的代价并不高,仅是我的一条生命我的生命因你的来临而充实,因我们的重逢更加充实,我以充实的生命而赴死,也是件最幸福的事萧姊姊的武功可以辅助你创下无比的伟业,而我在泉下,也可以分享你们的成功。我还是爱孩子的家祭时勿志奠我杯酒,也别忘了要他叫我一声妈妈,我自己不能生育,可是我喜欢这个称呼。我一向不太懂事,终于,我为自己能做件懂事的事而感到骄傲,我虽看不到爷爷,我却能看到他在九泉下赞许别矣,韦大哥别矣,萧姊姊别了,孩子最后,我仍有一个最卑微的希望,希望你饶恕我的哥哥,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他,除非他要杀死你两个人中,要我取舍孰死孰生,我一定毫无考虑地选取你,因为我爱你一斗一勺地量取海水,一粒一颗地数星星,纵然是量完了,数清了,依然抵不上我对你的爱愿你与萧姊姊幸福,假若我在地下有知,我曾做你们的守并神,从黑暗到天明,保护着你们不受伤害。湘儿绝笔。韦明远念着念着,止不住泪水像雨般地流“湘儿,湘凡痴丫头,傻孩子,你就这么撇下我去了,你不知你做了件多么傻的事你永远是个孩子,你从未长大过“湘凡湄妹你们都做了最伟大的事,可是你们把我让给了谁呢我该属于谁的呢“你们都干干净净,毫无挂碍地去了,却留下我来承受这世间无比的痛苦与罪孽,你们到底是爱我还是害我”看着韦明远睑上的表情,小环突然感到了恐俱“韦师伯您可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师弟年纪还小,他还需要照顾,我我照顾不了他”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惶急,把韦明远从出神中惊醒。韦明远望着小环的脸,深沉地叹息一声,道:“傻孩子你别怕,我不会死的,我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呢不过我得先找个地方安顿你跟纪湄”静静的梵净山。杜念远在山道口教赵大念诗。这是夏天,炎阳高照,白鹦鹉小玉躲在树荫中打盹杜念远稚嫩的喉咙在吟:“绿岂新酵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这是自居易的问刘十九,白乐天擅于长歌,可是他短诗一样地令人叫绝,这一首五绝的意境多高”赵大闭着眼有一句没一句地眼着她乱哼,忽然睁开眼道:“不好这一首最差劲。”杜念远小眼一瞪道:“赵大,你又胡说了,自居易诗中之神他的诗连缝衣的老太婆,都会掉眼泪,怎么会不好”赵大卷着舌头道:“我不是完全说他不好,只要改一个字就好了”杜念远笑着道:“贾岛因为僧推月下门一句诗,由推敲二字,捉摸良久,形成文坛佳话,你却要替自居易改诗,也成了了不起的大事了,你且说说看,说不定蠢牛一哞,竟成天籁,白乐天在泉下,也会叹知己于千古”赵大得意地道:“那能饮一杯无的杯字,该改为缸字,能饮一缸无,多好,新酒要喝一缸才知味,才过瘾”杜念远笑得打跌道:“赵大,你是个酒鬼,这番话要是让李太白听见了,一定拍案叫绝,只可惜自居易不是个酒友”赵大沮丧地道:“所以了,诗人会喝酒的,只有李太白,俺赵大爱喝酒,可是不会做诗,不然俺一定不比李太白差”杜念远忍住笑道:“熟读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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