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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的手中。“信廉重伤,虎定大人战死。偷袭敌人本阵的作战方案,已经彻底失败了呀”武田信繁有些不敢相信,他重重地闭上眼帘。上杉军的主帅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这会儿,他也开始有些动摇了。一个女人,她的坚强应该有一个限度。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仍能镇定自若,不惜牺牲生命来维护自己尊严与骄傲,这是大多数男人都办不到的事情呀“上杉谦信,果然不是常理所能猜度的人。可能的话,不想与这种人为敌。战争结束以后,也许应该建议武田与上杉两家重新和睦。”战争结束,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不久之前,就在诸角虎定、武田信廉拼命突袭敌人本阵的时候,武田军自己的本阵也被上杉军的铁蹄给掀翻了。一阵疯狂的恶战过后,武田家的诸多猛将非死既伤,连武田信玄本人也不知生死。现在,编制尚属完整、还有能力与敌人进行一战的,只剩下武田信繁的一千余人马了。凭自己和山本勘助两个人的能耐,应该能支撑到马场信房别动队到达,武田信繁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可是,他又有一种奇怪的预感。自己的生命蜡烛和眼前的战局一样,已经燃烧到了尽头第一百六十五章 十年一剑,川中岛二二第一百六十五章十年一剑,川中岛二二该是结束的时候了。站在阵前的光秀,同样这样想道。“诸角虎定、武田信廉的军势已经溃退”“是的。那个女人叫你不要被影武士所迷惑,尽快找到真正的武田信玄。”光秀拍了拍放生月毛的马背,又与将它送来的上泉信纲对视一会。上泉信纲口中的那个女人,他当然知道指的是谁。是感情在作祟,上泉信纲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上杉谦信是一个女人。其实不止是他,鹤姬要想得到男人们的公正评价,那恐怕还需要五百年不,五百年的时间仍然太短“可怜的鹤姬。和她的遭遇比起来,我的百年战国之路是如何短暂呀”“你在嘀咕什么”“啊,没什么。上泉大人,我是在想,那位闻名于世的武田信玄,不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来吧。”“你这么认为吗”“是的”就在刚才,对面军中的武田信玄骑马横越战场露了个脸,在光秀亲自出阵以前又退了回去。根据士兵的形容,那人手持军配团扇,从头盔到战甲均是武田信玄本人的装束。当然因为没有亲眼所见,终究不能据此进行最终的断定。“你不要忘记,武田信玄有两个相貌极其相似的弟弟。如今武田信廉虽然受了重伤,但武田信繁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说到这里,上泉信纲轻声发出嘲笑。“你不愿意承认武田信玄有可能逃跑,也许就象我不愿意承认那个女人,她是今日关东的霸者。”“不,我承认武田信玄有可能逃跑。”光秀却道,“不过我又认为,武田信繁是一位堂堂正正的武士。如果他想和我作战,应该以其本来面目出现在战场之上。然而遗憾的是,武田信繁很可能是武田军别动队的指挥官。今天在战场之上,我们是无法相遇了。”“看来再作口舌之争,也是没有什么必要了。”正是如此,击溃敌人便知真相。光秀伧的一声,拔出了腰间冰冷的军刀。“不管怎样都好。在找到武田信玄之前,挡路的敌人都要死”那把刀在太阳光下反射出强烈的杀气。随着光秀的怒吼,上杉武士纷纷跳上自己的战马,整个战场重新骚动起来。上泉信纲退了几步。他认得光秀手中的刀。那把刀虽是足利将军的收藏,本来却没有刀名。近年来,无名的刀具和光秀一起历经战场,见过它的人都唤做妖刀日光。