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千多年的魂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下落,要她现在放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啊雨歇抱头哀嚎,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真的有点紧张怎么办雨歇并不是胆小的妖怪,遇到强者虽然会有些忌惮,但绝对不至于紧张到这种地步。只是如今顶着这样的躯壳,她便也要忍受这骨子里的恐惧,对大鹏鸟的恐惧。这种恐惧就好像是老鼠见到猫,羊见到狼一样,即便那猫那狼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但是这抵挡不住老鼠和羊遗传来的畏惧。作为一条小小的,并不是那么显眼的小蛇妖,她怕大大的,原形能够遮住半边天的大鹏鸟其实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吧所以说,鸟人什么的,真的是最讨厌了雨歇的烂人品,那是注定了怕什么来什么。紫云天外无波无澜,没防备突然卷来一阵狂风,雨歇身子被卷得向前歪了一歪,直接趴到在云头上。她龇牙咧嘴地抬起脸,便见着一片阴翳遮天蔽日,铺天盖地而来,霎时间遮挡住了阳光。那气势,隐隐有海纳百川,气吞山河之象。雨歇一悚,身子默默地蜷了起来,整张脸都被埋进云层里了,欲哭无泪不是吧她要不要这么倒霉这个庞然大鸟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鹏鸟吧虽说她一直听说过大鹏鸟很大但是却不知,竟能够大到这种地步啊这不是雨歇泪了,这不是要她老命么她的脸埋得更低了,简直就是低到了尘埃里,雨歇在心里默念,没发现没发现它没有发现我没有发现我我是隐身的老实说,她很想用隐身术的,但是,她不能保证自己施法术的时候那种流动的气流会不会引起这只鸟的注意,反而坏事。大鹏鸟翱翔九天,猛一振翅,仰头一声长啸,那一振翅之间产生疾风,刀一般卷起,几乎将雨歇驾的云给吹散,雨歇只觉得脚下一软,直直便栽下云头。第五十四章第五十四章大鹏鸟的威压太厉害,雨歇额上冷汗直冒,手脚都有些发软,愣是施不出补救的法术来,就这么任着自己栽了下去,很快便失去了身体的主控权,被那疾风吹得东倒西歪。她为了赶路特意将云驾得很高。于是她活生生悲剧了。两耳皆是呼呼的风声,直吹得雨歇头晕脑胀。可怜她在最后关头,终于使出全身力气捏了一个诀隐了一下身。她方才在云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一座新的城池,下面的人必定是不会少的。要是被那些凡人看到天上竟掉下一个大活人来相信她就要出名了被圈起来围观都有可能。低调是一种美德但是怎么没人告诉她,低调是要付出代价的啊雨歇虽然是只皮糙肉粗的妖怪,但也经不起这么摔的,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散架了。虽然她肉身强悍摔不死,但也不是无知无觉的,这还真真是疼她“哎呦”一声,便任凭自己躺在那处不动了。鼻尖满是芍药的香味,她知道自己摔在了花丛中间,那芍药花丛外围有一片假山,连绵起伏,造型奇巧。蜿蜒的走廊像条绳索一般横卧在花园中,每过几步便有一座飞檐翘角的八角亭子,檐角上挂着鎏金走兽,下头坠着金铃铛。风吹过,便是一阵叮铃轻响。雨歇庆幸自己没有掉进那假山中,否则可就不是头晕眼花这么简单的了,非得摔残不可。看样子,雨歇揣测,她应该是落在了有钱人家的后花园里额,应该是非常非常有钱的人家。因这后花园,也确实是蔚为壮观了一点,普通人家可是担当不起这规模。此处无人,倒也安静得很。雨歇正头晕,这么一看,便消了立刻离开的心思。如此大约是缓了小半柱香的时间,她便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从花园外传了进来,是珠玉相撞的声音。听脚步声判断,大概是三四个年轻女子。雨歇头痛扶额,自己想要偷个懒都没个地方人类果然是强大的生物,无处不在。她倒是很自觉地将那芍药花丛当作了自己的领地,自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别人家的园子里。撇了撇嘴,雨歇化出了原形,挪动着尚有些酸软的身子蹿进了那一片假山之中。会来这花园之中的,定然便是这府中的女主人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女主人的女儿丫鬟也有可能。总之,反正就是这府中的女人就是了。身为一只货真价实的雌性,雨歇对其他雌性动物不感兴趣,是以动了动身体,甩了甩尾巴,将妖气运行了一个周天,遍布全身,顿时觉得周身暖洋洋的,不再那么酸痛难忍了,便打算顺着这假山后的河流游出去。“公主,大王已经在前殿等了许久,您真不见么”一个俏生生的女音响起,话里的担忧之意很是明显。