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赛雪了是吧”她不是那种迟钝到无可救药的人,虽然不聪明,但也听得出那句定魂是个什么意思不就是她今日被吓到了,拿这个来压惊的么。师傅是好人啊“只是恰巧看到罢了。”说罢举步离开。雨歇愣在原地,良久才反应过来她这师傅,貌似有那么些傲娇啊赛雪确实好用,雨歇只觉得精力好得很,等一身灰衣的仆从送来晚膳时,她还没有丝毫困倦的感觉。那仆从是傀儡之术制成的纸人,并非真正的肉体凡胎。雨歇初始还好奇了一把,研究久了发现这些纸人都是一个表情,也就没什么兴趣了。入夜时雨歇躺在床上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最后只好干脆放弃,修习起白天还未完成便被打断的飞行之术。妖怪本来就无需天天入睡,睡眠不过是为了补充流失的妖力罢了。身为蛇族的她比较特殊,每年冬季都要经历一次长眠以避寒冻,这个可以说是蛇族的天性。逆天也不是不可以,但终归是要付出代价。雨歇自认不愿意付出那种代价。再加上她并非完完全全的妖怪,是以日落而息这个对她来说,纯粹只是一种难以改变的习惯。修炼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似乎只是一闭眼之间,天便已经亮了。雨歇滑下床铺,腹部擦过床前的镂空浮雕踏板上,出了院子,仆从已经等在那里了,雨歇匆匆吃过早点,直奔做早课的去处。没想到竟然空无一人。雨歇先是诧异了一下,马上又想到昨天那只被叫作西风的没毛鸡应该是被教训得不轻,短时间之内要好全,怕是也难。至于阿玥,怕是也要照顾那没毛鸡脱不开身了。雨歇无所谓地甩甩尾巴,直觉游到最靠窗的位置上,将身子盘成一团,伸出尾巴尖开始扒拉那一堆小山似的甲骨。勉勉强强写了一遍,竹楼外便传来了细微的动静,雨歇忙伸长脖子探出窗去看,一眼便瞧见了阿玥,正想开开心心打个招呼,忽然阿玥身后出来一个少年,少年身形略显单薄瘦削,五官却很是深邃立体,剑眉入鬓,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傲气。只是如今两颊有些苍白,嘴唇失了血色,那傲气也就不再那么明显,反倒添了两分柔弱。身上着一袭张扬刺目的红色劲装,袖子狭窄,正好密合地贴于手腕,袖口以金色丝线勾勒出反复古纹,很是不凡。不可否认的是,这厮相貌不错,光看着还是挺赏心悦目的那一种。这哪来的这么个货色与阿玥放在一起,倒是出奇地没有违和感呢雨歇邪恶了一把,将身体往窗边上挨了一挨,让自己越发隐蔽一些。两眼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越看越和谐。既然是阿玥带来的,那以后便可有的是时间相处了。雨歇不是颜派,甚至在这方面还比别人要迟钝了那么一点点,对人的美丑并没有太大的感觉。这还要拜她在玄虚之境呆了七千年,看了七千年的动物所致玄虚之境可以说是一个未经开化的地方,在这里少有妖怪化作人形的,大家都是以原形招摇过市。雨歇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生物看久了,反倒对人的模样淡忘了。久而久之,也就不在意了。不过,漂亮的总比丑的好。虽说红颜祸水,但是再祸也祸不到她头上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还是像一般人一样,很乐意欣赏美人的。可惜美人并不是那么愿意被她欣赏。雨歇看得真欢快,那少年突然抬起了头,视线往她藏身的方向扫了过来。雨歇总归还是露着一双眼睛在外头的,虽隐蔽,但并不是完全就隐形了,是以就被他这么看了正着。当然,她是不会有什么做贼心虚的念头的,反而瞧得越发起劲了。那陌生少年瞧见她,首先便是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过来。眼神那叫一个凶狠,分明是想把她就地宰了生吞活剥,吃个骨头渣渣都不剩这诡异的眼神让雨歇浑身恶寒了一把,本想同样恶狠狠地回他一眼,瞪什么瞪比谁眼睛大啊突然便想起了师傅的吩咐,只好默默缩了缩尾巴,乖乖回了座中。心里暗叹倒霉,怎么竟然又遇到了一个好斗的昨天那只没毛鸡就够惹她心烦的了,没想到今天又遇见了一头这叫什么世道啊啊啊为什么人不能像师傅和阿玥那个样子呢瞧瞧这两位多好一位省心,一位贴心。作为一只成熟的淑女蛇妖,她可没有那个精力天天跟人斗嘴打架会影响她的形象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炸进识海,莫非那少年便是那只没毛鸡事实证明,雨歇又一次真相了那少年一进屋内,瞧见她,便从鼻中出气:“阿玥,你怎么没告诉我,这低贱小妖,莫非也妄想与我们一道”这欠扁的语气,这销魂的气质不是没毛鸡还能是谁雨歇的脾气在妖怪里还是挺不错的,平日里温吞得都不像一个妖怪是以爆发起来也格外恐怖。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的道理吧。