吉田郡山、严岛血佛、关东平原,以及现在川中岛的战场。妖刀的经过之所,留下的只有成千上万具尸骨与坟墓。这是因为刀具的邪气,或者光秀本人的不祥“世上有一种人,其性格表面看来和善,骨子里却隐藏着残暴。用佛语的说法,这种人就叫做修罗。”上泉信纲想起经过京都时,天台座主应胤对他所说的话。上泉信纲本来不相信应胤。可是见到妖刀日光出鞘的一刻,他却有些迷惑了。八幡原上旌甲林立,厮杀搏斗的声音响彻天际。光秀站在尸骨如山的画面中央,脸上的表情真如修罗般狰狞恐怖。“给我传令,让斋藤朝信退下来,没用的东西”斋藤朝信的先锋部队,面对这最后一道武田军的防线似乎毫无办法。上杉军的车悬阵也难以发挥最大的威力,斋藤朝信之后是宇佐满军,之后又有北条高广的部队,均无功而返。上杉军的攻势暂停了一会儿,战场上的烟尘略为消散。对面,武田方的阵营之中,骑马的武士穿梭来往,繁忙异常。“各队将领清点伤亡人数。将伤者抬下去治疗,然而再向我报告。”武田信繁稳稳坐在战阵的前沿。山本勘助在他后面,表情略有点不自然。平生第一次,山本勘助和武田信繁这样紧密地依靠在一起。在政治场上,他们似乎是天生的死敌。这太奇妙了,山本勘助心想。本来以为自己要向上爬,必须越过包括武田信繁在内的每一个人。不断鼓动和支持武田信玄发动侵略战争,终于从一介浪人爬上了一国军师的地位。然而此时的山本勘助,却开始感到困惑与茫然。付出全部的心血力气,只为接近政治权力的峰顶。他山本勘助春幸到底在追求什么东西是诱人的权力本身还是家族的存续与荣光都不是。一个人在仕途之路上迷失自己,没有比这更可悲的事情了。“信繁大人,这里太过危险。”此时,山本勘助艰难地舔了舔嘴唇。“您最好还是退到后面去指挥。”“不行,后面看不清楚。”武田信繁忙得根本没有时间答话。他看了山本勘助一眼,又扭回头去对身边的武士大叫,“搞清楚了没有到底是哪一队的伤亡人数最多”“是投石队,大人。”有武士奔跑过来。“嗯,那就从骑马武士队里抽调人手,补充到投石队里去。”“您是说,骑马武士队”那武士愣住了。骑马武士,那可是武田家的王牌部队呀。“当然是骑马武士。还不快去难道我们还有别的后备队吗”受到吆喝的武士,立刻跑下去传令了。武田信繁果然有些本事,山本勘助不禁暗自点头。再早些时候山本勘助绝不会愿意承认,武田信繁其实不仅仅是令人敬畏的勇士,他更是战场上的革新家。就好象山本勘助喜欢发明新的战术理论,武田信繁也喜欢发明多种攻击和防守用的战争利器。投石队,便是他的发明之一。顾名思义,投石队是投掷石块来进行战斗的部队。东国的战争,主要以骑兵冲锋为主。因此,怎样对付骑兵冲锋就成了重大的课题。武田信繁训练的这种投石队,他们将绳索系在巨大的岩石上面,凭着惯性将其远远的投掷出去,其原理与西国曾经出现的焙烙有些相似。虽然投石不会象焙烙一样爆炸,但同样可以让对手遭到重创。就象上杉军刚才的骑兵冲锋,在投石队的面前就受到了挫折。投石兵比骑兵更容易训练,成本又十分低廉。将来,如果将这种部队更多的投入到实战之中,在东国还有什么力量能挡得住武田军势的侵袭呢想到这里,山本勘助又向武田信繁身边走了几步。自己的战略知识,再加上武田信繁的武器革新,两个人如果能抛开陈见,武田家一定会有全新的气象出现。甚至于,将武田家的主人换成武田信繁如何政治、军事、人望各方面,武田信繁可以说有很多超越其兄长之处。也难怪他们的父亲想废长立幼,如果把武田信玄比作雄伟的山峰,武田信繁只是默默陪衬的山峦。站在山下的人都以为峰顶最雄伟,可是登上山峰以后,才惊讶地发现没有连绵不绝的山峦,光秃秃的峰顶风景不过尔尔。“信繁公,您有没有想过统一整个无序的乱世,让人民重新过上安定的生活呢”是了,以自己加上武田信繁,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一定能够做到。武田信繁惊讶地回过头来。“山本大人,您在想些什么”“我是说,将来”“你觉得信繁熬得过今天,还有所谓的将来”“什么意思”山本勘助收回混乱的思绪,他感到有些吃惊。“当然过得去。有您的投石队在,上杉的车悬阵不足为惧。