雨歇愣了一愣,匍匐游走在鹅卵石小道上的身体顿了一下,没想到这地方竟是皇宫。公主什么的,是皇宫没错吧为什么这公主竟然可以让大王在前殿等着不见好大的架子这莫不是女儿国管它是不是女儿国,跟她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雨歇摇头晃脑,打算离开。另一个女声突然响起,似是酝酿了许久。“他既然想等,便让他等着吧,我不见。”这声音听着十分醇厚,一点都不尖利,泠泠的好像是一汪泉水,带着点说不出的冷清疏离感。但是莫明地又让人觉得说话的人应当有一副极柔和的长相。很难得的,雨歇几乎是一下子便对这声音产生了好感。这女的真有范她倒是产生了见她一见的欲望了,不过那欲望也只是那么一会儿,很快便被她抛到了脑后,她并不想在这里浪费过多的时间。方才摔晕了还没感觉,现在清醒过来了,她可不愿意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继续花费精力好吧,真实原因还是她竟然在这个地方遇见了大鹏鸟,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太没天理太危险了。她想尽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公主,这大王若是等急了奴婢该怎么,怎么”怎么向大王交待啊那个侍女挺着急,额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自然着急了,大王对公主宠爱有加,即便如此耍脾气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可她这个做奴婢的就不一样了,要是大王一不开心,倒霉的是夹在中间的她好不好“你是我的人,理他作何”她突然转了话题,明显是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眼睛一扫,停留在了那芍药花丛中,神色一动,说道:“阿凝,那株芍药开得不错,你去摘了与我。”那侍女刚答应了一声,眼角一瞥,便看到了园外悄然进来的一抹玄色身影,顿时噤了声敛了眉。“怎么,可是还在与我置气”男人霸气十足的声音传进了雨歇的耳朵,她其实已经走得挺远了,无奈听力委实太好,听到这话也不由惊了一惊,默默地缩了缩筋骨。作为一条蛇妖,遇到天敌是具有天生的敏锐感的。哪怕只是这一句话,她也能够感觉出这个男人是极具威胁性的这是她身为弱者的直觉。这男人那个侍女口中的大王,不会就是方才的大鹏鸟吧天呢,难道她掉进的根本不是皇宫是妖窟云九程修身站在游廊边,着一身锦缎玄衣,袖口暗藏繁复云纹,襟上滚了精美的银边,容貌俊美,身材却异常高大,骨骼分明的手上捏着一朵开得正好的芍药花。他一步一步走近,将那株芍药簪在她的发髻之中,花朵娇艳欲滴,衬得女子面色如玉,人比花娇。云九程的眼眸黯了黯,原本停在她发髻间的手慢慢下移,摸上了她的面颊,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她细嫩的肌肤,动作温柔得令人心醉:“不要再与我斗气了,你明知,我会心疼。”整个园中只剩下这一对璧人,原本跟着的几个侍女早就识趣地退了出去。唯一不识趣的雨歇还称不上是人。雨歇是想走的,但是一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可能是那大鹏鸟其实已经可以确定了,那种压抑的气息,她方才才接触过,如今断然是不会弄错的。总之,她不敢轻举妄动了,匍匐着身子屏住了呼吸连小气都不敢出,生怕就被发觉了。“你怎么进来了,我以为你会继续等着。”女子的语气依旧平淡又疏离着,淡淡的指责不言而喻,一字一字打在雨歇的心间。雨歇汗津津的,此话一出,她对那姑娘彻底另眼相看了,敢对大鹏鸟这么不客气地说话,这简直不是范,是狂“我若不主动,你岂不是一直不肯见我。”云九程无所谓地笑笑,显然没有对她的无礼生气。女子挥开他的手,冷漠地看着他:“我早已同你说过,你一日不放了他,便永远别来见我,你违约了。”云九程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被毫不留情挥开的手,那温柔的触感还停留在手上不曾消散。他叹了口气,将手收回玄衣袖中,轻声道,似是承诺:“我这般做法,只有我的道理。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了金蝉子。”金蝉子雨歇呼吸一窒,蓦地瞪大了眼睛。金蝉子怎么又是金蝉子金蝉子跟这大鹏鸟什么关系雨歇觉得脑中一团浆糊,难道玄奘他已经碰上大鹏鸟这个劫数了她深吸一口气,屏气竖耳仔细听着。女子冷清的声音里带了丝恼意:“将他关入阴阳二气瓶中,便是你所谓的道理么那阴阳二气瓶做什么用的,你难道会不知道他如今肉体凡胎,你是想要彻底化了他么云九程,你休要欺我不知事”“阿蓝”云九程愈发无奈了。“你走吧。”