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抄候却似若有意地朝胡子玉一瞥。胡子玉遂即回头向萧湄道:“此人或可胜巴鲁卡,但绝难与盟主一争短长”萧湄道:“何以见得”胡子玉轻轻地道:“他自视太高,胸难存物,为习武人之大忌,虽机缘凑巧,得膺异遇,却无法登峰造极”萧湄憬然遭:“你可是借机会骂我”胡子玉道:“我再大胆子,也不敢骂盟主,不过老马识途,此乃老朽数十年来一得之愚,愿供盟主参考”萧湄不再答话,此时场上二人已准备开始动手。因为巴鲁卡是后上场的,他要求比拳脚。文抄侯自不便反对,二人已接开门户,各自预备。巴鲁卡突然大喝一声,一掌劈去。文抄侯故技重施,闪身避过一旁道:“好一招明驼千里足,寒士当受不起,请收回”他躲得拾到好处,呼呼的掌风,连他的衣角都不曾飘起半点,端的轻灵已极,美妙绝伦然而巴鲁卡不慌不忙,一掌接一掌地攻出来,招式迥异于中原各家,别具一番妙处文抄侯一再闪躲,极少还掌,偶而拍出一两招,也是略沾即退,只是脸色庄重得多,不似刚才嘻皮笑睑。巴鲁卡连攻了三十几掌,见文抄侯采取闹避政策,一味游斗,很少实实在在地回攻两招,不由得笑道:“文先生大概是在等我耗尽气力,再想法子回攻是不是那你可用错方法了,你该想想我的功夫来源”文抄侯一面躲一面问道:“愿闻其详”巴鲁卡道:“敝派名曰白驼,顾名思义,便可分晓,驼又名沙漠之舟,任重致远,耐性奇连,你想等我力乏要到何时文抄侯一笑道:“阁下不愧为豪士,一言惊醒梦中人,寒士书生本色,还你几招白香词谱,阁下请留神了”巴鲁卡略收攻势道:“边荒之人,不解文事,还请先生多加指点”文抄侯一掌轻撩道:“这一招是李景的摊破镜溪纱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生寒这是你们城上风光,阁下以为如何”巴鲁卡横臂挡住道:“果然大有情调,只是俗人不识雅事,先生换换口味”文抄侯大声豪笑,连连拍出数掌道:“砌下落海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巴鲁卡两手齐挥,从容接任道:“有意思了,文先生的确博学”文抄侯见他居然能接任这几掌,显得异常高兴道:“阁下颇是解人,再试试我这一招”曲肘作势欲撞,却从肋下翻出一掌,巧妙无比。巴鲁卡不理肘上虚势,托住他的拳头笑道:“大漠孤烟直先生怎么搬出唐诗来塞责了”文抄候脸上一红道:“阁下不但是解人,还是会家子,兄弟失敬了”语毕手足并用,使出一路拳式,不但拳势汹涌,同时间并能踢出数脚,均是妙不可言巴鲁卡微感着忙,虽是沉着应付,但仍挡不住那猛烈的攻势,略一疏神,胯下受了一脚不过他躲避甚速,那一下挨得不重文抄侯得意地道:“阁下若认得我这一套拳式,我那一招占先就作废”巴鲁卡睑带愧色地道:“文先生将岳武穆的满江红使得出神入化,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气概何等激昂,在下的确自愧不”文抄侯见他不但说出自己的拳势,连胜在那一招上都明白指出,心中大是佩服,深深一揖道:“兄台实为我拳中子期,文某深幸获一知音,来,咱们重新来过,不论胜负,我都愿意与阁下深交一番”巴鲁卡睑色庄重地道:“多承相让,在下本该认输,只是高手难求,敝派尚有三招拳式,想请先生再指教一番”文抄侯恭声道:“兄弟敬待候教”巴鲁卡劈胸投来一掌,威力至巨,这次文抄侯不躲了,竟翻手运力迎上,两掌相接,砰然巨响,双方都感一振。