待与马场大人会合,八幡原之战的胜者仍然是武田一族。”“您真的这么想”“不错。”一向自信满满的武田信繁,这会怎么说起气馁的话来了山本勘助感到诧异。“如果与山本大人的铁炮队配合,战局会如我们所愿推演下去也说不定。”只可惜山本勘助的铁炮队失败得太快,自己想挽救也来不及。武田信繁吸了口气,又叹了口气。“您也许没有注意到,投石的战术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射程。”“射程”山本勘助愣住了。他抬起头来,茫然仰望逐渐放晴的日空。确实如此。即使经过训练,手臂的投掷距离仍是极其有限。投石这种武器对付骑兵是不错,但对手如果巧妙地运用长距离作战兵器,比如说铁炮那又会如何“可是上杉军并没有铁炮部队。如果有的话,早就该投入战场了,不是这样的吗”“确实如此。但也有可能,他们的铁炮部队尚未训练成功,不想太早投入实战”战争不存在规律。聪明的将官,应该怀疑和分析任何一种不可能。武田信繁觉得,如果敌人确实有训练并未成熟的铁炮部队,现在也应该将其投入了。如果那个安田顺易,真是明智光秀本人的话就在两人说话之间,一名武士从前方飞奔而来。“信繁大人,山本大人。敌人从山头后面,又上来了。”“哦,是什么部队”“骑兵,还是骑兵。”武田信繁腾地跳起来。上杉军的骑兵越过了山头,站在他的位置可以看得很清楚。“骑兵,还是骑兵,”武田信繁轻笑着转回头,“山本大人,看来我错了。”“不”山本勘助的独眼之中,突然跳出了异样的火光。他一瘸一拐的向前奔跑,一边狰狞大笑,一边向武田信繁扑过去。炸耳的雷鸣,随后在八幡原上一圈圈扩散开来。第一百六十六章 十年一剑,川中岛二三第一百六十六章十年一剑,川中岛二三风没有停息。战云低垂于八幡原的大地,与翻腾的硝烟连成一片。山本勘助伸出手,想捕捉到空虚的影子。什么东西在面前晃动是死神吗“山本大人,不要乱动。”身边传来武田信繁的声音。武士们穿梭跑动,有几个人将山本勘助抬了起来。“放我下来。”“山本大人”“放下来”山本勘助坚持自己最后一个愿望。当身体落地的时候,他有种轻松的感觉。铁炮声将耳膜震得嗡嗡直响。真是没想到,上杉军既然有铁炮,为什么到现在才使用“信繁大人,您看清了吗”山本勘助很想转动脖子,亲眼看个明白。但眼前的风景,已经越来越模糊了。“是的,是骑铁,共三段。先前未曾运用,大概是训练还不纯熟。”武田信繁将他的身子挽起少许。“三段还不纯熟呀”山本勘助拼命挤出一个笑容。在敌人铁炮开始射击的时候,山本勘助用身体挡在武田信繁前面。他低下头,听到自己胸口有啵啵的轻响。铁炮弹丸击中人体的声音是这么好听,山本勘助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听到了命运的旋律。是因为到了生命末端的缘故吗山本勘助感到神台无比清明。一生也想不通的事情,自己为什么要在政治场上不断朝上攀登这时候,他才恍然大悟。不是为了无聊的权力,没有家族存续的困惑。他是那种为掌握战争、为了在战场上获得升华而存在的人类呀人相喧嚷、马尽嘶鸣。一个为战争而生的人,他找到了合适的归宿。山本勘助最后望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还未离开的武田信繁。“信繁公,我明白了今天失败,不是运气不好,不是战术安排有问题。我在本阵指挥调度,而您和安田顺易却亲临前线。我之所以失败,因为我不是一个勇敢的武士呀。”武田信繁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摇头。不,在最后一刻,山本勘助证明了自己的勇敢。“信繁公,您知道吗”山本勘助喘息了一阵,不肯放弃似的又开始蠕动嘴唇,“我其实不是武家的出身。我讨厌低贱的自己,更讨厌自命不凡的武士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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