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到处乱撞,徒劳消耗体力。于是被认为可行的办法,是接到毛利军出现的报告后直线赶往战场。然而,毛利军进攻与撤退的时机把握得非常巧妙,往往是尼子骑兵急急追至时,小规模的偷袭战已经落下帷幕。未到中午,几份让人恼怒的战报就送到了尼子晴久手中。“毛利军袭击了宫崎长尾布阵的高尾军二千人。”“我的骑兵队呢没有赶到吗”“是。我军精锐骑兵赶到时,毛利军已经不知所踪。高尾军大将高尾久友阵亡”尼子晴久的恼怒还未及平息“主公,毛利军又袭击了三冢山”“怎么可能骑兵部队又没赶上”“是。黑正军一千五百人全灭,大将黑正久澄生死不明。”“这些没用的东西,连一刻工夫也拖不住,真是该死”尼子久幸有些悲哀地,远远望着脸上青筋暴现的尼子晴久。骑兵速度迅捷是没错,可这是在敌人的土地上。再快的马,也追不上熟悉道路、在山间神出鬼没的毛利军。如果毛利军弃吉田郡山城而倾巢全出,那么他们的确实有能力快速吃掉小股分散的尼子部队。况且这又不是正面交锋,而是突然性的偷袭。“请您先撤出青山吧,敌人的最终目标是这里。”“不。叔父,您错了。”尼子晴久腾的站了起来,仿佛领悟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来人,给我传令所有豪族部队,让他们回到青山。骑兵队,向土取桥方向进攻。敌人的最终目标,是返回吉田郡山城的土取桥”不知道是不是对尼子晴久的回应,他的话音刚落,就有武士慌张地跑进帐中。“主公发现毛利军在山下集结,他们正在构筑防马木栅。”“好极了”尼子晴久大喜,“在哪个方向。”“是青山与土取桥之间”尼子晴久发出一阵狂笑。“前有我八千骑马武士,后有五千步兵的夹击,毛利军竟然选择最不利的地方结阵,他们的末日终于到了”秋高气爽的十月十一日,尼子军和毛利军都打算把这个阳光普照的好日子,作为一次大型战争的终结日。第二次吉田郡山大会战迎来了辉煌灿烂的决战,此时急不可待的双方武士们,均已经热血沸腾了。第六十五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九第六十五章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九毛利军的列阵就在青山山麓之下,离土取桥稍远。归纳史书中的记载,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到当天的出阵情况:毛利军摆下的是鹤翼形阵势,左翼吉川元春领军,参阵武将有熊谷信直、渡边通、国司元相。右翼小早川隆景领军,参阵武将有桂元澄、粟屋元直、儿玉就光。正中央则是毛利元就的旗本部队。左右两翼相隔较远,如同钳型般的形成包围之势。只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毛利元就本人从不亲自上阵冒险。以前就有一位容貌相似的影武者,名叫相合元纲。相合元纲死后,站在毛利阵前指挥的人又是谁呢“如果我是尼子晴久,看到这种布阵一定会直奔中央突破。如果他不这么做,那他就是不会打仗的大傻瓜。”明明是弱势的一方却布出兵力分散的阵势,中央突破当然是最快解决他们的策略。站在马印之下的光秀瞪着说这番话的人,熊谷菊。不对,现在应该叫她吉川菊。“吉川夫人,不待在你丈夫身边,跑来我这里做什么虽然觉得不可能,你们夫妻不会是吵架了吧”“命中。”“命中”“准确的说,是吉川那小子不相信你的铁炮火器能挡得住尼子骑兵,所以我们打了个赌。”“听上去挺有趣,”光秀笑出了声。把丈夫称作小子的女人,他只认识菊姬这么一个。“什么样的赌约”“如果你能挡住,他就永不纳妾。”光秀坚强忍住要笑到趴在地上的冲动。这个国家没有纳妾的家族家督,他还一个人都不认识。应该这么说,吉川元春是故意把妻子留在中军的吧。以此表明如果战况不利,吉川军会豁出性命来救援这边。当然,这种险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第一次运用铁炮的稻生原之战场上,光秀尚不敢如此断言。