巴鲁卡猛喝一声:“好”两手突然变拍为抓,一左一右,分向两耳攻到,动作如电光火石,迅速无比,而且来势异常凶猛文抄侯的身子陡然暴缩半尺,使他的两手抓空,然后一手贴着他的后股,将他直摔出去巴鲁卡空中一个转身,飘然落地,深施一礼道:“文先生深藏不露,原来已练就了千幻神功,则方才在下的一番做作,简直是班门弄斧了,眼输告退”在文抄侯施展“千幻神功”将身体暴缩之际,四周识货之人,已讶然发出一声惊呼有的人则目瞪口呆说不出话了萧循“咦”了一声道:“这家伙还有这一手,看来我须对他重新估计了”胡子玉仍是平静地问道:“盟主现在有多少把握”萧湄道:“假若他技仅如此,我有十成把握”胡子玉道:“他干幻神功不易受害,打斗时已无后顾之忧”萧湄在鼻中“嗤了一声道:“我不信他躲得了搜魂指”胡子玉惊道:“盟主已练到这种程度了”萧湄冷笑地道:“你若不信我可拿你试一下”胡子玉吓得一伸舌头道:“我怎敢不信盟主呢现在要不要让任老弟出去试试,看看这家伙到底还藏了多少私”萧湄沉吟了一下道:“不用了,他去也是白费,想法子把其他人撇开,我自己下场吧,越快解决越好我实在等烦了”胡子五略动了一下脑筋道:“好吧,我这就出去,请盟主稍待”说完至场中,朝四周一揖道:“方才文先生妙技神功,大家已是有目共睹,为了使本会早些得一结果,我想改变一下比赛规则”文抄侯晒然一笑道:“订规则的是你,改规则的也是你。我看那武林霸主也不必赛了。干脆由阁下指定,岂不省事”胡子玉不理他的讥讽,继续向四周道:“现在开始,凡是在场英豪,有自问能胜过文先生的,就请直接出场找文先生请教,不必再费事一一比赛了此言一毕,四周报以一阵热烈掌声赞成,因为文抄侯绝技惊人,明珠在前,砂砾无光,大家都懒得看瞥脚比斗了文抄侯受了这么高捧场,却全无一点高兴之意道:“胡老四,你好算计,要是每个人都上来一下,我岂不活累死,贵盟主坐享其成,你真会打算盘”胡子玉朝他一笑道:“阁下请放心,我担保除了敝盟主之外,不会再有人了,阁下那一招王八缩头,将大家都吓着了”文抄候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地笑道:“胡老四,我若赢了你们盟主,我将割你舌头”胡子玉道:“敝盟主若输了,我先自己咬断舌根”他们二人在台上低声吵嘴,坐在一旁的萧湄已现出不预之色,胡子玉瞧在眼中,忙又对四周道:“各位既是都不愿出来,就由敝盟主向文先生讨教吧”四周立刻又涌起一阵掌声夹以无数的喝彩声,大家都相信将是一幕最精彩的好戏萧湄在掌中站起来,傲然脱去大氅,莲步姗姗地走至场中心,她峻厉的目光朝四周一扫,立刻将滔天的喧哗镇压下去了文抄候一接触她的眼光,心中不自而然地起了一阵颤动,勉强地镇定下来,作了一揖,干笑道:“寒生今日得与盟主一会,实感快慰平生”萧湄冷冷地回了他一礼道:“文先生客气先生习艺多少年了”文抄侯不明白她何以有此一问,乃道:“大约四十寒暑罢盟主何以突然问此”萧湄轻嗤了一声道:“四十年你熬到今天才出头,总算有点耐性,只可惜”文抄侯不解地问道:“可惜什么”萧循冷冰冰地道:“可惜你命太苦,好容易学了这么一身功夫,还来不及成名露脸,马上就将命赴黄泉,岂非太似不值”文抄侯道:“盟主现在说这话,似尚言之过早”萧湄笑道:“我若等一下再说,伯你听不见了”文抄侯望他的笑容,居然感到一丝寒意,对眼前这个女人,实在莫测高深,呆了半天才道:“人生无非为名,我当天下群雄之面,死于盟主之手,也算够光彩的了,死得其所,夫复何求”萧湄仍是平静地道:“难为你这么会安慰自己,开始吧”文抄