女子已经恢复了平静,声音十足冷清疏离,她抬手将那株娇艳不胜的芍药花丛发髻间取下来,递还给他,“别再逼我至少在这件事结束之前,我不想见你。”那叫阿蓝的女子已经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连气息都淡了下来。雨歇依旧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大鹏鸟还没有离开真是,万分想要泪奔啊这算是该走的没走,不该走的却走了么她怨念无比,将脑袋埋在假山边角上生出的那簇嫩草之间,心里头不断念咒:消失消失速度消失消失啊许久之后,那男人终于良心发现,一撩衣摆转身出了园子。那一瞬间,雨歇几乎喜极而泣。没法子啊,她实在是太难喜欢大鹏鸟了羊能喜欢上狼么鸡能喜欢黄鼠狼么不能啊当年能接受没毛鸡西风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西风是五彩重明鸟,也是上古神鸟,体形似鸡,鸣声如凤,是猛禽,气力大,能搏逐野兽虎狼,听着已经很强悍了。可是跟大鹏鸟比起来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了。光体型就不会是一个档次的而且这还是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额,从方才的那番话可以推断,基本上此鸟已经站在了她的敌对位置了。如此,她对他能产生好感才是怪了她又不是欠虐体质第五十五章第五十五章阿蓝阿蓝狮驼城的阿蓝那是个什么人物雨歇对这个人印象很是模糊,年代相隔太久,记不太清楚了,更加不知道她同金蝉子有什么关系听她那语气,显然对金蝉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上心的。雨歇很郁闷,不过金蝉子那种招蜂引蝶的体质,便是认识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那也不稀奇。而且,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大多还是美人只有她是个例外。对此,雨歇表示:“哼”还有,那个什么阴阳二气瓶的玩意,她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只不过从他们方才的那一番话中,显然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个危险的东西。所以,她可不可以理解为玄奘有危险了不过,那大鹏鸟应当没有将那瓶子带在身上,否则她带着菩提子这个作弊神器,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出玄奘的存在。雨歇握拳,只要他没有贴身带着瓶子,那么,她还是有机会把玄奘救出来的。确定云九程已经离开之后,雨歇不敢再做停留,以免再惹出什么是非。她一头扎进那花园中的水中,水是活水,直通宫外护城河。雨歇一路游走下来,两眼不时打量这地方,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座城池,貌似挺大,因为她绕着这河游了一圈费了她不少的时间。不过此处很安静清雅,街上的人三三两两的,并不多。相较于慕瑟瑟住的那个城池,这城简直可以说是冷清了。只不过,冷清归冷清,这座城池倒是建得极风雅,两岸河堤上都栽着垂杨柳,岸边是参差人家,偶尔有渔舟从水上穿过,渔翁唱着古老的歌曲。天地间的颜色很淡,泛着黄,好像一幅写意的水墨画。雨歇有种走错地方的错觉,如果不是她那么自信自己不是路痴,如果她不是先见着了大鹏鸟此刻她还真想退出城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这么靠西的地方竟然也有这般风雅的景致,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吧,她承认,其实是她孤陋寡闻了。雨歇找了个隐秘一点的地方上了岸,变作了人形。初来乍到别人的地盘,她至少应该打探一下消息才是。俗话不是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这胜的几率委实不高。那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至少她心里有底了。雨歇斜斜靠坐在柳树边,双目在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中探索着。她此刻依旧是隐形的,否则就她这副样子,必然是很引人注意。拐弯处走来一个挑柴的老翁,那老翁鹤发童颜,白须飘飘,穿着一袭灰色麻衣,十分精壮,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样子。雨歇心中一动,便现了身形,吧嗒吧嗒跑过去,当街拦住了她,她还记得行了个礼,非常友好地笑了笑,问道:“这位公公有礼了,请问这是什么地方