可是现在,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能看清战争脉搏了。“明智大人,青山上敌人的骑马队,已经开始移动了”有武士跑过来禀报。其实不用报告,地震般的声响正在预告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尼子晴久训练这支部队,一定是想用来对付陶晴贤。诱毛利军出战,除了不想在吉田郡山城下度过寒冷的冬天,还为了进行骑兵的实战演练吧。”看来从头到尾,尼子晴久就没把毛利家放在眼里。“可怜的吉川元春,要终身面对一个丑妇了。”丑妇幸好被马蹄声震得头晕的菊姬,没有听清光秀的鬼话。那就是八千马蹄的共鸣生于西国的人,大多没见过这么庞大的马群。那些马高大威猛、奔跑如飞,是最良种的奥州名马没错。四国地区虽然也有养马场,但所产之马绝对没有北国的马儿强壮。“列好队形,不许出声”几个铁炮大将的轻声传令象水面上散开的涟漪,一波一波的荡漾开去。与弄出极大声响的尼子军不同,毛利阵中的空气压抑到了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地步。在这种气氛之下不用将领交待,士兵也没几人愿意交头结耳。光秀甩了甩头,眼神触及身后毛利元就的高大马印。毛利元就本人当然不会出战,他正躲在坚固的吉田郡山城中。让别人去拼死拼活,然后自己独揽荣誉,这似乎是每位家族首领的必修课程。织田信长亦将稻生原的战功独揽,当然光秀并不屑于争抢这种以杀人多寡来衡量的名声。只是他所站的不是毛利元就的位置,而是相合元纲的位置。光秀无意识间,会想到这样的事情。相合元纲,挑起两家战争的原装凶手,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呢“要来了。第一列,上前。”毛利阵前,设置了一道防马木栅。临时建起的木栅并不坚固,却筑得很长。“对付受惊马匹的冲撞,足够用了。”光秀这样的解释,让菊姬感到不可思议。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受惊马匹,是指失去骑者而在战场上狂奔的马吗一千名铁炮兵,分为两列站在木栅后面。第一排的五百士兵,已经将铁炮搁放在木栅的缝隙处。这是光秀为今天决战而准备的秘密武器,在长达一个多月的战斗中也没有出动过铁炮队一次,只是每天在吉田郡山城中进行反复的战前训练。毛利的秘密武器对阵尼子的王牌部队,结果会如何这,很快就能知道了吧。“烽火”毛利中军后部,有烟火冉冉升空。这是通知左右两翼开始夹击作战的信号。左右两翼的毛利军总数有四千人。然而冲下山来的尼子骑士,对他们却不屑一顾。“第一列瞄准服从命令,不用着急。再靠近一点”已经够近的了,近得连弓箭也能轻易射中。一向沉稳冷静的菊姬,开始感到背脊上冷汗流淌。也许再过几秒尼子骑士就要撞上木栅。那是多么近的距离三十米或者只有二十米“射击”不轻不响的命令,被随后爆发的巨响所掩埋。忘记掩耳的菊姬只感到一阵耳鸣,数千战马震动大地的声音她固然是未曾见闻,五百门铁炮一齐撕裂天空的回音却似乎更令人生畏。数百名尼子武士立时应声落马。因为距离很近,几乎是弹无虚发。射击完成的五百铁炮兵,表情紧张地从前列退了下来。“第二队,射击”菊姬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铁炮兵还能有时间进行第二轮射击。然而她对时间和马速的计算,仿佛都错了。不仅是第二轮,还有装弹完成的第三轮、四轮。以奔跑快速而闻名的奥州名马仿佛在木栅前得了健忘症,或者突然丢掉了自己优秀的传统。铁炮兵的扇形射击,只瞄准骑士而不射马。前排的骑者翻身落马,失去了主人的良马立即前蹄腾空,惊厥地跳将起来。不仅是无主马儿,后面的骑士亦无法控制他们胯下之马。有的马在战场上横向奔跑,有的马在骑士的努力牵引下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后面的骑者却连人带马的撞将上来,之后当然是一片人仰马翻的局面。不待这场面稍微平和,下一轮的轰鸣声又响起了。“为什么会这样”菊姬眼中一片惊喜与疑问。然而在阵阵雷鸣声中,她的声音几乎传不出去。眼前的惨景令人惊异,更令人侧目。