侯道:“我们怎么比法”萧湄问道:“你除了滥套古人诗词之外,还会些什么”文抄侯经此一问,豪情顿发,狂笑道:“盟主问得好,敝人名叫文抄侯,自然比光抄不作的文抄公低一级,因此除了盗墓挖死人东西外,多多少少还加了一点自己的东西,盟主若不嫌弃,敝人想拳掌兵器,一并拿出来请教”萧湄道:“天下文章一大抄,武功何独不然,你能洛文会武,倒不失为一个人材,若是你肯加盟我水道”文抄侯狂性大发,笑着道:“盟主可谓敝人红颜知己,只是敝人生具贱命,有导青睬,这拜倒石榴裙之事,实在做不出来”这几句话说得一旁的胡子玉、任共弃等人满脸飞红,只有萧湄倒是毫不在乎,仍是冷冷地道:“这就遗憾,看来我只有杀死你一途了,因为我对一个人材的看法,不是用之便是毁之”文抄侯爽朗地一笑道:“多谢盟主厚爱,敝人放肆了”说着在袖中掏出折扇,小心翼翼地展开门户,他深知强敌当前,态度不像以前那样地以游戏处之了萧湄仍是态度从容,信手一摆道:“你先出手罢,拣最拿手的使出来”文抄候刷地抖开折扇,正待攻出。忽然场外飞进一道青影,喝道:“且慢”青影落地,一个青衣妇人,年约三十许,青帕包头,面目皎好,身形颇为高大,刚健婀娜文抄侯收扇一笑问道:“大嫂有何见教”青衣妇人道:“文先生与盟主之博,乃是压轴大戏,小妇人拟请管前后一挪,先由小妇人在此当天下群豪,解决一些本身恩怨,不知二位可能踢允”文抄侯两肩一缩道:“敝人无所谓,不知盟主意下如何”萧湄皱眉问道:“不迟不早,你怎么在这当儿挤在中间凑热闹”青衣妇人道:“二位若比完了,好戏散了场,天下群豪一散,小妇人再觅仇人,甚是困难,岂非抱恨终生”萧湄问道:“你要找谁”青衣妇人道:“盟主门下,雪海双凶”萧湄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当我的面前,找我门中人的麻烦,当真以为我水道之中,还像以前那样地好欺负吗”青衣妇人悲戚地道:“仇恨铭心,如骨便在喉,寝食难忘,盟主亦是过来人,当能体察小妇人的心情,而予以赐助”萧循被她说动心思,沉吟不语。“玄冰怪舆”司徒永乐与“雪花龙婆”谢青琼却忍不佳,双双跃至场中,面对着青衣妇人,司徒永乐奇怪地问道:“敝夫妇与大嫂素未谋面,不知仇从何起”青衣妇人道:“你们杀死了我最亲近之人”胡子玉也挺身出来问道:“你的丈夫你的儿子还是你的兄弟”青衣妇人着急道:“你别问这么多反正我要他们俩人惨命”谢青琼道:“大嫂,不是我们怕你,你要报仇,也总该说出个道理来,愚夫妇近年来洗手江湖,实在想不起如何与你结伙的”青衣妇人厉声道:“你们早年杀死的人太多了,如何能记得那么清楚”司徒永乐道:“这么说来大嫂竟是要替所有的人报仇了”青衣妇人咬牙道:“你愿意这么说也未尝不可。”谢青琼问道:“大嫂能将尊名见告吗”青衣妇人沉吟一下道:“说也无用,反正我是家中最后一人了,我若被你们杀死,这事自然一笔勾消,反之若是”司徒永乐道:“若是你将愚夫妇杀死,我们岂非成了不明不白之鬼”青衣妇人道:“我若杀死你们,自会将姓名告示天下,你们做鬼有灵,一定会知道的,不然我说出姓名也是没用”谢青琼道:“大嫂之意是你必能杀死愚夫妇”青衣妇人凝睇悲吟道:“我心耿耿精金炼,事成不成未可知”声说悲凄,如空山鸡啼,悬崖猿啸。司徒永乐冷笑道:“看来我们今天难免要一搏了”青衣妇人沉声道:“当然而且是一场死拼,不死不完”萧湄突然厉声道:“都给我往口,我尚未答应,你们自己倒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