妖性被压抑久了,一爆发出来就会不可收拾。不过就在昨天她的脾气已经发作过了,是以今日的她格外的淡定,淡定得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蛋疼。她唯一的感觉就是,她跟这只没毛鸡绝对是犯冲还是前世犯冲喔忘了,他一定是没有前世的阿玥倒是比她还要不淡定些,生气地驳斥他,道:“西风,雨歇是师傅收的弟子,是我的师妹,你怎可这般无礼快向她道歉”他这话不重,真的是一点都不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不痛不痒的,但是对西风似乎是打击甚大。西风更不淡定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阿玥,一张俊脸由白转红,又红转紫,由紫转黑,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哼了一声。阿玥自然不肯依了他,毕竟这事确实错在西风,还想再说,雨歇已经摆着尾巴绕了上来,姿态亲昵又自然,“阿玥,你今日来得好晚,我可终于比你早了一回。”尾巴像只小狗一样摇来摇去,脸上满满写着三个字求表扬阿玥的表情再也绷不住了,化作了一脸的柔和:“雨歇很厉害。”雨歇笑得更欢快,缠住他的手臂,拉他去自己的桌前,一边走一边催促道:“那是自然,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在玄虚之境里我可是最厉害的我还有好多问题不明白,等着问你呢。既然你来了,师妹我可是求指教喔”第七章第七章雨歇笑得更欢快,缠住他的手臂,拉他去自己的桌前,一边走一边催促道:“那是自然,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在玄虚之境里我可是最厉害的我还有好多问题不明白,等着问你呢。既然你来了,师妹我可是求指教喔”这话里话外,那是明明显显地将西风晾在了一边当壁花了。雨歇喟叹,她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好姑娘啊修炼之人最怕的就是业障,西风这种的就是她的业障了吧业障这种东西,自然是有一报还一报,扼杀在摇篮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西风本就不是个好脾气,难得有阿玥这样一个挚友,哪能见他被一个妖女迷昏了头还是个长得极其凶悍的妖女正想上前制止,却被阿玥的眼神给止住了。阿玥年纪并不大,平日也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但其实性子也是个倔强的,一旦有了决定,却是任何人都不能改变的。他向来尊重他,自然也不会去驳他的意愿。这么一来,便成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局面,百般无奈之下,最后只得狠狠地瞪了雨歇一眼,不情不愿地找了个位置去修炼了。注定是修炼不进去的。他的伤本就没有好全,如今情绪波动又如此之大,还强行运行灵力,分明就是件极不理智的事情。没多久便陷入了一派混沌之中,虽无危险,但也是极难过的。恍恍惚惚之间,听到雨歇轻快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声音响起:“阿玥,我好久没有吃鸡了,你做给我吃好不好”西风不是鸡,那些鸡什么的还是他的盘中餐但因他形体确实似鸡,自小到大,也难免有不长眼的家伙误以为是。可以说,他一生中最恨的事情就是被人当作鸡听雨歇这么一说,忍不住就想起昨日争斗之时,那该死的蛇妖竟然叫他没毛鸡天晓得他跟鸡根本就不是一个品种的好不好所以说,那蛇妖果然跟他不对盘,这分明是在向他示威,给他添堵来着西风暗暗祈祷阿玥能够好好教训那不识好歹的蛇妖一顿片刻沉吟之后,阿玥温和的声音响起:“好,便依你。”西风差点就喷出一口黑血来泪奔阿玥,你不能这么没原则等西风好不容易将体内暴\动的灵力平息下来时,此地早就人去楼空,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话说,他是被抛弃了么西风:“”厨房离做早课的院子相距甚远。平日里都是那些傀儡仆从来回送餐的,当然毫无疑问,那些食物也是傀儡们做的味道很不错,让雨歇大叹傀儡术的好用。可惜好用归好用,学起来不容易,这些高级傀儡都是师傅做的。换作她的话,便是真做出来了,也不会到这种栩栩如生的地步更何况她如今连字都没认全,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有傀儡在,这种事情都是由傀儡处理的,便是阿玥也不怎么入厨房。