被甩下马来的骑士有的被铁炮射死,更多的人则被跟随而至的马群践踏而死。受惊狂奔的马匹越来越多,它们绝少有向前冲刺的,因为那里是恐怖的声源。这是人类难以想像的奇景,春雷不是在天上而是在耳际炸响,那么会是如何恐怖的效果尼子骑士努力想控制身下的马匹,可是他们本人也受到了惊吓,这种惊慌的情绪被马儿察知,这项工作就越难以完成了。吉川军与小早川军不失时机地从侧后方冲杀而来,形成一个三角形的夹击势态。与此同时,铁炮引起的恐怖涟漪还在扩大“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青山之上,也有人在问同一个问题。“晴久,我提醒过的。未曾上过战场的良马,不能被称为军马呀。”尼子久幸的声音。这个道理他当然也知道。瞪着尼子久幸的尼子晴久,半天才闭上了喷出火来的双眼。尽管受过各种各样的训练,初上战场的马匹仍免不了会受惊,这和初次上阵的年轻战士是一样的。将马匹集中在一起是古老的解决方法,因为可以起到互相镇定的作用。然而如果受惊的马匹数量过多,那效果就不是互相镇定,而是恰恰相反了。为防止和陶晴贤的大军作战时出现马匹受惊的事件,可以说尼子晴久把弱小的毛利家族,当成了一块试刀用的石头。不过不幸的是,选择试刀石的人,似乎意外选中了一块可怕的魔石。八千匹良马同时受惊的情形,恐怕这个世上没有几人见过。同时,尼子晴久也才恍然明白,为什么毛利军会在那个地方布阵。山峦之间的谷地,是回音最为响亮的地方。一千门铁炮所造成的恐怖声响,再加上山谷峰峦的绝妙扩音,仿佛雷公把战鼓敲到了人间。不要说初次上阵的马匹,就是久经沙场的武士,也会闻之变色、胆破心寒。更可怕的事情是,尼子军的骑兵队今天才乍次出动,毛利方就迅速选定了应战地点,定好了大胆的应战方案。毛利军的指挥者是什么人是天界的神明还是地狱的鬼怪尼子晴久几乎是在呆滞了片刻之后,才再次发出暴怒的吼声。“三沢为幸,不是命令他进行夹击的吗那个蠢材的军队到哪去了”第六十六章 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十第六十六章吉田郡山大会战正篇十三沢为幸仍站在土取桥头,他不太相信眼前战局的发展。一千门铁炮的轰鸣,在山谷间造成了倾绝恐怖的效果。八千匹初上战场的奥州良马受惊狂奔,自相践踏。三沢为幸突然发现一件可笑的事情,他们本是派来夹击毛利军的,现在却变成了被敌人夹击的情势。毛利军已不再理会乱作一团,朝山上溃败的骑兵部队。他们掉过头来,中路由铁炮队缓慢推进,左右两翼吉川军、小早川军弓箭和枪阵的传统阵形结合,稳稳的形成了三角夹击之势。“三沢大人,长枪阵被突破我军的左右两翼,已经开始溃败了”“三沢大人,请立刻下令撤退吧”三沢为幸只是摇头。他不明白,士兵们的士气为何崩溃得如此之快原因是那些可怕的火器吧。八千骑兵败得如此惨不忍睹,任何人都会被那恐怖的画面给吓到。为包围敌人而设置在此的五千兵力,现在成了反被包围的情形。意识到己军身处于绝地绝命之所,长枪兵在铁炮面前毫无防卫能力的一排排倒下,这些都进一步加快了士气的崩盘。三沢军的后面是多治比川,越过多治比川又有吉田郡山的严厚城壁。撤退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如果能够早点果断决策,倒还可以向侧翼突破。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隆隆的铁炮声象催命符咒般让属下的武士惊慌失措,此时最镇定的人反而变成了三沢为幸。尽管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坚强的人。“大人,毛利军劝您投降。”“投降毛利”三沢为幸觉得滑稽,大笑起来。敌阵中果然飘来了劝降的叫嚷。他虽算不上英勇之士,可也是堂堂三沢家的主人。敌人真以为他会投降向比三沢家弱小得多的毛利投降命运的有趣之处,也许在于咎由自取。在太田口,他没有及时增援高桥元纲;风越山下,没有动一根手指援救苦战的龟井秀纲;就连主公下达的与骑兵队一起前后夹击毛利军的命令,也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