总的来说,这种自力更生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雨歇心里舒畅,也不介意这些,毕竟她本意并不是要吃烤鸡当然,如果能吃到那就更好了她对肉可是有一种深深的执念,想要戒掉,何其不容易啊雨歇尾巴一摇一摆地跟在阿玥身边,跟了许久都没见阿玥开口,侧了脑袋看去,恰好瞥见阿玥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叹了口气,也知道自己做的确实是为难了这个单纯的少年,便开口道:“阿玥,我方才是说笑的,并不是真的要吃鸡。不若你便先回去吧,我在这儿逛一会再回,可好”那没毛鸡估计现在正在炸毛,让阿玥回去安抚一下也是好的,省得她下午不太平。阿玥脚步一顿,侧头看她,浅浅一笑,笑容干净得像一湖被春风吹过的碧水。“我从未做过鸡肉,正在想待会应当如何动手”雨歇怔了怔,尾巴停止了摆动,心脏噗通噗通的,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涌上了一种陌生的情绪,貌似是被感动了。她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少年啊,做她师兄真的是她的福气。顿了一顿,雨歇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阿玥,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没毛鸡到底是谁你告诉了我,我日后与他相处也有点底了。”阿玥很诧异,确切来说,是不可思议:“没毛鸡”雨歇早就料到了他的这个反应,很诚实地点点头,道:“嗯,他不就是没毛鸡么我有说错么我见着他的时候,他可是一根毛都没有。只是不知怎么的,后来就长出来的。你说奇怪不奇怪”她说的绝对是大实话。阿玥如今简直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抚了抚额头,道:“雨歇,西风不是鸡。他那性子,你这般说,也难怪他”最后只剩下一声无奈的轻叹了。雨歇咧嘴笑,她当然知道那玩意不是鸡,试问这世上哪来这么大这么诡异的鸡还让不让她吃鸡肉了这么说,自然是自然是因为她想说。没毛鸡虽然可恶,但凡事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情演变成后来那个地步,也绝对少不了她出的那份力。虽然这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事,但与其以后提起来引起芥蒂,还不如现在就说明白。好吧,这完全就是她想多了。不过,就是当笑料来说一下也是好的嘛雨歇眨眨眼,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看着阿玥。阿玥摸摸她的脑袋,雨歇微微眯起了眼睛虽然被这么摸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吧,但是她现在不得不怀疑,阿玥和师傅莫不是把她当小狗了吧这个问题以后得好好问一问,事关她一个大妖怪的尊严,绝对不能就这么马马虎虎的混过去。嗯扼腕阿玥好笑地向她解释道,“西风的原身是五彩重明鸟,并不是鸡。”“什么五彩重明鸟还是什么没毛鸡”雨歇直觉不屑道,突然顿住,歪头问道,“什么是五彩重明鸟哈”冷汗滑过,为毛一只没毛的鸡会叫五彩重明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毛要侧重“五彩”这会不会很讽刺他身上分明只有一种颜色还是很囧的肉色的那个说虽然后来倒是长毛了但也不见得有多彩色么好吧,最后一句纯属个人偏见。“重明鸟是上古神鸟,是猛禽,气力大,能搏逐野兽虎狼。上古洪荒之时也是统领一方天空的。如今种族败落,族人已是不多了。你也瞧见了,他体形似鸡,也难怪你会这般叫他不过鸣声如凤,却不是一般凡鸟能有的。之所以是重明,那是因为他每个眼睛里有两只眼珠,为重瞳之象,所以才叫做重明鸟。西风脾气是有些暴躁易怒,但他本性不坏的。若是他冲撞了你,你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雨歇默默吐槽。我倒是不想跟他一般见识,但他非要跟我一般见识啊而且瞧今日这样子,他大概是很难甘休了,保不准还会继续同她一般见识下去。她能怎么办不过话说回来,雨歇探出大半身子去,凑到他面前,牢牢盯住他,“阿玥,你跟那只没毛鸡很熟。”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雨歇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需要阿玥给她一句确定的话便可以。阿玥很实诚地点点头,道:“我与他虽师承不同,但因西风的师傅时常闭关,每每此时,便会遣了他来这里与我们同住,因此也算是自小一同长大,自然是有些情分的。”情分啊雨歇邪恶了。阿玥顿了顿,又道:“雨歇,日后你莫要再如此叫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